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羊羹

    等到被肢解的幻痛消失了之后,我才有精力思考我刚刚听见的话。

    那个戴着卡其色帽子的青年刚刚好像说助哥把整个侦探社的调查员都叫过来了。

    噫唔!那岂不是会来很多很多人——嗯?

    等等,我数数。

    我认真的数了数,然后发现,就算加上我自己,这里也拢共只有五个人。而且基本都是认识的,没见过的只有戴帽子的那位。不过现在我也知道他是谁了。

    江户川乱步,武装侦探社最了不起的异能力者,一个人挽救了日本案件破获率的天才,擅长解决一切让警方感到苦手的高难度案件,其中又以刑事案件居多。反正超级了不起,属于火到圈外,连普通人都认识的那种异能力者。

    但有一说一,这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也太少了吧,连个六人团都凑不够。

    话虽如此,大家的效率还是很高的,几个人没费太多时间就把不法分子们给搞定了,我也把笼子上的锁都拆了。

    期间,提前醒来的N先生想要逃走,不过毫无悬念的失败了。

    人家吉维尔同学花了几个钟头移没了的山头,方圆一公里都是一览无遗的平地,我选了这么个地方就是为了防止这种意外的,还能叫你跑了不成。

    警方相关的负责人也很快赶来了,国木田出面与他们交涉。

    名为江户川乱步的侦探先生则在火车附近好奇的转悠了一下,然后找了个干净的地方坐下开始拆零食吃。

    晶子小姐正在为N先生治疗,至于他需不需要治疗这事并不重要,反正与谢野医生觉得你需要被治疗,你就要被治疗。

    这下原地就只剩下我和助哥了。说真的,这会儿我不太想面对他,也不太敢看他的表情——虽然他应该是没什么表情的。但他在谴责你的时候,根本不需要露出其他表情。

    “他是怎么打伤你的?”

    在我还在纠结如何处置这事的时候,助哥开口了。搞得我心跳都错拍了一瞬。

    就是那种听着平平无奇却莫名其妙可以脑补到暴风雨的那种声音,重点是这种声音是助哥发出来的,要是是安吾我都不带怕的。

    完蛋,不面对不行了。

    嗯,放弃挣扎吧,早死早超生。

    于是我开口麻溜认错。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很诚恳的说道,“这次是个意外,我保证下次一定不那么冲动。”

    一切都是救人强迫症的错。

    救人强迫症,这玩意儿还是太宰命名的。顾名思义就是一种会强迫性的救人的奇怪行为。翻两本心里学书籍就可以为这种现象找出一大从原生家庭胡扯到人生经历的、听起来很厉害的理论根据。

    因为害怕更多的孩子被流弹所击中,我刚才也因此放弃了更适合我的战斗方式,选择近身搏击。然后因为斗殴点数不够,中枪了。

    其实我自己多少也觉得有点奇怪,我并不是一个很有同理心的人。那些孩子要是真的死掉了,我连一滴眼泪都不会掉,更不会有一丝一毫难过的情绪。但如果我看见别人做出伤害他人的事情,而我明明有能力却无法阻止,我就会很生气。看见有人在我面前被他人伤害,我也会很生气。比起感同身受的难过或者对他人悲惨命运的同情这样正常的情绪,我的情绪真的非常直白,甚至有些莫名其妙——反正就是会很生气。

    不想生气,然后就去救人。就是这么个道理。

    唔,按这个角度去想想,好像也没那么奇怪了。

    不过虽然我想怎么行动都是我自己的事,自己意愿所主导的行为也与他人无关。但是助哥是朋友嘛,做事时当然是要考虑朋友的想法的。

    浑身是血的出现在朋友面前,怎么想都特别糟糕啊。而且这次从某种程度来讲我还是故意受伤的,为了节省制服敌人的时间什么的……

    会惹人生气吧……

    这么想着,我盯着助哥,小心点观察他的表情。

    “这样啊。”助哥终于反应了一下,声音还是一贯的毫无波澜。

    不是,你这不置可否的说辞让我很慌张啊!

    然后,在我绞尽脑汁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就突然被助哥按住了肩膀,我愣住了。

    “但是,无论做什么,都要注意安全。”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上,对我说道。

    “嗯……好、好的……”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结结巴巴的回答道。

    救命!我们明明是朋友关系,这种被长辈关心了一样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有点感动,咳。

    我准备再说点什么,结果一个穿西装的先生叫我跟他过去,想询问我一些情况。我还没来得及拒绝或者同意,就被江户川乱步叫走了。

    穿着卡其色侦探服的青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我们身边,他探出脑袋挤了进来,把我和西装先生隔开了。

    “这么简单的事情还需要了解吗?新人君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快点快点,跟我走啦。”侦探打扮的青年有着一双眯眯眼,笑起来说话的时候有种特别的气质,并不强势,但完全不给人一点拒绝的余地。

    就是那种想拒绝他也找不到语言的切入点,然后就“唉,算了算了”这样的感觉。

    我就是这样被乱步叫走了的,西装先生看乱步的表情有点为难,看我就没那么友善了,但什么也没说。

    “我不用留在这里吗?”在和乱步一起上车,助哥也进入了驾驶座准备驱车离开时,我忍不住问道。

    “那些麻烦事有国木田解决啦,你在会变得麻烦的。”抱着袋子,把薯片咬的咔嚓响的青年如此回答道。

    众所周知,眯眯眼总是给人一种“是怪物吧”的感觉。虽然我印象最深刻的眯眯眼是意呆来着。

    但乱步给我的感觉既不是怪物,也不是意呆,他有他自己的个性。

    不过后来熟了之后,我就认识到了,虽然乱步本人不是什么怪物,但他的智商天赋是真的很怪物。已经到门萨俱乐部负责人见了都会热情欢迎他加入的地步了。

    回归正题,他说的“麻烦”虽然我没完全弄清楚原委,但大概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不过那个重要的事……

    “那你说的很重要的事是……”我忍不住询问了。

    “当然是给我买粗点心。”某个叫江户川乱步的家伙用着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想吃羊羹,不过我很好说话的,其他点心也可以接受的啦。”

    我没想到重要的事是指这个,所以很无语。

    “这哪里是什么重要的事,明明——哦……是那样吗?”我吐槽道一半,忽然意识到了问题所在,换了个问题,“我确认一下,有人说你是天才吗?”

    “哼哼,”乱步的声音变得得意起来,“我可是世界第一名侦探呢!”说着他抬起薯片袋子往嘴里倒,试图把袋子里的薯片渣子都炫嘴里。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及时救助,这包薯片大概会掉的满身都是吧。

    我从置物盒里找了包纸巾递给他,他接过纸巾擦了擦衣领上的碎渣,全程大大方方,完全没有觉得吃薯片掉渣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虽然但是,哥,你现在二十一岁对吧?!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第一次见他,明明早就知道他今年二十一岁和助哥同岁。但看见他薯片撒了一身的样子却觉得莫名合理。

    大概是气质问题吧,或许天才都这样?

    不过,如果他是天才的话,我就大概就懂他的意思了。帮我摆脱了麻烦事,我要给他准备谢礼,确实算得上是重要的事情。

    那样算的话,他也没说错。

    “好吧,那你想要吃哪家的?”我问道。

    “侦探社楼下那条街,最东侧的奶奶家做的。”乱步伸手向我比划了一下位置。

    我回忆起了那家粗点心店位置,点点头答应了。

    ·

    给乱步买完粗点心后,我们才回了侦探社,乱步在点心一到手就直接开始吃了起来。我对粗点心倒是没有特别的爱好,不过看他吃的很开心就突然很馋。

    咳,冷静禾泽。不要和小孩子抢吃的。

    等等,他好像二十一岁……

    好像不管怎么算他都比我大来着……

    那没事了。

    然后他就递给了我一个羊羹,豆沙口味的。我愣了一下,才后知后觉的接了过来。

    “唔,谢谢。”我尝了一口,有点甜。我口味比较偏淡,但是不讨厌这个味道。

    然后我和乱步就坐在后座吃点心,助哥在前面开车。我回想委托的细节,整理思路。

    委托的事情还没有结束。即使救下了那群孩子,也不代表这里就是结局。我甚至没有确认那些孩子里到底有没有学校里失踪的五个女生,有没有广雅希子。

    “这个长达半年的失踪案不会这么简单的终结吧,失踪的孩子很可能不止这些,应该还有其他孩子……只是我们不知道他们在哪里。”我向他们提出了我的猜想。

    “不哦。”乱步出声否定了我的猜想,“已经没有其他孩子了,这里就是全部。唔,这样说好像不准确,应该说是‘这里就是我们能找到的全部’。”

    我思考了一下他所想表达意思。

    “少人了?”我试探的问道。

    “一个。”他回答。

    还真少了人啊,这就是天才的简明扼要吗?

    这么细想一下,好像在“中转站”运输笼子的时候确实是看见了一个完全坏掉了的笼子来着。或许是有那么个异能力者,拥有较强破坏力的异能力,弄坏笼子自己跑了?是广雅希子?

    “去哪里找呢?”我询问道,也有点自言自语的意思,因为我已经有打算了,考虑再去一次地下防空洞看看了。

    “不用去找了,你找不到的。”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乱步把一整盒羊羹都吃掉了,甚至还舔了舔手指。他睁开眼睛,颜色像是松绿宝石般清透锐利。

    “就算找到了,也只会徒增麻烦的。”

    我看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第62章 社内

    不知道该说意料之中还是出乎意料,那二十三个孩子中果然没有广雅希子。其余的孩子少部分被他们的家人带回了家,而大部分没有家人的孤儿则由政府有关部门暂时接管。

    “至少是比流落街头用异能力干坏事,然后被抓进局子里强。”国木田一边翻阅着大部头的厚重书籍,一边在手账本上记录着上面的内容。

    现在已经是下班时间了,不过武装侦探社的调查员们却没有什么离开侦探社的意思,都蹭着社里的空调各干各事。

    哦,助哥除外,他下班点一到就准时走了。

    所以等我结束了与黑心老板激烈的讨价还价环节,关了手机抬起头,就和国木田面面相觑了。

    这么是好像不太对。严格来说,是我一抬头发现只剩国木田了,而国木田低头还在认真的翻书记手帐。

    “嗯?其他人呢?”我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周围真的只有我和国木田独步两个人。

    “与谢野医生在医务室看资料,乱步大人在会议室吃点心,事务员们都下班回家了。”国木田独步头也不抬的说道,配上眼镜和那副格外专注的样子,我一瞬间差点把他幻视成某位首领专属情报员了。

    果然,社畜无处不在,武侦也不例外。

    “不过织田还是老样子,一下班就不见人影,真是个神秘的家伙。”国木田补充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起头,“说起来,你是他推荐入社的吧。是早就互相认识?你知道他下班都去干什么了吗?”

    我回忆了一下,顺着国木田的话聊了下去。

    “唔,他没跟我说过,不过倒是可以猜出来……据我所知,让他很在意的事情也只有那——等等,你很好奇吗?”我说到一半又停住了,眨了眨眼睛望向国木田。

    “还好。”国木田回答道。

    “那就没事了。对了,话说国木田留在这里是在干嘛呢?”听到这个答案我很自然的转移了话题。

    “复习备考。”国木田在手账本上认真的记录着。

    他的回答让我愣了一下。

    “你是打算再跳级深造硕博连读吗?”我无比震惊的发问,忍不住凑过去看他的那本大部头书都是些什么东西。

    “不,没那么夸张,只是在准备考教师资格证。”国木田随口解释了一下,我也顺利看见书里的内容了。

    “你确定这叫‘只是’?就算是准备教师资格证考试也很离谱好吧。”特别是想考的还是一类资格证书*,就很离谱。

    你能想象你上国中那会儿你的班主任比你大不了两岁吗?十六岁的未成年人教导十四岁的未成年人就很离谱。

    我和国木田提出我的想法,结果人家表示这是不得不如此正确做法。

    他说他早就决定当老师了,这是手账本里就写好的内容。但是因为遇见了社长,所以他决定加入武装侦探社。不过手账本上的内容是诉诸的理想,那是不容更改并且必须完成的。

    嗯……

    这就是你疯狂内卷考教师资格证的原因嘛。

    不过虽然只认识了几天,但国木田给人的感觉就是特别令人放心,而且他也很有为人师长的靠谱气质,就是那种他要是真当了老师我也一点都不担心会有孩子被教坏那种。

    我点点头,低着头的国木田独步没有看见。然后我们就继续各干各事了。我把给黑店老板的尾款结了,偶尔向两人询问一下这次委托的细节,然后把从两方得到的信息做了下对照。时间就这么过去了。

    ·

    “你说的跳级深造似乎也是个不错的注意,我考虑一下。”国木田盖上钢笔的盖子,合上书,丢下了这么一句话就准备起身离开。“我先离开了。”

    我瞄了一眼挂钟。果然——七点五十,按照这个时间走回侦探社的宿舍,一到家,时间就会变成一个相当整齐的数字吧。

    我没有这种精确到秒的时间管理习惯,所以我觉得能做到这种程度的国木田真的相当了不起。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极度自律的国木田独步也算是天才的一种吧。特别是他好像真的在认真考虑跳级深造的事。

    准备工作已经做完了,留在侦探社也无事可干了,于是我也准备离开。

    路过会议室的时候,我无意中听见了里面的声音。乱步和晶子都在里面。

    “还不走吗?乱步,现在已经很晚了哦。”与谢野医生对乱步说道。

    “不走不走,社长说了让我等他回来。”乱步拒绝了。

    “那社长什么时候会回来?”

    “社长今天不会回来了。”乱步蔫蔫的回答道。

    与谢野医生露出了一副相当伤脑筋的表情。

    “既然这样,就先回去睡觉啊。”

    “我不要,我要在这里等他。这样,我干脆就睡在这里好了。”乱步仰躺在椅子上,一副一定要在这里睡觉的样子。我又一次对他的真实年龄产生了怀疑。

    他是二十一岁,和助哥同岁没错吧。

    大概……

    因为我在门口逗留了太久,会议室里的二位也注意到了我。

    然后我就自然而然提议说,要不给社长打个电话。

    乱步拒绝了,理由是社长正在进行重要的会谈,不能给他打电话。虽然他看起来很想给他打电话。

    这时他看了我一眼,然后就从侦探披风下面抽出了一副老式的黑框眼镜带上。

    他睁开眼睛又盯着我看了两秒,就突然扭过头,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我为我过低的心理学感到悲哀,但是我是真的不知道他为什么不高兴。

    不过带入了一下乱步的个人情况——他是个天才来着。既然如此,我大概还是猜到了一点他生气的缘由了。

    不过有一说一,这也不影响我做我想做的事就是了。

    所以我规划好了明天的行动计划,顺带还抽时间订了几个备用方案。

    结果最后我一个都没用上。因为第二天来社里打卡的时候,我破天荒的见到了社长。

    在我进行入社测试调查关于广雅希子的委托期间,社长是一直不在的。具体情况我是在几天后的报纸上了解的,他们是去神户出差了,还解决了一个很离谱的连环杀人案。

    不过此时社长已经和乱步出差回来了。他叫我去他办公室一趟,然后他告诉我说,我的入社测试通过了。

    好诶!等等……

    在经过懵逼和高兴之后,我又陷入了懵逼。

    “可是,我的入社测试还没完成啊。”虽然未成年异能力者失踪案已经告一段落了。但广雅希子姑娘确实是还没找到。

    “不,这份委托属于武装侦探社协助负责的部分已经完成了,剩下的……”社长微微摇头,回答道。

    我隐约猜到了一点原因,忍不住出声询问,后知后觉的注意到我似乎是打断了社长的话。

    “因为政府是吗?这个绑架异能力者进行异能实验的主导者是政府那边的人,所以武装侦探社就不能再继续调查下去了。因为武装侦探社是军警方面的协助者,不是和他们唱反调的,对吗?”

    我望着眼前这位银发的年长者,他似乎总是严肃而沉默的。

    “不是。”他开口道。

    不知为何,听到他这么说话的时候,我狠狠的松了一口气。我这才意识到,在我这么询问的时候,我是害怕得到否定以外的答案的。

    “我知道了。所以说我不能再继续调查这份委托了?”我询问道。

    社长微微颔首。

    “我明白了。”我点点头,离开了办公室。

    合上办公室的门,转头时我就看见在办公位摸鱼吃点心的乱步了。结果乱步看见我就扭过头,还“哼”了一声。我对这种小学生才做的事情不予评价。

    因为下一秒国木田独步就给了我一大叠报告纸让我写。

    “委托已经完成了。把这些报告都写一下吧。对了,恭喜你通过测试。”国木田独步这么说着,一大叠需要我自己完成的报告就都到我手上了。

    “哦,好。”我接过报告纸,顺带纠正了一下他的措辞,“不过委托没有完成呢,我根本没找到那个女生。”

    “你是说花户的委托吗?这个已经完成了,她后来发邮件来侦探社说委托结束了,还支付了尾款——虽然她给的定金就已经超出全额委托费了。”国木田对我说道,虽然他说到一半时我就没有集中注意力去听了。

    “你说她发了邮件?!”我有些着急的问道,又把委托纸塞回国木田怀里了,“那个我有急事我先请个假车钥匙借我非常感谢再见国木田。”

    我一口气说完这些话抓起国木田桌上放的车钥匙就跑掉了,就算国木田在后面说着“你给我站住,请假是要提前申请啊”这样的话我也装作没听见。

    提前一秒不算提前吗?

    我光速下楼,拿出手机和定位接收器,却发现上次给花户爱手机的定位竟然还没消失,在前三丁目。

    是陷阱吗?

    我的脑袋里划过这么一丝想法,不过很快就消失了。管他是不是陷阱,就算是陷阱也给你碾过去。

    花户爱不是一般的姑娘,那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她是异能力者——这件事孤儿院每一个孩子都知道。并且她还是这个实验项目的成员之一。不,准确的说,她是“耐用品”。大概是因为异能力合适吧,比起像消耗品似的其他异能力者,她不但没有像其他被当做实验品的孩子一样失去自由,反而还有学可上——虽然在学校的生活并不算太顺利。我在花户爱的房间里找了放在密封袋里的、科研专用制式的白大褂,虽然我非常怀疑是花户爱故意留在那儿的。

    花户爱递交委托的时候是用最原始的手写委托,我最开始是推测这是学生的习惯,但在发现花户爱对定位设备是有不浅的了解后,我就转换了猜想——异能实验的专业研发团队中应该是有擅长电子设备的成员的,为了减少被发现的概率,花户爱才选择使用手写委托的。

    但现在,花户爱竟然没有避开网络通路选择发邮件,这就让人感觉非常不妙了。

    所以我还是上车点火踩油门向定位的位置出发了,虽然很有可能是陷阱,但万一这是花户爱给我留下的、让我能够顺利找到她的线索呢?

    如果是有这种可能的,那就我一定要去。

    第63章 闲谈

    此时的我正在接受着国木田独步先生的数叨。

    “请假是要提前交表申请的知道吗?怎么可以自说自话的在上班时间跑掉啊!”国木田站在我的办公位旁边,抱着手臂,皱着眉头对我发出强烈的谴责。

    实际上我从回来到现在,这样的谴责已经持续几分钟了。

    我全程非常老实,不管他说什么我都是“是是是,好好好”。

    毕竟翘班本来就是我的错,而且我还在没得到他允许的情况下直接拿了他的车钥匙跑了。

    “那个抱歉啊。在没经过你允许的情况下就开走了你的车。”我认真的道歉。

    国木田独步愣了一下,然后反应过来我在说什么。

    “嗯,什么?那个啊,没关系的,你想用就……不对!”

    他突然变得暴躁起来,恨铁不成钢的看着我。

    “我在和你说翘班的事情!不要在这里给我转移话题,给我好好反省啊!”

    这,这样吗……

    然后我又恢复了全程“是是是,好好好”的状态了。

    ·

    事实上我有没猜错,花户同学对定位设备的运用拦截也确实十分了解,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一秒判断出自己的手机是不是被定位了的。反正我是一见代码就头大,只会解读简单二进制。一有相关需要全靠钞能力解决。

    所以,花户爱留下这个定位信息确实是希望我找到她的。

    不过和危险没什么关系。

    她是来找我告别的。

    ·

    ……

    “说起来你当时突然离开,是去干什么了啊?”我捏着钢笔一边回忆着委托的细节一边询问道。

    国木田已经不数叨我了,我们现在都在各写各的报告。

    “是青年会*那边的问题,他们表面上是个普通的小规模街头组织,但织田在调查的时候,却发现了不同寻常的武器储备。他联系我后,我就暂时离开了。但赶过去没多久,我们就被远超于街头混混的专业武装力量伏击了。”

    “是GSS?”我询问道。

    国木田独步望向我。

    “你怎么知道?”

    还真是啊。

    “嗯,猜的。”我回答道,说的是实话,毕竟让我有印象非法武装组织,就只有港口mafia和他的最大对头来着。其他我都是见过转脸忘的。

    国木田看起来很无语,不过还是继续说了。

    “接着前来的GSS武装分子把这个青年会洗劫了一番然后全部灭口,他们带了很多只有特殊渠道才能得到的重型武器,我也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

    “人家GSS就是靠卖武器吃饭的,对他们来说没有什么渠道是特殊的,因为他们的存在本来就是一个特殊渠道。”我向国木田讲解了一下GSS的运营模式,“——不过就算他们的底蕴深厚,客户众多,也是个迟早要完的组织。隔壁那条街那个高级珠宝店知道吧,就是银色招牌的那家。你丢几公斤TNT进去他们的组织就完蛋了。”毕竟早在几个月前,我们——指我的异能力和太宰,就从GSS的成员口中问出了那个珠宝店是他们的资金枢纽。不过出于多种考虑才没真的丢TNT过去的。

    “对了,你们查到GSS袭击混混组织的原因了吗?”

    “暂时还没有。”

    “那我插个眼,我猜混混组织盗取了GSS的武器储备,他们家一向对武器方面很慎重,即使只是一点点指甲盖大小的货物,只要是他们家的东西,就一定会不惜一切代价追回。这也是他们的行业信誉保障。”

    “你对这些了解的很透彻嘛。”国木田听了我的话,低头在报告上补充了一些信息。

    “以前的职业需要啦。”我解释道,“我过去是干什么的社长不是已经告诉你了吗?”

    然而出乎我意料的,国木田似乎愣了一下。

    “什么?不,社长没有告诉我你以前的职业,他只是交代我要帮助织田一起完成你的入社测试。”说道这里,他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是我本来就知道……等等,我们以前见过面,你不记得了吗?”

    “……啊?”我傻住。

    国木田的表情变得更加一言难尽。

    “算了,当我没说。”

    等等,别啊别啊!

