第61章 第61章
看完文字, 他毫不犹豫把对方列入骗子名单。
离家出走之前他去找过那边的亲戚,他们不承认他这个孙子。
不仅是他,其实宁晚乐也没被那边的人承认过, 否则宁晚乐也不至于在孤儿院长大。
所以, 他没有亲人。
这个老板肯定是在骗他,要么就是在耍他。
宁晚书连消息都懒得回复,直接把梁驰拉黑了。
梁驰录完第二条语音, 发出去显示对方拒绝了他的消息。
他懵了懵,接着又发去一个表情, 依旧发送失败。
梁驰反应过来, 对方拉黑了他。
下一秒,宁晚书下架了长命锁的拍卖信息。
梁驰急忙翻出助理的联系方式,直接拨了个电话过去:“你马上给我订一张去海市的机票, 我要去谢家!”
这么重要的情报, 谢家肯定需要。
他的古董店有救了!
宁晚书放下手机,抬头看向一语不发的谢诗厚, “你怎么还不走?”
谢诗厚理直气壮道:“你没让我走。”
“快滚, ”宁晚书推了推他的肩膀,“我要睡午觉了。”
谢诗厚点头:“好。”
宁晚书爬上床,躺了下来。
船到桥头自然直, 随便吧。
*
下午四点,谢诗厚接到兄长来电, 兄长让他去接见一个人, 约定的地点是花家酒楼。
谢诗厚掐点来到包厢,梁驰已经到了, 见他到来立即起身迎接。
“谢二少,您来了, 快坐快坐。”
谢诗厚坐下来道:“不用废话,直接说事。”
“欸!”梁驰马上入座,接着掏出手机,亮出几张截图,“谢二少,您先看看这些。”
谢诗厚认真将截图看完,倏地皱眉:“你被他拉黑了?”
梁驰尴尬地咳了一声:“那小孩警惕得很,我切小号给他留言了,但他没回复,我想这个情报对您来说肯定很重要,就马上飞过来了。”
谢诗厚道:“是很重要,谢谢你。”
梁驰怔了下:“就……只是谢谢?”
谢诗厚道:“不然?”
梁驰:“……”
谢诗厚瞅了他一眼:“也不会让你白跑一趟,你把图片发到我邮箱,这顿饭我请了,机票给你报销。”
梁驰快哭了,他要的不是这些。
谢诗厚起身:“想吃什么尽管点,记在我账上,我还有事,先回去了。”
“谢二少……”梁驰欲要追上去,只是找不到理由。
他带来的这个情报固然重要,但本质上毫无意义,除非他能把那个卖长命锁的小孩带过来。
谢诗厚回到车上,给兄长发信息回报:梁驰在咸鱼网上看到有人卖唐宝宝的长命锁,卖方还透露长命锁是他母亲的遗物,但只是只言片语,做不得证据。
谢诗渊:等确认了再跟奶奶说,不必给她无谓的希望。
我是傻*逼谢诗厚:嗯。
*
转眼国庆长假到来,经过大半个月的耐心等待,宁晚书的钢琴终于修好了,黎哥通知他找个时间过去看琴。
宁晚书的比赛是在国庆节收假后,他打算国庆节抽一天过去看琴,其他时间他要做兼职挣钱。
正好天气预报提示1号那天有雨,他决定选在这天去看琴,但他有个问题,他的琴不知道要放去什么地方。
这种情况下,除了谢诗厚,他想不到还能求助于谁。
宁晚书给谢诗厚发信息:你有空房间吗?我缺个房间放琴,可以给你租金。
我是傻*逼谢诗厚:我有套别墅刚装修好,可以放在那边。
宁晚书:==!你到底有多少套房子?
我是傻*逼谢诗厚:都是长辈送的生日礼物。
宁晚书:打住,不想听你炫富。
我是傻*逼谢诗厚:租金可以不用给,那个房子我短期内不会住进去,要散味道。
宁晚书:我明天早上去看琴,顺便联系搬家公司把琴运过去,你是跟我过去还是给我房子钥匙?
我是傻*逼谢诗厚:和你一起过去吧,顺便去看看装修效果。
宁晚书:好。
第二天,谢诗厚的车及时停在了学校门口。
宁晚书撑着伞走到车旁,坐到副驾座后收起伞。
谢诗厚赶紧把空调调高,“淋到雨了?”
“没有。”宁晚书把伞放在脚下,接着系安全的。
谢诗厚见他只有肩上湿了一点,这才松口气:“那就好。”
下雨天开车需要40分钟,终于到达目的地。
宁晚书迫不及待地走到自己的钢琴旁,尽管刻痕还在,但其他地方都修好了。
他试了一下所有的琴键,音都是准的,手感也和以前一样。
谢诗厚走过来道:“感觉怎么样?”
宁晚书满意地点头:“很好,跟以前一样。”
黎甘也走了过来,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谢诗厚,接着对宁晚书道:“听致修说你要参加唱歌比赛,到时候要带上你琴一起去吗?”
宁晚书点头:“是有这个打算。”
谢诗厚惊喜地问:“你还会弹唱?”
宁晚书扭头对上他的视线,“会一点。”
他掏出手机,把尾款给付了,接下来是等搬家公司过来运琴。
黎甘把谢诗厚拉到角落,小声道:“真不告诉他你也参与了修琴?”
谢诗厚道:“他知道了反而会不高兴。”
“英雄难过美人关啊,”黎甘有感而发,“你手指还是包扎一下吧,省得被书书看出来。”
谢诗厚抬起自己红肿的手指头,不以为意:“没关系,他不会在意。”
黎甘叹了声:“何苦。”
搬家公司来得很及时,几个人合力把钢琴抬上车,而后宁晚书和谢诗厚坐上了来时的车。
宁晚书刚松了口气,余光瞥见谢诗厚的手指上有血,他马上皱眉:“你流血了。”
谢诗厚抬手一看,估计是刚刚搬钢琴时不小心把手指划破了,流了点血。
“小伤而已,没事。”他用纸巾把血擦掉,完全没放在心上。
宁晚书却看不过去,从自己的包里拿出常备创可贴,“手给我,帮你贴个创可贴。”
谢诗厚讶异地看向他的脸,一时间竟反应不过来。
宁晚书不自在的别开脸:“你帮我干活,算你工伤。”
谢诗厚把手伸过去,宁晚书抓住他的手,笨拙地贴上一块创可贴。
刚想把手还回去,才发现这人的其他手指也是肿的。
宁晚书挑眉:“另一只手也给我看看。”
谢诗厚迟疑片刻,乖乖把另一只手也递了过去。
看到他另一只手也是肿的,宁晚书顿时来气:“你不是答应过我不会再自残的吗?”
谢诗厚急忙解释:“没有自残,我只是做了点活儿,手指有点肿而已。”
宁晚书逼问:“什么活儿能把手指弄成这样?”
“我……”谢诗厚不敢回话。
宁晚书气急:“随便你,关我屁事。”
谢诗厚抿了抿唇:“我以后会小心,你别生气。”
“没生气,快开车!”
谢诗厚嗯了声,自觉发动车子。
新房子在东区,谢诗厚开了三十几分钟才到,搬家公司的车也刚好抵达。
谢诗厚就想跟其他人一起去搬钢琴下来,宁晚书拉住他,接着默不作声地给他另外9个手指都贴上了创可贴。
做完这些,宁晚书也加入了搬琴队列。
其他房间的门太小,不好搬进去,钢琴只能暂时放在客厅里。
安置好钢琴,谢诗厚赶紧把宁晚书拉到院子里,怕他待久了身体不舒服。
宁晚书看着光秃秃的院子,问他:“这个院子你打算用来做什么?”
“这边种花,”谢诗厚道,“那边种菜。”
宁晚书:“种菜?”
谢诗厚点头:“我没种过菜,不过应该不难。”
宁晚书突然有点羡慕这个人,不知道将来他能不能买得起带院子的房子,估计很难。
后续也没什么事可做,宁晚书回到车上,转头看了眼放在后座的小提琴。
谢诗厚也注意到了他的视线,“你好像不太喜欢拉小提琴?”
“没有不喜欢,”宁晚书道,“只是更喜欢钢琴。”
谢诗厚问:“比赛要表演小提琴吗?”
宁晚书道:“到时候再说。”
谢诗厚还想再问,但宁晚书闭上了眼,想来是累了,便不再说话。
回到学校附近,宁晚书习惯在路边下车。
谢诗厚跟着下来,“你等一下。”
宁晚书停下脚步,等他把话说完。
谢诗厚问:“国庆节打算去哪儿玩?”
宁晚书没好气道:“要做兼职,没空玩。”
谢诗厚:“天天做兼职,不玩一两天?”
宁晚书:“我可不像你什么也不做一辈子都饿不死。”
谢诗厚顿时语塞。
宁晚书不再多言,转身走回学校。
谢诗厚失落地回到车上,刚想把车开走,副驾座上突然坐进来一个人。
唐致修一边系安全带一边说:“兄弟,顺路捎我到地铁站。”
谢诗厚沉声道:“你车呢?”
“老路借走了,”唐致修习惯性地调整座椅高度,“刚刚从你车上下来的是书书吧?你俩约会去了?”
谢诗厚没回话。
他拿起手机,接通兄长打来的电话:“哥。”-
“奶奶摔了一跤,现在医院里抢救,你赶紧过来。”
谢诗厚脸色微变:“哪个医院?”-
“人民医院。”
“我马上过去。”谢诗厚挂了电话,直接锁上车门,驱车赶往医院。
唐致修察觉到他脸色不对,忍不住问:“谢二,咋了?”
谢诗厚沉着脸:“我奶奶住院了,附近地铁站不方便停车,你到医院去坐地铁。”
唐致修哪还有心思再管什么地铁站,“还去啥地铁站啊,我要去看咱奶奶。”
谢诗厚不再说话,把车速提到了路段限速最快速度。
十来分钟后,车子抵达人民医院。
谢诗厚直奔手术室外,除了兄长之外,父母和谢诗乐都没过来。
谢诗厚走过去问:“哥,奶奶怎么样了?”
谢诗渊摇头:“摔倒时后脑勺磕了一下,情况不容乐观。”
谢诗厚紧了紧拳头,不再问下去。
唐致修看了看这俩兄弟,他一个外人,自然不好说什么。
谢诗厚走到长椅前坐下,拿起手机,点开之前梁驰发给他的手机截图。
奶奶的心病一直没治好,可恨自己这么久了也没能找到有关唐宝宝的有用线索。
唐致修突然把脑袋凑过来:“你在看啥呢?”
谢诗厚没理他,手指无聊地将几张图片滑来滑去。
其中一张图片是长命锁的截图,唐致修看到了,惊呼一声:“欸,这玩儿我见过!”
谢诗厚倏地皱眉:“哪个?”
唐致修把图片划到长命锁的照片,“就这个!”
谢诗厚:“在哪儿见到的?”
“我想想啊,”唐致修盯住图片里的长命锁,认真想了又想:“我肯定见过!”
谢诗厚想揍人。
唐致修突然灵机一闪:“对了,是书书的出租屋!”
第62章 第62章
书书???
谢诗厚顿住。
突然想起了什么, 他翻开手机相册,点开一张扫描照片。
照片上是奶奶和闺蜜的合照,中间还站着一个六岁的小女孩。
之前他就觉得小女孩的样子很眼熟, 但死活想不起来在哪儿见过。
如今再看, 这个小女孩跟书书长得非常相像,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不仅是照片上的小女孩,书书和奶奶的闺蜜长得也像, 尤其是眼睛……
“就是在书书的出租屋!”唐致修十分肯定,“上次书书发高烧, 我送他回去进过他的屋子, 当时这玩意儿就摆在他电脑桌上,我记得很清楚,上面刻着唐宝宝三个字, 还有她的生日!”
谢诗厚哑声道:“你确定没看错?”
唐致修:“咋可能看错, 唐宝宝这个名字在我们这一辈很少见,所以很好记。”
谢诗厚根本没办法把唐宝宝和书书联系到一起, 他有些急不可耐地把图片发到宁晚书微信上, 并且问他:书书,见过这个长命锁吗?
等了许久,也没见小学弟回复, 估计是没看到。
唐致修好奇问:“这个长命锁有什么问题吗?”
谢诗厚道:“四十年前你祖姑母被人拐走的女儿就叫唐宝宝,书书可能是唐宝宝的儿子。”
“啊?”唐致修被他的话绕得有点晕, “等会儿, 你是说那个因为女儿被拐伤心过度而自杀的姑祖母?我祖姑母的女儿,我应该是叫她姑表姑母吧, 但是我姑表姑母怎么也会也姓唐?”
谢诗厚道:“陆簇新和你祖姑母做了约定,生儿子姓陆, 生女儿就姓唐,他们两个人非常恩爱。”
唐致修羡慕不已:“那还真是一段神仙爱情。”
顿了下,他不由得惊呼一声,“卧槽,那书书岂不是陆簇新的亲外孙?”
谢诗厚多么希望是真的,只是小学弟一直没回复他。
唐致修越想越飘:“书书要真是我姑表姑母的儿子,那他的身份可不得了啊,那可是陆簇新,自从我祖姑母自杀之后,他就一直孤家寡人,几百亿身家愣是没有一个继承人。”
谢诗厚没想那么远,他只希望书书能找到自己真正的亲人。
手机突然一震,宁晚书回了消息:你怎么会有这张图片?
我是傻*逼谢诗厚:古董店老板给我的,长命锁是你的?
