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期冀与重逢(一)(含入v加更)

    降谷零:“”

    昏黄的灯光之下, 喧闹的人群当中,宛若所有的灯光都投向了眼前的男孩。眼前熟悉的身影当前,这本该是个浪漫的重逢之处。和好友的相处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肆意的欢愉, 是支撑他走到现在的支柱,是引领他跌跌撞撞走进未来的期冀, 也是构成他所有美梦的记忆。

    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 他想艾莲娜姐姐温柔的笑脸,想hiro关切温和的眼瞳, 当然也想警校时那充实的岁月, 肆意的欢笑声被飘落的樱花花瓣裹挟化为金灿灿的暖阳, 流窜过他的五脏六腑。

    他曾经下定决心不与同期相见。

    他曾幻想过无数次重逢的场景。

    他曾

    ——但!

    但看着这个卷毛混蛋就是煽情不起来啊喂!!!

    尤其是对方还在摩擦拳套, 看着很有几分要先揍他一顿的架势!!!

    不是, 喂你这是什么表情啊混蛋, 你以为我打不过你嘛!我分分钟把你按在地上打好吧, 警校的时候你什么时候打得过我了!

    干什么啊啊啊,就不能让他好好怀想一下艰辛岁月,然后再体味一下重逢的惊喜嘛!

    这个不解风情的混蛋!

    啊啊啊不管了,不论怎么样逼还是要装完的。他来参加这个比赛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在组织里积累人气。

    话又说回来了,松田和hiro经历了那次秋季试炼之后, 在组织里明明已经足够有名了, 为什么还要来参加这里的比赛?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心念电转间,重新转向观众,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昂了昂首,双手在身侧扬起宛如一个即将起飞的大鹏一般, 又交叉放回身前,顺势鞠了个躬, 笑着对着观众继续自己没说完的话:“啊,我相信即使有那么扫兴的家伙在,我也能为大家献上最精彩的表演。”

    降谷零:可恶,在同期面前做这个动作莫名其妙变得有点羞耻了!

    松田.扫兴的家伙.阵平:“混——蛋——!你说谁是让人扫兴的家伙!”

    刚刚从见到幼驯染的震撼中反应过来但是还来不及表露任何情绪的诸伏景光一把拉住队友:“等等等等等等等等松田,比赛还没开始,等会儿再打!你也冷静一下!”

    最后一句是对也迫不及待想要打架的降谷零说的。

    好在他还有点理智,没有直接脱口而出“zero”这个昵称。

    然后观众们目瞪口呆地看到六岁的金发黑皮小朋友看上去超级委屈但是也超级乖巧地停顿在了原地。

    诸伏景光:“”

    糟糕,刚刚好像吼了zero

    有点愧疚。

    看戏的卡帕莉娅戳同样看戏的绿眼:“看到什么苗头没,你?”

    绿眼:“?”

    卡帕莉娅超小声用咏叹调:“This is love !”

    绿眼险些没绷住:“闭嘴吧变态,这是一群六岁小男孩!”

    绿眼心说他刚体会到养成的快感没多久呢。之前他看着自己从秋季试炼就开始看着成长的两个小男孩一路所向披靡,内心别提多自豪了,简直有种年纪轻轻已经养儿子了的感觉。别想让他年纪轻轻就体会大白菜快要被挖走的苦痛。

    不等等,他怎么也被卡帕莉娅这个颠婆带歪了!

    整张脸都被自己厚厚的布料裹住,不让别人窥见自己真面目的绿眼此时已经扔下了所有的偶像包袱。他无语地一巴掌捂住自己的脸。

    工作人员显然看戏看的正起劲,饶有兴趣地在自己的座位上翘着二郎腿,甚至都忘了自己本来应该担当裁判的职责,让两方开始对决。

    于是诸伏景光毫不客气地走到场地正中间,充当裁判这一职位,同时也暗示他并不打算掺入这两个小朋友的打架。

    “退开点。”他说着,两边本来已经快要打起来的小男孩们特别乖巧的退到了开始比赛时应该站立的位置,然后安静地看着他,等待他发令宣布比赛开始。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于是一声令下:“行了,开始。”然后他就利落的单手撑着栏杆翻身下了台,安静地站在观众席之前,看着自己的两个好友比拼。

    两个小家伙早就跃跃欲试了。

    卷发的小男孩率先向前走,试探地出了一个点拳。他迅速的收回了自己的拳头,随后是一个后手直拳直接打出。少儿的拳头迅速,力道也不小。直截了当,但却并不死板,反而显得灵活,像是蛰伏的幼狮,又像是尚未长成的小蛇。