    ·

    “呀,你来了啊。”花户爱对匆忙下车的我打招呼。她少见的没有穿校服,而是穿着有着张扬涂鸦的白色体恤,坐在拆了一半的楼房高台上,也不怕这里突然豆腐渣工程塌掉,一如既往的相当有个性。

    “你找我来是有什么事吗?”我找到了上楼的台阶,走到了她身边。

    “说再见啊。”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接着声音稍微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有谢谢你。”

    我愣了一下扭过头看向远方的砂石地。

    “啊……不用谢。”我小声说道,这大概是对我找到“中转站”,救下其他异能力者的感谢吧,我这么想着,接着说道,“我也没有完成你下的委托……”

    我顿了顿,接着补充道。

    “虽然我知道这个委托大概是完不成的就是了,毕竟你想让我找的那个人……”

    “是死掉了吧。”

    对很多人来说,死亡是一个稍显沉重话题,或许是因为某种可以称作直觉的东西。在第一次见到花户爱提到广雅希子这个名字时,我就毫无根据的认为,假设广雅希子的失踪真的跟面前这个叫花户爱的女生有关,那么广雅希子大概是已经死掉了。

    这个猜测我也在委托的推进中愈发肯定。

    花户爱没有说话,不过这也是一种回答。

    我没有任由沉默继续下去,询问道。

    “还有啊,我没猜错的话。对你来说,广雅希子是‘怪物’吧。”

    花户爱猛然看向我,那样的目光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

    “不能当没说啊!说啊说啊,我们什么时候见过的?”我直接划着办公椅凑到国木田身边,疯狂鼓励他介绍一下我毫无印象的初次见面。

    “就是很普通的在放学路上看见你了而已,没什么好说的。”专心工作的国木田显然不想和我细讲。

    //

    ……

    其实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没那么普通。那时候的禾泽穿着黑西装,和现在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国木田刚刚有意向到武装侦探社实习,在准备离开防空洞的走过某个拐角的时候就看见一个黑洞洞的枪口。

    持枪的少年年龄看起来和国木田差不多大,苍绿色的眼睛不带一丝感情。就算他下一秒会直接开枪打死国木田,国木田也一点不意外。

    不过下一秒,少年就把枪口移开了,他甚至还解释了一句。

    “这是把仿/真/枪。”

    “……?”

    国木田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在横滨撞上黑手党不算什么小概率事件,甚至概率还挺高的。不过国木田还是第一次见到和自己差不多大的黑手党,或许年龄上还要比他小一点?他是真觉得自己看不出什么是仿/真/枪吗?

    不过不管年龄如何见了黑手党绕着走准没错,于是国木田就绕着他走了。结果却被他伸手拦住了。

    “别走那边。”绿眼睛的西装少年说道,“那边的道路在检修。”

    国木田刚想说“战争早结束了,防空洞十年都不会检修一次的”,就听见了机关枪与手榴弹齐飞的爆破声。

    “看,打桩机都启动了。”对方说道。

    国木田很努力的想相信他的话,但是对方胡扯的内容过于不着边际,国木田独步想骗自己都难。

    于是他只能艰难的说了一句“我明白了”,非常勉强的信了对方的鬼话。

    不过西装少年似乎并没有听见国木田说的话,他一面朝防空洞几条岔路张望着,一面问国木田说。

    “对了,你有看见一个十五六岁……”问道一半时,他打住了,话锋一转“算了,不给你添麻烦了,你是在上高中的学生吧,快点回家了,晚上出门在外很危险的,小心遇见黑手党。”

    国木田很想说你不就是吗,但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对方就急匆匆的走掉了。并且似乎还走错了路,因为那个方向是个死胡同,那条路的尽头只有一个名为“晚香堂”的地方,是武装侦探社的办事处。

    ·

    现在的禾泽,看起来和当时也没有太大的差别。苍绿色的眼瞳依然是与当初无二的冷漠且毫无感情。但人靠衣装这个词多少是有些道理的,换上了常装与当初穿着黑西装样子截然不同的禾泽,确实是削弱了那种危险的感觉。

    虽然通过这几天的认识和了解,国木田意外的发现禾泽本身的性格和第一印象判断出来的完全是两个样。不客气的来讲,禾泽在不说话的情况下给人的感觉,就是那种漠然而不在乎一切,可以做出任何事家伙。

    有些非人的气质……

    没错,就是非人。

    和真实性格完全不一样啊,真的很能唬人。

    “不要说话只说一半啊!我真的很好奇。原谅一个健忘的脸盲吧。”某个名叫禾泽释之助的家伙已经占领了国木田二分之一个办公桌了。

    真的,在入社测试中已经可以看得出禾泽这个人挺厉害的了,破获了失踪案,找到了进行非法研究的犯罪科学家N——在这之前N一直是被认定在天灾中死亡了的,还有一些其他的优秀表现。

    不俗的实力,再考虑到他前黑手党的身份——主要是他前黑手党的身份,真的很难让人不对他心生警惕。

    前提是他不说话。

    现在国木田真的需要很大的意志力说服自己,才能对一个脸盲记性差,捏着资料纸问他资料纸放在哪里了的人心生警惕。

    “你把报告写完了我就和你说。”国木田把手中的报告纸翻到下一页,向禾泽提出条件。

    禾泽沉默了一秒,坐在办公椅上划回了自己的座位。

    “算了,我突然没那么好奇了。”他趴在桌子上一脸摆烂的说。

    “喂!不要在这个时候放弃啊!”

    //

    第64章 报告

    虽然我对我和国木田君的初次见面失去了兴趣,但报告还是要写的。于是我依着国木田独步给我提供的补充信息在草稿纸上又画了几笔。

    嗯,我是真没想到当初我玩剧本杀当侦探时练就的画思维导图的能力能运用在这里。

    可能是因为它们本质上都是在做一件事吧,只不过一个是旁人虚构的剧本,一个是真实发生的。

    我涂抹了几条关系线,正准备重新下笔,却被“咔哒”一声的开门声打断了思路。

    “唔,早啊。”我抬起头,向打开门进来的人打招呼。

    进门的人,也就是助哥。他整理了一下有点乱了的衣服,才开口说话:

    “早……啊,迟到了。”

    他看了眼墙上的挂钟,露出了稍显困扰的表情。

    “你已经迟到了四个小时了,比平时还过分。又遇见了什么卖香烟、卖水果、买点心、散步、遛弯、带孩子的老太太然后被抓住当聊天对象了?”

    “是这样的。”

    国木田露出一副心好累啊的无语表情。

    “那你就拒绝掉啊。不是上次都说好了‘无论如何都要干脆直白的拒绝掉’这样的话吗?”

    “我是想干脆利落的拒绝掉的,但是……”助哥挠了挠头发,语调一如既往的不紧不慢。

    “但是?”国木田独步重复了一遍。

    “——但是我们突然遇见了一个开摩的的顺包手,他抢走了老太太的包。”助哥坐到了自己的办公位上,抬头望向我们,“于是我把他送进了警局,耗费了一点时间。”

    “这样子啊,那就没办法了。”国木田皱着眉头接受了助哥的说辞。

    我有一点惊讶。

    “诶?助哥也遇见顺包手了吗?我今天早上也遇见了,”我指了指面前的笔记本电脑,“他想顺走我的笔记本来着。”

    “然后怎么了?”助哥问道。

    “然后我魔法说服他自首去了,接着我就来上班了。”我说道。

    “那他真的去警局自首了吗?”助哥问道。

    “肯定啊,你能指望一个顺包手有什么挣脱异能的坚定意志吗?”我点点头回答道,重新接上刚才被打断的思路开始画思维导图。

    “真是方便的异能力啊。”国木田感叹道,“只需要说句话就能解决大部分问题了。”

    “难道不是国木田的异能力更厉害吗?”我趴在桌子上继续图画思维导图,画着画着思路就偏了,开始循着记忆画阿呆鸟的红色机车,我记得中也也有一辆也很帅的改装机车来着,“完全就是文字版的神笔马良啊,随便写点金条、宝石之类的词汇上去分分钟变世界首富啊。”

    “那样会导致通货膨胀,严重起来甚至会产生经济动荡,我是不会这么做的。”国木田一本正经的反驳道,“而且我要那么多钱做什么,我的手账本里可没有写‘成为世界首富’这一条。”

    “哇哦,不愧是国木田。这就是理想嘛……”

    “想吃咖喱了。”助哥莫名其妙把话题歪了。

    “我也想吃。”于是我也跟着一起歪了。

    “你们是怎么联想到咖喱的。”国木田很无语,然后终于发现了不对劲,“不对,现在是上班时间,都给我认真写报告啊!”

    “因为我们在想国木田的异能力能不能变出咖喱啊。所以国木田君的异能力能变出咖喱吗?”我举手问道,助哥也在旁边点点头。

    “写、报、告。”国木田独步一字一顿的说道,是要暴躁起来的前兆。

    于是我和助哥都闭麦了。

    至此,三个负责失踪案件的调查员终于开始正式写结案报告了。

    补充一句,后来我转念一想,觉得国木田应该没有那么容易暴躁,只能说国木田专注工作的时候一副低气压的样子太让人误会了。

    ·

    “报告国木田老师,我能申请写电子版吗?”我趴在桌子上,挥了挥手中的报告纸示意道。

    “社里有打印机,打印出来就行。还有,国木田老师又是什么称呼啊?”

    “反正国木田肯定能拿到资格证的啦,提前称呼一下让你熟悉熟悉。”我向国木田比划了一下,坐直身体接着说道,“那么国木田老师,我能申请两份报告并成一份来写吗?”

    “并成一份?”

    “对哦,因为这两分委托本质上是一份委托嘛,虽然委托人不一样,但实质内容都是一样的。你看啊,小爱在我们把那些失踪的孩子找到就说我们完成委托了,结了尾款。而不是像委托所安排的以找到广雅希子作为委托完成的标志,对吧。”我托着腮帮子说道,“很多委托人真实委托的内容都和委托书上写的有偏差,这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我玩跑团对这种套路可是熟悉的不得了。

    ·

    从一开始,花户爱下达委托的目的就不是找到广雅希子,而是救助那些被拐卖的、要成为实验素材的孩子们。

    患有基因性心肺器官衰竭症的花户爱在很小的时候就被父母抛弃了,四岁那年,她就被丢弃到了孤儿院。那时候还处于异能大战期间,政府方面倾尽一切资源参与战争,医疗资源几乎全部向战场倾斜。于是,放弃一个根本没有任何希望治愈的生病的孩子也变成了合情合理的事情。

    有那么一天,或许是肺部无法承担呼吸的工作,或许是心脏停止了跳动,这个名叫花户爱的孩子会无声无息的死去。

    如果她没有觉醒异能力的话。

    或许是基于强烈的求生欲望,花户爱所觉醒的异能力成功终止了她的心肺衰竭症。

    那是一个很特殊的异能力,没有专攻过几年物理学医学的人很难确切解释它的原理。那是一种奇异的波。这种波既不是生物学性质的生物波,也不是光学性质的粒子波。它与我曾经学习的任何一种波都不相同。

    这种由异能构筑的波可以任由花户爱的心意改变频率,使波长范围内的生物基因产生诱导变异,以此来治愈疾病。通过诱导自身基因产生良性变异,花户爱心肺功能衰竭基因片段被改变,再经过细胞的更迭换代,好细胞取代坏细胞,那么随着时间的推移,花户爱的心肺功能就会慢慢自愈。

    ·

    “听起来好复杂,没学过几年医都不知道该怎么用这个异能力吧。”我听完花户爱的解释,觉得梦回高中生物课。

    “是很复杂,我自己都不知道,还是医疗研究所的实验员小姐告诉我的。”花户爱回答道,“我自己使用它的时候都不知道这些的,都是怎么舒服怎么来,然后那些麻烦的病自己就慢慢好了。”

    我和花户爱在三丁目的小片废墟危楼上吹凉风。她是这个失踪案的伊始,但在这个案件中比她抢眼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丢柠檬的炸弹客,藏匿在防空洞的中转站,神秘的医疗实验团队,在这些抢眼的事物面前,她的故事、她的愿望、她所做的一切都变得轻飘飘的,变成了无须在意也理所当然的东西。

    但是我在上班第一天就翘掉了工作,就是要听她讲故事的。我当然可以在确定她安全后就选择离开,但是我知道我不能走,因为总要有人听一个十四岁的孩子讲故事的。

    特别是这个十四岁的孩子从来就没有讲过故事。

    所以我陪她坐在拆了一半的楼房高台上,听她讲住在一丁目开着小便利店的父母,孤儿院里小粘人精,在夜晚驱退流浪汉向她伸出手的好心人先生。

    讲在学校里的经历,讲被写满红色字迹的置物柜,讲被丢到厕所的作业本,讲睁眼说瞎话的同学。

    “分类是人类的本能。”花户爱无比理智的说道,眼神坦然,仿佛所讲述的故事的主人公不是自己一样,“人这种生物,总喜欢区分人和人之间的差异,集结同类,打击异类,掠夺他们的资源。大到阶级斗争引发的世界战争,小到邻里间因为一个水桶、一盆花草的争论,都是因此。”

    “不过任何事情都要进行学习才能掌握,所以你所经历的,只是正常人对未来所要做的事的预演。——你想这么说,对吗?”我补充道。

    花户爱笑了,看上去非常高兴。

    “哇哦,你是真的听得懂我在讲什么啊……所以,你当时又是怎么想的?”她问到。

    “唔,也没怎么想吧。”我回忆了一下,发现当初的记忆还历历在目,只是任何与人有关的面目都已经模糊不清了。

    这没什么好隐瞒的,不是每个人都擅长与人共处,只是我表现的尤为差劲罢了。所以会被当做异类。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自己和自己相处,并没有感觉有什么不好的。普遍意义上的校园霸凌并没有持续太久,可能是因为我异类的太彻底了,也可能是因为对方胆子太小了,也可能是因为他们太菜了。总之,很快他们就选择冷处理我了。但学校还是留给了我很不好的印象,不过我妈妈很希望我能好好上学,和同学友善相处,于是我就硬着头皮接着上学了。

    “有一段时间很难接受啦,还有自我否定什么的。要考虑到家里人的想法,什么都做不了也很难受。不过后来我就随便了,因为突然有一天,我觉得他们很傻很无聊,以前会在意这件事情的自己更傻更无聊。不过等到长大就好了,长大就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了。”我向花户爱说道,筛略掉了很多废话。在与人相处的方面,我和她是有些类似的。我们都不是那种任人欺负的性格,但孤立是一种群体效应,我们谁也反抗不了。

    所以……

    “所以你只要安心长大就好了,长大不一定会让世界变得更好——或许还好变得更糟。但是你会变得更好,这点我完全可以保证。”我认真的说道。

    花户爱看向我,那样的目光像是看见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带着一点点小小的期冀和雀跃。

    我以为她会说些什么,但她什么也没说。

    “你先前说,广雅希子是‘怪物’。其实这么说也没错。”她转变了话题,终于原因亲口承认委托书的来历了,“委托书是我下的。我讨厌广雅希子,就像你所说的,广雅希子就是只‘怪物’。”

    //

    在学校拉帮结派,对学生施压谋取特权,用优秀的成绩、优渥的家世和温柔的外貌来获取老师的信任。和成绩差,并且一看就像个不好惹的坏学生花户爱有着天差地别。如果她尝试针对某些人,那么对于那些人来说,她确实是像怪物一样可怕的存在吧。

    花户爱不是个任人欺负的个性,但考虑到很多人的想法和愿望,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做。直到红字出现在置物箱上,垃圾出现在抽屉里,作业本出现在厕所里。

    直到最后的最后,广雅希子出现在了手术台上。

    罗佳先生对她说:

    “你应该早点告诉我的。”

    “这是送你的礼物,喜欢吗。”

    称不上喜欢也称不上讨厌,花户爱没有任何感觉。广雅希子躺在手术台上,用和平日里完全不同的惊恐眼神看着她。她看着手术台上的广雅希子,眼神就像是去一丁目开便利店的父母那里一样自然。

    她曾经光顾过那家便利店,不过便利店的老板们并没有认出她是谁。她还有个妹妹,也叫爱。花户爱不讨厌那个小家伙,但还是觉得孤儿院那群粘人精可爱一点。

    花户爱对于广雅希子上不上手术台这件事情毫无感觉,不过如果是罗佳先生的礼物,那么花户爱的答案只有一个。

    “喜欢。”她回答道。

    然后,广雅希子就死了。

    ……

    //

    第65章 始末

    //

    ——是她用异能力杀掉的。

    于是抽屉里的垃圾消失了,置物箱上的红色字迹也没人加笔了,交作业时,花户爱像往常一样向课代表展示书包,却发现里面的书一本没丢。于是只好上交了一字未动的空白作业。

    作业一直都是空白的。在作业总是会出现在厕所里后,花户爱就对写作业这件事情失去了兴趣,失去的兴趣是不会说找回就找回的。丢了的东西大多都是找不回来的,只能买新的代替,一本又一本,虽然有点费钱,但是习惯了就好。

    花户爱对于广雅希子的死毫无感觉,毕竟谁会在意自己讨厌的人啊。当然也没有感觉到快意,一个和自己年龄差不多大的姑娘死了并没有什么值得高兴的地方,就算对方曾经无数次对自己做出违反规定的恶劣行径。

    花户爱什么也没做,于是平凡的日常就一天天展开又结束。直到不知道为何而起的平凡的一天,花户爱在街上遇见了一个奇怪的青年,拖着一箱子零食,完全看不出目的地是哪里的在街上晃悠。没一会儿,就晃悠到了花户爱面前。

    带着卡其色棱格帽子有着绿眼睛的青年望了花户爱一眼,发出了意味不明的“唔”的一声。

    就在花户爱迷惑于他的目的想开口询问的前一秒,他才开口说话。

    “你可以去找武装侦探社哦!”青年笑眯眯的说道。

    花户爱觉得莫名其妙。

    “我找侦探社做什么?”

    “当然是下委托啦。”青年用着理所当然的语调说道,“你不是这么考虑的吗?关于那个死掉了的女孩,她和你关系不好吧。”

    “什么?!”花户爱傻掉了,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但是,这,你在说什么……不对,你怎么知道!”

    对方变得骄傲起来,非常快活的说道:

    “乱步大人当然什么都知道!”

    “不用你来反驳我哦,我知道的。你在难过。但是没关系,乱步大人可是无所不能的。”

    他的声音清澈而笃定,花户爱愕然失语,完全找不到任何反驳的余地。

    我没有难过。花户爱想这么说。

    他们都和我毫无关系,这种事有什么好难过的。花户爱想这么说。

    然而看着那双在棱格帽子下的绿眼睛,花户爱却哑口无言,他仿佛真的是无所不知的神明,比她本人更理解花户爱的想法。

    花户爱深吸一口气,开口问道:

    “所以说,你是迷路了吗?”

    虽然在她面前说了很多不得了的话,但迷路的样子实在是太明显了。

    结果对方一下就炸毛了。

    “才没有迷路,乱步大人是在巡视横滨的街道!”他大声反驳道。

    “那你知道回去的路吗?”

    “不知道。”

    ……嗯?

    花户爱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所以你要送我回去。”名叫乱步的青年补充道。

    “我不要。”花户爱拒绝道,“送你回去我又没有什么好处。”

    “不送就不送,乱步大人找其他人就是了。”对方变得有些蔫蔫的,赌气似的说道。

    不过最后花户爱还是送乱步回去了,也没什么特别的原因,大概就是想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之类的吧,又或者是他蔫蔫的样子很像她家那群小粘人精。

    在那之后,花户爱久违的回到孤儿院小住,把一套装在密封袋里的、科研专用制式的白大褂放在房间的角落。用惯用的左手,写了一份委托书。斟酌了很久,还是写下来“请帮忙找到广雅希子”这样的字样。

    ——就算是这样写,对方也看的懂吧。

    花户爱如此想着,规避掉了所有可能被研究所的人们发现的可能,瞒着罗佳先生,把这份委托书放在了武装侦探社的门口。

    ·

    她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不管怎么想,罗佳先生的愿望对她来说都要比那些小孩重要的多。人难道不应该向着对自己好,关系更加亲近的人吗?

    罗佳先生的愿望……他希望清除掉这个世界最大的病灶,治愈一直以来加诸在人类身上,折磨着人类的痛苦疾病。她想帮助罗佳先生实现这个愿望,攻克那个影响全人类的可怖疾病。在这个道路上,会有牺牲者的存在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

    所以她为什么会写下这一份委托书呢?

    她思考不出准确的答案。

    ·

    后来,花户爱遇见了一个同样有着绿色眼睛的黑发少年,不是她最初见过的那个。但是,在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花户爱就发现,他们是同类。

    他完美的完成了她所下达的委托,从那间“中转站”中救出了那些花户爱素不相识的孩子们。

    他接到了花户爱的邀请,陪她在废墟上吹凉风。

    “其实我对那些不认识的小鬼们的死活也没多在乎,更不存在什么‘一定要救人啊’的高尚想法,”花户爱开口说道,声音有些飘忽,仿佛下一秒就会散落掉,“至于我为什么要向武装侦探社下委托……你就当我是吃的太饱神经错乱了吧。”

    花户爱望着远方,那里是天使孤儿院的方向。

    绿眼睛的少年曲退坐在高台的废墟上,微微偏头望向花户爱,看起来完全没有打算买花户爱的账。

    “前后不一致了啊,花户同学。你刚刚还替那些孩子谢谢我了。要我说,你会这么做是因为你是个好姑娘呢。”

    花户爱扭过头惊愕的望着那个名叫禾泽释之助的年轻调查员,很快反驳道。

    “才不是呢。”

    调查员先生稍微笑了一下,温和的语调带着一点不擅长说这类话的不好意思。

    “就是的哦,人有的时候是连自己的想法都无法认清的。所以花户爱就是好姑娘,而且相当优秀呢。”

    花户爱愣愣的望着他,似乎是惊异与自己所得到的褒奖。张了张口,却没发出什么有意义的音节。

    “我……”花户爱开口说道,发现自己的声音好像有点哑掉了,但她还有很重要的话要告诉禾泽,于是她接着说道,“我向你保证,不会再有任何异能力者被抓去了。所以,不要再调查下去了……好吗?”

    对方眨了眨眼睛。

    “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答应你。”他承诺道。

    “一定,一定不要再继续查了。”花户爱又强调了一次。

    “……好。”

    ·

    ——以上,就是未成年异能者失踪案的始末。

    //

    我最后还是答应了小爱的请求,没有继续调查下去。

    我对于这个案件有着太多的好奇和疑惑。那位真正的罗佳先生,治疗罕见病的神秘研究所,为什么假校长先生一定要被灭口?我的脑子里有纷繁的猜测想去证实,不过毕竟已经是认真答应过的事情了,所以即便我很好奇,我也不会继续探寻下去了。我莫约是猜到了广雅希子的死因的,小爱不希望我查下去也是有着不能诉诸于口的隐秘原因,或许是因为广雅希子,或许是因为那位罗佳先生。但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也需要为此适当保持沉默。

    虽然疑云众多,但委托本身的脉络还算很清晰的。

    隶属于不知道名字的罕见病研究机构的成员花户爱因为同学的死亡选择向武装侦探社下达委托。我、助哥还有后来加入的国木田前去调查。结果也很简单,我们顺利的解救了那些被当做试验品的孩子。顺带还解决了一些横滨青年会这样的隐患。

    最重要的是我顺利的写完了报告。

    可喜可贺。

    不过罕见病机构并不简单,它和政府是有联系的,或许是政府扶持的机构也不一定。中转站也不简单,比如他们所使用的武器与政府向国外在半年前进购的那批型号相同。这种类型的武器,在日本除了军方持有以外,只有专门搞进口军火的GSS有此类货源。这说明实验品中转站的军火储备来源要么源于军方,要么源于黑手党组织。我一时也不知道这两个结果到底哪个好一点。

    事实上哪个都不好,不管是政府和军方勾结勾结还是政府和黑手党勾结只要是搞这种活体实验的,好像都是烂透了的东西。

    在见过小爱以后,我又抽时间去了孤儿院找了秋山美绪,虽然秋山美绪一块钱都没有付给我,但是答应人家小姑娘的事情就要说到做到。

    不过最后我也没做什么,我刚到孤儿院,秋山就一脸高兴加轻松的告诉我,已经不用我再做什么了,因为昨天小爱和那位好心人先生一起来孤儿院了。

    “我还以为他会是个糟老头子呢,结果没想到他看起来年龄好小,像个大户人家的少爷。”秋山一副不是糟老头子我就放心了的样子,“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呢,完全没想象到他是这个长相的呢。”

    “年龄好小?”我忍不住问道,“他没成年吗?十五六岁?”