宁晚书:应该是吧,孤儿院那边说这个长命锁是宁晚乐入院时带在身上的东西,宁晚乐回宁家后没带走,他们就给我寄过来了,我上次寄到花家酒楼让许哥帮签收的东西就是这个长命锁。
谢诗厚顿时陷入了沉默。
原来那个时候长命锁就已经出现了,而他却完全没有察觉。
他和书书之间,究竟还有多少个阴差阳错?
如果早点发现长命锁在书书身上,或许书书就不用吃那么多苦头。
可惜过去的事再追究毫无意义,当务之急,是帮书书确认他的身世。
谢诗厚回复:长命锁的主人六岁时被人贩子拐走,如果能确认长命锁的主人是你母亲,那么你在这个世界上就还有其他亲人。
看到这条消息,宁晚书整个人都怔住。
他还有其他亲人?
谢诗厚接着又给他发了一张高清的合照:照片上是我奶奶,她闺蜜,以及她闺蜜的女儿唐宝宝,也就是长命锁的主人,你看看这对母女是不是跟你很像?
宁晚书:!!!
何止像!
照片上的小女孩,简直跟他小时候长得一模一样!
他翻出用手机扫描的童年照,发给谢诗厚:[图片]这是我上一年的时候拍的。
我是傻*逼谢诗厚:越看越像,你小时候很可爱。
宁晚书:……
我是傻*逼谢诗厚:我先帮你联系唐宝宝家那边的亲戚,你什么也不用想,不要影响你的比赛,不管真相如何,我都会查清楚。
宁晚书抿住唇:我爸妈都不在世上了,能查到真相吗?
我是傻*逼谢诗厚:试过才知道。
宁晚书想了想,这种事好像怎么也轮不到谢诗厚来做。
于是他婉拒:还是我自己找时间去查吧,你不用为我做这么多。
我是傻*逼谢诗厚:我也不全是为了你,我奶奶和唐奶奶感情很深,还收了唐宝宝当干女儿,唐宝宝失踪后,唐奶奶患上抑郁症自杀,奶奶为此很自责,发誓有生之年一定要把唐宝宝找回来,后来就成了她的心病。
没想到谢奶奶和唐宝宝之间居然还有这么深的羁绊,不过宁晚书也没敢多想下去。
毕竟,谁也不能肯定那块长命锁就是他生母的遗物,除非能做亲子鉴定。
而他的生母都已经死了那么多年,想做亲子鉴定几乎没有可能。
我是傻*逼谢诗厚:如今我奶奶还在医院里抢救,情况不容乐观,所以即便不是因为你,为了完成我奶奶的心愿,我怎么样都要查清楚这件事。
宁晚书:那就随便你吧。
我是傻*逼谢诗厚:嗯,等我的消息。
宁晚书盯了半天手机,却不知道要说点什么,最后只说了两个字:谢谢。
又欠了那傻*逼一笔债,这回他也不知道该怎么还了。
谢诗厚当即站起身,走到兄长面前,“哥,我想去南城一趟。”
谢诗渊问:“去那边做什么?”
谢诗厚解释:“书书极有可能就是唐宝宝的亲生儿子,我想为他做点什么。”
谢诗渊沉默。
谢诗厚语气坚定:“没有遇到书书以前,我觉得自己是个可有可无的废人,现在我找到了想做的事,我想守护书书,只有他过得好,我才觉得自己活着有意义。”
谢诗渊叹了声:“随你吧。”
见兄长没反对,谢诗厚马上说:“等奶奶醒了,请哥转告她,我会尽快查清楚当年唐宝宝被拐的真相,还有爸妈那边,也要麻烦哥帮我说一声,我走了。”
谢诗渊想把他叫住,但他也知道弟弟的性格,心知劝不住,只好随他去了。
经过唐致修面前时,谢诗厚停下脚步。
唐致修站起来问:“你要自己一个人去南城?”
谢诗厚点头:“书书那边麻烦你帮我照顾他,让他安心比赛,其他事情我会帮他搞定。”
唐致修拍了拍他的肩膀,“放心,不管书书是不是我表兄弟,他已经是我兄弟了,我肯定不会让人欺负他。”
谢诗厚不再多言,转身走出医院。
上了车,他给宁晚书发消息:我要出一趟远门,可能回不来那么快,你照顾好自己,遇到麻烦可以找修狗,也可以找边路,如果是连他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那就去找我哥。
宁晚书无语:我能遇到什么麻烦。
我是傻*逼谢诗厚:我是说假设。
宁晚书:管好你自己就好,我不用你担心。
顿了下,宁晚书问:你什么时候走?
我是傻*逼谢诗厚:现在回去收拾东西,晚上的飞机。
宁晚书没有回话,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情莫名有些烦躁。
我是傻*逼谢诗厚:要见一面吗?
宁晚书下意识就想说见面干嘛,只是手指好像冻住了,看着手机键盘就是打不出来。
谢诗厚得不到他的回应,心底愈发失落,又说:你比赛要用到钢琴,我拿房子钥匙给你。
宁晚书挑眉,不是有密码锁吗?
算了,他爱跑就让他跑。
宁晚书回复:随便你,反正我今天就在学校里,哪儿都不去。
谢诗厚欣喜若狂,恨不能马上飞到小学弟面前,不过在此之前,他还要先去一个地方。
一个小时后,宁晚书接到谢诗厚的电话,让他出去见一面。
宁晚书正好也没事做,便慢吞吞地走下楼去。
约定的地方是图书馆后面的小凉亭,宁晚书到达时,谢诗厚已经坐在里面。
他走过去,坐在谢诗厚对面:“叫我出来干嘛?”
谢诗厚给他递了个鼓鼓的帆布包,“这些东西你应该能用到,给你。”
“我不要。”宁晚书拒绝。
谢诗厚没勉强,只是将帆布包放在了桌子中间,“我要去深山里,寻找唐宝宝的生活痕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宁晚书问:“你请假这么久,学校没有意见吗?”
谢诗厚轻轻摇头:“我哥给我办了休学,这学期不用再来学校。”
宁晚书:“……”
他定定地盯着谢诗厚的脸,明明没什么话可说,可他却又不想回去那么快。
他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从今天过后,他要很长一段时间都见不到这个人。
这段期限是个未知数,完全不受他控制的未知数,让他莫名感到心烦意燥。
谢诗厚还想说点关心的话,但看到宁晚书似乎又不高兴了,只好把关心压回心底,改口道:“我会按时吃药,不会自残。”
宁晚书瞪他:“关我什么事。”
谢诗厚动了动嘴唇:“那你比赛加油。”
宁晚书别开脸,“不要你管。”
“我……”谢诗厚欲言又止。
宁晚书霍地站起身,走到他面前,用力将他拽起来,接着一阵猛推。
“要走就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谢诗厚被动往前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看他:“你会想我吗?”
宁晚书止步:“谁会想你这种傻*逼,少自作多情。”
谢诗厚失落地垂下双肩,他确实是一直在自作多情。
怕自己再逗留会惹小学弟更厌烦,谢诗厚只好走出凉亭,不敢回头。
宁晚书站在凉亭里,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心里变得闷闷的,好像有什么东西堵住了。
这种奇怪感觉,他以前从来没有过。
等谢诗厚的背影渐渐走远,他突然察觉眼睛有点痒,随即视线变成了一片模糊。
似乎是眼睛里进了沙子,他用力揉了揉,眼泪反而掉得更凶猛。
这双破眼睛,老是动不动流眼泪,烦都烦死了。
第63章 第63章
宁晚书懒得再揉, 转身看到桌上的帆布包,他把包包拉链拉开,一堆日常用品露了出来。
钥匙, 创可贴, 感冒药,胃药,坚果零食, 芒果味的果冻,芒果味的棒棒糖, 还有一只丑丑的人偶娃娃, 看起来像是手工品。
手机突然震了一下,谢诗厚给他发来了消息:人偶是我前段时间在家里休养时跟网络教程学做的,如果不喜欢可以拿去扔掉。
宁晚书无语, 一个大男人学做这种玩意儿做什么?
不过那傻*逼有心理疾病, 做人偶估计是为了修身养性,要么就是为了打发时间。
我是傻*逼谢诗厚:如果过得不开心, 可以在人偶身上贴我的名字, 每天给我扎几针解解闷。
宁晚书马上黑脸:我才不跟你发癫!
我是傻*逼谢诗厚:我认真的,你不要不开心。
宁晚书:滚!
他气恼的收起手机,接着把娃娃放回包里, 背起包包走回宿舍。
三位室友都没在,宁晚书坐到自己的书桌前, 拿出那只丑娃娃。
他拿起纸笔, 写下“谢诗厚”三个字,接着用透明胶把纸条贴上去。
“谢诗厚……”他喃喃念着, 不由得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名字时,他还觉得这个名字很好听。
抛开那家伙曾经做的那些蠢事, 其实他人挺不错的,至少根不坏,否则他不会小小年纪就替一个陌生小孩挡刀子,长大了还在网上关心一个吃不起饭的陌生网友。
不过宁晚书想不明白,一个曾经充满正义和爱心的人,为什么会患有那么严重的心理疾病。
宁晚书突然对那件事充满了好奇。
他点出唐致修的微信,犹豫了片刻,实在忍不住问了出来:修哥,我想知道谢诗厚自残的原因,可以跟我说吗?
唐致修:那事儿我也只是听说的,具体情形我没亲眼看到。
唐致修:谢二上初中的时候,他最好的朋友得罪了一群混混,过年时那群人把星星吊在一个废弃工厂里,谢二知道后跑去救人,可惜寡不敌众,被那群人打了一顿,之后那群人当着他的面,一点一点把星星折磨死了。
宁晚书愣愣地盯着手机,心口位置突然堵的厉害。
唐致修:星星被救下时身体都僵硬了,谢二也在医院里躺了半个月,醒来后开始自闭,甚至出现自残行为,经过好几年心理治疗才渐渐走出来,但也留下了后遗症。
唐致修:他以前很开朗,非常爱笑,那件事之后他就变成了现在的性格,就时好时坏,但他其实是个很好的人。
唐致修:你应该很清楚,他会在网上帮助陌生人,这点就足以证明他的为人。
唐致修一连发了很多条,全都是夸谢诗厚的。
宁晚书却一个字都看不进去,脑子里只剩下一张熟悉的脸。
他想起了那个人在自己面前下跪求原谅的样子,想起了那个人被他骂到受伤的眼神,想起了那个人跳进江里把他拉起来的紧张表情……
那么蠢,又那么可怜。
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吧。
宁晚书切到微信好友列表,盯着那张鼻青眼肿的头像,却迟迟没有点进去。
沉默了好久,最后他把手机放了下来,视线落在人偶娃娃身上,喃喃自语:“傻*逼,又不是你的错……”
*
国庆长假转眼结束,宁晚书返校后,跟系里请了三天假,要去节目组录制《少年歌SING》。
正好《少年歌SING》全程都在海市录制,给宁晚书省了不少交通费和时间。
节目组提前给选手发了通知,第一天主要拍摄个人写真及小视频,第二天和第三天是100进80比赛。
宁晚书按照节目组通知短信上的提示,乘坐地铁来到SING文化街附近。
出地铁站后,他戴上口罩,开着手机导航,走了七八分钟才找到SING文化街。
文化街大门外站着一群人,男女都有,女生居多,大多数人手上都拿着灯牌或相机,应该是参赛选手的粉丝和站姐代拍。
宁晚书远远看到有一群女生举着“宋啸”的名牌,脸色瞬间拉黑下来。
这时路边突然停下一辆保姆车,宁晚书下意识避开。
车门打开,宋啸先从后座下来,又转身面向车内。
“乐乐,我们到了。”
“额,到了啊?”宁晚乐揉了揉眼睛,从车里下来。
下一秒,不远处被拦截在围栏外的女粉丝发出了阵阵尖叫声。
“啊啊啊我老公终于到了!”
“宋啸老公,我爱你!”
“咦?宋老师的车里还有其他人耶,小哥哥长得好帅啊!”
“那个帅哥是宋老师什么人?居然坐宋老师的专车过来了……”
宁晚乐看到那么多人为宋啸欢呼,还有人的关注点在自己身上,只觉得整个人都飘了。
原来这就是当大明星的感觉么?那他一定要拿下《少年歌SING》的冠军!
宋啸拍了拍他的肩膀,“发什么愣,进去了。”
宁晚乐回过神,故作害羞道:“我没见过这么多粉丝,她们好热情啊。”
宋啸笑了笑:“等节目播出,你也会收获自己的粉丝。”
宁晚乐重重点头。
二人一同转身,下一瞬,两双眼睛齐刷刷地落在了宁晚书身上。
宁晚书面无表情地看着这二人,没说什么,转身走进文化街。
“师弟!”
宋啸就想要跟上去,宁晚乐突然拉住他的手腕,“宋哥,我有点紧张。”
宋啸只好停下来,微笑着道:“别紧张,我带你进去。”
众目睽睽之下,宋啸牵着宁晚乐的手,往文化街入口走去。
围栏外的粉丝安静了片刻,很快又发出了激动的尖叫声。
“啊啊啊啊宋老师和那个小哥哥好有cp感啊,想磕!”
“虽然不知道那个小奶狗是谁,但是我先磕为敬了,好喜欢他们的身高差!”
“哈哈,姐妹们,我刚刚拍到好多张合照,先入股咯!”