    既然我被错认成了罗佳,那么他或许年龄看起来和我差不多大?

    “也不是啦,是看起来年龄小,但还是可以看出是成年人的。”秋山伸手比划着身高解释道,“或许是刚成年?二十出头的样子,只是看上去年龄不大,也可能十九十八岁,但气质很像成年人。”

    我想象了一下,莫名的带入了首领打扮的太宰,然后赶紧打住了思路。

    第66章 罗佳

    “那他长什么样子?”为了掩饰我跑偏的思路,我赶紧问道。

    秋山并没有发现我的不自在。

    “唔,你说长相嘛。黑色头发,看起来像个外国人,哦对……他本来就是外国人,他还说过他的名字,叫什么……罗佳什么……罗曼什么维奇……拉斯什么什么的……”

    秋山断断续续的念出了他的名字。

    ·

    //

    横滨镭钵街西部。

    这是由违章建筑们挤挤挨挨的堆积在一起,社会废弃之物构筑而成的街道。

    一栋似乎长久无人居住,但供应齐全的二层洋楼中。有着墨色头发的年轻人坐在窗边的椅子上安静的翻阅着书籍。

    明明只是坐在普通的木质旧椅子上看书,却有一种奇妙的、超脱于这个世界的感觉。

    房间的门在三声不轻不重的敲击后被推开了。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小姐进了门,跟随在她身后的、十四岁模样的小姑娘正是花户爱。

    “接下来的工作计划已经安排好了,研究人员和器材已经向新的实验基地转移,一切都按照您所计划的如期进行——果然不出您所料,日本政府是一点也靠不住的。”研究员小姐向青年汇报着工作进度。还不忘对合作方表示不满。

    “无须在意,艾塔。”青年合上了书,将一张对折了两次的白纸作为书签夹在其中,他的视线移向了在她身后的花户爱,微笑了一下,“计划的第一步不是已经顺利完成了吗。你先离开一下,我想和爱说两句话。”

    “我知道了。”研究员小姐无比尊敬的向青年低下了头。

    “您永远是正确的。”她说道,再次抬起头,望向青年的眼神已然充满了狂热,“我们会在您的带领下会实现我们共同的愿望的,拉斯柯尼科夫先生。”

    ……

    //

    “……是叫罗曼诺维奇·拉斯柯尼科夫对吗?”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问道。

    “嗯,就是这样念的,超级长超级难记对吧。”秋山一副没错没错的样子,有些惊讶的看着我,“不过,你怎么知道?”

    我没有回答。

    我怎么会知道呢?因为罗曼诺维奇·拉斯柯尼科夫是那个人的姓氏。

    是那个住在室长上铺,天天抱着个电脑沉迷网络世界的家伙的姓氏。

    他姓拉斯柯尼科夫。但为了留学生活方便,也给自己起了一个中文名字。

    就叫罗佳。

    N先生念出这个名字时我并没有做出任何联想,因为我啥也没发现,中音和日音差别真的很大。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两个完全不同的读音,更别说这俩语言都是多音字一捞一大把的那种。真的完全发现不了。

    而且我们从没用这个名字称呼他——他在我们宿舍已经痛失真名了。即使外面的人会这样称呼他,我们宿舍里的人也从来都没这么叫过他,实际上他不提我都不知道他给自己整了个中文名的。这实在是太过久远的记忆了,久远的我都几乎要忘记了。而现在,他们的相貌在我的记忆里也模糊不清了。

    罗佳·罗曼诺维奇·拉斯柯尼科夫……

    这样的名字啊。

    我没有认为这个叫罗佳的家伙是我认识的那位。原因很简单,因为我认识的那个学的是社会学,他懂个锤子的基因医学啊。

    但是我对他有着其他猜测。

    像是不同世界的同位体什么的,很多小说都会提出这样的概念。就跟我和田村一郎似的,明明不是同一个人,却长得一模一样。包括他的日记本上的字迹都与我如出一辙。

    不过,要我接受朝夕相处的室友在另一个世界的同位体是个喜欢搞活体实验的科学家,好像也没好到哪去。

    我又努力的回忆了一下他的长相,发现我连最后一次见他时他衬衫上的袖口样式都想起来了,都没想起他的长相。

    我泄气了。

    可恶的脸盲症。

    因为已经没什么可了解的了,我和秋山告别,离开了天使孤儿院。

    “不过说起来,最近政府不是打算把重建三丁目提上日程了吗?你们打算怎么办?”临走时,我突然想到,于是又回头询问道。

    这起与异能实验相关的案件,虽然说“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恐慌”,能压下的部分都被政府方面压下了。但还是有些好处的,比如说三丁目的重建终于提上日程了。天使孤儿院的孩子们也会被打散分到其他孤儿院里。我对孤儿院的了解全部来源于小说,他们经常把孤儿院描绘成糟糕可怕磨灭孩童心性的地方。所以我也不能确定,这些孩子进入有人管理的孤儿院到底算不算好事。

    结果秋山美绪同学听了我的话相当诧异,一脸震惊的望着我。

    “政府的效率你不清楚吗?提上日程和遥遥无期是一个意思来着,我敢跟你打赌,过一段时间横滨就会被一些脾气古怪的异能力者整出一堆幺蛾子,然后我们这里还是不会重建。”她说起话来头头是道,完全不给人一点反驳的余地,“异能大战之后这里就没好过,像是我小时候炸了的镭钵街啊,几年前港口mafia的疯子首领,横滨这个地方,能不被炸上天都很不错了,还指望重建?不如指望黑手党改行做慈善,你还是不是横滨人啊。”

    我被秋山说的哑口无言,完全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我确实不是横滨人来着。

    我从小长大的北海道,只是一个平平无奇没有异能的小地方罢了,而且还不是这个世界。

    不过我家的横滨也和这里不是一个画风啊,至少治安没有问题,也没啥废弃街道,肯定也没有镭钵街。

    “好吧,我了解了。”我只好这么说了,“总之,以后有需要帮助可以联系我。”

    “那就提前谢谢你啦。”

    ·

    虽然秋山和花户的问题不用担心了,不过乱步还在生气。

    至于罗佳的问题我倒没有太在意了。就像我说的,这个罗佳和我认识的大概率不是同一个人。既然不是同一个,我又有什么找他的必要呢?吃代餐吗?

    综上原因,我对这个罗佳兴趣不大,完全没想找他。

    而且乱步还在生气。

    “完全不是啊,你明明是担心他就是你认识的那个人,不想面对才对吧。”乱步摇晃着波子汽水的空瓶子,这么对我说道。玻璃珠撞击瓶身内侧发出丁零当啷的声响。

    我抬起脑袋,扭头望向把瓶子倒过来拿在手中摇晃着的乱步。

    “哇哦,你是会读心吗?”我说道,是有些惊讶的样子。要知道在这里除了助哥,我压根没和其他人提过这些事情。这就是超推理吗?!我好震惊。

    “夸我也没用,我在生你的气呢。”乱步扭过头,根本不买我的账,“明明都跟你说了不要去调查你也不听,乱步大人是会骗人的人吗?”

    “那个,我知道你说的是对的,但是有的事情不是看起来是个好选择就一定要去做的呀。”我向乱步解释道。

    在明显花户爱的异能委托牵扯复杂,涉及到的幺蛾子又多的情况下,继续调查下去明显是不明智的选择,但我还是调查下去了。倒不是我有什么崇高的理想信仰之类的东西,希望能铲除世界阴暗什么的。我一定要调查下去的原因,其实果然还是因为小爱,在不清楚小爱的意愿之前,不能放着她不管。

    十四岁这样的年龄还是太小了。这样的年龄,既没有权利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也没有能力去反抗既定的规则。

    这种涉及很多成年人部分的复杂内容果然是不适合小孩子参与的啊。

    等等,我好像也没成年来着……

    好像不管哪个年龄都没成年来着……

    算了不重要,反正我就是没办法什么也不做的让这件事忽悠过去。

    所以我还是调查下去了。直到我在三丁目的废墟之上,见到了花户爱。在看见她的时候,我就隐约确定了。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意愿,十四岁的年纪已经足够判断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

    而她已经考虑的很清楚了。

    如此,我就没有必要做任何事情了。

    ·

    “而且,现在我也没打算继续调查下去了啊,没事的话我是不会做自找麻烦的事情的。”我反坐在椅子上,把手肘撑在椅背上,望向乱步说道,“所以你别生气嘛。”

    “不行,你这么过分,不会轻易原谅你的。”乱步干脆的拒绝了。

    “唔,那我帮你把波子汽水里的玻璃弹珠取出来?”我看着乱步摇了半天的玻璃瓶,猜测着提议道。

    “不行。”乱步还是直接的拒绝了。

    果然不行嘛。

    “你喜欢吃点心吗?我给你点外卖?”我换了一个提议。

    结果还是被乱步拒绝了。

    “不,不要。”似乎拒绝的不是很坚定。

    “那我请你吃你没吃过的点心?”我提议道,并且已经想不出什么其他让他原谅我的方法了。

    “……好吃吗?”某个绿眼睛的名侦探先生沉默了很久认真的开口问道。唔,看来超推理还做不到推理出点心的味道这种程度。

    我也不知道怎么评价我自己做点心的水平,于是我只好说,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于是乱步考虑了一下,大声表示他原谅我了。

    唔,还挺好哄的。

    不过他好像是二十一岁对吧……

    第67章 迷路

    说真的,跟一个能读懂你绝大部分想法的人聊天还挺特别的。有一说一,超推理真是个好文明,不用费劲和别人解释自己的想法的感觉真的很舒服,和乱步交流特别省力——单指我对他讲话。对他来说,跟任何人对话都会觉得费力吧。

    嗯,应该要排除掉太宰。

    “好了,既然我已经原谅你了,那你帮我把弹珠取出来吧。”乱步对着我举起玻璃瓶,笑眯眯的说道。

    哇,这逻辑好流氓。

    不过最后我还是帮他把弹珠弄出来了就是了。

    浅蓝色的玻璃弹珠还挺好看了。反正对方玩的超级开心。

    但是,哥,你是二十一岁对吧?!

    天才都这么有童心童趣的吗?!

    我正在心里胡思乱想呢,却被乱步叫了名字。我不明就里的抬起头,看见乱步把帽子掉摘了,捏着他很宝贝的老式黑框眼镜向我晃了晃,笑眯眯的望着我。

    “怎么样,有没有想起来?”他问道。我最开始有点懵,然后顺着他的意思认真思考了一下,接着记忆突然就连上了。

    “啊。”我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是那次吗?就是在防空洞的那次。”

    “没错没错。”乱步一脸满意的点点头,“还不赖嘛,竟然还记得我。”

    是一副夸小孩子的语气。

    “我只是有面部识别障碍,记忆力还是正常水平范围的。”我指了指我的脑袋,半是认真半是无语的解释道。也终于回想起了以前的记忆。

    ·

    我和乱步以前是见过的,那还是挺早以前的事情。具体情况记不太清了,依稀记得是某次太宰布置战术的时候出现了失误——指没规划好自杀时间,导致其他人需要他指挥战斗时找不着人影。虽然黑蜥蜴部队作战经验丰富也不是他非在不可,但火拼一半指挥官丢了就很不像话。我老黑蜥蜴工具人了,像这种顶班找人之类的活路都是我干。因为在打架方面同事们普遍认为有我没我都一样。

    唔……

    总之,我就是找太宰去了,并且在防空洞里走来走去的时候遇见了乱步。

    并且在看见我后迅速窜到了我面前。

    我当时人都懵了,一脸莫名其妙的望着这个捏着黑框眼镜并且凑的很近的黑发青年。

    “哇哦!是另一个鱼缸里的金鱼。”他对我说了很匪夷所思的话,看上去对我很感兴趣的样子,“你叫什么名字?”

    嗯?

    我懵了两秒,有点没搞清楚他是怎么回事。

    “……抱歉,我很忙。”我这样拒绝道。

    “那你帮我个忙吧。”他好像完全没在意我说的话。

    虽然我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太宰,但太宰搞事一向都是很有分寸的——指很有分寸的保持在让人血压拉满还不能把他怎么样的位置。所以保证为了我的身心健康,我一般不太把他当回事儿的。于是我决定姑且听听对方想让我帮什么忙,万一是什么要紧事呢。

    “你说吧。”

    “我迷路了,你送我回家吧。”他说道,完全没有一点不好意思的样子。

    找不到回家的路啊,那还是挺要紧的。毕竟防空洞有黑手党在火拼,或许走着走着人就没了。

    我稍稍打量了他一下。对方穿着一副很有侦探风格的衣服,搞不好真的是个侦探,看不太出年龄具体多大,不过十七岁往上是肯定的。首先排除年龄过小和智力方面问题导致的找不着路。

    “问问,你近视吗?”我询问道,假设重度近视十米开外人畜部分,又没戴眼镜的话,别说找路了,生活自己都成问题。

    “才不会近视呢!我的视力超级好的,视力表的最后一层我都可以看清楚。”他反驳道,睁开了一直眯起的眼睛想要证明自己的视力没问题,他的眼睛是一种很清澈的绿色,跟我不太一样。

    我的视线从他的眼睛挪到到他手上捏着的眼镜,没发表什么意见。

    “那看来只是路痴了,地址你总知道吧。或者有没有家里人的联系方式?”我问道,已经开始确定方位找路了。

    我的方向感一直不错,在陌生的地方也能很快认路,就像是破解迷宫有它的普遍性规律一样,认路这种难度远远低于破解迷宫的事,随便找找规律就可以很快搞清楚了。

    唉,要是我认人的能力有它的一半就好了。

    “这是地址。”侦探打扮的年轻人从口袋里翻出了一张纸,然后又很迅速的捂住了纸的下半部分,“社长的电话你不能看。”

    我莫名其妙。

    “为什么?”打电话给家里人不是更方便吗?

    “因为我没带手机。”他回答道,我成功被他的逻辑哽住了。

    这两者有什么逻辑关系吗?好像没有吧。而且手机什么的我带了啊。

    “好吧,那给你看吧。”或许是我哽住了的样子让对方终于意识到了他说的话的不对劲。他看上去认真思考了一下,还是把写着地址和电话号码的纸放在了我的手上,不过他又很认真的强调了一下,“但是你不能给社长打电话。”

    “好。”我答应了,并没有再询问下去的意思。

    一时听不懂对方的逻辑可能是因为对方的表达有误,但一直听不懂对方的逻辑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就像是爱丽丝梦游仙境,总是有人不明白爱丽丝为什么追逐兔子,然后自顾自的给爱丽丝扣上疯子的名号。那些人永远无法理解他人闪烁着星星光芒的想法,于是恶意的将他们丢到泥里。

    追逐一只会说话、会看怀表的兔子明明超酷的好吗!

    我低头阅读的这张巴掌大的纸片,上面详细的描述了一个名为武装侦探社的地方的地址,巧合的是,这个地方我刚刚路过,是在一个我以前没去过的死胡同里。下面是一个名为福泽谕吉的先生的电话号码,下面还写着“如遇身穿侦探服的走失儿童,请拨打上方电话联系我,或帮忙送往武装侦探社,诚恳感谢。”这样的字样。我看见“福泽谕吉”四个字的时候狠狠的沉默了一下。

    这是第几个文豪了?没记错的话他还是旧版纸币上的大教育家吧。

    不过“走失儿童”这个定位准确的形容词还是博得了我的好感的。

    我又确认了一遍地址,发现描述的目的地确实是在地下防空洞里,然后我沉默了一下。

    “你不是说回家吗?这个侦探社在地下啊。”

    “侦探社就是我家啊。”对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方方的、包在防油纸里的羊羹,很开心的吃了起来,期间还看了我一眼,“我只剩一个了。”

    “谢谢,我不怎么喜欢吃甜的。”我只好回答道,默默挪开了视线。

    “很好吃的,下次分你一个。”他说道。

    不过我们只是偶然见面,哪里来的下次啊。于是我只是随口“嗯”了一声。

    然后我就开始按着记忆里的路线带他回家,晚香堂的位置离火拼现场有些近,不过算算时间也他们该转到地上作战了。

    防空洞并不是什么军事交流的好地点,和建筑的坚固程度无关——这种战争用地的质量还是很有保障的。不过正因如此,尽量不在防空洞内起大规模冲突也成了一种不成文规定。因为防空洞是有军方负责的,招来那群难缠的家伙在横滨不计后果乱搞一通,是每个黑手党组织都不愿意看见的场面。横滨好歹是快乐老家,黑手党打架也尽量不去破坏建筑、影响无关人员的生活,但军方就不一样了。他们一般喜欢把一个地方清洗到一尘不染,把一切焚烧殆尽。

    我带侦探先生拐到一条新的防空隧道里,这里离晚香堂已经很近了,然后我的脚步顿了一下。

    “别往前走,快跑!帽子——”几乎是我拽着侦探先生回头跑的同时,他如此说道,不过提示的话语很快就变成了措不及防的惊呼。

    我伸手接住了想要飞掉的帽子,无比迅速的挑选出安全的隧道带着他转点了。前面路口发出了巨大的爆炸声,周围的温度骤然升高。

    “在防空洞引爆榴弹,哪里来的疯子。”我从腰侧取出手/枪扣开保险,观察着周围,不太敢想象前面的死伤情况。

    这时我才想起旁边还有个只是普通人的侦探先生,以及我好像在它面前给手/枪上膛了。

    怎么办,感觉仿/真/枪这个理由已经不能应付现在的状况了。

    “那啥,我是黑手党。”于是我选择实话实说。

    “我……我知道啊。”对方撑着墙一边大口喘气一边回答道,还不忘小心翼翼的护住手里没吃完的点心,看上去我的身份还没他那半块羊羹来的吸引人。

    不过这才几步路啊,就喘成这样,学校体测都是怎么通过的?!

    我本来想提醒一下他有点安全意识的,但不知为何,看他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我就说不出话。

    然后我放弃了,换了个问题。

    “还要回晚香堂吗?”现在的防空洞看起来属实有些危险。

    “当然,不过你原本打算走的路不能走了,只能这样来了……”他说道,开始为我们规划行程路线,甚至连对方的行进路线都预判了。虽然他做的事有点离谱,但这并不是我当时最在意的,我最在意的是——

    “你不是说你是路痴吗?”这地图不是摸的很清楚嘛。

    “我是啊。”他回答道,但完全没有一点让我相信的余地。

    “呵,小骗子。”我完全不买他的账,“走吧,先送你回家。”

    现在的防空洞确实挺危险的,或许他只是想让人保护他。既然决定把他送回家,他是不是路痴这事对我来说就并不重要了。

    “不是小骗子!”对方不满的说道,“我就是不会认路。”

    “好好好。”我敷衍的回答道。

    第68章 初遇后

    对方好像对我敷衍的态度不太满意,不过我也没在意。

    “把帽子还给我。”侦探先生开始关心他还在我手上的帽子了。

    “要是待会又跑掉了我就不帮你捡了。”我说道。

    “不会跑掉的,我会把它戴稳的。”为了增强说服力,他还对我点了点头。

    “说谢谢。”我要求道。

    “谢谢。”

    于是我就把帽子还给他了。

    根据侦探先生指挥的路线,虽然偶尔还是能听见一点爆炸声,但确实没有再直面火力了。

    带上帽子的侦探先生看起来非常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防空洞里春游呢。虽然在防空洞里春游也挺奇怪的。

    绕了一点弯路之后,我和他还是顺利的来到武装侦探社门口。

    桃木质地的牌匾上写着“晚香堂”字样的书法字,像是私塾一样的地方。不过旁边金色标牌倒是很直白的表明了这个地方是干嘛的——这里是武装侦探社,并不是什么私塾。

    我看着写着“武装侦探社”字样的金色标牌,说毫无反应是假的。因为我没想到还真有民间组织会把“爷有枪”的意思写在明面上。

    接着侦探先生就告诉我说,他们侦探社可是有和政府合作的。

    唔……原来是和警方有联系啊,怪不得。

    “而且还是日本唯一一家有异能开业许可证的组织哦!”侦探先生这么说的时候还直勾勾的望着我,简直要把“快来快来”写在脸上了。

    意、意图好明显。

    虽然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他会有这样的意图。

    这个时候,我的反射弧才走完了全程,后知后觉得发现,侦探先生这种“几秒钟就分析出敌方意图并顺势规划出行进路线”的能力好像挺不同寻常的。

    可恶,和太宰待久了习惯了高智商,竟然一时没发现有什么不对。

    仔细想想突然出现一个说话方式独特智商也很高的人本来就很奇怪吧。而且“另一个鱼缸的金鱼”这种说法好像也很不对劲,特别是他好像还知道我想找下家。

    不过,知道他是不是另有意图,是善意还是恶意,果然还是要试一下吧。

    “刚刚你不让我给你社长打电话,是因为考虑到我是港口黑手党的成员,考虑到首领先生吗?”我开口问道。

    “笨蛋,当然是因为你啊!那个妹妹头大叔很坏的。”对方认真的说道。

    我愣了一下,是得到意料之外答案的样子。侦探先生知道的事情似乎比我猜测的还要多,而且……他说话真的好直白。

    真的一点都不遮掩啊,仿佛任何事情都是理所当然,本该如此的样子。

    “我知道了。”我说道,退后了一步,“那我先走了,再见。”

    然而对方却上前了一步。

    “但是,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侦探先生说道。

    我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才意识到他在问我名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我本来想这么说的,不过我忍住了。实话实说有时候是会冒犯到别人的,而冒犯到别人会让事情变得麻烦。

    “你也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啊。”于是我换了一种说法。

    “唔……”对方点着头思考的样子,“你说的有道理,社长也这么交代过,问别人名字之前要先交代自己的名字。那我先告诉你吧,我叫——”

    “停停停。”我打断了他想说的话,拒绝道,“我不想知道你的名字。你以后注意安全,不要老在危险的地方乱跑就行了。”

    我没什么必要知道他的名字,我和他不会有什么交集的。

    至少当时的我是这么想的,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考虑,有的说的出具体的原因,有的我自己也不能精准的形容。

    但结果还是很明显的,记忆淡去,我已经不记得我以前见过他了。

    ·

    “所以说禾泽真的超级过分啊,不愿意听我说话自顾自的走掉,见面了也认不出我,跟你说了不要去调查你也不听,超级过分!”乱步似乎真的很不高兴,连说了两遍过分。

    我没来由的有些心虚,明明当时干的时候觉得很自然,但听乱步复述一遍,好像真的显得我挺过分的。

    我决定找补一下。

    “我现在有好好记你的名字啊。而且,就算是乱步,也会有不感兴趣不想了解的事情吧。”

    “哇,你好讨厌!”

    “那抱歉啊……对了,顺带问问,你喜欢红豆吗?有没有忌口?”我直接转移话题。

    “喜欢。不过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转移话题。”

    直接被敏锐的发现了意图呢。

    “那你是想继续和我聊关于名字的事,还是想聊好吃的。”我只好这么说了。

    结果却被乱步用一种意外的眼光望着。

    “真是没想到哦。禾泽好像变卑鄙了,是跟那个我没见过的家伙学坏了吗?”

    “太宰也不卑鄙啊。”我回答道,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好像不太对劲,“不对,我也不卑鄙,我明明很正直的。”

    说完这句话我还是感觉不太对劲,毕竟我当过大半年黑手党,好像也没多正直。

    “好吧,那就算我不正直吧。”于是我改口了。

    总之,现在的我大概知道乱步是什么性格了。

    ·

    “话说回来,乱步。有一件事情我还是很在意。”和乱步聊了一下以前的事情以后,我就开始向他询问正事了,“关于绑架案——那个第二十四个孩子——你说让我不要追究。但是我还是想知道,他在哪里。”

    起初我还认为第二十四个孩子就是广雅希子,猜测过广雅希子的异能力就是可以逃跑的高破坏性异能。不过这个猜想却在最后一次见花户爱的时候被全盘否定了。我没告诉花户爱第二十四个孩子的事情,因为告诉了她并不会对这件事情有什么帮助,或许还会让花户增添不必要的自责情绪。我也可以按乱步的意思什么也不管,但真的一点也不做的话,我也真的做不到。至于一定要知道他去向的理由,就当是过剩好奇心吧。

    “哦,你说那个事情啊。”乱步好像一秒钟就知道我在问什么了,也没卖什么关子,直白的告诉我了,“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我们也不能轻易插手哦,毕竟那里可是——”

    乱步说了一个名字。

    //

    “太宰先生,这是坂口先生递交的加密文书,您所发布的指令已经初步落实了。”穿着黑色西装的女孩将一份资料摆在桌上,比起刚开始在这里工作的样子,她看上去健康了不少。虽然许多人都不信任这个年仅十三岁的女孩能胜任首领秘书的工作——毕竟她的年岁不止能形容为年轻,就算是称为年幼也不为过。但这个脾气古怪又极度聪明的新任首领却很有自己的想法,事实证明,他的判断从没出错。虽然小银才十三岁,但业务处理能力已经远超大部分人了。

    于是港口黑手党的流言就换了个风向。

    亲信要从小培养,这是很自然的事。首领先生这么做正是说明他非常有远见。

    大家都这么说了。

    “另外,依据您的要求,他们都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过会比您预计的时间稍稍晚点。”身穿黑西装的女孩站在办公桌侧边的空位上,这个巧妙的站位既可以随时为坐在办公桌前的首领先生提供各种帮助,也可以很轻易的注意到大门的位置,确认来客的目的。

    “是因为中也吧,我知道的哦。”年轻的首领稍稍笑了一下,露出了一点点伤脑筋的样子,“自从那次之后,中也就对敦很不满呢。放心,我考虑到了,中也是拦不住他的。敦可是答应了我,就算天上下刀子也会按时到场的哦。”

    伤脑筋的表情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另一副样子了。专业又靠谱的秘书没对自家首领的恶趣味做出任何评价。

    “那另一边又是怎么回事呢?”首领先生,也就是太宰,主动问道。

    “是魏尔伦干部,他带泉小姐去橘堂吃汤豆腐了。”

    太宰这才露出了一丝稍显意外的表情,接着开始抱怨起来。

    “真是有点没想到啊,看来他和中也已经见过面了。好麻烦啊,这根本不是迟到,明明是提前了,我还不打算面对……”然而抱怨还没说完,门就被踹开了。

    门口的护卫看起来震惊又为难,但在整个港口mafia,根本没人拦得住这个被称为“重力使”的干部先生。虽然干部先生本人在首领先生亲自参与的晋升宴上全程一副恶心坏了的样子,虽然整个港口mafia的成员都知道他恶心坏了的原因。

    但事实就是,没有人能拦得住这位重力使先生踹首领办公室的门。

    中也大步走进了首领办公室,看表情像是想把这里掀了。落后他半步进来的是一个莫约十三岁的少年,近乎于白色的头发在办公室照明烛台的光芒下闪烁着钝感内敛的光芒,表情带着一种柔和的歉意,很难想象这样有神情的孩子会是一个黑手党,虽然事实就是如此。

    “太宰,你给我解释清楚,魏尔伦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看上去想把首领办公室掀了的重力使先生目前并没有把办公室掀了,而是在距离办公桌三步远的距离停下,压着火气问道。

    “就是你看到这样哦,这不是挺好的嘛。实际上,中也虽然跑过来气势汹汹的质问我‘为什么魏尔伦还活着’的事,但心里还是很高兴的吧。”首领先生摊了摊手,微笑着说道。

    ……

    第69章 不速之客

    “不要随便揣测别人的想法。”中也压了压帽子,声音却变得没那么有气势了,“还有,为什么这小子又来这里了,上次的教训还不够吗?”

    他的视线挪向了刚刚就一直被他无视的,穿着黑色外套的少年身上,那件外套的拉链被拉到了可以完全遮住喉结的高度,与白色的毛皮披肩一起遮盖着里面带着勾刺的颈环。少年似乎因为突然而然的点名而愣了一下显得有些无措,不过很快就反应回来,恢复了原本的姿态——他安静的站在那里,低下头一言不发。

    “好了中也,不要再说下去了。”太宰轻声打断了中也的质问,“现在可不是适合讨论这件事的时机哦,我还要接待客人呢。”

    因为交接计划优秀严密,太宰治成为首领一事并没有对港口mafia造成很大的影响,同行组织发现没什么机会也就没有过多的注意此事。不过他们很快就因此而后悔了。

    太宰担任首领后,就展现出一种无与伦比的决策力以及对资源的精妙运作与把控。他规划内部的力量以掠夺外部资源,又利用掠夺的资源进行更大规模的扩张,他对武力的运用恰到好处,总是以最小的代价换取最大的收益。以武力与金钱携裹着利益的果实引诱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们松开紧握权利的手指,于是权利从指缝流出,如弦之线般流入黑暗。他们没有意识到酝酿中的黑暗漩涡在一点点的扩大,无知无觉的在灯红酒绿中金纸迷醉。

    生于黑暗的生物则敏感的多,他们暗骂港口黑手党犹如鬣狗一般对猎物揪着不放吃相难看,实际上心里酸的要死,比谁都想这么做。然而没用的人始终都是没用的人,自己的能力不如一个还年纪尚浅的少年,便筹谋着要将他暗杀。分享那位新上任没多久就步入死亡的首领留下的黑色果实。

    不过他们一次都没成功过,甚至连港口黑手党总部大楼的第一层都无法穿过。于是他们便把视线挪到了另一个人身上,那是被港口黑手党首领捡回来的孩子。他们利用异能将他控制,将炸弹植入他的皮下组织,试图用这种方式暗杀那个掀翻棋盘、妄图改变黑暗运行规则的狂妄之人。他们前所未有的接近成功,被焚毁的首领办公室轰动了整个港口黑手党。然而还未等做此筹谋的人开香槟庆祝一番,来自于港口mafia的报复便接踵而至,先是经济链的崩塌,再是应接不暇的割据作战,似乎全世界都在与他们为敌。最后的最后,那个被他们植入炸弹的少年,那个有着奇异发型的、本该在爆炸中必死无疑的少年,一个人来到组织者的面前,组织者惊恐的眼神映衬这白发少年白虎姿态的利爪,他取走了他的生命,这便是港口mafia的白色死神诞生的伊始。那个名为中岛敦的少年经此一役,洗脱掉了不合时宜的、可以称之为软弱的温柔,终将籍以首领的意志为港口黑手党战斗到底。

    然而干部先生却因此大为光火,他当然知道被敌方植入炸弹不全是中岛敦的错。但他们该死的首领依然让这个连自己力量都控制不好,只会给组织找大麻烦的家伙,像是在自家后院闲逛一样在首领办公室进进出出,这就大错特错了。然而首领先生既不会说人话,也不会听人话。他永远把中也的意见当耳旁风,心情不错了还会专门说两句引人生气的话,一脸愉悦的看着中也碍于首领的身份不能对他动手的恼火样子,把中也气的牙痒痒。

    不过首领就是首领,必须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身份。特别是太宰这种弱的不行的首领,必须时时刻刻保护被着。

    而且他还是首领……

    中也在心里把这句话重复了无数遍后,深呼吸了一下,不在追究站在了太宰身后,充当着护卫的职责。

    门也是这个时候被推开的。身穿和服,披着素色羽织的少女安静的进入室内,没有发出任何一丝声响。

    “首领。”披散着长发的少女低下头轻声说道,语调没有任何起伏。

    “欢迎加入港口黑手党,小镜花。”港口黑手党的的首领伸出手,微笑着接待了这个如同积雪般的少女。

    //

    “她现在所在的地方我们也不能轻易插手哦,毕竟那里可是港口黑手党啊。”乱步回答道。

    听见了那个熟悉的名称,我竟然完全不惊讶。被港口黑手党带走当然称不上是什么好结果,但无缘无故的插足黑暗面的事情也愚蠢至极。

    我道德感比较薄弱,良心也不多,这事超出了我力所能及的范围,于是我直接果断放弃。

    未成年异能者失踪案就此结束,甚至没有啤酒厂的爆炸来的轰动大,政府方面压住了一切水花,普通民众对此甚至毫不知情,只是当成一个普通的失踪案。虽然失踪案也不是什么小事,但是这里是横滨,也就显得像一件小事了。

    我对此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将桌上被我圈画过的剪报丢进了碎纸机。剪报上的内容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是一个议员被爆出丑闻在鞠躬道歉,以及议会建议解散内阁普通政治新闻。只是政治方面的打打杀杀罢了,要不是那个爆出丑闻的议员正好姓吉田,又正好和花户学校的真校长先生长得很像,我都不会去剪这片报纸。不过现在看来也用不太上了,最后事情也没发展到我预想的最坏的地步,于是我就直接碎纸机处理了。

    结果就在碎纸机运作的时候,侦探社闯进了两个人。

    唉,我真不想讲述关于这两个人的故事,糟糕的故事会影响心情,而这两个人的故事尤为糟糕——他们是来找茬的,理直气壮,吵吵嚷嚷。就好像广雅希子的失踪应该由侦探社负责一样。

    国木田老师出去外勤了,助哥还在迟到。我本人完全处理不来这种情况,这么说也不太准确,我真正纠结的是,什么时候用异能力叫他们回家吃饭比较合理自然,顺便还浅浅的考虑这么做到底合不合理。我不太确定调查员的办事底线在那里,怎么做才算合情合理又不过火。于是我抑制住了使用异能力的想法,暂时。

    结果最后这个问题还是乱步解决了。

    “你做事真奇怪啊,大叔。”乱步无聊的趴在桌上,仰着脑袋说道。成功把面对火力的我救出了苦海。

    他无聊的把空了的薯片袋压平对叠起来,接着说道:“如果我是你的话,我就什么都不会问,假装无视发生的回家去。”

    这样的话理所当然的换来了对方的怒吼。

    “你以为你在说什么?!只不过是家小小的侦探社,没有议会的支持,又算是什么东西!”

    袜去,你也知道我们只是一家小侦探社。要什么议会支持啊?

    我这么想着,不过并没有说出这句话。倒不是像平时一样考虑着这句话会不会惹人生气——有些人的想法是没必要考虑的——主要是因为我在想更重要的事。

    比起好奇侦探社和议会的联系,我更希望我能想到怎样能不着痕迹的使用异能力叫他们滚蛋的方法。

    乱步好像完全没听见他对侦探社诋毁般的评价,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大叔是在准备竞选议员的位置吧。虽然内阁的任期还没到,但是解散内阁的言论已经从议会那里传开了。是打算担任议员的同时一起担任内阁成员吗?真是自信的想法啊。”

    “你说这些做什么?”

    “想要知道你女儿的下落完全可以哦,虽然你没有支付委托金,但我们侦探社也不是第一次不收报酬的做售后了,不过最后的结果是不是你想要的就不好说了。”乱步眯起的眼睛稍稍睁开了一点,像是全知全能般无比肯定的说道,“不,结果绝对是你不想要的哦。所以我建议你还是回去吧。没猜错的话,你们是打算以这个异能实验为借口,添上最后一把火,让内阁彻底解散吧。不错不错,外部竞争看起来要大胜利了。需要解决的就只是内部竞争了吧。”

    我感觉自己是没听懂的,但又好像是隐约听懂了一点,没办法,政治学的有点差劲。

    但广雅先生似乎是完全听懂了,表情变得紧张而焦躁。

    看到他这幅表情,我就突然懂了。

    “唔哦!是这样吧。如果真的要将这个不太光彩异能实验曝光出来,以此来加快内阁的解散速度,组建新内阁。那么作为重要而特别的研究人员,花户爱和广雅希子的事情也会一起曝光,关于广雅希子在学校所做的一切也会一起被曝光。沾染上不好风评的广雅家就会在新内阁的内阁成员选拔中失去优势,甚至竞选议员都会变得没那么有把握。”我适时的说道,得到了乱步“不错不错”的表扬——其实不太需要。并且如我所想的给广雅先生造成了心里压力——这个还挺重要的。

    “教出这样的女儿,怎么看都是你们的问题吧,毕竟你们都很清楚她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体面人家的异能力者是人上人的存在,和那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不一样,他们只是资源,资源就不该浪费资源。’你都是这么教导她的吧。所以她才会在学校使用各种手段中伤反对她的人吧。”乱步推了推眼睛,语调毫无变化的说道。广雅先生整个人都傻掉了,一脸震惊的望着乱步,那是对于乱步轻而易举复述出他想法的极致恐惧。政客是无法接受自己的想法被看穿的,这会让他们产生极度的不安全感,因为政治就是要披上光鲜亮丽的外衣,才能在众人面前保持长袖善舞的优雅姿态的。

    乱步让他感受到了危险,他只能斟酌此事深思熟虑,其实这只是一道简单的选择题——你是要竞选还是要女儿。

    一边是准备已久的议员竞选,一边是看不见成果的找寻生死未卜的女儿,且不说收获,只要这么做了他的政治生涯就会就此止步。

    在这样的情况下,他选什么正常极了吧。没有人规定父母不能抛下自己的孩子。于是他们放弃了,离开了武装侦探社,并且没再来过了。

    对此我并不想发表任何评价。

    第70章 不要喝酒

    这个委托告一段落后,我的生活就又变得风平浪静起来了。相比港口黑手党的压榨式工作,侦探社的工作就显得相当轻松。我和助哥抽了点时间把我放在酒店的行李打包,搬去了武装侦探社的宿舍楼。稍稍考虑了一下后,我决定和助哥合住。

    侦探社的员工宿舍其实就是离这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看起来有些破旧,实际上超级坚固,普通的枪械军火轮三轮都没问题。听说这栋楼最开始也挺普通的。但在前两年异能战争刚结束、本土国外非法武装势力活动最猖獗的时候,这栋楼老是被炸,于是这栋楼的前主人就只好花大价钱修缮,如此反复几次后,这楼甚至坚固可以当避难所。不过正常人也没有喜欢住避难所的,所以它沦为烂尾楼了。直到那个对红头发小孩意见很大的老首领寄了,森先生当首领之后,这种不分场合的军事交流活动才稍稍收敛了一些,这栋房子才开始重新住人。再之后乱步在查案的时候替房子的主人解决了一个多年未了的心愿,这栋楼就作为报酬移交到侦探社名下了。

    因为是侦探社自家的房子,社长都没考虑收房租的事,只要付水电就行了。我和助哥虽然都不怎么缺钱,但省钱又没什么错,并且这的房间都挺大的,两个人住完全没问题,所以我和助哥合住了。

    “真的是因为省钱吗?难道不是因为你不想打扫卫生吗?”

    Lupin酒吧内,我们三个好不容易有机会聚在一起,安吾却毫不留情的吐槽道。

    “是有这么一点点原因啦。讨厌打扫卫生也没什么错吧,安吾不也是讨厌打扫卫生才喜欢住酒店的嘛。”我小声辩解道,入社测试结束后,我和助哥都闲下来了,去Lupin的次数也稍稍多了一些。但安吾好像变得更社畜了,所以今天还是我辞职之后第一次遇见他,以及他看上去好像要升天了。

    “那是工作需要,是为了隐蔽性。”

    “以及不用打扫卫生。”我补充道。

    安吾深深的叹了口气,看上去已经放弃了。

    “好吧,以及为了不用打扫卫生。”

    “哼哼,我就说嘛。”说服了安吾的我很得意,“不过话说回来,安吾的黑眼圈又变重了。这段时间这么辛苦吗?”

    “被新上司狠狠的压榨了一番,安排了很多奇怪的活。”港口黑手党最值钱的情报员先生揉了揉太阳穴,一副很苦恼很疲惫的样子。

    “比如在行动紧要关头的时候突然提出要玩的吃的喝的,让你大老远跑回去去拿?或者突然把你从火拼前线紧急召唤到临时指挥处,结果真正让你干的事情其实是替他通关游戏关卡这样?”我举了两个例子。

    “怎么可能是这种事情!等等——”安吾用一种欲言又止的微妙眼神望着我,语气极不确定的问道,“你以前在首领身边就做这些?”

    “不要说的像我没做正事一样,我有一半的时间也是在做正常的工作的……好吧,至少四分之一的时间还是有的。”

    “总感觉你见到的那个人和我见到的那个人有些不一样。”安吾拿起吧台上的杯子,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水后这样说道。

    那是因为你被他骗了。我在心里想着。现任的首领先生心理学至少九十往上,绝大多数人的想法都能摸得清清楚楚。而且他本人还超级会演,只要他想,就算他当着众人的面踹个炸弹把隔壁摩天轮炸了,都能把人忽悠瘸了,让别人相信他是全场最无辜的。

    话虽如此,我倒是不担心两人的相处问题,我想象不出来他俩发生矛盾的样子。不是他们不会发生矛盾,而是是他俩都太有个性了。安吾对于不在意的事情都是“给爷滚”的傲慢态度,偏偏表面上看上去非常尊敬有礼。太宰对于除自杀这需要种身体力行的事情以外,对其他所有事情都是一副别无二致懒散态度,真有想做的感兴趣的事情也不会直接开口,而是引导别人替他干。开口要求的时候就说明这事在他眼里也没多重要。

    所以,虽然听上去很奇怪,但这俩人之间绝对不会产生什么矛盾。不管是表面上的尊敬有礼还是引导他人的完成自己的事的做法,他们的处事原则都带着不会舍弃的个性和避免与他人激烈碰撞的迂回。两个迂回的人是很难产生矛盾的。

    同样,他们也很难有机会对对方展示自己的个性。

    有着重要计划的太宰不会这么做,保守着诸多秘密的安吾不会这么做。

    所以他们既不会发生矛盾,也很难成为朋友。

    即使在我看来他们会很合拍。

    我和助哥能注意到安吾的不同,看见安吾的个性,已经是不得了的偶然情况了。毕竟和个性麻烦的安吾做朋友可是超级困难的事情啊,不认识的时候很难接近,熟悉了之后又会发现对方充满秘密。虽然很麻烦,但是朋友这种东西又不能因为很麻烦就丢到垃圾桶里,所以就只好继续做朋友了。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我和另外两个人就一起碰杯了。具体找的理由是什么我有些不记得了,好像是庆祝我通过入社测试?也可能是庆祝我搬家。总之,因为我点的酒度数稍稍高了一点,于是后面的事情我都晕晕乎乎的记不清了。

    我现在又开始喝酒了。虽然前段时间考虑到年龄不到,以及还有禁酒令的原因有一阵子没喝。但现在我有了其他的事情想要做,禁酒令在我眼里也就变得可有可无了。

    ——我想搞清楚田村一郎和我的关系。或者换句话说,我想搞清楚,是什么原因让我穿越到田村一郎身上的。我和田村一郎长的太像了,甚至可以说,他和十六岁的我长得一模一样。但除此之外,我们两个是完全不同的——无论是成长历程,还是社会关系。

    我倒不觉得我能看破世界真理,像爱因斯坦在世或者其他什么伟大的物理学家在世一样找到穿越时空的办法、找到回家的办法。但至少我要知道我和田中一郎的联系。一无所知的贸然顶替他人的社会关系是很不负责任的行为。任何事情都事出有因,无中生有只会在几百亿年宇宙大爆炸的时候发生,我总得知道些什么。

    如果我把我想做的事情说出来的话,一定会得到安吾“所以这就是你喝醉了的理由吗?不管怎么看未成年就是未成年啊!”这样的吐槽吧。

    等等,我好像已经听见这样的话了。

    嗯,看来我已经说出来了。不过这会儿脑子有点晕,反应稍稍慢了点。

    之后助哥提前走了,他和与谢野医生换了班,现在要去值夜班了。

    没过多久,我和安吾也离开了。并且找了个小巷子把尾随者的问题解决掉了。

    “他想暗杀你?”我用脚尖踢了踢倒在地上没有反抗余力的尾随者。对方实力和弱搭不上边,吊打一个安吾完全没有问题,但他太大意傲慢了。就算不用我出手,安吾自己费点功夫也能找机会把他解决掉。

    “只是想套消息的蠢货罢了,我活着比我死了值钱。”安吾推了推眼镜,不客气的评价道,然后,语气又不明显的变换了一下,“抱歉,又让你掺和回这些事了。”

    “诶?”我的脑子有点转不过弯了,可能是酒精的作用,我不能很轻易的思考出安吾想表达的意思,“原来安吾会因为这件事感到抱歉吗?我以为安吾叫我来,是想借用一下我的异能力的。”毕竟他真的很适合问消息。

    “我还不至于指使醉鬼干这干那。”安吾回答道,“比起这个,你还是先回去弄点柠檬喝一喝吧。”

    “……所以假设我没醉,你就会指使我我干这干那?”我思考了很久,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只好直接问了。

    “你自己想。”安吾蹲下身,对尾随者的衣服使用了异能力,但结果好像不太理想。

    “嘁,又是……”我应约听见他低声说道,看起来稍稍有些不明显的烦躁,似乎是没有抓到尾随者的把柄。

    我倒是听了安吾的话,认真思考了起来,想了一会后得出了结论,于是我就说给安吾听了。

    “是安吾的秘密吧。”我竖起一根手指,认真说道,“追你的人不是想知道港口mafia的秘密,而是想知道其他的、不属于mafia的、可能只有安吾知道的秘密,所以安吾只能自己去处理。假设不是这样,安吾大可以把这些人交给红叶姐那边,他们超级专业,什么都能问出来的,没必要找我帮忙。”

    “嗯,还有呢?”安吾顺着我的话问道,又尝试提取其他物件上的记忆。

    “还有就是安吾会找我帮忙,也是因为我现在不在港口黑手党了。我猜,如果我还在港口黑手党的话,安吾是不会找我的。或许是因为安吾的秘密和白天的事情有些关系?唔,我想想……还有安吾你应该有对我进行过调查吧,至少是排除了我是港口mafia派去的卧底的可能,不然也不会这么放心。”

    “黑手党不可以知道,但调查员就能稍稍了解……安吾的秘密应该——”

    “好了,说道这里就差不多了,你可以停下来了。”安吾打断了我的话,看着我的眼神似乎有些无奈,“你今天真的喝醉了,回去休息吧。”

    “不用我帮忙吗?”