宁晚书来到报道处,拿表填写资料,随后工作人员在他身上贴了一块参赛选手的身份名牌,接着将他带到了一间休息室。
休息室里还有很多选手在,宁晚书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坐下来。
掏出手机,点开微信。
自从那天和谢诗厚道别,那个人就没有联系过他,不知道那人过得怎么样。
他犹豫了一下,点开谢诗厚的朋友圈,才发现这人早上发了朋友圈。
「我是傻*逼谢诗厚:晒黑了。[图片]」
唐致修:黑了更帅哈哈哈哈。
边路:是不是瘦了?脸变尖了。
宁晚书点开大图,那个人的五官依旧英俊,只是脸颊肉眼可见消瘦了一圈。
才一个星期而已,为什么会变瘦?
难道又自残了?
宁晚书越想越烦闷,忍不住了给他发去质问:你是没吃饭吗?
我是傻*逼谢诗厚:每天都按时吃,就是不太吃得惯这边的食物,还有点水土不服。
宁晚书:你还要在那边呆多久?
我是傻*逼谢诗厚:没那么快,你今天应该要去节目组报道了吧?
宁晚书:我已经在节目组了,在等安排。
我是傻*逼谢诗厚:我想听你唱歌。
宁晚书:……
你就慢慢想着吧。
我是傻*逼谢诗厚:可以跟你开视频吗?
宁晚书回复:不方便,这边人很多。
我是傻*逼谢诗厚:嗯。
宁晚书问:你现在在哪里?
我是傻*逼谢诗厚:派出所。
宁晚书心头一紧,急道:你在派出所做什么?
我是傻*逼谢诗厚:到时候警方应该会出通告,我现在不方便跟你说。
宁晚书哦了声,刚想回复,这时有个小姐姐带了个摄像师过来,似乎是冲他来的,他便给谢诗厚发了一句语音:“有镜头过来了,不跟你说了。”
摄像师将镜头对准了宁晚书的脸,小姐姐坐在他对面,微笑着道:“你好,我是《少年歌SING》场外主持人羽毛,可以采访你一下吗?”
宁晚书点头:“可以。”
羽毛盯着他好看的桃花眼,“那你方便摘下口罩吗?”
宁晚书把口罩摘下来。
下一秒,羽毛看呆了:“哇,你好帅啊。”
宁晚书接了句“谢谢”。
羽毛轻咳一声:“抱歉抱歉,你可以先观众们来个自我介绍吗??”
宁晚书:“大家好,我是88号选手宁晚书。”
羽毛:“好的,宁晚书选手,请问你为什么要来参加《少年歌SING》呢?”
这个问题宁晚书来之前有认真思考过,“为了摆脱我现在的困境,想拼一把。”
羽毛有些诧异:“你是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不是困难,”宁晚书道,“但是比困难还要难解的问题,等节目播出,你可能会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羽毛听得一愣一愣地,只觉得宁晚书说的话很深奥,也很与众不同。
羽毛接着问:“那你希望你能拿到什么名次?”
宁晚书直接回了个标准答案:“我准备了很多首歌,希望能把这些歌都唱出来给大家听。”
“好的,非常感谢。”羽毛站起身,跟宁晚书握了握手,接着去采访下一个目标。
这时休息室内突然响起了一阵起哄声,宁晚书循声看去,原来是宋啸领着宁晚乐进来了。
“卧槽,宋啸来了!”
“宋老师好!!”
“宋老师,您是来看我们的吗?”
宋啸去年刚拿下世界钢琴比赛冠军,风头正盛,谁人不认识他,选手们几乎全都起身围了过去。
唯有宁晚书一个人坐着玩手机,丝毫不理会那些人。
宋啸把宁晚乐拉到自己身侧,微笑着道:“我就顺路送我师弟过来,大家不用围过来,我得去我那边报道了。”
“哇,宋老师的师弟啊!”
“好羡慕……”
宋啸拍了拍宁晚乐的后背,“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师弟,宁晚乐,大家可以相互认识认识,交流音乐。”
“宋老师的师弟,那肯定很厉害!”
“那大家都来加个微信吧,咱们可以拉个群一起聊,多热闹。”
宁晚乐亮出自己的微信二维码,“好呀,那我们建个群吧。”
宋啸看到宁晚乐这么快融入集体,他来这儿的任务算是完成了。
余光瞥见角落里坐着个人,宋啸顿了下,提步走过去。
宁晚书见状,点开微博,无聊地刷起来。
宋啸停在他面前,刻意压低声音:“师弟,你还是来了。”
宁晚书没抬头,压根不打算理会他。
“那就好好比赛吧,”宋啸又道,“希望你取得好成绩。”
宁晚书嫌他烦,抬手捂住耳朵。
宋啸抬起手,想把他的手拉下来,却见宁晚书故意躲开,他无奈道:“上次你没有让我把话说完,等比赛结束,不管你拿到第几名,我想邀请你来我工作室。”
第64章 第64章
宁晚书充耳不闻, 手机上突然收到新的消息,他才放下双手,点开消息来看。
我是傻*逼谢诗厚:[图片]刚刚看到小虫子, 长得好可爱。
宁晚书点开图片一看, 是一条金色毛毛虫,他立马发语音过去:“傻*逼,别靠近它, 它有剧毒,被他蛰到痒死你!”
手机那头的谢诗厚听完语音, 自觉往后退开两步。
宁晚书:傻*逼, 以后看到毛毛虫不管是什么颜色的,通通不要靠近,大部分都有毒。
我是傻*逼谢诗厚:好。
宁晚书:你还嫌自己晒得不够黑?没事瞎跑什么。
我是傻*逼谢诗厚:刚从派出所出来, 现在走回招待所。
宁晚书:你还是看看你手上没有红疙瘩吧。
我是傻*逼谢诗厚:……
省略号是几个意思?
宁晚书想问, 这时休息室里突然响起广播:“各位选手,各位参赛选手, 还没有化妆的请到1号化妆间化妆, 化完妆的选手可到3号厅拍摄个人写真……”
宁晚书抬手捏了捏自己的脸,自觉起身,往化妆间方向走去。
被人群簇拥着的宁晚乐见状, 微笑着对众人道:“我要去化妆了,大家有什么事可以在群里@我哦。”
丢下话, 宁晚乐离开了休息室。
待他一走, 刚刚还恭维有加的选手纷纷变脸。
“宋老师亲自带来的人,前十肯定少不了。”
“不仅是他, 刚刚有个坐在角落里不合群的那个,叫什么宁晚书的, 我听说他温廉安亲自选中的。”
“宁晚书,宁晚乐,他们是亲兄弟吗?名字这么像。”
“看着不像亲兄弟,不光长得不像,他们两个人刚才都没什么交流。”
“唉,人家都有后台,咱们就只能老老实实靠实力……”
很多选手都有经纪公司,大部分都是化了妆过来的,像宁晚书这种素人选手只是少数,因此化妆间里人很少。
宁晚书进去时只有几个人在排队,他自觉排在了队伍的最后面。
没多久宁晚乐也过来了,看到化妆间里还在排队,他毫不犹豫掏出手机,当着众人的面给宋啸打电话,并且按下免提。
“师兄,这边选手化妆间人好多,我可以借一下你的化妆师么?这样可以节省节目组的时间。”-
“可以呀,你过来吧,正好我化妆师现在有空,在vip化妆间这边。”
“嗯!”宁晚乐兴奋地应了声,“那我现在就过去!”
挂了电话,宁晚乐转身走了,留下一屋子选手纷纷投去羡慕的眼神。
宁晚书倒没什么所谓,等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才轮到他,结果化妆师只是随便给他涂了点粉和腮红,全程没用到5分钟。
宁晚书看着镜子里的脸,跟小学生汇报演出的化妆水平差不多,尤其是那两片腮红。
前面的选手化的妆都很正常,到了他这儿怎么是越化越丑?
他抬头看向化妆师的脸,想问问能不能重新化,化妆师不耐烦道:“后面还有其他人在排队呢,你化好了就出去吧。”
宁晚书不再多言,起身走出去。
他独自一人来到洗手间,对着半身镜里的自己拍了一张照片,怼着脸又拍了张照片。
拍完后,他走去节目组其他地方,兜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化了妆的女工作人员。
他拦住小姐姐,小声问:“姐姐你好,请问你带了卸妆水吗?我想借一下。”
小姐姐看了看他的脸,接着又看了看他腰上的名牌,挑眉:“你脸上的妆是自己化的?”
宁晚书摇头:“刚刚化妆师给我化的,我觉得不太好看,想卸了。”
小姐姐啧了声:“哪个化妆师给你化的?”
宁晚书道:“我不记得了。”
小姐姐:“你先跟我来,我帮你处理下。”
宁晚书跟着走进一间无人的办公室,小姐姐翻出自己的化妆包,快速帮他卸了妆,接着重新给他化了个日系妆。
可惜办公室里没有镜子,宁晚书看不到自己新模样。
小姐姐给他化完妆之后就匆匆离开了,临走前叮嘱他快点过去拍写真。
宁晚书到影棚外看了眼,前面还有很多人在排队,他便转身去洗手间。
等他从隔间里出来,发现洗手间大门关了,宁晚乐双手抱胸背靠在门后。
“宁晚书,我给你的礼物都收到了吧,喜欢吗?”
宁晚书脸色一沉,“做人还是要有底线。”
“底线?”宁晚乐冷哼一声,“你知道我从小过的什么生活?那些人骂我是没爹没娘生养的野种,他们把我按在地上逼我吃狗粮,把我锁在冰库里折磨我!”
宁晚书动了动嘴唇,竟无话可说。
“为了像个人一样活着,我只能加入他们……”说到这里,宁晚乐唇角勾起了冷笑,“我本来不用经历这些苦难的,是你侵占了我的人生,凭什么?”
宁晚书紧了紧拳头,冷声道:“造成这一切因果的人不是我。”
“宁晚书!”宁晚乐眸色陡然发狠,伸手揪住了宁晚书的领口,“别他妈装出一副岁月静好的恶心样,世界上最没有资格置身事外的人是你!”
宁晚书只是定定地站着,没有还手,也没有挣扎。
无话可说,不代表他默认了宁晚乐的指控。
他缓缓抬起头,面色从容道:“我从来都没有置身之外,你想找人报复,宣泄你心中怨恨,应该去找当年犯错的护士,而不是来找我。”
宁晚乐还想说点什么,这时洗手间外突然传来人声:“咦?洗手间门怎么反锁了?里面的兄弟,麻烦开下门呗~”
宁晚乐霍地松开手,若无其事地转身走去开门,临前只丢下一句:“这场比赛即便我拿不到冠军,你也休想。”
宁晚书没接话,拧开水龙头开始洗手。
拍摄个人写真进度很慢,宁晚书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轮到自己。
摄像师见他的脸妆跟其他人不一样,脸色微不可察的拉了下来。
后续和化妆时一样,摄像师好像上赶着去投胎似的,甚至没提醒他摆造型,让他往镜头前一站,不到十秒钟便连拍出了十几张照片。
别的选手最短也要十几分钟才拍摄完,宁晚书全程都没用到半分钟,出来时他人有点懵,但他隐约能感觉到,他十有八丨九是被人针对了。
摊上这种事他早有意料,他也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尽量让自己别犯错,省得被人揪住辫子。
然而他并不知道,其他选手拍完写真,还要再拍一段自我介绍的小视频,缺了这个小视频,他后期的镜头势必会比别人少。
由于参赛选手众多,拍摄完100位选手的写真花了一整个白天,晚上才开始正式拍摄。
虽是唱歌比赛,但导演把开头搞得跟选秀似的,每一位选手入场前都要先进个小黑屋,从ABCDF五个等级中选一个给自己评级,之后才正式进场选座位。
宁晚书是88号,在候场厅里又等了一个多小时才轮到自己,他走进小黑屋,拿起评分卡。
想了一会儿,他拿起笔,在卡上写了一个数字:A+
坐在旁边负责登记的小姐姐好奇:“为什么是A+?”
宁晚书坦诚道:“A+是我的目标。”
小姐姐微笑:“祝你梦想成真。”
宁晚书道了声谢谢,跟着指示走进演播厅。
主持人的声音从音响里传出来:“下面登场的是来自S大学的88号选手宁晚书,他给自己的评级是A+!”
此话一出,全场选手都不淡定了。
“戏好多啊,人家给出的最高评级是A,他非得给自己加个+。”
“操,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要给自己加戏!”
“哈哈,咱又没背景,就算强行给自己加戏,后期也会剪掉的吧?”
舞台下的声音,宁晚书没听清楚,不过他能感受出来,有人在喝倒彩。
主持人又道:“看来88号选手对自己的实力非常自信,我想问一下宁晚书选手,你给自己打分A+的原因是?”
宁晚书从工作人员手里接过麦克风,接着回话:“从小到大我一直都是A+,我希望这场比赛也能拿到A+。”
主持人:“很好,很有斗志,请入座。”
宁晚书走到选手区,前排位置基本已经做满,他便走到后排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来。
后面登场的是89号选手,宁晚书没想到的是,宁晚乐会是89号。
主持人激动道:“接下来登场的是来自南城的音乐小王子宁晚书,他给自己的评级是SSS!”
“卧槽,3S这么狠!”
“哈哈哈好神经,好好的唱歌比赛搞得跟抽卡游戏一样。”
“SSS上面是啥?UR?”
“UR上面还有HR和SUR呢,就问你怕不怕!”
“666,还是你们城里人会玩。”
在选手们一片热议中,主持人微笑着问:“宁晚乐,你的名字跟宁晚书只差了一个字呢,哈哈,你们该不会是失散多年的兄弟吧?”