    “你回去睡觉就是帮大忙了。这里只是些小问题,我自己解决就好。”

    我看安吾似乎真的不需要我帮忙的样子,于是就只好离开了。

    不过第二天我就后悔死了。

    可恶,我昨天真是醉的傻掉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第71章 纠结

    此时此刻,一个普通的早晨。严格来说,是和安吾见面后的第二天早晨,我陷入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纠结当中。

    我在为昨天说的那些话感到纠结。

    因为我怀疑我被安吾坑了。

    昨晚我喝的很醉,关于尾随者的很多细节都记不清了。所以我也没办法很准确的判断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但我还是怀疑我被安吾坑了。

    不过仔细想想,我并不后悔昨天和安吾说了这么多话。最开始后悔自己话太多了的感觉消去后,我就找不到后悔的理由了。

    这些话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只是把一些心知肚明的事情瘫在明面了而已。

    但这并不妨碍我怀疑我被坑了。

    因为我昨天会喝醉这事,也和安吾脱不了干系。虽然我自己本身也有责任……

    昨天我和安吾喝的是同一款酒,他说他想尝试新的味道,没有选择常喝的老样子,于是我就跟着一起试了。然后他没事人一样,我喝醉了。

    再之后助哥就回去值夜班了,临走前也隐晦的提到了尾随者的问题。助哥超级强,解决这种小事情都是分分钟的事情。当时安吾表示自己能解决,于是助哥就没插手了。不过等助哥走后,他就暗示让我来帮忙。

    他需要的其实是我的异能力——这很容易想到。因为假设不是这样,他没必要拒绝助哥的帮助。就算真的是想靠自己解决,那也就没必要再来叫我帮忙了。

    但是结果我并没有帮上什么忙,只是说了一大堆我压根没想往外说的话。

    这种情况并不在我的预料范围之内,虽然我比较笨,很多时候都会把想说但不能说的话直接说出来,然后再后悔的要死。但是我从来没有把“想说但决定好不说”的话说出来过,已经考虑清楚的事情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自然也会说道做到。

    果然世界上没什么事是绝对的,虽然很不想承认,但我这次确实翻车了。

    不过作为十九年来第一次因为这事翻车,我还是感觉哪里怪怪的。

    比如说——这次翻车根本不是我的错,而是因为安吾本来就没想让我帮忙,他的目的自始至终都是我本人,他想知道“我到底了解多少事情”这样。

    这种事情当然不能直接询问,作为专业的情报员,对于苦手但又不得不深究的问题,隐晦的试探一下是很好的选择。就算只是为了保险,也必须做到万无一失。

    特别是他的身份,不管怎么看都很敏感。

    而且两个和他关系亲近的人都从港口黑手党跳槽走掉了。

    感觉“安吾因为不放心他身份信息的隐秘性所以来试探我”这种猜想莫名的十分合理呢。

    但也有可能是我想复杂了,说不定他就是认为我当时喝醉了,这样的状态并不适合帮忙,才放弃了拜托我向尾随者问话的想法。

    不过他全程都是在暗示我,并没有直言要我帮忙……

    而且就连我尝试长岛冰茶也是他暗示的……

    好了,我更不确定了。

    可恶,要是我当时没醉那么厉害,就能判断出安吾的目的了。多简单的事啊,只要确认一下尾随者是哪方面派来的人就可以了。

    但我现在完全判断不了,只觉得这两种可能性是五五开的,安吾的目的是哪个都有可能。

    假设是其他人,我可能还没那么执着知道这件事的真相。但对方是安吾,所以我还是小小的执着了一下。所以我开始纠结了。

    我还不能直接问安吾,因为安吾八成会随便看我一眼,然后说句“你猜”或者你猜的同义词,接着向我表示保密性是情报员的基本原则,黑手党要遵守不闻不问的保密原则,告诉我就是他职业失格,所以我不能问,他也不能说。所以我更纠结了。

    可恶的情报员就是有那么强的保密意识,还诡计多端,还挂我电话——虽然挂电话是挺久以前的事情了,但挂电话这事就挺让我生气的。

    除了挂电话这事我可以记一辈子,其他方面我和安吾倒是没发生过什么争执冲突,也没因为什么事生过安吾的气,虽然我们对很多事情的态度差别都很大。

    比方说对秘密的态度——我对秘密看的很淡,不喜欢持有秘密,既不会浅交言深,也不会过多隐瞒。像是穿越啊,来自另一个世界啊之类的、被他人当做秘密看待的事情,我都没有刻意隐瞒。隐瞒麻烦又没意思,我不喜欢做麻烦又没意思的事情。

    不过安吾就完全不同了,安吾简直就是秘密的代名词,他总是有很多秘密,并且很狡猾,永远知道如何用不重要的秘密来保护重要的秘密。在没有隐瞒秘密的人的眼里,这种拥有很多秘密的人,就像是果酱冰激凌上的蔓越莓果酱一样显眼。

    这种感觉很可能是相互的。人总是能很轻易的察觉出与己不同的存在的,就像是人能很轻易的辨别同类一样。或许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认为他会有想观察确认我。就像是我偶尔也会有想观察确认他的冲动一样——我是源自于一些纯粹的好奇心,或许安吾的理由会更成熟一点?

    也不一定,他和我差不多大来着。

    不过不管安吾的真实目的是什么,他的做法都是很完美的。完美的有些狡猾,但让人完全生不起气来。因为在那之后,他也向我分享了一个秘密。

    一个关于“书”的秘密。

    ·

    “禾泽,你说你想调查关于田村一郎的事情、弄清楚那件事,对吗?”在我准备离开时,安吾叫住了我,即使问话也带着情报员信息保护式的语焉不详。

    “安吾有和他相关的情报?”我反问道。

    “只是知道一些特别的事情。”安吾回答道,这时旁边的尾随者已经被他弄晕了,“你听说过‘书’的传闻吗?那个流传在世界各个角落的都市传闻——它其实是真的。”

    “——传说中,只要拥有书,你就能实现任何愿望。它可以让写在上面的文字成真。”

    “独步吟客的加强版本?”我试探的问道。

    “这根本是两码事。”安吾看起像是想捶我两拳帮我物理醒酒,但他没有这么做,只是接着说了下去,“书是来自于英国的异能造物,只要在上面写上故事,就会映照到现实。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种万能的许愿机,它的限制在它所能达到的效果面前不值一提。”

    “听起来像手写版的圣杯。”

    “或许吧。据我了解,在能做到匪夷所思的事情的异能或者异能造物当中,‘书’是最有可能的。”

    “所以你怀疑我之所以在这里,是和‘书’有关?”我听懂了安吾想表达的意思。

    “不无可能。”

    我尝试思考了一下,却什么也没想到,只感觉晕头转向的。

    “那你说的那本‘书’在哪里?”因为大脑罢工了,所以我决定多问两句弥补一下思考的空缺。

    “我不知道,书流传到横滨就消失掉了。”

    异能特务科耗费人力物力追查“书”的下落。但“书”依然在横滨断了线索,流失掉了。特务科也只能大致推断出它依然在地下世界流通——或许在某个不起眼的杂货铺里。也可能已经落在某个人的手里了,只是他们没法察觉那个人在书上写了什么东西。

    追查“书”的下落只是种田长官安排的额外任务,坂口安吾完成与否都没什么影响。但禾泽的情况的确是有点超出安吾认知的古怪。无缘无故的穿越到异世界这种轻小说里才会出现的情节竟然就这么在现实世界发生了——不是中二病也不是妄想症,而且切切实实的发生了。安吾不能保证这件事情和“书”一定有联系,但“书”失去下落不久后禾泽便出现了,这很难不让人进行联想。

    多一个调查方向总是没什么错的。虽然“书”是真实存在的这事也算是机密,按照规定是不能说出来。

    但安吾其实也没多在乎那些规矩上的条条框框,所以说了就说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好的,我大概明白了。”我对着似乎是陷入短暂回忆的安吾认真的点了点头,看起来一副很明白很不用让人操心的样子。实际上我连个锤子都不明白,这会儿比刚刚还要酒精上头,感觉快像是断片了。

    有一说一这个长得像冰红茶一样的酒怎么后劲这么大,已经快没办法思考了。

    “那你明白了什么?”安吾看上去完全不信。

    果然是认识久了嘛,这么轻而易举的就看出来我在不懂装懂了。

    “唔……”

    “唉,果然是什么都没听懂嘛,就不该在这个时候跟你说。”安吾看上去有些头疼,但我已经判断不了他头疼的原因了。

    “不懂就要多问问看。”我只好这么说了,“既然想知道‘书’的事,为什么不问问神奇——”太宰呢……

    “什么?”

    “……为什么不问问神奇海螺呢?”我补充道。

    然后安吾就看上去很头疼的揉了揉头发,说着“你怎么醉成这幅样子了”这样的话,把我拉到了酒吧里。

    万能的老板先生连醒酒汤都有准备,于是我被安吾盯着硬喝了两口醒酒汤。

    真难喝。

    期间安吾打了个电话安排人解决了尾随者的后续问题。至于联系的是哪里的人我就不清楚了,情报员门路都很多的。

    接着安吾在犹豫了很久后还是把我送回了宿舍,但一路他都不允许我说话。

    真过分。

    于是我就一直说一直说。

    安吾阻止不了我,就只好一直听着了。

    唔,真的好幼稚啊。

    然后时间就回到了今天早上,我想起了昨天发生过的大部分事情,后悔又纠结。

    早知道当时就多喝两口酒了,直接断片了就啥也不记得了,也不用纠结了。

    不对,假设不喝的话就根本不会发生这些事情啊!长岛冰茶一生之敌!

    但其实还挺好喝的……

    说回那本“书”,虽然安吾是完全不知道他的下落的,但我还是有些猜测的。

    就是太宰的那本《完全自杀手册》。虽然不能确定一定就是,但我所知道的最奇怪的书也就是那本了。

    喝醉的时候差点就直接把太宰的名字说出来了,还好我对他人的秘密还是很有保密原则的,什么也没说出口。或许自己可以完全不在意秘密的存在,但对他人的秘密,还是要好好保护的。

    我也不能一直纠结来纠结去啥也不干,毕竟今天还是工作日。于是我火速收拾好自己,和刚值完夜班回来休息的助哥打了声招呼就去侦探社了。

    第72章 迷路

    结果不知道是我还醉着,还是单纯的就是我太蠢了。等我反应过来时,我离港口黑手党的总部大楼就隔一条街了。这时我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我竟然走错上班地点了。

    咳,这肯定不是我的错。肯定是因为我刚搬到新小区,还没来得及适应上班路线。嗯,肯定是这样。

    不过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我现在和侦探社隔了两条街。我要迟到了,可恶。

    然后我就遇见了我今天的救星,一只正在飙车的阿呆鸟。骑着红色机车的阿呆鸟“咻”的一下从我身边飞过,然后又一个很离谱的漂移停在了我身边。

    “禾泽?”单脚支着机车的阿呆鸟把护目镜往上拉了拉,说出口的话却非常气人,“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死了吗?”

    “……”不是,咒谁呢你?

    “咳,我是想问你怎么在这里?”阿呆鸟又找补了一下,想把前面的话忽悠过去。

    但这种话怎么能简单的忽悠过去啊!我肯定要问下去的啊。

    “不要假装你什么都没说啊!谁胡扯的?我明明活的好好的。”

    “唔,好像没人这么说过。”阿呆鸟抬眼回忆了一下,“大家都说你是辞职了,不过辞职不就是默认被嘎掉了的意思嘛。”

    “那真不错啊,所以我在组织眼里已经是个死人了对吧。”我很窒息的说道,声音十分的微妙。

    结果这货竟然还笑嘻嘻的来了句没错。

    焯,这什么另类社会性死亡。

    “没错个锤子啊没错,我活的活蹦乱跳的好吗!算了不和你讲了,我上班要迟到了再见。”

    我本来还想好好和他掰扯一下我的生死问题,结果无意间瞄了一眼腕表,发现还差三分钟就八点了,然后我就慌了。迟到是肯定的了,但能少迟一秒是一秒,所以没时间和阿呆鸟讲话了,要赶紧离开。

    “哇,原来禾泽是个会上班迷路的路痴笨蛋吗?”阿呆鸟夸张的大叫道。

    “才不是路痴笨蛋啊!肌肉记忆懂不懂,人的身体是会有自己的想法的。没时间和你胡扯了,我要现走了。”我匆忙的反驳了阿呆鸟的言论就想离开。结果阿呆鸟提出要载我去侦探社。

    我看着阿呆鸟帅气的暗红色机车,狠狠地心动了。

    两分钟后,我们到了武装侦探社所在的砖红色大楼下。

    我跳下车,有些晕头转向,心情却相当雀跃。

    哇趣,机车什么的也太酷了吧!

    “怎么样,我车技很棒吧。要不要我教你。”阿呆鸟笑嘻嘻的指了指自己。

    “好啊。”我疯狂点头,很快答应下来了,对于前面阿呆鸟说过的气人的话,直接上演了个原地失忆。但答应完了之后又犹豫了,“还是不了吧,业余时间都对不上。”

    更重要的是现在的港口mafia的扩张已经隐隐过界了,和武装侦探社产生摩擦是迟早的事情,到时候一切都会变得很难办。

    “也是。”阿呆鸟轻易被我说服了。他扬了扬手,食指和中指并在以前在额前的空气中一划,张扬的笑了笑,“那么回见了,小禾泽。”

    “我没比你小多少吧……”我小声的吐槽道,也向他招招手,“好吧,回见。”

    能不能回见和期不期待是两码事,如果可以我还是挺想在见见港口的诸位。真奇怪啊,明明当时那么想离开黑手党的。

    ·

    在侦探社门口的时候,我遇见了站在门口,一只手插在口袋里,低头翻看手账本的国木田独步。

    “你不进去吗?”我奇怪的发问。

    “七秒。”国木田头也不抬的回答道。

    “什么?”我被国木田的答案弄得莫名其妙。

    然后七秒到了,国木田推门进入侦探社,社内的挂钟指针正好指向八点整。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我还是很震惊。

    ·

    然后我就进入了工作状态。侦探社的工作量并不算多,无非就是做做委托,事后再写写报告。一旦没有委托,你就算待在社里蹭着空调打游戏吃零食社长都不会管你。

    虽然说国木田老师会一直管教你就是了。

    而且近来黑手党方面好像一直在打来打去,很多委托都在国木田进行评估后被推掉了。而那些和政府官员们有关的护卫任务大部分都是助哥或者社长亲自出面解决。

    国木田倒是一直在和社长学习体术,但暂时还不到能负责护卫任务的水平。我的斗殴水平倒是勉强够看,不过也暂时还没做过护卫任务。毕竟我才刚来工作,怎么也有个新手适应期。像太宰那种“入职第一天就带我到火拼现场、敌方腹地、拷问地下室都转了一圈,演示了一遍就要求我全部掌握,最好三天成为能打能抗的专业黑手党成员”才是错误示范。

    三天速成是不可能三天速成的,所以我象征性的努力了一下后就开始划水摆烂了。说起来他最开始还对“培养禾泽释之助成为一个优秀的黑手党”这事挺执着的,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放弃掉了。可能是嫌我摆烂的太彻底了吧。

    也可能是意识到,我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留下来做黑手党的,他做什么都没用。

    我今天的工作任务很简单,就是二次筛查最近的委托,把那些想给侦探社使绊子的、把侦探社当刀使的委托挑出来退掉。

    如有必要也可以登门拜访一下,帮助警视厅的合作伙伴们增加点业绩。

    这种工作比起我略显跌宕起伏、一波三折、要素过多入社测试来说称得上是很简单了。就算让我顺带负责一下后续任务它也很简单。所以我完成的很快,剩下的上班时间我都摸过去了,最后实在闲的无聊,洗了洗手找了把水果刀窝在休息区的长沙发上拿着梨子研究果雕。

    雕的很丑,和我的构想完全不一样。于是我把成品和边角料一起吃掉了泄愤。

    虽然就算雕的很好看我也会把它们全部吃掉就是了。

    说起入社测试那项委托的后续。N先生被政府方面的人带走了。梶井也被另一群政府方面的人带走了,似乎是进了什么异能特务科里专门处理此类罪犯的内部机构。

    ——但是不是关起来了就不一定了。异能特务科事多人少,对于实力较强的异能力者一般不会直接关在什么地方浪费资源,他们更喜欢弄些“将功折罪”的套路使劲薅羊毛。

    老板这样随口对我说道。下班的我正在他的黑心商店里买东西,老板在一旁捣鼓他的宝贝电脑,顺带和我闲聊。

    本来我以为我不会再光顾他的黑心商店了,毕竟我已经不是黑手党了,没那么多机会在枪林弹雨中晃悠来晃悠去的了。

    结果事实就是,我当不当黑手党都不影响我是否在枪林弹雨中晃悠。因为横滨就是这么民风淳朴,而且我现在还是个要和黑恶势力作斗争的调查员。于是我还是来他这买东西了,并且拿不到报销。虽然我估摸着如果我向社长申请,他大概不会拒绝我。但我看见社长就有点怂怂的,因为他严肃的样子真的很像我以前的教授。

    气质真的太像了,看见社长我就会想起我的教授,然后想向他道歉。他可能真的不太能接受我卷到年级前五就是想从法政学院转科到艺术学院的行为吧。要知道正常来说都是艺术学院的学生往法政学院走的,哪有反过来的道理。

    不过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我挑选好想要的东西,就去找老板结账。老板先生瞄了一眼我要的东西,随口报了一个正常人听起来会觉得有些离谱的价格。

    “就不能便宜一点吗?我们都认识那么久了诶。”我尝试讲价。

    “想得美,谁来都是这个价格。”眼里只有钱的黑心老板先生直白的拒绝了,顺便还转移了话题,“对了,前两天国外流通了一种新型的信号屏蔽器——当然是军方玩剩下的东西啦,它可能会对你用的那款信号收发设备产生影响。”

    “它们不能用了?”

    “那倒不至于。这种屏蔽器是范围式的,脱离了一定范围就没有效果了,而且占地面积不小,不便于挪动,一般是在监狱和秘密研究所里使用的。现在应该是完全淘汰掉了才开始流通的。我家的设备可要高级的多好嘛,这种屏蔽器顶多会对它的信号传输通路有阻碍作用,而且也是有限的,只是流畅性会降低。这种消息平时我都不会和人说的,快谢谢哥。”

    “好吧,谢谢哥。”我想了一下,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转移了话题。我本来也没对能讲价成功这事报太大希望,老板先生是属于那种你把刀架他脖子上问他要命还是要钱他都会犹豫再三的那种人才。我这辈子只见过他主动出过一次钱,直到现在他有事没事都要为这事长吁短叹一番。

    但实际上那笔钱早就被追回来了。

    老板这个人特别奇怪,他并不是真的喜欢钱,严谨的说他只是喜欢赚钱赚钱的感觉,顺带喜欢摆弄电脑。他赚来的钱不是用来买设备,就是用去赚钱搞投资了,还净喜欢投资一些怪人怪产品。也不在乎亏钱,亏了就找机会再赚,大把人花大价钱找他解决网络问题,或者找他交易消息。他总是有很多门路,所以从不讲价。如果有人要和他讲价,他就关门谢客,永远不和他进行交易。

    人这种生物可能多少有点欠,所以他越这样客人就越多。

    唉,真无语。

    第73章 老板

    “新工作怎么样,还顺利吗?”

    死宅的老板同学可能太久没和人交流了,也可能是单纯的好奇我的新工作到底是个什么样子。在我付账准备付账时就一直拉着我聊天。

    “还不错。”我回答道,“大家人都很好,而且我在侦探社遇见了一个特别聪明的人,只要一眼就能看透事情的真相,简直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唔,说起乱步,我有件事想问你一下。”

    “你别问,我不听,我觉得你有问题。”老板警惕的打量着我,看上去一副生怕被我坑了的样子。

    我合理怀疑是他平日里坑我太多钱了,做贼心虚。

    于是我把我的怀疑说给他听了。

    “正经做生意怎么能叫做贼心虚呢!哥哥我也是要恰饭的啊!”说出这句话的老板真的看上去特别心虚。

    说明他还有点良心,但不多。

    “你不听我也要问啊。”我完全不打算买他的账,自顾自的问了出来,“我可是早就想问了啊,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是【48】的人吧。”

    老板发出了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我看着他等待他的下文。

    “看着我干嘛?这种奇怪的问题,我不回答也可以吧。”老板终于把他的宝贝电脑放在了一边,但完全没有正面回答我的打算。

    他从工作台后面绕了出来,背对着我开始整理货架上的东西——那些杂七杂八的东西都是装样子用的,真正的货物是不会现摆摆的放在这个地下卖场的,一般情况下都会通过特殊的渠道邮寄,也会把少量的现货留给他愿意招待的客人。

    比如我,就算是他愿意招待的客人。

    但此时的他全程不和我对视,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看上去完全不打算配合我交代下文。

    “可要是你不回答的话,我就没法和你做朋友了。”我对他的态度很伤脑筋,所以只能这样说了。

    于是他终于把视线挪过来了。我本来以为是我的威胁有效了,但显然是我高估他了。老板先生完全不以为意,甚至对我的头发动手动脚。

    “这是什么小学生的威胁方式吗?哥哥我已经是成年人了,不吃这一套的哦。”

    我把他的手拍开,拯救了我的头发,说起来已经有一段时间没剪了,稍稍长了一点,开始遮眼睛了。

    不过剪头发的问题还是先放一放吧。还是老板先生的问题比较重要。

    “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退后两步,防止这个的家伙再对我的头发动手动脚。

    “我以为是你知道的,我一般不对朋友使用异能力。”我只能把我的意思掰开了讲给他听。

    对方稍微愣了一下,然后就炸毛了。

    “禾泽你学坏了啊,这是现摆摆的威胁!”

    “那真是抱歉啊,我前面说的可委婉了。”我一边回他的话,一边把被他揉乱了的头发理顺,让它们不遮我眼睛。

    “你这小鬼怎么能这么威胁比你年长的哥哥呢,你没以前可爱了。”他煞有介事的对我指指点点。但我才不会被他这种转移话题的小把戏骗到。

    “什么可爱不可爱的,我这么多年第一次听见这种奇怪的形容。快点好好交代清楚,不要以为你说一些奇怪的话就能把这事忽悠过去。”我态度非常坚决,一副他说什么都不可能让我动摇的样子。

    但对方似乎非常惊讶,惊讶的我感觉有点奇怪。

    “什么什么?”老板先生眨了眨眼睛,一副很不可置信的样子,“竟然从来没有人夸过你可爱吗?他们太没眼光了吧!”

    “是你误解太深了。还有,哪有夸男孩子可爱的啊。这个词一般不是用来形容女孩子的吗?”我反驳道。接着后知后觉的发现,我好像又被带偏了话题。

    嗯……失误了。

    “谁说的,我跟你差不多大的时候,好多人夸我可爱的。”老板严肃的反驳道,反驳的相当铿锵有力。

    真有人夸男孩子可爱啊……我眨了眨眼睛,不太理解。

    “说你比你弟弟还要可爱?”我不动声色的问道。

    “没错——”

    “……”

    老板的声音停住了,过了一会儿恢复了平时对外做生意时波澜不惊、毫无起伏的腔调,“哇哦,禾泽是真的跟以前不一样了,知道了很多事情啊。”

    “你终于记起你二十五岁生日已经过了的事情啊。”看见话题进入了正轨,我终于松了口气,要是一直保持刚才那种氛围,我觉得我自己可能真的没办法坚持问下去了。

    不过……

    “原来那个医生真的是你弟弟啊。”我对这事还真的有点惊讶。

    因为我刚刚说的那句话其实是在框他,我根本不清楚老板先生有没有弟弟。

    老板眼神微妙的看了我一会儿,把手中摆弄了半天的货物随手塞回了货架。回到他的工作台后方,坐回了办公椅上。

    坐回办公椅上的老板先生又盯着我看了一会儿,然后很没形象的叹了口气,说话的语调带着十足十的无奈。

    “突然变得追根究底的禾泽可真让人不习惯呐,明明以前不是什么都没兴趣、什么都不问的吗?”

    “我确实是对你的事情没什么兴趣。”我老实承认了。

    “那就不要问啦,我做万事屋老板的也是要面子的好嘛。”老板直起身子,一副“就这样处理吧”的样子。

    “不好,既然被发现了就要遵守游戏规则,好好交代出来。”我直接拒绝了。

    做情报生意的有自己的一套行业规则。他们可以两面三刀,散布虚假的消息。也可以缄口不言,保守一些秘密。但假设他们手中持有情报的秘密被看穿了,他们就一定要与对方进行交易,是趁机坐地起价赚上一笔,还是就此让步及时止血,甚至是顺势而为散布虚假消息,一切都是各凭本事。但是,绝对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保持沉默才是情报贩子们最大最致命的信誉损失。

    当然,一般也没有情报贩子会愚蠢的保持沉默。

    这货现在还保持沉默就是仗着我们太熟了,不会真去杀他信誉。

    老板看上去很失望,并且胡搅蛮缠。

    “你都已经不当黑手党、不在我们圈子混了。干嘛还记得这些破规则啊!你现在都是调查员了诶,明明做黑手党的时候你从来都不过问这些的!”

    “有没有一种可能,就是因为我现在不做黑手党了我才来做这些事的。”我望着他,陈述事实般的说道。

    人总是很自我的,会希望自己在更好的地方,在意的人在自己的身边,这再正常不过了。

    有那么一瞬间我脑海里划过了一个总用绷带遮住一直眼睛的家伙的身影。不过这样一闪而逝的身影很快就湮灭殆尽了。

    “……唉,真是输给你了。”老板先生沉默了一会儿,看上去挫败极了,他摊了摊手,很无奈的对我说道,“没办法了,我跟你做这笔情报交易就是了。至于报酬嘛,就以信易信吧。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发现这些的,从哪里得到的情报。作为交换,我会把我、【48】,你想知道的有关这些事情的一切——当然是我知道的部分——都告诉你。”

    我觉得我没什么好拒绝的。

    “为了表示诚意,就我先说吧。就和你猜的一样,我确实是【48】的成员,但没那么绝对。不如说‘【48】组织是我获得诸多情报的一种手段’来的更恰切一点。”老板同学的语调带着些可有可无的意味,似乎对【48】并不在意,“【48】经常会被称为是迷宫一样的组织吧。比起组织成员这种代表着‘维持组织运转的小齿轮’这样的角色,我更偏向于……怎么说呢,更偏向于扮演‘迷宫的出入口’这样的角色,完成内外信息、资源与资金交接的,是维持组织内外交流的枢纽。至于其他方面……嘛,现在该轮到你说了吧。我觉得我的保密工作应该做的挺不错的吧——你是怎么发现的?”

    “这个啊。我随便猜的,没什么很有说服力的证据的。”我在老板无语又怀疑的目光下,只好接着说下去了,“硬要说原因的话,大概是我发现你学历很高吧。你所掌握的骇客知识并不是流传在灰色区域的野路子,而是经过了正规学习的专业知识。”

    “还有微积分,你竟然还在菜单里弄微积分!正经在圈里混的谁玩微积分啊,只有大学狗才会弄这种东西吧!真是谢谢你啊,让我知道你还上过大学。”

    “实际上这是我专门为你准备的哦,有福同享嘛。”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看上去心特别黑,直接治好了了我不存在的低血压。

    同享个锤子啊!这福气你自己留着吧!

    “唉,失策了。我也没想到搞两道高数题就会暴露啊。本来只是有点好奇你的秘密来着。”他虽然说着失策了这样的话,但看上去也没多少后悔的样子,“你为什么会高数呢?明明完全没机会学到的啊。”

    “或许我是天生神童。”我认真的对他说道,“三岁学完义务教育,五岁掌握三国语言,七岁前往外国顶尖大学求学,十二岁加入秘密结社,十五岁时将过往抹去,进入黑暗组织,十六岁离开组织,成为了数一数二的王牌调查员。”

    “……你是在开玩笑吧。”

    “嗯。”

    “那就不要说的那么一本正经啊!”

    第74章 蜜罐

    “那不开玩笑了。”我点点头,把话题引回去了,“我们继续说前面的事。”

    “仅仅只是高学历并不能成为判断你是【48】成员的依据,据我所知,森首领还是东大的高材生呢,并不是没学上的人才会混这个圈子。主要问题还是你的消息来源。”

    “你的消息内容,和我们从警视厅拿来的资料几乎一模一样。警视厅的网络安全系统并不落后,强行入侵肯定会留下痕迹。既然警视厅没有流传出这样的消息,就说明走漏消息的源自于内部的病灶——也就是众所周知的【48】组织。”

    “嘛,我虽然没怎么在你这里买过情报,你的定价口碑我可是很清楚的,一手情报比二手情报更贵,这样的消息你收了我一手情报的费用,不就是摆明告诉我你是【48】的人嘛。——是你收费太高了。”

    我一本正经的胡扯了一通,乍一听特别有道理,实际上我的思路并不是这样的。但难道我要回答“你看起来和森先生一样,就是一副曾经吃过公家饭的样子”这种真实的思路吗?根本不会有人满意这种唯心主义的答案的。所以我只能把唯心的部分去掉,安装一个很唬的住人的推理思路了。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是其他更……”老板一副竟是如此的表情,不过却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不对,你该不会是想忽悠我修改情报价格表吧!”

    啊,被发现了。

    “这关我什么事,你的价格你随意做主啊。”我眨了眨眼睛,默默移开视线,表现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那我弟弟的事情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呢?这事可和【48】不一样。”

    “啊,这个啊。因为我脸盲,把他认成你了。”

    老板看起来像是噎住了。

    “——你俩头发颜色一模一样。还有眼睛,虽然眼型不一样,但是颜色都是那种很少见的雾灰色。”我向老板比划了一下,“他在港口mafia旗下的医院做医生,我会见到他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

    第一次见到医生的时候,我就被狠狠的阴阳怪气了一番。我当时就特别跟他想说,你阴阳怪气我有什么用,有害试剂是太宰喝的你阴阳怪气他去啊。然后一抬头,我就直接把他认成老板了,狠狠的沉默住了,啥也没说出来,光默默挨骂了。

    “但我也是完全不确定的哦,前提是你刚刚没有说漏嘴。”

    这下老板同学反应过来了,然后他一边说着“你太狡猾了”一边从办公椅上站起来对我的头发进行了袭击。

    别,别揉了,待会都要打结了。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我认识的好多人都过于活泼。

    “哥哥我以前确实是在政府工作的啦。”报复完我的头发之后,他再次恢复了情报交易状态,继续讲述关于他自己的事情了,“不过我已经厌倦了不务正业的去替大人物们擦除犯罪证据的工作了。所以在彻底失去利用价值,被别人取代,再被当做替罪羊丢出去当靶子这样的事发生之前,我就提前跑掉了。”

    “从这方面来说,我比其他那些被利用到底,最后还倒霉的摔下公仆之塔的‘同事’们幸运多了。”

    “【48】这个组织什么人都有,犯事投机的小人物有很多,被政客愚弄的倒霉鬼也有很多,很多人自以为是在暗处为国家做贡献,实际上却是被政客们愚弄至死,当了刀子。想想还蛮可怜的。”

    “所以说我就跳下来了,那公仆之塔谁爱待着谁待着,现在的政府,根本配不上那些人。我在镭钵街做万事屋老板,赚得又多。卖给谁消息不是卖啊,反正黑手党和政府都差不多。不然怎么会有人提出‘三刻构想’这种概念呢?你看,已经有人把政府和地方黑手党放在一起相提并论了呢。”

    老板所说的内容和我推测的差不太多,解决了这个疑问后我也轻松了下来。

    【48】组织的构成模式在黑手党时期我就有了深刻的了解。无论是助哥、太宰,还有现在的老板同学都与他有很深的联系,它是政府污秽淤积而成的病疮,越是活跃,越是说明政府溃烂坏掉的地方不容忽视,或许某天,就会出现大乱子。

    等等,其实大乱子已经出现了,最近内阁不一直都说要重新组建了嘛,大人物全都换一批的话,总能换两个相对靠谱的上来吧。

    “嘛,既然这样。那我们的情报交易就结束了。你快点买单走人啦,我还要改bug呢。”把话说完了的老板开始赶人了,我也从胡思乱想的状态脱离出来。

    “但是。”我既没有付钱,也没有离开,而是顺着听了他的话所引发的思考,把我的想法说出来了,“你虽然口口声声的说着政府这不好那不好,你不是依然在为政府工作吗?”

    “……”

    “你是政府的线人吧,也在向政府提供这边的消息。”我说话的语气很肯定。

    “何以见得?”

    “我不告诉你。”我回答道,“你弟弟原先是警视厅的法医,后来辞职加入了港口黑手党,他是实打实的去做黑手党了。你选择成为线人,也是为了维护他吧。”

    “另外这个线人其实你当的也不太诚心诚意吧,能维护弟弟,能摆脱你不喜欢的大人物上司,出事了能受警方庇护,还能赚双份的钱,这才是你的目的吧。”

    老板叹了口气。

    “唉,你都了解的这么清楚了,干嘛还要问我。”

    “一定要赚那么多钱吗?”我询问道。

    “我好歹比你大了八九岁,做事肯定比你这个小鬼靠谱。”他温和的回答道。

    其实只大了五六岁……

    但他都这么说了,我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了。

    “好吧,那我想确认的事情已经确认清楚了。”我退后一步,望向老板,“以后我不提这事了。”

    “真的不能告诉我你是怎么发现的吗?”老板用一种“我很可怜求求了”的语气向我问道。

    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种不要脸的人,于是只能回答他了。

    “是乱步说的,他的话从来没有出过错。”

    我向乱步提到老板的存在时,乱步把他称为“那个住在镭钵街的线人先生啊”,虽然我在聊天写报告的时候,也会简单的把老板称为“我的线人”,但这种叫法非常的私人化的。

    乱步的语境里不会存在这种私人化的形容的,所以他所说的含义是非常直白,线人就是指的警察或公安的线人。

    所以在老板同学提起新同事的时候我才会联想起乱步,联想起他的形容。

    ·

    “对了,我想拜托你一件事。”付过钱后,我对老板同学说道,从口袋里拿出两部手机,其中一部是我常用的,它还碎过一次,另一个是以防万一的备用机,也是在修手机那次顺手买的。

    “你来帮我做个陷阱吧,类似于‘蜜罐*’那样的。”

    老板的视线从手机移到了我身上,是有些惊讶的样子。

    “哦呀,你还知道‘蜜罐’这种说法呢。我能问问你做‘蜜罐’是想抓住谁吗?”

    “那不只是一种常见的攻击诱骗技术吗,在科普杂志上看见过罢了。也没考虑过要抓住什么人。”我回答道,思考了一下,还是决定全盘托出了,“前两天我收到了一封匿名邮件,有些上对一些我有些在意事情胡扯了一通。对方的网络技术应该不低,就想以防万一弄个‘蜜罐’防止信息流出或者被恶意拦截什么的。”

    “蜜罐”是一种常见的攻击诱骗技术,也是网络主动防御技术的一种叫法。解释起来并不困难,不过我想让老板帮忙弄的并不只是什么防止病毒入侵的系统,而是一个机制类似于‘蜜罐’的反侦查系统,重点在于防御信息泄露和侦查来源,而不是侦查攻击意图。

    两天前,我收到了一封找不到源头的匿名邮件——我的手机系统是交给老板升级改造过的,网络安全程序也是老板专门架构的,一般的非常规数据流通与各类病毒都能很快的被反侦查出来,即便无法解决,也能留下痕迹。

    然后等老板帮我解决后续问题,我再付钱就是了。

    以前因为工作性质的问题,我的手机笔记本什么的都经常被攻击,我都是找老板解决这类问题的,顺带还能顺藤摸瓜的抓住那些对我无辜的手机动手动脚的家伙冲业绩。

    从以往这套安全架构系统的成绩来看,老板的才能技术完全值得信任。但这次和平时完全不一样,对方的匿名邮件避开了所有的防线,就像是正常的信息一样理所当然出现在了我的邮箱里。发件人的名字一片空白,也显示不出任何号码或者有意义的字符。

    明明透露着十足十的古怪,却理所当然的出现在了我的邮箱里。

    这封邮件只有一句非常简短的留言。

    “你不是田村一郎,你不属于这里。”

    真的非常古怪,并且无法删除。无论使用什么措施,它都安静的躺在我的邮箱里。

    如果后续还发生什么“就算我换了手机这则邮件也会如约而至”就更对味了。

    不过我没做这种尝试,我只是担心我和我认识的几个网友的快乐聊天记录会被盗取——或许已经被盗取了。其他我就没那么担心了,我的手机上是存了些港口黑手党的信息资料没错,但对方真敢利用,倒霉的是谁就不好说了。

    所以还是聊天记录可能被人看了的事情让我有些不爽。

    理论上我应该很紧张才是的,但我没把这事当秘密看,其实也没多紧张,更多的是探寻真相的欲望。

    而这恰恰就是发信人的目的,是个人都看得出这则简讯是个不得不踩的陷阱。所以我需要说些什么——比如准备一个蜜罐,试着把他抓住。

    虽然我也没报多大希望就是了。

    第75章 长草期

    老板按照我的意思花了一些时间把我惯用的手机系统备份到了备用手机上了。

    “我给这两个手机做了连接通路,今后再有信息入侵都会被安全屏障欺骗,着陆在你备用机的系统上,他们两系统是一模一样的,现下也没什么网络天才研究出反蜜罐的病毒或者程序,技术层面来讲是不会发现的。”

    “不过‘人的层面’上我就不敢保证了。所以陷阱要做就做全套,你手机上的数据信息也会如实的出现在备用机上,我在你手机上加了个‘滤网’。你只要把你不想被复制的内容放进里面,它就不会被同步到那边去了,傻瓜操作有手就行,剩下的你自己研究吧。”

    “嗯,谢谢老板。”我试着操作了一下他说的“滤网”,确实是有手就行,于是我把两部手机收起来了。

    “嗯哼,这个架构程序我还是第一次在手机上弄呢,让我想想该定什么价比较好呢……”

    “那我收回我的谢谢,你要多少钱?”我问道。

    结果莫名其妙的,老板先生突然笑出来声。

    “好吧好吧,那我还是收下你的谢谢吧。”老板先生支着脑袋对我说道。

    嗯?我竟然成功杀价了?!

    “你怎么一动不动的,是太感动了吗?”过了一会儿,我才听到老板的声音。

    “哦。”我回过神来,向他解释道,“我是在考虑买鞭炮的事情。”

    “……不要把这种事情当做要认真庆祝的大事啊。”

    ·

    搞定了手机的问题,我又回侦探社长草了。

    是真长草,侦探社最近两极分化严重,助哥、乱步和社长连轴转,我和另外两个未成年同事没事干。

    晶子对这样日常并不满意。隔三差五就要抱怨一下她刀都磨好了竟然没人需要她帮忙治疗,听起来怪恐怖的。

    国木田对这样的日常也不满意。隔三差五就要对着侦探社的业绩报表发愁叹气,让我这个安于现状的长草人十分心虚。

    因为我是真的很享受这种长草时光。

    “什么都好,来一份像样的委托吧。”国木田在办公位上捏着报表自言自语,看上去非常发愁加沮丧的样子,让我稍稍有点担心。

    “唔……难道说没有业绩社长就发不出工资了吗?”我问道。

    “那倒不会,侦探社有乱步大人在,资金非常充足。”国木田向我解释道。

    “那是因为业绩太低会被社长骂?”我又问道。

    “这也不会,社长不会因为这种事情骂人的。”国木田又向我解释道。

    我这下真的疑惑了。

    “既然如此,国木田老师为什么这么担心业绩的问题啊?”

    “这还用说吗?就是因为社长对这方面没有特殊要求,我们才要认真对待啊。做一份工作就是要尽职尽责。”国木田独步用一种理所当然又无比认真的语调说道,“还有,禾泽君现在已经是正式调查员了,应该要认真工作了。既然最近没有委托,就和我一起整理一下旧宗卷吧,前段时间事情太多,事务员手忙脚乱的把一部分归错位了。现在不整理好,以后需要的时候肯定会出问题的。”

    说实话我很想假装自己是个小聋瞎,继续窝在休息区长草。但是看看国木田认真负责的样子,我的良心就很过不去。

    明明平时都没什么良心的,这个时候良心怎么就多起来了……

    “让我去整理旧宗卷倒是没什么问题。”我最后还是败给了我的良心,接下了这份听起来就很枯燥麻烦的任务,“但我们,咳……国木田君还没成年吧?其实不用操心那么多事情的。这些麻烦的事情,不应该让大人去解决吗?小孩子就应该好好学习好好长大啊。”

    “你说的有道理,”说话的这会儿,国木田已经领我到了储藏旧宗卷的资料室里,他讲归位错误的资料一一抽出,接着对我说道,“或许未来,小孩子都能这样生活吧……所以现在先整理资料。”

    “……这也是国木田君的理想吗?”我忍不住问道。

    “理想是切实可行的,能写在手账本上的内容。我倒是希望有一天可以把这样的话写在手账本上——‘创造一个孩子能好好学习好好长大的世界’这样。”

    “感觉国木田君已经把自己划分到未成年的范围以外了。”我学着国木田的样子,开始整理资料。

    “只是在按照计划做事罢了。况且,你不也把自己划分到未成年之外的地方了吗?”

    那是因为我在某方面来说已经成年了啊。我默默想着。

    我十八岁去中国留学,直到来到横滨之前都是被默认成年的,拿齐证件就能去酒店开房。所以虽然知道自己还不到二十岁算不上成年,但感官上还是觉得自己已经成年了。

    不过现在我顶着张十六岁的脸说这些话实在是没什么信服力,所以我闭麦默认了。

    于是两个都没把自己当未成年看的未成年调查员就一起把旧卷宗资料收拾好了。

    顺带还找到了一些漏误的报告。看起来像是乱步写的……好吧,不是看起来,是一定是乱步写的。寥寥几笔不清不楚也就算了,还很嚣张的在旁边写着“写报告真无聊不想写了”这样的字样。

    那跳脱的语句没个乱语十级都看不懂,所以我和国木田都没看懂。

    所以为了整理好资料,我和国木田老师一人分了一叠回了办公室开始研究乱步的报告。

    谢天谢地社长很有因材施教的教育理念,发现乱步不适合写报告后就没强迫他写了。所以这种非人言的报告也只有四五份。

    我只能靠着国木田老师给的正经案件资料连蒙带猜的推测出乱步报告的意思。

    结合着资料来看的话就会发现虽然乱步写的乱七八糟的,但关键的地方都概括的一针见血。不过乱步的报告与其说是报告,不如说是一堆被连接词胡乱串联在一起的案件关键词索引。

    能懂,但别写了。

    我们花了两天时间才解读完乱步的报告,整理成以后翻阅都能看懂的样子,并且依然没有委托做。

    并不是没人给侦探社发委托,而是大部分委托都被乱步直言不能接给退掉了。

    政府那边的委托倒是一封接一封,全部都是因为马上要换内阁了一群玩政治的会议、访谈、宴会一个接一个的举办,个个柔弱不能自理需要人保护,总之跟我们三个未成年没什么关系。

    警方那边倒是时常会麻烦乱步去救救他们,不过还是和我们三个未成年毫无关系。

    国木田也开始长时间的处于低气压状态,不能正常的按照手账本上的项目进行日程这件事对国木田来说很不友好,特别是他把积社里压着的麻烦琐碎的文件都处理完了之后。

    理论上来讲,其实侦探社没有委托做是好事,这说明没什么危险的事情发生需要我们来处理。

    但事实完全相反,最近横滨的黑手党组织们非常活跃,并非是明面上的活跃,而是在暗处汹涌着的活跃。那些在灰色地带谋生计的人很多都消失掉了,老板倒是赚钱赚疯了。政府那边也因为内阁的事情争论不止,这些事情一搁再搁。三丁目重建这事真的和秋山说的一样没了影。

    为了不让维持着横滨“黄昏”的侦探社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也就只能回避了。

    我和乱步讨论过这个问题,告诉他侦探社如果什么都不做的话平衡迟早会被打破的,而且很多事情只有侦探社才能出面去做。

    但是乱步拒绝掉了。

    “不是这样的哦,禾泽。平衡迟早会被打破的,这是那个家伙当上首领之后就一定会发生的事情,但是政府也好黑手党也好——无论是谁都好,打破平衡的存在绝对不能是侦探社,我才不会让这种会使社长陷入麻烦的事情发生呢。”

    “……但是,社长的看法和你不一样吧。”我抓住了重点。

    乱步露出一副无所谓又有点伤脑筋的矛盾表情,他坐在办公桌上晃着腿,连吃零食的手都停下来了。

    “社长肯定会想尽办法保持平衡的,然后命令我做这做那。我也不想拒绝他……所以禾泽不准对社长说这些事,也不准给社长出主意!”

    天才的侦探先生开始理直气壮的要求起来。

    “因为你没办法拒绝社长的要求?”

    “嗯哼,毕竟是社长嘛……”

    我思考了一下,把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但我还是可以拒绝你的吧。”

    “不行!你不能拒绝我,也不能和社长说,只有小孩子才会找家长告状!”

    我无语住了。

    “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我用棒读般的语气说道,“你要不要听听你刚刚说了些什么?”

    “唉,没办法了。”乱步叹了口气,表情变得认真起来,“看来只能使用我的异能力超推理了。”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副神奇的眼镜,带上它后盯着我看了一会儿。

    我眨了眨眼睛。

    “有了。”乱步取下眼镜,笑眯眯的对我说道,“我帮你解决一件麻烦事,你就不给我找麻烦了,怎么样?”