宁晚乐举起麦克风:“差不多吧,我原本生在一个很不错的家人,但出生的时候被人抱错了,就被迫跟别人换了18年人生,而抢走我亲生爸爸妈妈的人就是宁晚书,所以说我俩是失散多年的兄弟也没有错。”
话音刚落,现场陡然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坐在前排的林坤立马激动地对周围的人说:“听到没?你们都听到了没?乐乐终于说出来了!你们不知道他这18年在外面吃了多少苦,全都是宁晚书这个恶毒的假少爷害的!”
有人质疑:“真的假的啊?这是能在节目里说的吗?”
不等林坤回话,宁晚乐又在舞台上道:“我不知道我说的这些话到时候能不能播出去,不能也没关系,我来参加这场比赛,不为名利,只为给自己讨回一个公道而已,我说完了。”
主持人假意笑道:“能不能播出去相信导演组会有安排,请89号选手入座。”
宁晚乐将麦克风还给工作人员,旋即朝选手区看了眼,寻到宁晚书的身影后,他提步走过去,在宁晚书身侧坐下来。
负责这一块的摄像师立即将镜头锁定在二人身上。
宁晚乐坐下后,扭头看向宁晚书的脸,挤出一个训练已久的招牌笑容:“宁晚书,真不好意思,害你做了那么多无用功,最后我还是来到了这个舞台,以后想打败我请你光明正大,不要再耍那些手段了哦。”
宁晚书:“???”
这一刻,他终于明白什么叫做倒打一耙和睁眼说瞎话。
不明真相的观众听到这种话,肯定会以为他为了阻止真少爷参加这个比赛而做了很多小动作。
宁晚书欲要回应,坐在他前排的选手突然回过头,纷纷投给他一个恶狠狠的眼神,转而友善地看向宁晚乐。
“宁晚乐,你放心,我们有98双眼睛帮你盯着,而且还要那么多镜头拍着,他做不了妖。”
“没错没错,我站你这边!”
“我也是!正义必胜!”
宁晚乐听到恭维自己的话,顿时心花路放。
宁晚书则轻轻地舒了口气。
算了,就算他解释再多也无济于事。
即使他是其中一个受害者也没用,因为他只吃了两个多月的苦,而宁晚乐的前18年都在吃苦,人们不会把一个从小过得衣食无忧的假少爷当成受害者的。
不知道为什么,宁晚书突然想到了一个人。
如果那个人此刻就在他身边,肯定会义无反顾地站在他这边。
他想拿手机给那个人发信息,才想起来手机被节目组暂时收上去了,心中没来由坠入一片失落。
那傻*逼离开了那么多天,不知道有没有按时吃药。
第65章 第65章
晚上的录制到10点多才结束, 节目组为远道而来的选手准备了酒店,宁晚书不太想去住酒店,但这么晚学习宿舍已经关门了, 他只能去跟别人挤一间房。
跟宁晚书同个房间的室友是个绑着脏辫的酷boy, 艺名叫“卡疤”,是个小有名气的rapper,这人不管看谁眼神总是冷冰冰的, 也不太爱说话。
宁晚书对国内rapper有个刻板印象,就是这个群体凡事都讲一个real, 而对于他这种身世的人, 他觉得这个群体多半不会待见他。
卡疤从进入房间后就开始自顾自地做自己的事情,洗澡洗衣服做美容,最后坐在床上戴着耳机听歌, 全程一个眼神也没给宁晚书。
被当成透明人的宁晚书倒不觉得有什么, 比起那些四处嚼舌根的人,他更想跟卡疤这种人单独相处。
房间里空调调到了18度, 宁晚书体质畏寒, 洗完澡出来他感觉像是进入了寒冬,于是对还在戴耳机听歌的卡疤道:“卡疤,空调我想调高一点。”
卡疤还是不理他, 他也懒得再问,拿起空调遥控器, 将温度调到了25度。
调好温度后, 他转身走回自己的床位。
余光瞥见地上躺着一张身份证,他把身份证捡起来, 放在了卡疤的床头桌上,接着钻回自己的被窝。
卡疤看了眼露在被子外的黑色脑袋, 微不可察都皱了一下眉。
今天进组时经纪人给他拉了个微信群,说是全体选手都在这个群里,让他进群里混个眼缘。
但他在群里翻了一圈,没看到宁晚书的名字,倒是聊天窗口有人在说宁晚书的事。
【我说他怎么没在咱们群里,敢情是对自己的身世有自知之明,融不进来才没加群的吧?】
【这种人怎么好意思参加比赛?他实力很强吗?】
【我也说句不好听的,现在的粉丝没以前那么好糊弄的,他这样的身世基本不可能圈到粉丝,何况他还一堆黑历史。】
【哈哈哈,黑红也是红,说不定人家只是要黑粉呢?被骂也是一种流量。】
……
卡疤随意翻了一圈聊天记录,觉得这群背后议论人的群体无聊至极,便直接退出了微信群。
宁晚书临睡前习惯性登上微信,看到谢诗厚十分钟前给他发了微信:今天的录制还顺利吗?
宁晚书:还行。
我是傻*逼谢诗厚:有什么事跟我说。
宁晚书想了想,问他:你在干嘛?
谢诗厚给他发了一张图片过来,是一片满是星星的夜空。
我是傻*逼谢诗厚:在看星星。
宁晚书点开大图,那是他从来没有见过的星空,好多星星!
他回复:你吃药了吗?
我是傻*逼谢诗厚:嗯
宁晚书:早点睡觉,别看星星了。
我是傻*逼谢诗厚:好。
宁晚书欲要将手机放下,想了想,最后还是忍不住敲出一句:晚安。
殊不知谢诗厚看到这句“晚安”后,几乎兴奋到了后半夜才睡得着。
第二天上午10点,《少年歌SING》100进50强比赛正式开始,表演顺序按照选手的编号来排。
宁晚书是88号,早上的录制轮不到他,他认真都观看了其他选手的演出,除了个别惨不忍睹之外,大部分选手的实力都很强。
尤其是卡疤,他的说唱点燃了全场,拿到了第一张晋级全国50强的通行证。
中午一行人吃完午餐,短暂地休息了半个小时,接着继续录制比赛。
宁晚书等到下午三点多,工作人员终于喊他去后台等候。
工作人员给他戴上麦克风,并跟他说了些注意事项。
宁晚书在后台等了又等,终于听见导演喊他上台。
站上舞台那一刻,舞台下瞬间安静下来,竟一个喝彩声都没有。
看到如此情形,导演回头问助理:“孩子们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安静了?”
助理小声道:“好像是因为宁晚书身世特殊,其他选手都不太待见他。”
导演拧眉:“宁晚书是温廉安亲自推选的,以温廉安的为人,要是宁晚书有污点,不可能会让他过来。”
助理问:“那我们要去确认一下吗?”
导演静默片刻,摇头:“不必,反正出了事有温廉安顶着,继续拍摄。”
面对空气突然的安静,宁晚书并没有感到不自在,他早料到会有这种场面,内心毫无波澜。
他面色从容地看向对面三位导师,除了温廉安和宋啸两位老熟人之外,还有一位女导师,名叫赖天绮。
“各位导师好,我是88号选手宁晚书。”
赖天绮率先举起麦克风,盯着手上的资料道:“宁晚书,传媒系的文科生,怎么会想到要来参加唱歌比赛?”
宁晚书如实道:“一开始是为了我们学校校园十大歌手比赛的奖金,只要进入前十就稳拿100块钱,结果不小心拿了第一名,我就来到了这儿。”
赖天绮惊讶:“你们学校的音乐系很出名啊,温老师就是S大的,你居然能拿到第一名,那说明你的实力肯定很强。”
宁晚书欲要接话,宋啸突然打断:“废话不多说,直接让我们看看你的实力吧。”
一旁默默不做声的温廉安悠然开口:“看来温老师是把我准备要说的话当成废话了啊,那我不说话了。”
宋啸挑眉:“温老师,我不是这个意思。”
温廉安皮笑肉不笑道:“那就不说废话了,宁晚书,请你加油。”
宁晚书点了点头,旋即转身,对工作人员使了个眼色。
背景音乐缓缓响起,宁晚书也逐渐进入状态。
他选的第一首歌是《就算世界无童话》,是他从小就非常喜欢的一首粤语歌,每次他把这首歌放出来,黑球都会跑过来坐在他的大腿上摇尾巴。
他想着黑球生前的种种,用自己独有的少年嗓音将这首歌唱了出来。
原本对他不看好的选手,在听见他的第一句歌词时,纷纷不由自主地将目光投到了舞台上。
温廉安唇角微微勾起,不愧是他选中的人,小学弟果然没让自己失望。
等宁晚书唱完,现场依旧是静悄悄的,连掌声都没有。
宁晚书看着对面一动不动的人群,缓缓地将麦克风放下来。
不被看好的表演,或许他要止步于此了。
正失望之际,对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突兀的掌声。
他猛地抬头,只见卡疤高举双手,拼了命地鼓着掌,时不时双手做成喇叭状,发出认可的声音:“好听!超棒!我喜欢!”
众人纷纷看向卡疤的方向,不少喜欢他的选手也跟着拍起手来。
很快温廉安也拍起了手,赖天绮亦跟着加入,宋啸见两位导师都在鼓掌,自然也不能干坐着,也跟着鼓起掌来。
宁晚书心头一喜,举起麦克风道:“谢谢大家!”
导师席上,温廉安第一个发言:“宁晚书,刚刚是不是被吓到了?”
宁晚书点了点头。
温廉安轻笑:“你要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晚书朝宁晚乐的方向看了眼,道:“曾经我以为自己活着是错的,绝望得想死。”
听到这里,宋啸眼底闪过了一丝痛色,但只是稍纵即逝。
宁晚书笑了笑:“后来有人跟我讲了一个故事,十八年前有家不靠谱的医院弄错了两个新生儿的身份,导致两个新生儿互换了18年人生,于是就出现了两个受害者,如果要追究事故责任,那应该是医院的错,而不是将所有过错都归咎在其中一个受害者身上,而我,就是其中一个受害者。”
温廉安认可地点头,见宁晚书还有话要说,于是没有说话,让他继续说下去。
宁晚书不由得捏紧麦克风:“我今天站上这个舞台,就是想告诉所有人,我也是受害者,而不是施害者,无论别人怎么造谣诋毁,我由始至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我活得问心无愧!”
话落,温廉安用力地鼓起掌来:“说得好!”
赖天绮被他的情绪感染了,也跟着拍起手来。
片刻后,温廉安才开口:“无法选择的出身从来都不是原罪,我希望有些人能擦亮自己的眼睛,并且用心去感受,不要人云亦云。”
赖天绮赞同道:“没错,当年你只是个小婴儿,身份互换并不是你的意愿,我认可你是受害者。”
宋啸忍不住插了句:“虽然互换身份不是他的个人愿意,但他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原本不属于他,这对另一个受害者而言不公平吧?”
温廉安笑了笑,抬头看向舞台:“宁晚书,对此你有什么想说的?”
宁晚书道:“是不公平,但这个不公平不是我造成的。”
宋啸:“我觉得你是在推卸责任。”
宁晚书:“宋老师觉得我应该承担什么责任?”
宋啸顿时语塞。
“不好意思导演,”宁晚书往导演那边看去,“我说的话可能有点多,但这些话我必要要说清楚,可以吗?”
导演做了个OK的手势。
宁晚书才继续:“宋老师是想要我以死谢罪?我死了,就不存在过错了是吧?”
“我不是、”
“我确实寻过死,”宁晚书没给宋啸开口的机会,“我跳过江,但你教会了我游泳,导致我没死成。”
顿了下,宁晚书又道:“如果我活着是罪人,那么教会我游泳的你就是帮凶,把我养大的养父母也是帮凶,因为没有你们,我根本活不下来!”
“卧槽,他说的竟然很有道理。”
“他这样说好像也没错,如果不是养父母,他也活不到现在。”
“是啊,这么看的话,宁晚书其实也挺无辜的。”
“只有我一个人的关注点是宋老师教游泳吗?”
“宁晚乐是宋老师的师弟,那宁晚书跟宋老师认识也很正常吧……”
听着周围认可宁晚书的声音,宁晚乐脸色渐渐黑如锅底,恨不得冲上舞台找宁晚书干一场。
宋啸只是静静地盯着宁晚书,事实上他已无话可说。
眼看现场冷场,赖天绮赶紧举起麦克风:“世界上有些道理就是很难讲通,这个问题还是私下商讨吧,我们回归正题,宁晚书,你选这首歌的原因是什么?”
宁晚书:“我有个很好的朋友,它很喜欢听这首歌,所以我想把这首歌送给它。”
赖天绮八卦起来:“哦?是什么性质的朋友呢?”
宁晚书扭头看了眼宁晚乐,意味深长道:“它已经不在世界上了,两个月前去世的。”
宁晚乐的眼色顿时沉了下来。
赖天绮马上安慰:“节哀顺变。”
温廉安接话:“好的,那我们现在就来打分吧。”
按照节目组的规矩,参赛选手只要拿到三位评委的“通过”牌子,就可以直接晋级全国50强,只拿到两票进入待定席,只拿到一票或是零票直接淘汰。
宁晚书可不认为宋啸会给自己通过牌,做好了被待定的心理准备。
果不其然,三位评委举的牌子里,只有宋啸打了个X。
就在宁晚书以为自己要待定时,赖天绮突然举起了另一块特殊的牌子——可以直接晋级的保送卡!