    我心动了。

    “成交。”

    于是我成功白嫖了乱步。

    “对了,其实就算乱步不告诉我这些,我也不会去找社长说的。”在乱步帮我解决了那件我很伤脑筋的事情以后,我对乱步说道。

    “我知道啊。”乱步吃着零食回答道,“禾泽只是随便说说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了,但我也看出来了,如果我帮禾泽解决麻烦事,禾泽就会拿点心来感谢我。”

    “……哦,这样啊。”

    虽然我确实没打算白嫖来着,但是看乱步这幅样子为什么有点不爽。

    “我要吃你上次做的那个,要加红豆。”乱步要求道。

    “可我不想做了。”

    “谢谢你哦。”乱步从善如流的说道。

    “……”

    可恶,现在好像是我反被他拿捏住了。

    第76章 跑团时间

    “什么都好,来一份像样的委托吧。”

    感觉好像是第二次听见这句话了。堆积的任务都做完了的国木田老师也跟我、晶子、乱步一样,陷入了无事可做的长草期。

    对,还有乱步。处理完警方难题的乱步也开始长草了。

    “目测半个月之内都不会有什么需要乱步大人亲自出面的委托。这样想想,稍稍有些无聊呢。”某个世界第一的名侦探大人一边吃着我做的红豆双皮奶一边无聊的抱怨着。

    “委托……不是一直都有吗?”从来没陷入过什么长草期,直到今天才能在社里清闲一下的助哥感到非常疑惑。

    惨,太惨了。

    “助哥辛苦了,今晚我来做饭吧。”我抱着杯子吃着杯子里的双皮奶,怀揣着对助哥的无限同情,这样说道。

    然后助哥表示想吃咖喱,我给他比了个“OK”的手势。

    “真的很无聊诶,我已经看了三天论文了。就不能发生一些刺激一点的事吗?比如送来一个从十八层高楼摔下来,并且还留着一口气的幸运儿给我治疗一下。”与谢野医生也唉声叹气着,她吃完最后一口双皮奶,对我晃了晃杯子,“这个好好吃,还有下次吗?”

    “有。”我回答道,“我把配方提供给楼下的咖啡厅的老板先生了,他说尝试成功了就把它当新品推出。老板很厉害的,说不定做的比我的还好吃——对了!”

    说道一半,我突然有个绝妙的主意,于是我很快把这个绝妙的主意分享给了大家。

    “既然大家都这么无聊了,干脆一起跑团吧!加上我正好五个人,可以跑一个四人团了。”

    我开始疯狂对外输出安利。

    “那是什么?”一直在长草的国木田老师终于分出了一点注意力在我身上。

    “超级好玩的桌面游戏,调查员对神秘现象的刺激探索,体验完全不同的人生。”

    “上班时间玩游戏……”

    “反正又没事干,劳逸结合什么的社长也一定会认可的!”我赶紧打断国木田老师的话,搬出社长的名头开始胡说八道。

    这招真的百试百灵,国木田很快就开始思考这句话的合理性,并且被我忽悠着加入了我的跑团四人团。

    “真是没办法,”乱步道,“如果一定需要乱步大人参与的话玩一下也是可以的。”

    为了表示对世界第一名侦探的尊重,我默默把我的常暗之厢收了起来。

    ·

    十分钟后。

    “哇!这个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为什么我不能知道!”乱步叫到,看上去很郁闷的样子。

    “那是因为你侦查没过,谁让你只点到30,是个小瞎子。”我公事公办的回答道。

    “不行,我一定要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我超推理。”乱步开始准备拿眼镜了。

    “停,你先过个骰子。”

    然而,他反手骰了个99,离大失败只有一个数字的差距。

    “抱歉,你什么都没有分析出来,把眼镜收起来吧。”

    “啊啊啊啊,怎么能这样!”乱步把自己的头发全揉乱掉了,倒是非常遵守规则的把眼镜收了起来,他非常丧气的趴在桌子上,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说道,“这就是普通人眼里的世界吗?什么都看不见,好糟糕啊。”

    “不,这只是近视眼的世界。只有你看不见,他们都看见了。”我纠正道,结果被乱步用零食丢了。

    “禾泽你太坏了。”

    我伸手接住那包薯片,没有反驳,然后开始默数。

    “……把它还给我。”过了一会儿,乱步说道。

    只坚持了十二秒啊……

    “不,我可太坏了。”我拒绝了他,并且当着他的面把薯片包装袋拆开了。

    最后我并没有做出什么“当着他的面把他的薯片吃了”这种对乱步来说丧心病狂的事情,而是把薯片还给他了。

    结果他还是碎碎念了好久。

    ·

    “具有腐蚀性的液体慢慢蔓延到房间的各处,你似看见了不属于这个世界的幻象,周围的一切事物盘结扭曲在一起,蠕动着的肉须缠绕着你,慢慢收拢……窒息状态导致休克,我看看啊,老师你怎么只有两滴血了,算了,给个机会,就扣两滴直接进入濒死好了。”我对国木田说道。

    “不能自救吗?”国木田推了推眼镜,认真的问道。

    “都休克了诶,怎么自救?”

    “刚刚我就叫国木田君接受我的治疗,他又不同意。”晶子评判道,“早叫我治疗不就好了,闪避肯定能过。”

    “但是与谢野医生你是想砍我一刀再给我治疗啊。”

    “现在也差不多啦。”

    在国木田和晶子已经完全沉浸在跑团世界,认真讨论“使用请君勿死的前置操作导致的概率性掉san是否会影响到团队进程”的问题时,认真靠谱的调查员织田作之助先生已经开始做正事了

    “那我去救他吧,我要使用我刚刚在医院地下室拿的砍刀,把触手砍断。”助哥说道,投了斗殴判定骰子,是一个非常安稳的困难成功。

    “那么你对着那些肉须一阵猛砍,他们却顺着你刀的走势逸散开来,你发现这并不是什么触手一类的东西,而是蠕动着的,保持着人的轮廓的蛆虫。你的行为成功使国木田老师脱离窒息状态。等下,你的敏捷比怪物高,那么因为你行动及时,国木田老师就只扣一滴血好了。国木田老师过个意志,下一个行动的是晶子。”

    “竟然是虫子吗?有点恶心。哼哼,我要砍国木田君十下,然后使用我的异能力请君勿死。”晶子的声音听上去很愉悦。

    “砍那么多下他会直接死掉的吧?!。”

    “唉,那就砍一下,然后使用请君勿死。”与谢野医生的声音听上去很失望,她投了个骰子。

    是100的大失败。

    “……?”晶子懵了。

    “……?”我也懵了。

    “我没记错的话,我的请君勿死的点数是99吧……”晶子的声音听起来有点飘忽。

    “是啊,理论上只要不是大失败都默认使用成功的……”我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飘忽。

    我们望向刚刚意志鉴定失败,理论上已经晕了的国木田。

    国木田老师,寄。

    救命!国木田老师是这个四人团唯一一个正经御三家全点满的人,他撕卡了一群小聋瞎只能和骰娘拼运气了啊!

    果然新手就该老老实实跑常暗吗……

    我陷入了思考。

    “禾泽。”助哥举手示意道,“我申请使用天衣无缝预判晶子的行动,然后阻止她。”

    “你过骰子试试吧。”为了我们团的未来,我同意了。

    然后助哥投了个1的大成功。

    “……?”

    助哥的表情波澜不惊。

    然后助哥又投了个1的大成功。

    “……?”

    助哥的表情依然波澜不惊。

    “这是敏捷骰子。”他甚至还解释了一句,“我可以救他了吧。”

    “……行,”我咽了咽口水,接着说道,“那你成功使用异能力看见未来国木田老师被晶子乱刀砍死的场景,并且以超出人类水准的亚光速救下了国木田老师,其他人只能看见一阵模糊到要消失一般的虚影闪过。”

    “其实不用那么快……”

    “这是大成功的速度。”我面无表情的解释道,任何kp在面对这种两个大失败连着两个大成功的这种过山车骰子之后,都会露出这种看淡了的表情的。

    “好了,下一个乱步行动。”

    “是这种蠕虫组成的怪物啊,我知道了。”乱步点点头,“刚刚医院里的小姐给的对讲机能用吧?我要联系她一下。”

    我骰了个暗骰。

    “OK,你联系吧。”

    乱步开始安排我的NPC做事,我这会儿又觉得没安排常暗是个正确的决定了。作为一个优秀的kp,主持一个完整的跑团过程,最重要的就是对全局游戏的把握。对玩家任何的超格行为,都要提前准备好对策,因为我的准备充分。我大致知道乱步想干啥了。

    ——他想把我家医院整个炸掉,甚至是想忽悠我家邪/教/徒小姐自己炸自己。

    天知道普通结局设定里邪/教/徒小姐的有炸/弹/制/作天赋,是为了在打boss前夕炸调查员的啊!

    我趴在用来充当立板的折叠文件板后面,阻隔了乱步的视线,继续推进了事件的进展。

    乱步的说辞一针见血,每一句话都直击邪/教/徒小姐的痛点。邪/教/徒小姐直接被忽悠瘸了,答应了乱步的要求。

    蠕行者*的物种天赋使得任何武器对他造成的伤害都是最小单位,但大规模的爆炸就另当别论了。

    我丢了个暗骰。

    就像我说的那样,一般情况下玩家的行为都是不可控的,像乱步这种过于不可控的我也见过不少,甚至有几个还天天和我一起玩。他们比乱步还离谱,乱步至少还有骰子阻止他自由发挥。我认识的那两个家伙有点特殊天赋,根本不能用正经骰子跟他们玩,要是让他们自己丢骰子,他们可以给你连着丢十几个大成功出来,并且在治疗队友的时候丢大失败。两人都致力于弄死对方,独自carry。理由是一直丢大成功不礼貌。

    呵。

    我在这些离谱pl的锻炼之下,学会了如何给玩家挖坑。

    比如这里,乱步要是真的忽悠邪/教/徒小姐自己炸自己了,那么他会吵醒一只沉睡在这个位于医院地下三层之下的熔洞更深处的巨噬蠕虫*。

    邪/教/徒小姐不是蠕行者的仆从,而是巨噬蠕虫的信徒。

    假设这个世界有克苏鲁的概念,乱步绝对不会轻易被坑。可惜这个世界没有,那么大家就能看见帅气的巨噬蠕虫啦!

    我们玩的这个模组是我写的第一本模组,因为经验不足,巨噬蠕虫存在的秘密轻易被我的室友们识破了,他们避开了巨噬蠕虫,结果之后就一直没人玩到我写的隐藏结局了,感谢乱步。

    然而最终这只帅气的巨噬蠕虫并没能出现。

    因为侦探社来客人了。

    ·

    “打扰了。”年轻的男人在敲门后推门而入,然后他看着一桌子的骰子卡纸文件板陷入了沉默。

    “原来武装侦探社今天放假啊。”他仿佛领悟到了什么。

    我觉得国木田老师现在一定特别想揍我。

    第77章 新委托

    “这是调查员模拟训练的一种。”我面不改色的说道,“调查员是个相对比较危险的职业,为了保证侦探社社员的安全,我们会相应的进行一些相关事件的模拟训练。先生您是对我们的训练内容感兴趣吗?”

    可能是因为对方对侦探社滤镜太厚了,轻易的相信了我的说辞。

    “原来是这样啊,不愧是武装侦探社。”

    嗯,看来我不用挨打了。

    “你们加油,我去磨一下手术刀。”晶子对我们挥了挥手,潇洒的回了医务室。

    “这种无聊的委托你们自己就能解决啦,乱步大人要去做更重要的事情了。”乱步窝回了自己的办公位,拆了一包食玩。

    “加油,禾泽。”助哥向我们点点头,只用了三秒钟就把桌子上的骰子收拾好了。

    于是跑团游戏就只能先暂停了,我和国木田老师一起领着客人去了接待室。

    对方刚在沙发上坐下就迫不及待的说明了自己的来意,我甚至没时间给他倒杯茶。

    不过后来也没倒成,很快社里的事务员小姐就把茶端上来了,根本用不着我。

    对方的来意很简单,他希望我们去跟踪调查一下他的父亲。

    嗯?委托我们干嘛?

    “抱歉,先生。我们武装侦探社主要负责的是异能事件或者危险性较高的委托,这种……”在我一脸懵逼的时候,国木田已经开始组织得体的措辞,想委婉的拒绝掉了。

    不过国木田的话却被对方打断了。

    “不,我的委托只有侦探社能接!”对方看上去有些焦躁,他穿着一身浅褐色的西装,从衣着打扮来看,他的富裕程度已经远超在横滨生活的大部分人了,同样这身衣服也把他衬的有些成熟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他年龄不大,是即将成年或者刚成年的样子。

    “——因为,我的父亲……他,有雇佣异能者保镖。”对方给出了一定要来找武装侦探社的理由。

    国木田老师看上去已经无语住了,只是为了保持着调查员的职业素养,才一副您继续说的样子。

    对方踌躇了一下,还是接着说了起来。

    “我的父亲是很厉害的人,所以我们家非常有钱,但是他最近总是瞒着我和不认识的人会谈见面……”

    “咳,抱歉,稍微打断一下。”我忍不住出声了,“你父亲已经是成年人了对吧?他并不需要什么都告诉你的。”

    “不是这样的。”西装先生……嗯,这个称呼好像有点拗口,那就富二代先生吧。富二代先生摇了摇头,反驳了我的观点,“父亲他平时活动都很规律,也不会瞒着我什么事。但是他最近做事总是很神秘,我问他他也不说,我还看见了他和漂亮的女人走在一起……”

    我感觉我已经快猜到他接下来要说什么了。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我怀疑他可能有……有……”

    富二代先生做了一会儿自主规划,终于把那三个字挤出来了。

    “……私,私生……子……”

    国木田老师点点头。

    “所以你希望侦探社来找到这个私生子?”

    “是,是的。我母亲在很早的时候就去世了。父亲一直没有再娶,但他或许是有情……人的……,如果我真的有个弟弟……也没什么奇怪的吧。”对方支支吾吾的说道,“所以我希望侦探社能去调查一下……他,假设他不存在的话,也希望侦探社能够弄清楚我父亲到底是在干什么。”

    我和国木田都没有说话,我是不知道说什么好,国木田则是在认真思考。

    “……报酬的事情不成问题。”过了一会儿他补充道,并且说了一个光听着就很让人心动的数字。

    反正我心动了。

    “我明白了。”国木田合上手账本,推了推眼镜,正色道,“侦探社没有随意拒绝委托的道理,你的委托我们接下了。”

    “那么剩下的部分就由禾泽来继续与你交涉吧。”

    唔,原来国木田老师也有心动……嗯?!你刚刚说什么?!

    我一脸震惊的望着国木田老师,结果对方表情都没变一下的起身离开了会客厅,顺带还带上来门。

    诶,不是。等等,不是你想接委托的吗?为什么是我留下?!

    但因为我光顾着震惊了,错过了阻止他的时间,等我反应过来是,只听见了“咔嚓”一声的关门声。

    而且富二代先生还望着我。

    我清了清嗓子。

    “我想,你想说的应该不止这些吧。”我一脸认真的问道,完全看不出此时我只想把国木田叫过来,自己去外面玩果雕的样子。

    这幅样子成功把富二代先生忽悠住了,他并没有意识到我很不靠谱。

    “不愧是侦探社呢,”他再一次夸奖道,“禾泽君是异能力者吧?年纪轻轻就这么厉害了。”

    这人对侦探社滤镜属实有些厚了。

    我花了一点时间弄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简单概括就是富二代先生的爸爸又有钱又厉害,富有程度在日本都是数一数二的,并且本人还是个异能力者。富二代先生就非常平庸了,既不是异能力者,也没有什么过人的才能。前段时间考大学也只是考了个平平无奇,没什么响亮名头的普通学校。所以他爸决定砸钱让他去国外留学。

    我当然认为这是好事了,也把我的想法告诉他了。

    “我……最开始也没觉得有什么,但是……父亲却开始和我以前没见过的人接触……”他继续讲到。

    于是富二代先生就去查了一下他爸在干啥,然后就发现他爸在和陌生的漂亮女人走的很近,还和一些替他打理资产的律师顾问交涉。

    所以他很不安。

    直白的讲,他怀疑他被他爸放弃了,他爸要把钱留给私生子。

    所以他想弄清楚私生子是谁再做打算。

    我大致了解了怎么一回事后,表示这事我们会进行调查的。

    于是富二代先生心满意足的离开了,我们也收到了相当丰厚的定金。

    富二代先生一走我就立马找国木田老师算账去了。

    “明明是国木田想要接委托,为什么最后变成我来负责了。”

    “因为这份委托不适合我,我还要回学校上课。”国木田一边用电脑编辑着什么,一边对我说道,“况且虽然我是前辈,但禾泽君才是社里唯一一个还空闲着的‘正式调查员’吧。”

    好,好有道理……

    国木田平时太认真靠谱了,差点忘了他现在还在上学的事了。

    虽然上的是大学。

    “况且,”国木田老师扶了扶眼睛,补充道,“本来希望有委托,就有想让你锻炼一下的意思,这个委托虽然和我们平时做的有些差异,但多少和异能力者有些关系。并且很简单,你来做其实很合适。”

    “并不合适吧!对方可是有异能者保镖啊!”我朝国木田老师比划了一下,深深地觉得没早早意识到国木田险恶用心的我实在是太菜了。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也是异能力者。”国木田老师面不改色的提醒道。

    “就,就算我是异能力者,保镖什么的也非常凶啊!”我噎了一秒,赶紧找了个理由。

    “你是不是忘记了,你以前是在港口mafia做黑手党的。”国木田老师继续面不改色的提醒道。

    “那,那都是过去式的了,而且我在港口mafia超级弱,很受同事嫌弃的那种。”其实也没那么弱,但受同事嫌弃是真的,他们只知道把我往太宰旁边推。虽然我也不像他们那么怕太宰就是了。

    “这样啊。”国木田把目光移到了我身上,似乎在思考权衡着什么,“如果是这样的话,就只能我腾时间去调查了。说起来,社长一直有说要给完成委托的调查员按照委托金的多少发提成——”

    “我现在又觉得这份委托也没多难了。”我狠狠的心动了,起身离开了侦探社,“这种简单的调查任务我能搞定的。”

    我本来也想摆烂的,但他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真的可以吗?那位先生可是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不好接近吧。”国木田老师怀疑的说道,看上去非常的无语。

    “还好吧,富二代先生怀疑他爸有私生子,但是他爸在他妈妈去世后并没有再娶,平日里也会与儿子交流。并不像是会把遗产留给私生子的人。上流圈子过日子太闲适了,私生子或许是有的,但决对不会离谱到这会儿随意分遗产给他。富二代先生担心过度了。”我解释道,顺便简单讲了一下在会客室里,富二代先生又说了些什么,“总之,假设顺着线索查下去应该很容易完成吧。相信我,我能搞定。”

    “这么积极,你是为了提成吧?”

    “嗯。”

    “承认的太快了吧!”

    ·

    但真的上手之后,什么我能搞定啥的就都是假的了,富二代先生的父亲相当难接近,明面上根本搜集不到什么有关他的消息,有钱到一定程度的他也算是大人物了,具体如何发家的我不知道,不过看一些关于他的社会新闻就会发现他在横滨混的很开,既没有得罪政府,与黑手党方面也略有来往。我尝试找寻一些关于他和港口mafia交流过的记忆,不过失败了,啥也没想起。

    于是我思考了一下,决定换个方法。

    第78章 旧事

    “你要调查这个人?他的身份可不一般哦,就算是你哥我也得不到什么很确切的消息的。”老板先生听了我的要求,一边操作着电脑一边对说道。

    遇事不决找老板。作为万能的万事屋老板,只要钱到位,他可以满足你所有要求,非常好使。

    “我记得武装侦探社不是更多的是和军警合作吗?怎么调查起他来了?”老板随口问道。

    “没办法,他儿子给的太多了。”我回答道。

    “理解了。”老板深以为然的点点头。

    “像这种有钱人隐私意识都很重的,想在短时间内调查到他的行踪相当困难,我要花些时间。”

    “了解。”我回答道,“按你的节奏来就行。”

    任何取得信息、推进计划的过程都需要时间周期,即使是那种总能精准预判计划周期的聪明人也没法大幅度影响它,更别提我这种普通人了。所以安静的等着就好了,或者可以学学太宰,在这样闲暇的间隙里自杀、打电玩,吃螃蟹。

    嗯,第一个活动好像不太适合我,还是改成跑团画画玩果雕吧。

    但吃螃蟹也很不错诶。可恶,为什么螃蟹最好吃的时间一年只有三个月,就不能一年有十二个月嘛!

    “能通过调查保镖公司反向调查吗?”我停止了对螃蟹的想象,提议道。

    “这也是个办法,但同样需要时间的。”老板继续操纵着电脑。

    “那就要时间吧。”

    于是一周过去了,我学会了果雕,蟹肉罐头也挺好吃的。

    然而这段时间还发生了件事。

    前两天警视厅送了侦探社一盒牛油果,每个都非常大,不枉我对着梨子比划了一周,我直接把它雕成了还原度非常高的兰那罗,某个名侦探表示好可爱好想要,然后我就给他了。接着他看了两秒就直接一口把兰那罗的头咬掉了。

    咬!掉!了!

    非但如此还评价说没什么味道不好吃。

    接着我就忍不住对他脑袋来了一下——试问谁忍得住?并且因为这事不大不小的争吵了一番。虽然争吵的结果是我输得很彻底。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用剩下的边角料做了一份牛油果蜂蜜果酱给他了。

    似乎每次面对天才少年的时候最后白给的都是我呢。

    话说回来,富二代他爸的私人动向是真的难查,就算查到了蛛丝马迹也可能是丢下的幌子。

    不过一周的时间还是有点收获的,我再去找老板的时候他表示他已经定位到了他所雇佣的安保公司。

    来自阿美莉卡的正经安保公司,成功将安保做的比贩卖军火赚钱的神奇黑手党组织,黑手党转型的典范代表,很久以前和港口黑手党有过少量业务合作。

    “知道了是哪家安保公司,调查起来会好办很多。”老板把安保公司的资料交给我,我随意翻看了一下,大致对他们的安保模式和异能者能力结构有了了解。

    “确实,至少不用担心调查的时候被奇奇怪怪的异能力坑死。”我一边翻资料一边点点头,“他们家还是喜欢招收纯粹的战斗型的异能保镖呢……嗯,对了。”

    我突然想起了另一件不可忽视的事情。

    “我能再委托你调查一件事吗?很简单的。”

    我合上了资料,对老板先生说道。

    “你是知道的,我同时接两个业务是要额外加钱的哦。”

    我就等着他说这句话。

    “没问题的。”我稍稍有些得意,“我今天发工资了。”

    没错我就是在炫耀。

    “哇,那你好厉害。”老板不愧是做生意的,虽然很棒读,但是在捧场,“你工资多少啊?”

    我说了一个数字,结果老板看上去非常无语。

    “……这不只有你在港/黑上班的十分之一吗?!”