这张牌子三位评委都有,但只能用一次。
也就意味着,赖天绮把她唯一一张保送卡送给了宁晚书。
“妈呀,赖天绮在干嘛?她是手抖了吗?”
“为什么是赖天绮保送宁晚书?我还以为会是温廉安。”
“赖天绮这波操作我看不懂……”
在一片质疑声中,赖天绮从容解释:“宁晚书,我给你这块保送卡就是我支持你的意思,请你继续加油,期待更好的你。”
宁晚书深深地鞠了一躬:“谢谢赖老师。”
赖天绮起身,拿起保送卡走上舞台,最后将保送卡亲自送到了宁晚书的手上。
拿到卡片那一刻,宁晚书眼底有些酸涩。
赖天绮抬起手,轻轻地拍了下他的头发,微笑道:“加油哦。”
宁晚书点点头,旋即转身走下舞台。
晋级选手的座位是在另一个区域,宁晚书顺着地上的指示走过去,与此同时,宁晚乐也登上了舞台。
“大家好,我是89号选手宁晚乐。”
宋啸第一个接话:“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宁晚乐道:“不太开心。”
宋啸:“有什么想说的吗?”
宁晚乐摇头:“该说的我已经说过了,还是直接唱歌吧。”
宋啸道:“那就开始吧。”
《栀子花开》的伴奏响起,全场默契地安静下来。
在众人满怀期待的目光中,宁晚乐开始唱出第一句歌词,几秒钟过后,众人眼中的期待渐渐变成了讶异。
有人实在忍不住,小声跟身边的人说:“他是因为太紧张了吗?唱得好难听。”
“估计是太紧张了吧,全在跑调……”
唱完后,宁晚乐露出惭愧到痛苦的表情,仿佛自己做错了什么事似的,眼泪随时要掉下来。
没等导师点评,宁晚乐丧着脸道歉:“对不起,我搞砸了。”
宋啸急道:“没事,你只是太紧张了,已经很好了。”
闻言,台下的选手炸了。
“宋啸在说什么?前面好几个选手因为出现一点小失误就被他大批特批,到了他师弟就给安慰?太双标了吧!”
“是啊,就算宁晚乐身世可怜也不能这么搞吧,咱们这是在比赛!”
“刚刚宁晚书唱的一点失误都没有,宋啸却直接打了个X,要是他给宁晚乐晋级……操,可别是我想的那样!”
到了打分环节,温廉安和赖天绮全都给了X,而宋啸并没有给通过票,也没打叉,而是直接给出了保送卡。
温廉安和赖天绮见状,只是默契地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
宁晚乐拿到保送卡的那一刻,眼泪瞬间崩了:“对不起,下一场比赛,我一定会努力的,谢谢宋老师。”
发完感言,他转身走下舞台。
离开了镜头的拍摄,他眼底的委屈和感动,陡然消失不见。
有宋啸在,他不愁晋级不了。
到了晋级区域,宁晚乐故意坐在了宁晚书的身侧,在宁晚书扭头看他的那一刻,他立即装出害怕的表情。
宁晚书皱了下眉,自觉往旁边的空位上挪了个位置。
宁晚乐则故作失落地垂下了头。
第一场比赛一直录制到晚上八点才结束,这个点学校宿舍没关门,不过宁晚书不打算回学校,怕室友们问长问短,不如留在酒店里清净。
一回到酒店房间,他立即掏出手机开机。
一条条未读消息接二连三冒出,他第一时间点出了谢诗厚发来的微信消息:书书,我找到了当年偷偷把宁晚乐送去孤儿院的人,也找到了你生母的墓地,庆幸这边还是土葬,现在警方已经取证,过几天就能确认你的生母是不是陆簇新被拐多年的女儿唐宝宝。
第66章 第66章
看到这条消息, 宁晚书险些抓不稳手机。
我是傻*逼谢诗厚:当年你父母车祸双亡,肇事司机赔了30万,但这笔钱被你几个叔伯私吞了, 还连夜把只有三岁的宁晚乐送去了邻市的孤儿院。
我是傻*逼谢诗厚:明天也会有人去找你要头发做亲子鉴定, 不出意外的话,可能过不久你会有一个亲外公。
宁晚书愣愣地盯着手机,明明心里有很多想说的话, 但此刻他却一个字都打不出来。
沉默了许久,他才敲出一句:你方便开视频吗?
我是傻*逼谢诗厚:方便。
宁晚书立即点下视频请求, 对方秒接通。
对面也是酒店, 哪怕谢诗厚已经把房间里的灯全部打开,光线依然很暗,将被太阳晒黑了一圈的谢诗厚衬得更黑, 看着也更瘦了。
宁晚书心口一堵:“你什么时候回来?”
谢诗厚视线温柔地盯着视频中坐姿乖巧的小学弟, 唇角不觉轻扬:“办完事情就回去。”
其实他很想问书书是不是想他了,但他没有勇气。
宁晚书撇开脸:“你说的那些事, 都是你自己调查出来的吗?”
“当然不是, ”谢诗厚轻笑,“我只是报案和提供线索,真正调查的人是警方, 他们很专业,也很辛苦。”
宁晚书突然意识到什么:“那你会有危险吗?”
谢诗厚轻轻摇头:“不会, 我带了保镖过来。”
宁晚书舒了口气:“那就好。”
谢诗厚道:“当年拐卖唐宝宝的人贩子现在已经被警方抓起来, 这个案子涉及的人员很多,除了唐宝宝之外, 还有很多受害的妇女儿童,过不久警方会出通告, 到时估计会轰动全国。”
宁晚书听完又不放心了:“那你还留在那边做什么?万一被人报复怎么办?”
“那群人贩子现在不过是一群老头子老太婆,没什么攻击力,你不用担心。”谢诗厚一脸轻松,“我还在找唐宝宝的生活痕迹,她被拐过来之后,在这边过得很苦,身体也不太好,生下你之后身体就垮了。”
宁晚书不由得捏紧手机,“那我的、父亲,他对我妈妈好吗?”
谢诗厚点头:“听村里人说,你父亲是个不错的人,很老实善良,对你妈妈也极好,尤其是你快出生的时候,他怕发生意外,就攒了一大笔钱让你妈妈到城里的大医院生产,于是就有了当年的抱错。”
“后来你妈妈有些产后抑郁,你父亲为了让她开心起来,就带着她和宁晚乐一起进城,想帮她找回真正的家人、”
宁晚书心头一紧:“你是说,我父亲知道我妈妈是被人拐到乡下的?”
谢诗厚道:“几乎几条村都知道,但那时候这边的人对这种事很习以为常。”
宁晚书:“……”
谢诗厚又道:“之后他们在城里出了车祸,你父亲保护了你的妈妈,而你妈妈保护了宁晚乐,最后只有宁晚乐活了下来。”
宁晚书抿了抿唇,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
谢诗厚继续:“车祸过后,你的几个叔伯一下瓜分完30万赔偿金,还连夜把宁晚乐送去了孤儿院,后来宁家人通过医院找到了你父母身份证上的地址,他们以为能拿到钱,就把宁晚乐的去处说了出来。”
宁晚书终于明白了:“我之前去找过那些亲戚,他们见了我就像看到瘟神一样,没有人欢迎我,原来不是宁晚乐暗中作梗,他们本来就是这么坏。”
谢诗厚道:“你放心,这些人触犯了法律,警方已经在调查他们了。”
宁晚书盯着镜头里的麦皮学长,犹豫了一下,转移话题:“我今天的比赛没能拿到全票,但赖老师给了我一张保送卡。”
谢诗厚高兴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没问题。”
宁晚书:“下一场比赛,我要弹钢琴。”
谢诗厚:“到时候我应该回去了,我要去现场看你弹琴。”
宁晚书点头:“你早点回来,别在那边待那么久,不然你家人会担心的。”
“你呢?”谢诗厚脱口而出,“你会担心我吗?”
宁晚书别开脸:“谁会担心你这种傻*逼,我要去洗澡了,再见!”
嘟——
视频被切断了。
谢诗厚无奈地笑了笑,小学弟是在害羞吗?
宁晚书拿起睡衣,准备去洗澡,走到浴室门口时,正好撞到卡疤从里面出来。
宁晚书自觉往后退步,卡疤从他身侧走出去。
待浴室门关闭,卡疤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酒店房间的隔音效果很差,刚刚宁晚书和谢诗厚的通话他几乎全都听见了。
他有预感,等《少年歌SING》播出之后,绝对会爆。
*
第二天的录制比较简单,由50强选手共同录制《少年歌SING》主题曲“青春啊少年”,不过由于个别选手实力严重划水,录制过程并没有很顺利。
期间宁晚乐被导演骂了几次,最后被骂哭了,后来是宋啸过来求情,导演才勉强放过宁晚乐。
原计划一上午就可以录完的主题曲,愣是录到了下午三点多才结束。
下一场50进40的比赛是在一周后,这期间选手可以自行回去练歌,也可以留在节目组练。
宁晚书只请了三天假,等天导演一喊解散,他立马离开了节目组。
回到学校,三位室友都没在。
宁晚书简单收拾了自己的床位和书桌,看看时间,下午六点,他便在宿舍群里问:兄弟们,你们在哪儿?我回学校了。
【覃华天】:第一食堂吃面呢,老幺你要过来不?还是哥帮你带回去?
宁晚书回复:我过去找你们吧。
【覃华天】:好,你快点啊。
宁晚书将手机放下,慢吞吞走下一楼。
远远看到男生宿舍区大门站着个熟悉的身影,宁晚书皱了下眉,提步走过去。
经过那人身侧时,他没做停留,不料他没走出几步那人在后面叫住他:“宁晚书,你给我站住!”
宁晚书不由得停下脚步,转身面向那人,不就是养了他18年的“父亲”宁展邦。
宁展邦走到他面前,神色肃然道:“宁晚书,你现在马上跟我回去,我允许你把户口迁回宁家。”
宁晚书没接话,默默掏出手机,点开录音功能。
晚上宁展邦的眼神不好使,没看出来宁晚书是在录音,继续威逼利诱:“只要你乖乖听话,我还可以让你在《少年歌SING》里进入前十名,但如果你不识抬举,那就别怪我翻脸不认人。”
宁晚书好笑:“宁总,你还是直接说你来找我的目的吧,这样还能节省彼此的时间。”
“你!”宁展邦怒极,但又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得不把暴脾气忍下来,“这里人来人往不适合谈话,我们换个地方谈。”
宁晚书不为所动:“要说就在这里说,我哪儿也不去。”
“宁晚书!”宁展邦扬起巴掌,就想挥过去。
这时前面有一波学生正往这边走过来,他只好放下巴掌,隐忍道:“宁家现在陷入危机,只有陈家愿意出手相救,但他们的条件是要你回到宁家,你就跟我回去迁个户口,等事情办完我再亲自送你回来。”
宁晚书不傻,他要是跟过去,绝对会有去无回。
“宁总,我现在已经不是宁家的人,你还是找其他人帮忙吧,我爱莫能助。”丢下话,宁晚书转身欲走。
宁展邦怒极:“你敢走,我保证《少年歌SING》绝对不会出现你的镜头!”
宁晚书回过头,嫣然一笑:“我无所谓,您随便吧。”
“宁晚书!”宁展邦快步跟上去,“我好歹养了你18年,你敢对宁家见死不救,我让你身败名裂!”
宁晚书充耳不闻,继续向前走。
他在南城早就众叛亲离,还怕什么身败名裂。
不过宁家应该是快完了吧,否则宁展邦也不会拉下老脸亲自过来求他,而且求他的态度还那么的傲慢和愚蠢。
狗屁的宁家,关他屁事。
宁展邦跟了一路,但到底年纪大了,哪能比得上年轻人,没多久便走不动,只能停下来气急败坏地跺脚怒骂。
宁晚书终于跟室友们汇合,吃完面后又在校园里逛了一圈才回宿舍。
他坐回自己的书桌前,掏出手机,将先前的录音上传到网盘里。
手机上收到了许多未读短信,他逐条点开,有十几条短信都是宁展邦发来的,说的还是刚才那些话术。
宁晚书逐条短信截图保存,并且上传网盘。
处理完短信,他登上微信。
一个小时前谢诗厚给他发了好几条语音消息。
宁晚书挑眉,那傻*逼平时只会给他发文字,怎么突然发了语音?
室友们都在,他便没外放,习惯性的把语音转成文字:叔叔,我怕以后没机会,想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宁晚书:???
不得已,他只好把手机贴到耳朵旁,接着才点开语音,终于听清了对方说的话。
对方一开始并没有马上开口说话,而是在喘急气,似乎是遇到了什么事情,说话声音都在颤抖:“书书……我怕以后没机会……想现在就告诉你……我喜欢你……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
宁晚书脸上一热,心口位置好似有什么东西突然窜了出来,在他体内装来撞去。
他用力拍了拍脸,接着又重新听了一遍。
没听错,确实说了喜欢他。
那傻逼是喝醉了吗?
宁晚书忍不住又点开听了一遍,没听错,那傻逼确实是在跟他表白。
那傻*逼说喜欢他……男人对男人的喜欢,还是学长对学弟的喜欢?或者是朋友之间的喜欢?
操,他是直男好吧!
谁稀罕那傻*逼的喜欢!
可怎么回事?他的心为什么突然跳得那么厉害,感觉好像要跳出来了,脸也越来越热。
宁晚书拍了拍自己发烫的脸,接着点开第二条语音:“我以前……做了很多对不起你的事,我很后悔……恨不得把命赔给你……”
宁晚书挑眉,那傻*逼的呼吸声怎么越来越重了,真是喝醉了吗?
他接着点开第三条:“可我只是个……没用的废物,不值得你原谅……”
宁晚书朝天翻了个白眼,没点开第四条,直接给对方回复:傻*逼,你脑子抽掉了?
等了许久,对方没有恢复。
怪了,那傻*逼以前对他的消息都是秒回的,现在却没又立马回他。
不会是出事了吧?
宁晚书心里有点不舒服,但没多想下去,接着点开第四条语音:“你以后要……好好的,照顾好自己,别那么累……找个靠得住的对象,好好过下去……我……我真的……很喜欢你……对不起。”
第67章 第67章
对方说完对不起, 最后一条语音消息便结束了。
宁晚书躁动的心却莫名地坠入了一片难言的不安,那傻*逼不是在告白,听着更像是在跟他说遗言。
他越想越难受, 干脆给谢诗厚拨去电话。
手机响了几声, 终于接通,对面却是个陌生的女声:“你好,这边是山丛县人民医院, 机主现在还在手术室里抢救,请问你是他的家属吗?”
宁晚书掌心一震, 急道:“我是他朋友, 他怎么了?”-
“机主身上被人砍了几刀,倒在江边被人送来我们医院,你是他朋友的话, 方便帮忙通知一下他的家属吗?我们这边也已经报警了, 警察稍后会过来。”
砍了几刀……
宁晚书根本无法想象那会是什么样的画面,但肯定很残忍!
他不由得捏紧手机, 逼自己冷静下来:“我挂电话就马上通知他家人, 你们医院具体地址在哪儿?我是外省的,对你们那边的地址不太熟悉。”-
“就山丛县人民医院,山林的山, 草丛的丛,你在地图上导航一下就能看见。”
“好, 谢谢。”
挂了电话, 宁晚书第一时间给唐致修拨去电话,跟他说了谢诗厚的情况。
唐致修不确定地问:“书书, 你确定谢二受伤了吗?会不会是他的手机被偷了,骗子在诈你?”
“我不确定, 但对方确实是用谢诗厚的手机号码打给我的,”宁晚书顿了顿,“要不学长你先跟谢家联系,谢诗厚跟我说他带了保镖,如果他真出了事,他家保镖应该知道。”-
“行,我这就联系他哥。”
电话挂断,宁晚书焦心地等了又等,终于等到唐致修的回电-
“问清楚了,谢二昨晚还在酒店,早上保镖发现人不见,电话也打不通,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人,没想到会在隔壁县出事,现在谢家已经通知保镖赶去山丛县,你别急啊,谢二肯定会没事。”
“我、我不急,”宁晚书没觉得自己急,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鼻子酸酸的,眼睛也有点痒,“我就是……”
有点想哭-
“书书你哭了?”唐致修听出了他的鼻音,“别哭别哭,哥现在过去找你,别哭啊,谢二他命好得很,不会有事……”
后面唐致修说了什么,宁晚书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他的脑子很乱,心也很乱,仿佛世界突然崩塌了一样,当初被宁家赶出家门他都没这么难受过。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非常珍贵的东西在消失。
他不喜欢这样。
唐致修很快从另一栋宿舍楼赶过来,走进宁晚书宿舍一看,才发现小学弟没哭,但脸色比哭还难看。
他快步走过去:“书书,你没事吧?”
宁晚书在看机票,但因为天气原因,今晚一架飞往南城的航班都没有。
他有些恼火,抬头对唐致修道:“修哥,我订不到今晚的机票。”
唐致修道:“别急,订明天的也可以。”
宁晚书却说:“我想现在就过去。”
“你过去了也做不了啥呀,”唐致修道,“谢二现在还手术室里抢救,而且他有保镖看着,警察也在医院里守着,不会有事。”
宁晚书抿住嘴,突然不说话了。
唐致修看他眼泪都跑到了眼眶处,心里很不是滋味,赶紧安慰:“我刚刚又打电话问了谢二的情况,他就是被砍了几刀,但都没砍中要害,没有生命危险。”
宁晚书还是不说话。
唐致修无奈:“要不我带你去找个人,他应该有办法让你以最快的速度赶去南城。”
宁晚书马上问:“带我去!”
唐致修拍了拍他的头发,“行,跟我走。”
宁晚书霍地站起身,到了宿舍外才想起来要跟舍友们交代话。
等上了唐致修的车,他赶紧拿起手机跟室友说要出门的事。
唐致修边倒车边道:“你真不用担心,谢二刚出生时他奶奶找人给他算过命,说他命格很硬,尤其是过了20岁之后,基本不会再遇到什么大灾大难。”
“我不信这种东西。”宁晚书道,“封建迷信不可取。”
唐致修挑眉:“我就是怕你想不开。”
“我有什么好想不开的。”宁晚书捏紧手机,那傻*逼的死活关他什么事,他也想这么想,但他做不到。
那傻*逼是为了帮他查清楚身世才跑去那么远的地方,才在那边出了事,他良心不安。
唐致修叹了声,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他如何看不出来宁晚书眼底的担忧。
“有件事谢二不让我说,”唐致修实在不忍心,“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你那架钢琴是谢二修好的。”
宁晚书猛地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他的脸。
“他那段时间不是发病了嘛,”唐致修又道,“他哥就把他关在家里接受治疗,但他那人就是不受管教,天天跑我小姨那儿帮你修琴,你知道他为啥这么做不?”
宁晚书反问:“为什么?”
唐致修咳了声:“我觉得……他喜欢你。”
宁晚书:“…………”
宁晚书捏紧拳头:“为什么这么说?”
“哈哈,”唐致修大笑两声,“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他喜欢你啊,不仅亲力亲为帮你修琴,还暗搓搓发动全经贸系到学校论坛为你发声,而且他为了弄清你的身世,还大老远跑去山旮旯里抓人贩子,如果这都不算喜欢,那算啥?”
宁晚书沉默。
唐致修顿了顿,急道:“这只是我觉得的啊,你可以当我说的是屁话,谢二怎么想的我没问过,你应该不排斥gay吧?”
宁晚书还是没说话。
唐致修慌了,急忙打双闪把车临时停在路边:“书儿,你不说话是几个意思?你该不会是直男吧?”
不应该啊,刚刚小学弟明明快担心哭了,怎么可能是直男?
宁晚书低着头,还是不说话。
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直男,可如今,他好像没办法把“我是直男”这四个字说出口。
活了十八个年头,他从来没有对异性动过心,对同性亦是如此。
唯一的一次失控,是在目睹了谢诗厚的庞然大物之后,不由自主的在洗手间里做出了人生第一次手冲。
那时他只以为是正常的青春期生理现象,并没有太放在心上,如今回想来,那绝对是不正常的。
宁晚书问:“修哥,你有片吗?”
唐致修:“……啥片?”
宁晚书脸上有些发烫:“就是那种片子,男人跟女人的。”
唐致修摸了摸鼻梁:“有是有、”
宁晚书打断:“给我看看。”
唐致修挑眉:“现在?”
宁晚书点头:“就现在。”
唐致修迟疑地拿起手机,打开网盘,翻出了自己的珍藏,“这是我的最爱,只能给你看,不能发给你啊。”
不然要是被谢二知道了,肯定被揍。
宁晚书接过手机,全程面无表情地把一段20分钟的小视频看完,一帧也没错过。
他若无其事地把手机还回去:“看完了。”
唐致修目光由上至下把他打量一遍,啧了声:“你咋一点反应也没有?”
“我应该不是直男。”宁晚书确认了,不然他不可能看完一整个视频身体都没有出现半点反应。
唐致修哈哈两声:“是吧,我一开始就觉得你肯定是gay。”
宁晚书挑眉:“我哪里像gay?”
“哪里都像,”唐致修道,“不过你要是问我具体哪里像,我还真答不上来,但我直觉你就是。”
宁晚书:“你也是吗?”
“我当然不、”唐致修顿住,“好吧,目前为止,我只交往过女孩子,但如果哪天遇到一个很对眼的男孩,我或许也能接受。”
宁晚书:“……”
唐致修笑了笑,继续开车。
宁晚书的心又乱了。
他确认了自己不是直男,也确认了自己对谢诗厚有反应,但他不确认这种反应是单纯的生理反应,还是对谢诗厚动了心。
他喜欢谢诗厚?
这种事他连想都没想过。
“修哥,”他忍不住又问,“怎么样才算是喜欢一个人?”
唐致修笑道:“就我个人经验,喜欢一个人就是跟她面对面时疯狂心动,见不到面又疯狂想念,就一种心很痒的感觉,很折磨人,但又欲罢不能。”
宁晚书把这段话代入自己和谢诗厚,他和谢诗厚在一起时,他并没有疯狂心动,但见不到面时,他似乎又有点想知道那傻*逼有没有按时吃药。
“除了这些呢?”
“除此之外……”唐致修想了想,“你会想方设法哄她开心,想让她多在乎自己一点,然后把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给他。”
宁晚书哦了声:“那我应该不喜欢他。”
他从来没想过要做点什么让谢诗厚开心,更不想让谢诗厚在乎自己,也没想过要给谢诗厚送好东西。
所以,他肯定不喜欢谢诗厚。
“还有啊,”化身为情感大师的唐致修顿时来了劲儿,“她生病时你会紧张心疼,她发生危险时你会揪心难受,就完全冷静不下来,反正就是见不得她过得不好,还有就算她犯了错,你也会不忍心责怪他。”
宁晚书顿时语塞。
尽管很多时候他都不待见谢诗厚那傻*逼,但他不得不承认,大部分时间他都见不得谢诗厚过得不好。
上次亲眼目睹谢诗厚自残,他快气死了,但其实更多的是心疼。
他说了很多次不会原谅那傻*逼,可实际上,在得知那傻*逼是自己儿时的救命恩人之后,他就情难自禁地放下了过去的恩怨。
原谅不原谅的,他早就没所谓了。
唐致修后面还说了很多,多半都是自己追女孩子的心得,当然宁晚书没全信,但他基本可以确认,他是在乎谢诗厚的。
这种在乎,他不知道算不算是喜欢。
第68章 第68章
车开了二十几分钟, 最后停在了一栋老别墅门前。
宁晚书好奇:“这里是哪里?”
“陆家。”唐致修说完打开车门下了车。
宁晚书跟着也下了车,又问:“哪个陆家?”
“陆簇新你应该知道吧?”唐致修道:“那老头贼有钱,找他帮忙, 他能马上让你飞去南城。”
宁晚书:“他会帮我吗?”
“肯定会。”唐致修打包票。
二人走到门前摁下门铃, 等了几分钟才有佣人出来开门。
佣人礼貌地开口:“二位,老板已经在里面等你们了,请随我来。”
宁晚书默不作声地跟着走进去。
客厅里的家具都是老式款, 看着有些年头了,但保养的非常干净, 整个客厅充满了温馨感。
沙发上坐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 盯着手里的一张老照片,并未抬头看两位客人。
唐致修把宁晚书拉过去,“陆总, 我们可以坐吗?”
陆簇新还是没抬头, 只是做了个请坐的手势。
唐致修立马拉住宁晚书的手,和他一起坐下来。
陆簇新这才抬头, 见到宁晚书的那一刻, 他突然怔住。
宁晚书有点不自在:“您好,我是宁晚书,想请你帮一个忙。”
陆簇新眼底浮出了些许水泽, 哑声道:“谢家已经联系我了,今晚你坐我飞机, 跟我一起过去就好。”
宁晚书惊讶:“您怎么知道我来找你的目的……”
唐致修附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跟他说的。”
宁晚书:“……”
陆簇新转头看向唐致修的脸, “你也要一起过去?”
唐致修摇头:“不了不了,我明天还有课, 等会儿得回家了。”
陆簇新点头,转而又对宁晚书道:“你和宝宝小时候长得很像。”
宁晚书知道他说的‘宝宝’是指自己的女儿唐宝宝, 但他目前还不能确定自己就是唐宝宝的亲生儿子,没敢乱认亲。
“谢诗厚说明天会有人找我要头发做亲子鉴定,您和唐宝宝的亲子鉴定结果应该会比我的早出来。”
陆簇新点头:“小谢是个好孩子,他在那边出了事,我会帮他找到凶手,给谢家一个交代。”
宁晚书问:“今晚几点的飞机?”
陆簇新看了下腕表,缓缓站起身:“现在可以过去了,你坐我的车,小唐你早点回家。”
唐致修哦了声,临走前拍了拍宁晚书的肩膀:“到了那边给我打电话,万事小心。”
宁晚书颔首:“好。”
陆簇新确实很有钱,直接带宁晚书坐私人飞机飞到了离南城最近的城市,接着开车四个小时抵达山丛县。
到达时天已经亮了,宁晚书顶着一副黑眼圈来到病房前。
谢家保镖认得他,没阻拦直接让他进去。
宁晚书走到病床前,看着那张昏睡不醒的苍白的脸,心口莫名有股揪揪的疼。
之前开视频就觉得这人瘦了一些,如今人躺在病床上,身上还缠着那么多纱布,看着好像又瘦了一大圈。
真是笨死了,这么大个人都不会照顾自己。
宁晚书在床边坐下来,想伸手去触碰床上的人,但一犹豫,他又把手放了下来。
“你说话不算话……”宁晚书低声呢喃,“我不会再相信你了。”
床上的人没有半点动静。
宁晚书觉得失落,便掏出手机,点开谢诗厚给自己发的微信。
他依次将四条语音消息转化成文字,一条接着一条,每个字都认真地看完。
原来不是表白,而是遗言。
这傻*逼果然是蠢死了,被人砍了不知道打电话叫救护车,给他发语音做什么?