    “刀尖舔血的工作赚的多很正常,正常职业来说,侦探社的工资已经很高了。”

    “说是这么说,但你们平时干的工作不也涉及一些很危险的部分吗?”老板随口反驳道。

    好,好有道理。

    “但侦探社员工福利很好啊。”

    “我记得你在港口mafia工作的时候有分配一栋复式公寓给你吧,而且不用交任何房租水电,侦探社是分了套别墅吗?”

    这,这倒没有。

    “至少侦探社的工作是轻松的。”我换了一个角度说明。

    “啊呀,那又是那个小鬼谁为了入社测试,半夜通宵和我一起收集信息的呢?”

    我彻底没话说了。

    “老板,你和我实话实说。”我相当认真的望着他,“是不是港口黑手党给你钱了,你这么吹它。”

    “这倒没有,不过在横滨,很多事情不能用一般标准衡量的,对禾泽来说港口黑手党会更安全更适合也说不定。”

    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是非常认真的姿态,他是真心实意的认为我留在港/黑会更好。

    横滨本身就是一个危险混乱与井然有序并存的地界,危险无处不在。对老板这种道德底线非常有弹性的人来说,在更危险的立场上,反而能使用更多的力量更好的保护自己吧。

    至少不用担心被规则抓住,被规则迫害。

    “你欠了谁的人情?”我忍不住问道。

    在安吾告诉我“书”相关的事情之后,我就对曾经发生过的一些事情有了很不好的猜测——比如异能者失踪事件结束时,那位找过来的西装先生。我原本以为他想将我带走,是因为我前港口黑手党成员的身份。但是现在,我却认为是和“书”相关了。

    港口黑手党一定有官方组织派遣过去的卧底,这是非常容易判断的事情,那边肯定有人观察我。不过观察我的人多了去了,我掰着指头能数七八个出来。

    “真敏锐啊。是一个退休了的政客老头子哦,托他的福我才能脱离公务员的苦海,来这里做生意。所以为了报答他,我就要给他打些白工。”老板干脆利落的告诉我了,虽然他干脆利落也没什么用,我压根不知道他说的是谁。

    “比如说多注意我之类的?”我随口举了个例子,转移了话题,“随便他们了,大把人对我——嗯,应该说是对‘书’感兴趣,建议他们先打一架,赢了的再来找我。我们先谈谈调查的事吧。”

    “是那件事情——关于一年前,【48】成员集体自焚的事情。”我说道。

    那件发生在我穿越前的事情,助哥一直在调查的事情。

    老板听见我说的事情后脸色也稍稍有点不好,显然这件事对他来说也称不上什么很好的回忆。

    “我只大致知道一点,并没有细致了解。”老板先生说道,“当时他们似乎在追查一张世界名画的下落,想搞到手赚笔大的,但却碰上硬钉子失败了。【48】一向没有轻易放弃善罢甘休的习惯……”

    “所以他们继续追查下去了。但最后,所有参与这项活动的成员都聚集在自家的基地里,集体自焚了。”我补充道,“只有一条漏网之鱼,他并没有深入的了解这个项目,只是打杂的,甚至连【48】内部都不知道这个项目包括这么一个人。所以没有参与进自焚活动,但他吓破了胆子,从此对这件事缄口不言。”

    “这种事情你都有了解,很有天赋嘛!”老板夸奖道,“那这个情报我就收下啦。”

    “只是碰巧罢了,我一用异能力他就什么都说了。”我浅浅的回想了一下很久以前跑去某【48】成员家的经历,除了没记住他的脸以外,其他都还有点印象。

    ·

    知道了这个令人意外的传闻之后的不久我就认识了助哥,并渐渐熟悉起来,慢慢成了朋友。成了朋友之后就会聊一些更私人的话题,也会乐意分享一些不得了的传闻,比如助哥以前的工作单位——一个了不起的快递公司。比如我干活时不小心问道的惊骇传闻,十几个非法组织成员在组织据点基地集体自焚。

    当时助哥的反应很奇怪,他并没有一下变了表情或者有其他什么更剧烈的反应。只是有那么一瞬间,他的呼吸变轻了,让我感觉十分的微妙。

    后面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于是某天下班后就拎着外套去找【48】的倒霉蛋成员解疑释惑去了。

    然后在那个【48】成员的家门口碰见了同样拎着外套的来找人的助哥。

    这可真是太巧了。

    于是我们一起去敲了成员先生的门,并且更了解对方了。比如助哥的曾经的工作是个人杀手,异能力叫天衣无缝。比如我读过几年书,异能力叫真心话大冒险。

    顺带一提因为当天这位成员先生的小侄女也在,我们并没有进行任何不适合让小孩子听到的交流,所以没什么额外收获。

    也不能算是没有,至少助哥告诉了我那张世界名画的去处以及当时事情的真相。

    助哥在保护了名画,赶走了他们之后。过了一段时间东躲西藏的日子,这对于助哥来讲是个苦差事,为了躲避【48】组织的追踪,他好几次上班都差点迟到扣工资——虽然他现在天天迟到。于是他突然想到,既然躲到天涯海角也没什么用,不如加入一个比【48】更厉害的黑色组织避避风头好了。

    然后他加入了港口黑手党。助哥不知道,就算他不加入港口黑手党,也不会有人追着他不放了,因为那些人都通通自焚了,死人是不会找人麻烦的。

    如果不是不是我碰巧找到了成员先生,碰巧拥有阿真这样的异能力,碰巧和助哥认识,碰巧和他聊到了这个话题,这个故事大概就永远尘封了吧。

    ·

    “我想知道他们自焚的具体时间和地点。”我对老板要求道。

    “调查一下吧。”

    第79章 烦恼

    “就只是具体的时间地点吗?”老板问道,“这没多大用处吧,翻翻新闻也能找到大致。一般来讲不该雇我调查自焚的原因之类的东西吗?”

    “要具体的,具体的时间才有用。”我解释道,自然的说出了我的想法,“我对他们自焚的诱因没什么兴趣——这才是没什么用的信息。我只是想知道做这件事情的人的目的。”

    “只需要时间地点就能判断出目的吗?怪不得业界把你的情报炒的很贵呢。”

    “我的情报炒的很贵?怎么回事?”我被老板的话弄懵了。我在港口黑手党里只是相当普通的存在,情报更是和贵完全搭不上边。虽然收集我情报的人的目的很可能不在我,而是在于太宰。

    那就更不可能卖的贵了,我在港口黑手党那里都默认被嘎了的。

    嗯,更没啥价值了。

    “算了,不管了。”我揉了揉脑袋,没有继续这个话题,“最近想的事情有点多,脑子已经不够用了,这种八卦先缓缓,说回自焚的事。”

    “其他信息我都掌握了。只有这个,成员先生自己也不清楚,说不出所以然来。哪有什么只通过时间地点判断目的的才能啊。就算是乱步来,至少也要看一眼现场照片啊。没有这种无中生有的推理能力的……总之时间地点就拜托你了。”

    对于这个自焚事件来说,复刻犯罪手法不但需要天赋和智商,还需要大量的准备工作,不但困难,而且痛苦,没点才能做不到。

    不过判断犯罪目的这种事情就简单的多了,事件很特殊,目的无非就那有限的几个,知道时间地点再做个排除法,直接搞定。

    出于对助哥能力的信任,我从来没插手过他的事情,但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如果我还是把所有在我眼前发生过的不同寻常的事情当热闹或空气看待的话,大概会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吧。

    好烦,越想越觉得脑壳疼。

    但是还是要想,人不动脑就会被动脑的人忽悠死的。这倒是没什么所谓,但是一想到这事和助哥有关,就挺有所谓的了。

    等到我离开镭钵街离家门口还差几步路时,我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把富二代先生的事情忘记了。

    救命!最近一直在玩雕刻,忘了干活。

    我是个失格的调查员,呜……

    然后我停在了路中间,思考了一下先过了马路,站在马路牙子旁给富二代先生打了个电话。

    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富二代先生似乎在做什么事,电话接的有点匆忙。

    我们互相问候了一下,他就询问我有什么事。

    啊,没啥事啊,就是打个电话给你证明我在努力调查,虽然事实是完全没有调查。

    我把心里的想法删除掉后半段,润色成人能听的话之后说出来了。

    “大致就是这样,不过感觉先生你现在似乎比较忙,那我就把电话挂了吧。”

    “啊,没关系的。”富二代先生很快表示道,“我没做什么很赶时间的事……”

    然后他告诉我说,他在背雅思单词。

    “……啊?”我懵掉了,虽然出国要准备雅思托福实在是再平凡不过的事情了,但一听富二代先生在背单词,就感觉有点割裂。还有点回忆起我出国前考中六的事情了。

    虽然现在的我听说读写毫无问题,甚至可以写个单押小对联。但当时准备中六时过的是相当痛苦,很多次都想和出题人打一架,让他打死我我就不用考试了。不过想想也不可能,所以只能继续痛苦的和中文死磕,谁叫这事我已经规划很久了呢。

    “背单词很正常吧,出国学习就是要考雅思托福啊。”富二代先生的话打断了我的回忆,“你该不会觉得我会花钱买这些证书吧?”

    我不由自主的“嗯”了一声,后知后觉发现我好像说错话了。

    不过对方没有纠缠这个话题,而是表示调查他爸的事不急也没关系。

    ——因为他爸出国了。

    ……焯!怎么不早说,我和老板都快把国内翻了个底朝天了。

    “……你其实可以等我父亲回来再调查的,他……在某方面很传统,不会找……国外的……女人。”富二代先生这样和我说道,顺带告诉了我他爸回来的大致时间。

    富二代先生在谈到他爸的时候说话总是有点吞吞吐吐的。

    “知道了,那我先做些其他准备。”其实根本不会做任何准备。

    不过……

    “还有……刚刚对你主观臆断的事情,抱歉。”我还是认真道歉了。

    “没关系,但这些证书确实不用买的。我自己考的到手。”富二代先生向我表示道。

    因为我在港口黑手党的时候有会负责一些被太宰甩来的、奇怪的、生意上的业务——虽然几乎都用阿真作弊了——对上流社会的金钱观也略有了解。

    非常概括的来讲,在放松的场合他们会在自认为不重要的地方挥金如土,在他们重要的地方反而不仅仅只是用钱来解决。而在紧张重要的场合,他们的行为则会完全相反。

    用这一点来大致确认对方的诉求弱点以及精神状态非常有效,再加个阿真作弊,只要是我出面谈生意都是无往不利的。

    当然也有怀抱恶意的生意人,上来就是想搞事想搞我的,这个时候也不用担心,只要说一些圈里的万金油奉承句子,让对方把自己当成傻瓜就行了。然后,一直因为偷懒而被生意人先生忽视的太宰,就会给他留下一些深刻的印象——我大致是起到一些混淆视听、转移其他人注意力的作用吧,这波准干部先生又是在大气层。就是他的行为有点不太利于可持续发展,港/黑虽然狠赚了一笔,但人家生意人先生被吓得都不敢来横滨做生意了。

    总之,我确实有点这方面的技能,所以我也能判断出,托福雅思对富二代先生来说还是很重要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他那么执着的要找到一个私生子。

    后面我们又乱七八糟的聊了很多东西,比如学习考试吃的喝的人文哲学金钱观价值观……非常庞杂。究其原因,完全是因为我俩都是跑题狂魔,一不注意话题就被扯得很远很远。

    富二代先生马上十八,打算去国外读经济,子承父业什么的。不过他爸一直对他想学的东西不是很认可,虽然也没阻止,但不是很认可。他爸似乎从来没考虑过让他继承家业的想法,从小到大都没培养过他这方面的才能,而是很想让他好好读大学的意思。

    不过他也没回应他父亲的期待,富二代先生偏科严重,数学挂的很惨。最后只考上了个普通大学。

    我只能说偏科什么的太真实了,我高中那会儿一看书就痛苦,特别是对国文,很多次都想和国文老师打一架,他把我打死了我就不用学国文了。

    直到我准备中六考试之后,有了对比,我才觉得国文真是大大的好,怎么看怎么眉清目秀。然后成绩慢慢回升了。

    抛去富二代比我有钱一亿倍这点来说,他的烦恼还是很平易近人的,特别是学习压力实在是太有共鸣了。虽然我已经脱离学海了,但还是特别感同身受。

    我轻轻踢了踢路边的灯柱,说了些鼓励他好好学习的话啦,也和他谈了谈既然不擅长就不要死磕一科的问题。他那么有钱,选择很多的,完全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然后他说他确实对英语感兴趣,但还是想学经济回应他父亲。

    得,一个字也没听进去。

    我靠在灯柱上看街边人来人往,听富二代先生讲话。感觉富二代先生应该没什么真朋友,不然也不至于和不熟悉的陌生人说那么多话。我老心事垃圾桶了,就安静的听着,偶尔给些正面回应,对方就很开心。

    然后,我就闻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我的视线挪到了旁边的小巷子里,现在已经是晚上了,小巷子显得深不见底。

    “……我突然有事。”我轻声对电话那头说道。

    富二代先生“嗯”了一声,表示你去忙吧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我收回手机,走进了小巷子里。

    横滨是个危险系数极高的地方,哪哪都有可能发生危险,小巷子是黑手党等不法分子偏爱的行邢地,只有傻瓜才会往小巷子里拐。

    或者是调查员。

    总之我隔三差五就会遇见一些突发事件,到这种程度了,我愿把小巷子里的血腥味称为日常事件。

    所以我还是决定进去看看。

    然后我的脑袋差点被从墙里凭空出现的白色幽灵削了,还好我反应快,侧身一躲,逃过一劫。

    就是平衡被破坏掉了,摔在了地上。

    然后,我听见了木屐与青石砖碰撞的声音,我顺着声源的方向望去。

    先是看见一个一双精致的木屐,红色的帛绸勒住白色帛袜下小巧的脚。再是一件素色的羽织,白色羽织的衣摆着染溅射状的血液。然后是羽织下的和服,衣领处是棱格的样式,精致,却有种被束缚在牢笼里的感觉。

    这是一个黑色头发的少女,黑色的长发披散下来,眼睛是宁静的蓝色,如同积雪般的存在着,手上的匕首还有血液在缓缓滴落。

    她的脖子上挂着一个有兔子装饰的老式手机,手机正拿在她手里,微弱的光亮代表着现在正是通话状态。

    “夜叉白雪……”她对着手机轻声说道。

    我倏地涌起了不好的预感。

    第80章 手机

    刚才还对我痛下杀手的白色幽灵安静的漂浮在少女身侧,似乎只要少女一声下令,她就会不计后果的完成任何命令,杀戮的命令。

    “泉镜花……?”我忍不住念出了这个名字。

    少女的话音顿住了,视线慢慢挪到我脸上。

    “你知道,我的名字。”是能把疑问句表现得像陈述句一样的语调。

    其实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夜叉池》——泉镜花著这一件事罢了。

    “是哦。”我一动不动,表现出一种完全无害的样子,自然的开口说道。

    “三分钟不许动。”

    话音刚落,她就动了。于是我能开惩罚模式了。

    “那就十分钟不准动。”我再一次要求道。

    现在我有充裕的时间行动了。我从地上起来,走到她身前,把她手上的匕首取下来。

    顺带还根据经验在她身上找出了五六个这样的利器——她竟然没带枪,擅长用冷兵器吗?于是我特地检查了一下她的手,有些茧子很薄,全是伤,是枪术初学者的手,没碰过枪的人总是会因为使用不当,或者枪的后坐力不匹配而受伤,我初学的时候也有,不过没她那么严重。

    那看来还是会用枪的。

    然后我还翻出了一个U盘,上面的logo我见过,是家规模不小的公司,也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不过这个logo已经挺够用的了,这是和港口mafia对家合作的公司。

    最后我把那个挂在她脖子上的手机取下来了,对方用眼神激烈的抵抗,搞得我莫名心虚,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一样。

    不过从事实来看,我俩没见面这小姑娘就想要我命,还是她比较过分。

    “你叫镜花是吧?这是你的异能力?夜叉白雪,用手机来命令的?”我看了看手中的老式翻盖手机,手机依然在通话状态,把视线挪到这个叫泉镜花的小姑娘身上,她看起来相当年幼,莫约八岁的样子——实在是太小了。小孩子也没什么表情管理能力,虽然没什么表情,但情绪全写脸上了。

    所以我发现我说对了。

    “还真是啊,那我试试……”我思考着下个什么命令实验一下,结果并没有成功。

    因为手机说话了,还叫出了我的名字。

    吓了我一跳,差点以为手机成精。

    后来我反应过来,通话状态的手机,对面有人说话不是很正常吗?

    不过对面谁啊?老式手机声音有点失真,听不出来啊救命。

    不过真这么说了会显得很傻,于是我就对对面说,哦豁,没想到你还能听的出我的声音。

    假装认识对方,因为本人脸盲,对这方面特别专业。

    “是港口黑手党吧?现在这么小的小孩也开始要了?是为了落实‘教育要从娃娃抓起’吗?”

    “只是捡回来的小孩子,她很有天赋。”对面我目前认不出来的先生如此说道,“你把手机还给她。”

    我似乎隐隐约约的辨认出了声音的主人,口吻一如既往的漠然而高高在上,但他话语中代表的含义又让我不那么确定了,于是就试着问了。

    “……魏尔伦?”

    对方“嗯”了一声。

    还真是?!我一下子觉得全身都在痛了。别说了,魏尔伦已经成心理阴影了好吧。

    “不给,我现在换工作了。”虽然心理阴影,但当面我都能和他唱反调,更不用说隔着一个手机了,“不可能放过黑手党的。”

    对于前几个月说的什么“港口黑手党不是敌人”这样的话,我直接表演了一个间歇性失忆。

    “小姑娘做了很麻烦的事情,肯定要过司法流程被判刑的。”

    “她可以不被判刑,决定权在你不是么?”即使老式手机使声音变得有些失真,我还是发现声音的主人变化了。

    ……还不如不发现。

    我思考了半秒钟就决定假装没发现了。

    “而且,小镜花还不是港口mafia的正式成员哦,她并没有执行组织的任务呢。所以,如果她真的杀了什么人,也是她个人的事情,算在港口黑手党身上可不好呀,调查员先生。”电话那头的某个我熟悉的不得了的人一如既往的能说会道。

    焯!这让我怎么装作没发现啊!

    “……太宰。”我深呼吸了一下,叫出了他的名字,却完全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过去的事情吗?好像没什么美好干净的回忆。立场问题?我们立场早就变了,他放弃了无拘无束,把自己拴在了组织的庞然大物之上,为了某些事情成为了首领。我解脱了拘束,在一个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的地方做着还算喜欢的工作。

    “决定权当然在你,禾泽。你早就可以自己来做决定了,不是么。”太宰说道,声音带着一种似乎是错觉的温柔,像是柔软的丝线,编织着另一种残酷,“小镜花,你听得见我的声音吧。禾泽君问你问题你要认真回答,乖乖听话哦,要是他不打算送你进去的话,记得按时回来,今天是周末呢。”

    “是。”在被我的异能力控制之后就一言不发的泉镜花安静而轻声的回应道。

    于是电话就被挂断了,一串忙音之后,小巷子里变得一片寂静。我的异能时长还没过,镜花小姑娘还是一言不发一动不动,如同一个安静的人偶。我也没说话,因为我怕我一开口就忍不住骂人,教坏小孩子。

    我稍稍有点恼火,因为太宰说的话,因为太宰说话的态度,因为太宰的言语中所包含的意思。太宰所说的每一个字,不管是拆开看还是合起来看都很让人生气,不过最令人恼火而丧气的是,你并没有立场生他的气,他做的事情合情合理,非常正确。

    我深呼吸了一下,压下了恼火的情绪,望向镜花小姑娘。

    “禾泽先生。”镜花也望向我,这样叫道。

    我觉得有点伤脑筋。

    “你会听我的话对吗?”我问道。

    “是的。”镜花回应道,不是说谎的样子。

    我觉得更伤脑筋了。

    但伤脑筋事情也要解决,所以我决定先深入小巷子看看情况。

    “你在这里等我,不要走动。”我交代道,往巷子的深处走去,血腥味慢慢浓郁起来,很久以前我闻到这个味道是会想吐的,现在倒是挺习惯的。很快,我看见三个倒在地上的“尸体”。

    哦,不是尸体,每个都有气。

    我检查了一下他们的伤口,几乎都是被硬物撞击头部晕倒的,身上都有刀伤,明显源自于那个名叫“夜叉白雪”的白色幽灵以及小姑娘手上的匕首。

    这个时候,我大概就意识到了,最后镜花是会回到港口黑手党的。我太熟悉太宰了,太熟悉他的做事手法了,基本只看开头,就能大致猜到结局——反正肯定是他成功。

    而太宰也太了解我了,他甚至不需要做很多准备,一切就能照着他的想法走。

    警察局距离这里十分钟的路程,警方效率低加十分钟,突发事件再给十分钟,可能迷路再给十分钟,救护车效率会高点,但医院远,也要差不多四十分钟。这群人俩小时之内都死不了,报警就完事儿了。

    于是我简单搜身确定了他们的大致身份,以及U盘的主人,就直接报警了。

    等我回去以后,异能力的有效时间早就过了,但是小姑娘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夜叉白雪漂浮在空中,好像是在陪伴她一般,但她显然很抵触,站的位置明显和刚才不一样了,她站在离夜叉白雪更远的地方了,但是夜叉白雪还是靠过去了。

    “不喜欢自己的异能力?”我觉得这样的现象有些神奇,忍不住问道。

    “想要变强,杀掉夜叉白雪。”一直很安静的小姑娘一下子说出了不得了的话。

    反正我是有点听傻了的。

    “这么讨厌啊……”

    “夜叉白雪杀掉了爸爸妈妈。”小姑娘的声音还是没什么波澜,但却是一副快哭出来的神情。

    我有点手足无措了。不过如果真的表现的手忙脚乱的就太差劲了,于是我把手机还给她了。

    “不喜欢就不喜欢,你让夜叉白雪回去吧。”

    镜花接过了手机,于是夜叉白雪消失了,不过镜花的心情似乎还是没好转。

    “这里不适合讲话,我们还是先离开吧。”我伤脑筋的很,吵吵闹闹的小朋友我倒是挺有经验对付的,这种平时不说话,一说话就语出惊人的小孩子我就毫无经验了。

    “……唔,你羽织上面全是血,先脱下来叠好送干洗店吧。”在马上离开巷子前,我突然想到她这么一身不适合直接走出去,于是如此说道。

    小镜花立马照办了,不过与其说她是在听我的话不如说是在遵从太宰的命令。我没什么意见好发表的。

    我接过她叠好的白色羽织,向她伸出了手,“外面人挺多的,要牵手吗?如果自己能走,也可以不牵哦。”

    她看了我一眼,自己先走出去了。

    我收回手,感觉比刚刚稍稍放心了一点。不是随波逐流的小孩就好,她还是有自己的想法的。

    于是我也走出了小巷子,先带她去干洗店把羽织洗了。

    老板是个安静的妇人,在横滨做生意的人,从来不会多问。

    干完这件事后,我就没什么想法了。虽然这里离武装侦探社只有十分钟的路程,但我不是很想送她去武装侦探社,容易把问题扩大化。至于其他方案,他们还不如侦探社呢,我就没想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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