“傻*逼!”宁晚书越想越生气,眼睛还有点难受,“小学生都知道遇到危险找警察,你找我干嘛?我又救不了你!”
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反应。
宁晚书伸出一根手指,想用力戳醒床上的人,只是指尖快要碰到对方的脸时,他的心又软了下来。
不觉困意袭来,宁晚书想趴下来睡一会儿,但谢诗厚的吊瓶药水没打完,怕错过药水打完的时间,他就强忍着没睡。
好不容易等药水打完,他赶紧按铃叫来护士。
护士又给谢诗厚换了一瓶药水,比之前那瓶还要大,宁晚书更不敢睡了,可惜他的身体不给力,这回没撑多久忍不住睡了过去。
迷迷糊糊中,他隐约听见有人在说话。
“没有哪里不舒服。”
“没有就好,如果身体出现不适,就马上按铃叫我们过来,你自己也注意点伤口,不要做剧烈运动,还有不要碰水,如果觉得难受,可以用毛巾沾水擦擦,饮食方面也要忌口,辛辣食物不能吃。”
“好,谢谢医生。”
“你先好好休息吧。”
目送医生走出病房,谢诗厚才低头看向被他费了好大劲才抱到床上的宁晚书。
下一秒,宁晚书睁开了眼。
谢诗厚身体一颤,下意识想要往边上挪动。
宁晚书霍地坐起身,急道:“你别乱动。”
谢诗厚马上僵住:“我不动。”
宁晚书揉了揉眼睛,撑着身体坐到床沿,睡眠不足导致他的脑子还不是很清醒:“我怎么会在床上?”
谢诗厚没回话。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刚睡醒的少年,虽然他醒来已有一个多小时,但他仍不敢相信,自己心念念的少年会亲自飞过来看他,感觉像在做梦一样。
宁晚书见他不说话,挑眉道:“没听见我说话吗?”
谢诗厚没敢说是自己动的手:“我怕你趴着睡不舒服,就让人把你抱到了床上。”
宁晚书白他一眼:“我睡了你一半床,你窝着不难受?”
“不难受,”谢诗厚摇头,“你饿不饿?”
“不饿。”宁晚书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拿起手机看了看时间,还没到十二点。
谢诗厚盯着他乌青的眼圈问:“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宁晚书揉了揉眼角的泪水,“我不睡,不困。”
谢诗厚有些无奈,这才进入主题:“你怎么会过来?”
“谁让你给我发一堆莫名其妙的语音,”宁晚书不自在地别开视线,“我就想过来看看你死了没有。”
谢诗厚回想起自己在微信上说的那些话,脸上没理由一阵发烫:“我以为自己活不成了,就给你发了些胡话,你别放在心上。”
“你说什么?”宁晚书抬头瞪他,“胡话?”
谢诗厚心头一紧,他捉摸不透小学弟此刻是在生什么气,没敢再往下解释,只能小心翼翼地试探:“我那时候脑子不太清醒,不太记得自己说了什么。”
“你!”宁晚书霍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瞪着他,“你就是个大傻*逼,我才懒得管你的死活!”
说罢,他转身往外走。
谢诗厚下意识想要抓住他的手,完全忘了自己还是个刚出手术室没多久的病号,因动作笨拙没能碰到宁晚书,身体因惯性而掉到了床下,发出一声巨响。
宁晚书下意识回头,见那大块头狼狈地躺在地上,心中那团怒火顿时无限被放大。
他快步走回去,怒极道:“你疯了吗?乱动什么!”
他手忙脚乱地把人扶起来,却在看到谢诗厚深深拧着的眉头时,心底的怒火莫名地化成了痛意,眼睛有点酸涩,鼻子也有点疼。
下一秒,他的眼泪失控掉了下来。
谢诗厚好不容易坐回到床上,刚想说话,才发现小学弟的脸湿了。
他错愕地看着那张白皙的脸上挂着两行泪,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书书,对不起,是我不好,你别哭,”再哭下去,他的心都要碎了,“我都听你的,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别哭了好不好?”
宁晚书用力抹掉不争气的泪水,正要说话,余光却见男人身上的纱布染成了红色,心几乎要跳出来。
“傻*逼!”他怒骂一声,眼泪掉得更猛了,“臭傻*逼,痛死你算了!”
他一边骂,一边按下呼叫铃,随后坐回到床边,颤抖着手却没敢碰到男人的伤口。
怎么办?伤口一直在流血……
医生怎么还不过来啊?
他回头看了看病房门口,等得耐心快要耗尽,于是他又站了起来,“护士太慢了,我去喊医生过来。”
“没事的,”谢诗厚故作淡定,“你别紧张,纱布上本来就有点血。”
“闭嘴!”宁晚书低喝一声,转身跑了。
谢诗厚乖乖闭嘴靠回床上,回想起刚刚小学弟为自己急哭的样子,他心里竟莫名有几分感动。
这一刻,他确认了一件事,书书是在乎他的,或多或少。
等了差不多半分钟,宁晚书催着医生来到病房。
医生检查完,重新给谢诗厚包扎了两处伤口,之后又叮嘱了几句便离开了,总之没什么大碍。
宁晚书的脸色丝毫没有放松下来,他就这么愤愤地瞪着谢诗厚的脸,也不说一句话。
谢诗厚被他瞪得心里有些发杵,“书书……”
“为什么会受这么重的伤?”宁晚书突然开口。
谢诗厚立即回答:“被人偷袭的,对方不是普通人。”
宁晚书怔住:“是什么人?”
谢诗厚将目光转向别处,偷偷把发颤的手指藏回被子里,接着故作淡定地解释:“我以前曾经害死过一个人,他的家人很恨我。”
宁晚书脱口而出:“那个叫做星星的男孩?”
谢诗厚顿了顿,转头对上他的视线:“修狗跟你说的?”
宁晚书点头:“对不起,我就是忍不住好奇问了修哥,但我没跟其他人说过你的事。”
谢诗厚强装冷静:“没事,本来也不是什么秘密。”
宁晚书犹豫了一下,忍不住要说一句:“他的死不是你的错。”
谢诗厚却没有接话,很难得的在宁晚书面前选择了沉默。
第69章 第69章
宁晚书看不透他在想什么, 但从他的眼睛里,他看到了伤感亦或者是愧疚的东西。
这个傻*逼,肯定又是在自责。
“谢诗厚, ”他毅然开口, “我没有亲眼目睹那件事,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但那件事并不是你的错, 你完全没有必要自责。”
“没有自责,”谢诗厚道, “我就是有点……”
他突然顿住, 身体愈发抖得厉害。
宁晚书愣了下,急忙握住他的手臂,“你怎么了?”
“没事……”谢诗厚低着头, 不想让小学弟看到自己这副模样。
他想尽快冷静下来, 但他的身体已然失去控制,脑袋变得乱糟糟的, 那个折磨了数年的声音, 又一次失控地在他耳边响起。
“诗厚哥,你为什么不救我?”
“我死得好惨啊……”
“诗厚哥,我好疼……你来陪陪我吧。”
“疼……诗厚哥, 我疼……救救我……”
“呃……”谢诗厚用力咬住下唇,双手不受控地抬了起来, 握成拳头狠狠地往胀乱的脑袋砸去。
“谢诗厚, 你做什么?快住手!”
宁晚书吓了一跳,急忙握住他的双手, 多么想要制止他,但他的力气实在太小, 根本拉不住常年健身的谢诗厚。
眼看谢诗厚一拳有一拳地往自己的脑袋上砸,他心越发慌乱:“住手,听见没有!不然我就生气了!”
然而这次谢诗厚没能听进他的声音,甚至还不受控地将他开。
宁晚书身体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到了地上,手臂与地面摩擦,顿时火辣辣的疼。
他忍痛爬起来,快步走回谢诗厚床边,还想再拉住男人的双臂,只是他还没靠近过去,男人突然低喝一声:“滚开!”
宁晚书怔住:“你是在跟我说话?”
“滚开!”谢诗厚又骂了一声,视线却没有看任何人,而他刚刚才包好是伤口,因自残而又一次裂开。
先前没有变色的纱布,全都变成了好红色。
宁晚书反应过来,这家伙十有八九是出现了幻觉或是幻听。
怎么办才好?
对了,先叫医生!
宁晚书赶紧按下铃,接着爬到床上,双腿跨在男人身上,却没敢坐下去,怕压到他的伤口。
他不再去抓男人乱动的双手,而是捧住了男人消瘦的脸庞。
眼睛一闭,他快速低下头,一开始并不顺利,嘴唇磕到了男人的牙齿,疼得他两眼冒泪光,好在他很快便堵住了那张乱骂人的唇。
谢诗厚身体一颤,耳边那个诡魅的声音突然消失了,只剩下一阵嗡嗡的轰鸣声。
他愣愣地看着那张近在咫尺的脸,一时忘了自己身在何处,也忘了自己是谁,忘了自己要做什么。
只知道自己品尝到了一阵甜甜的味道,想要更多。
他抬起一只还在发颤的手,轻轻地捧住少年的后脑勺,另一只手则紧紧抓住白色的被子,好让自己的身体不往后倒下。
宁晚书很快察觉到敌人的反击,可惜想要撤离已经晚了。
他被动地闭着眼睛,体验着人生从来没有过的滋味,越发不可自拔。
如果下一秒是世界末日,或许跟这个男人一起死去也不错。
后来病房的门被人打开,一群人错愕地站在门口,谁也没有说话,谁也没有进去。
然而宁晚书背对着门口,并不知道有人来了。
谢诗厚余光扫见门口的那群人,不悦地皱了下眉,抓起薄被盖在了少年的后脑勺上,接着依依不舍地放开他的唇,贴在他耳边低语。
“躲到被子里,先别出来,有人来了。”
宁晚书猛地回过神,顿时老脸通红。
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来了,他二话不说,像只小猫一样躲进被子里。
主治医生这才带领几个实习医生走进来,面对刚刚尴尬的一幕,主治医生只字不提,只是让谢诗厚坐好好让他检查伤口。
之后医生又给谢诗厚重新处理了伤口,临走前只丢下一句:“年轻人受着伤就别做那种事了,克制点,这里是医院。”
谢诗厚脸不红气不喘道:“我知道了。”
一行人终于离去,病房里安静下来。
谢诗厚轻轻地揉了揉被子里的小脑袋:“他们走了。”
宁晚书猛地探出头来,回头看了眼,确认没有其他人在,他立马瞪某人。
“你刚才叫谁滚开?”
“我……”谢诗厚语塞,“对不起。”
“不要老是说对不起。”宁晚书没好气道,“你没有做错什么。”
谢诗厚嗯了声:“好。”
“我刚才……”宁晚书红着脸,“不是接受了你,就是脑子发热做出来的傻*逼举动,你不要多想。”
谢诗厚心底有些失落,“我都听你的。”
“你也别老是说这种话,”宁晚书别开脸,“以前你对我做的那些傻*逼事,我已经看开了,但不是当做什么也没发生。还有,你为我做的已经够多,以后不用再为我做什么,也不要那么……卑微。”
谢诗厚心头狠狠一颤,小学弟是在心疼他吗?
宁晚书快速看了他一眼:“不是心疼,只是觉得你这样很蠢,我厌蠢!”
谢诗厚:“……好。”
宁晚书忍不住又打了个哈欠,不仅困,还饿了,干脆站起来伸个懒腰。
谢诗厚欲要说话,余光突然扫见宁晚书的手肘处多了一块鲜红的伤痕,他心头一紧:“你受伤了!”
灵机一闪,他想起已经刚才的失控,似乎推了小学弟一下。
“是我弄的?”
“不是,”宁晚书否认“是我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
谢诗厚怎么可能会信,小学弟不承认,估计是怕他多想。
他转身按下呼叫铃,“我让护士给你拿药过来。”
宁晚书马上说“只是一点小擦伤,不用擦药。”
“那我让人给你做吃的过来,”谢诗厚说是这样说,却没取消按铃。
他回头看了眼,想拿自己的手机。
宁晚书探过身去,帮他把手机拿了回来。
谢诗厚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皂香味,不由得想起刚才的吻,耳根失控红了起来。
宁晚书注意到他耳朵的变化,挑眉:“你耳朵怎么回事?突然变得这么红。”
“没,”谢诗厚耳朵更热了,“只是觉得有点热。”
宁晚书狐疑道:“要不要给你把空调打低一点?”
“不用,”谢诗厚道,“我打个电话。”
他火速翻开手机通讯录,不知给谁发了个电话,交代对方准备吃的东西。
宁晚书忍不住问:“你给谁打的电话?”
“我外公家的厨师,外公听见我出事,就把他家里的保姆厨师都派过来了。”
“……”宁晚书无语,“你外公对你真好。”
谢诗厚道:“你很快也会有一个对你很好的外公。”
宁晚书顿了下:“万一我不是呢?”
谢诗厚抬起手,想要揉他的头发,又怕对方反感,于是又把手放了下来。
“等一下会有人过来取你的头发,不管你是不是,我……我想对你好。”
一辈子。
这三个字,他没敢说出口。
宁晚书瞅了他一眼:“我可不会对你好。”
在某些方面,他其实挺笨的,比如不会照顾自己,不会做饭,甚至连衣服都不怎么会洗。
如果将来要谈恋爱,他觉得自己的另一半肯定会很吃亏,因为他很多东西他做不好,对方可能会很累。
谢诗厚微笑:“你不用对我好,我对你好就可以了。”
“傻*逼。”宁晚书骂了声,“谁要你对我好,你管好自己就好。”
“那……”谢诗厚小心翼翼地试探,“你愿意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么?”
“想得美。”宁晚书哼了哼,“我可不跟病人谈恋爱。”
谢诗厚眸底一阵失落,垂下头不再说话。
即便书书不跟他计较了又怎么样?他是个心里有病的废人。
像他这样的人,配不上书书。
宁晚书突然意识到什么,改口道:“我的意思是我不会照顾病人,除非你自己把病治好了,不然我不会给你机会。”
谢诗厚猛地抬头:“真的?”
宁晚书挑眉:“再问就是假的。”
谢诗厚激动的抓住宁晚书的衣角,“书书,我一定努力配合医生的治疗,不用你来照顾我。”
“我不单是说现在,”宁晚书提醒他,“还有以后也是,要是你以后发一次病就推开我一次,我会受不了。”
“不会了!”谢诗厚重重承诺,“以后都不会了。”
宁晚书转头对上他炽热的视线,“我不信承诺,只给你三次机会,你可以在我面前再犯三次病,机会用完你也不用出现在我面前了。”
“好!”谢诗厚心里头一阵高兴,就想伸手去拥抱宁晚书。
又想到自己还在追求阶段,最后还是没敢把手伸出去。
宁晚书把他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忍不住又骂了声傻逼,接着快速的给了他一个拥抱,很快又松开了手,只留下谢诗厚还在恍惚。
这时护士推门进来,谢诗厚马上道:“护士,我学弟的手擦伤了,想麻烦你帮忙处理一下。”
护士看了看宁晚书的手,秒懂:“好的,我去拿药过来。”
目送护士离去,宁晚书挑眉:“我怎么感觉护士看我的眼神怪怪的?”
谢诗厚道:“可能是因为你长得比较可爱。”
宁晚书黑脸:“你才可爱!”
谢诗厚急忙又道:“我的意思是你长得就是很让人喜欢的样子。”
宁晚书瞪他,“闭嘴。”
谢诗厚乖乖闭嘴。
没多久,护士拿着碘酒进来。
宁晚书手肘处的伤看着大块,实际上并不严重,护士只是给他做了简单的消毒就离开了。
宁晚书困得不行,趴在床头桌上很快入睡。
谢诗厚想等他睡熟了再把他抱回床上的,可惜没多久病房门再次打开,这回进来的是警察。
动静有点大,还没睡熟的宁晚书抬起了头。
警察简单的表明了来意,接着直奔主题:“鉴定结果出来了,确认高芳兰就是陆簇新的亲生女儿,也就是当年被拐女童唐宝宝。”
谢诗厚转头看向宁晚书,“书书,听见了吗?唐宝宝的身份确认了。”
宁晚书淡然点头:“听见了,不过她还不一定是我的母亲。”
有个警察小姐姐走过来,微笑道:“鉴定一下就知道了,不知道小帅哥现在方不方便跟我出去取一下样本?”
宁晚书点头:“方便的。”
就这样,宁晚书跟小姐姐走出去了。
另一个警察就在病房里,对谢诗厚道:“小谢,那天伤害你的人,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
谢诗厚手指紧紧抓住被单,因过于用力,手指头变得透白。
一面是困扰他多年的病魔,一面是好不容易才得到书书给自己的三个机会。
为了书书,他必须要从过去的噩梦里走出来。
谢诗厚鼓起勇气,沉声道:“凶手是我认识的人。”
第70章 第70章
宁晚书的取证很迅速, 准备回去找谢诗厚时,他在楼道的拐角处看到了一个相貌出众的英俊少年,年龄看起来没比自己大几岁, 一身潮牌装扮, 看着像个偶像。
男人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见宁晚书看过来,唇角立即弯起了一个诡异的弧度。
仿佛电视剧里的杀人狂魔, 那样的笑容令宁晚书一阵头皮发麻。
宁晚书不由得加快脚步,想快点回到刚才的病房, 不料那男人竟然跟了过来。
宁晚书心里越发瘆得慌, 刚想要跑起来,正好有个医生带着几个实习医生从前面的病房里出来,他这才松了口气。
再回头看时, 那个男人又站着不动了, 但脸上依旧挂着那诡魅的笑。
宁晚书噎了噎口水,多走几步终于看到几个眼熟的保镖, 赶紧推开病房门钻进去。
关上门, 宁晚书快步走进去,还特意绕到了离门口较远的另一边。
谢诗厚听见他呼吸急促,关心问:“怎么走得这么急?”
“我刚刚在走廊上遇到一个很奇怪的人, 笑起来好吓人,像变态杀人狂。”
谢诗厚眸底一沉:“他长什么样?”
宁晚书道:“跟我差不多高, 比我大不了几岁, 样子长得挺好看。”
谢诗厚没接话,冲着门口喊了声:“老杨。”
名为老杨的保镖推门进来:“二少爷。”
谢诗厚道:“姜雪辰在医院里。”
老杨会意:“我马上通知警察。”
目送老杨急匆匆离去, 宁晚书好奇:“姜雪辰是谁?”
“就是你刚刚遇到的那个人,”谢诗厚解释, “我就是被他砍伤的。”
宁晚书震惊:“他看起来比我还瘦,你居然打不过他???”
谢诗厚眸底闪过一丝痛色,哑声道:“他是星星的孪生兄弟,在他面前……我动不了。”
宁晚书动了动唇角,却是一句话也说不上来。
原来不是打不过,而是根本没办法还手。
宁晚书问:“所以你就站着让他砍的?”
谢诗厚别开脸,没有回话。
宁晚书却得到了答案。
这个大傻*逼,居然傻愣愣地站着给人砍,那得多疼啊……
他紧了紧拳头,愤然道:“我出去看看他还在不在。”
谢诗厚拉住他的手,“别去,你打不过他。”
宁晚书气急:“谁说我要跟他打,我去帮警察叔叔找人。”
“书书。”谢诗厚抓紧他说手腕,“别去冒险,我怕他伤害你,就呆在这里陪陪我,好吗?”
宁晚书抿了下唇,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他坐回病床边,低头看向谢诗厚病恹恹的脸,“你要是累了就睡会儿。”
“不累。”谢诗厚道,他可不敢睡,怕自己睡着了书书会遇到危险,起码他醒着可以保护书书。
宁晚书似乎看穿了他的心思,没好气道:“我哪儿都不去行了吧。”
谢诗厚还是不放心:“我真不累。”
宁晚书朝天翻了个白眼,干脆伸手指头勾住谢诗厚小尾指,“这样你该放心了吧!”
谢诗厚愣愣地看着他和自己交缠在一起的手指,顿时心花怒放,顺从地闭上了眼。
到底是个伤患,没多久谢诗厚睡了过去。
宁晚书反而精神了,脑子里总忍不住去想那个叫做姜雪辰的男人。
也不知道警察能不能顺利把这种恶人抓起来,但愿别出什么岔子。
*
经过警方全力追捕,姜雪辰当天下午终于被缉拿归案。
据说警方是在医院的天台上发现他的,被捕时他还想要跳楼,结果被警察拽了回去。
宁晚书听到这个消息,就想把熟睡的谢诗厚叫醒,想想又不太忍心,便自己一个人下楼去看热闹。
当他来到医院门口时,姜雪辰正准备要被警察押上警车。
上车前,他突然回头看向站在人群中的宁晚书,旋即大声喊道:“宁晚书,我诅咒你和谢诗厚永生永世不得善终,哈哈哈……”
宁晚书黑着脸,大声回应:“你才不得善终,踩一辈子缝纫机吧傻逼!”
姜雪辰还想再说点什么,可以警察没让他再开口,将他塞进了车里。
热闹没得看了,宁晚书转身往回走。
快要走到病房门口时,他远远看到谢诗厚一个人扶着墙,步履艰难地走着,身后几个保镖想过去扶他,但他们似乎接收了某个命令,没人敢靠近他。
宁晚书顿时火冒三丈,怒冲冲地跑过去:“谢诗厚,你在做什么?!”
谢诗厚霍地抬头,看到少年的那一刻,他惊喜地跑了起来,最后用力将怒气冲天的少年拥进怀里。
“书书,我醒来看不见你以为你走了,好怕又是自己做的一场梦……幸好你还在……”
宁晚书愣愣地听着他狂乱不安的心跳声,心底的怒火陡然熄灭。
“笨蛋……”宁晚书抬起手,轻轻地环在他的后腰上,“我只是下去看热闹而已,姜雪辰被警察带走了,以后不会再有人能伤害你。”
谢诗厚微微低下头,贪婪地嗅着少年身上的味道。
他似乎听不进宁晚书的声音,自顾自道:“你别怕,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个地方,很快就能看到光了。”
“什么?”宁晚书猛地抬头,抬起手在谢诗厚眼前晃了晃,“你没看见我吗?”
谢诗厚没回话,他左右看了看,脑袋突然一阵剧痛,他敲了下头,接着软绵绵地倒在了少年的怀里。
宁晚书吓坏了,抱着他的身体一起坐在地上,“谢诗厚,谢诗厚,你怎么了?”
喊了几声,怀里的人毫无反应。
他急忙抬头:“快来帮忙,谢诗厚晕过去了!”
几个保镖立马围过来,合力将谢诗厚带回病房。
医生给谢诗厚重新做了检查,竟意外查出他的脑袋里扎着几根钉子,却不知这些钉子是他自己弄的,还是别人给他钉进去的。
宁晚书看到医生拿来的片子时,差点一口气喘不上来,眼泪完全绷不住掉了下来。
由于有几根钉子插得比较深,手术风险非常高,宁晚书和几个保镖都做不了主,只能等谢家人过来了再做定夺。
宁晚书只能无声地坐在病房里,守着昏迷不醒的谢诗厚,心口的位置始终疼得厉害。
几乎一整晚他都睡不着,根本就不敢睡。
夜里谢诗厚醒过一次,但人太虚弱,连抬手都很吃力,最后还是宁晚书主动去握住他的手,没说几句话又睡过去了。
第二天大早,谢诗渊终于坐私人飞机过来,接着又马不停蹄地把昏迷不醒的谢诗厚接走,说是要回海市的大医院给谢诗厚做手术。
临走前,谢诗渊找宁晚书到楼道里谈了一下话。
谢诗渊烟瘾犯了,但在医院里他没法抽烟,只能叼根棒棒糖来缓解。
“两年前小厚曾经失联过两天,那时我们全家人都急坏了,报了警,也派出了所有能动员的人一起找。”
谢诗渊的语气不快,很寻常地讲故事口吻,眼底却蒙着一层水泽。
“后来他自己回来了,回来时他看起来完好无损,但脸色很差,我们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只是摇头,让他去医院他也没理我们。”
“那次之后,我不敢再让他自己一个人独处,就派了保镖在暗中跟着他,他脑子里的钉子,可能就是那个时候钉进去的。”
宁晚书问:“是自残的吗?”
谢诗渊摇头:“这个问题只有他自己知道答案。”
宁晚书抿了抿唇:“我以前…是不是对他太坏了?”
上次在拳击馆,他还用拳头狠狠地砸过谢诗厚的脑袋。
如果谢诗厚的脑袋里很早之前就扎着那么多钉子,那他被打时那得多疼啊?
谢诗渊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小厚曾经对你做过不好的事,你对他坏是情有可原,不用觉得对不起他,有些事是他自找的。”
宁晚书低下头,“我以后,不对他那么凶了。”
只要谢诗厚能好起来,他可以不计前嫌的,他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书书,谢谢你这两天亲自过来陪小厚,不过后面你还有很重要比赛,你该回去做好自己的事,小厚就交给我吧。”
宁晚书眼底一急:“那我什么时候可以再见到他?”
谢诗渊道:“小厚要做的手术风险很高,我给不了你任何保证,包括时间上的,但我可以答应你,即便倾尽家产,我也要把小厚治好。”
宁晚书不知不觉红了眼眶,“我可能……可能是有点喜欢他的,我希望快点好起来。”
谢诗渊笑了笑:“会的。”
宁晚书吸了吸鼻子:“等他醒了,你帮我告诉他,我改变主意了,会好好考虑要不要彻底原谅他。”
谢诗渊点头:“好。”
时间太赶,二人都没有闲聊。
宁晚书眼睁睁地看着谢诗厚被推上车,心口却是越来越疼,快要呼吸不上来了。
车门关闭之际,他冲了上去,低头用力地抱住昏迷不醒的男人。
在几个保镖震惊的眼神中,他缓缓直起身,小声说:“我会等你。”
怕耽误时间,宁晚书没多说什么,自觉下了车。
这时陆簇新拿着一份报告走过来,他的手指有些颤抖,不过声音听着很正常:“孩子,结果出来了,快到外公这里来。”
宁晚书鼻子一酸,眼泪瞬间决堤。
他快步走过去,使劲投进老人的怀里,顿时哭成了泪水。
“外公,我不想要谢诗厚有事,我想他快点好起来,呜呜……”
陆簇新拍了拍他的后背,“那孩子很坚强,他会好起来的,你不用担心。”
“可是,可是……”宁晚书哭的更凶了,“对我好过的人最后都离开了我,我怕他也会这样……我害怕也失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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