    介于降谷零没有戴拳套,他也没有戴。拳击绷带足够让他在打击他人的时候自己的手指关节不受伤,而之戴绷带不戴拳套也使得他的手指动作可以更加灵活。

    毕竟这里并不是正规的拳击场,大家使用的招式也并不全是拳击。

    卷发的小家伙在原地以脚尖点地蹦跳着,随时等待走位的更改。那双青色的眸子紧紧盯着对面熟悉又陌生的老友,对战的警惕中带着熟稔的调侃。

    降谷零看着对方的令人熟悉的神情,不由得笑了一下。

    他微微伏低了身子。

    曾经扬名里世界的波本威士忌仅仅是伏下身子一个动作,就能让对方感受到极致的危险。紫灰色的眸中瞳孔缩小,颜色变浅,微深的面容之上,他裂开了一个嗜血般的微笑。

    降谷零听着自家抽卡系统瞅准时机出来给他抽的卡——【ssr-让同期误解你是个危险人物】,只想大骂出声。

    不,拜托,他并不想要现在就被同期误解是一个危险的组织成员。

    毕竟以他对自家那卷毛同期的印象,对方肯定会过来刨根究底地询问他到底是出了什么问题。

    等等……

    降谷零顿了两秒,看到对方的眼瞳里非但没有怀疑或是担忧,反倒更加兴奋起来,脑中闪过一句话:

    松田你怎么回事松田?你怎么看起来黑化了啊喂?

    这不合理!!

    内心在瞳孔地震,他却绷住了自己的表情,打算再做观察。

    他依旧秉持着自己的人设,动作尽量轻巧不失华丽,避免直来直往、缺乏美感的攻击,脚步轻快地点地,脚后跟几乎不落地地向左后方转弯,身体不时左右略转,避开对方试探的拳头。

    卷发小孩儿轻“啧”了一声,嘟囔:“怎么花里胡哨的。”

    降谷.花里胡哨.零:“”

    呵,还是太手下留情了——说谁花里胡哨呢!

    金发黑皮小男孩的攻势一下子变得猛烈起来,他跳起,想要从上向下抬腿挑对方的肩头。但他的好友也不是吃素的,侧身避过伸手便抓。

    松田阵平确实擅长拳击,但他擅长的也并不仅仅是拳击。

    卷发小男孩第一次在这个拳场用上了拳击以外的招式,这也意味着这是第一个让他正眼看待了的对手。

    降谷零见自己这一次攻击将要被打断,临时撤力,原来他这一动作本就有一般是为了试探而做的假动作。男孩宛如一只夜中盘旋的鸟儿,探出头警惕地环视周遭的一切。

    两个人使用的招式都和警校时的一点都不相干,但风格还有些连接。这份连接在他人看来也许不起眼,但是对于两个再熟悉对方不过的关系亲近的同期眼里,却是再明显不过了。

    松田阵平擅长较为直接的攻击,当然也从不缺乏考虑的周全性;而降谷零偏好紧密试探之后直取对方的弱点,攻击性则被包裹其中,只有在出手时才得以让人窥见。

    两人都对此心知肚明,而一旁的诸伏景光看得饶有兴致。他看过很多次zero和松田的对战,从开玩笑的扯头花到警校训练场所的认真对决。两个人的友谊似乎充斥了打打闹闹,你追我赶,始终是吵吵嚷嚷的。但没有一次和现在这样——

    三人心照不宣的一点是,他们都将这一次对决看作是一次庆祝。为重逢,也为挥别过去踽踽独行的时光。

    势均力敌。

    这是普通观众所能看出的为数不多的东西了。

    是的,两个小孩的打斗已经吸引了不少人。两个人的风格截然不同,但观众们察觉不到那么多。他们只觉得两个人的动作各有各的好看,一个华丽一个激烈,有来有往,过招迅速。

    从原本还能说上一两招,做出些许点评,到现在光是眼睛追上他们的肢体动作就需要全神贯注集中注意力,完全无暇去作什么解说。

    混入观众群的其中一人是先前和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两人比赛输了的青年。他只觉得目瞪口呆:原来和自己打时,那个卷发小男孩还是留了情面的。

    怎么这么厉害啊!难道这就是人和人的参差吗!

    “喂!解说员!”有人实在忍不住了对裁判喊,“帮忙解说一下啊!”

    担任解说员一职的工作人员根本不鸟他。

    那么好看的比赛,但凡分个神都会错过很多要紧的招式,谁愿意浪费心神出声解说啊,大不了他今天的工资不要了!

    就在此时一个稚嫩的手拿过了他的麦克风,身高堪堪到他腰间的小男孩缓缓开口,但由于他是和那卷发小男孩一道来的,没有人敢轻视他。

    “降谷零选手身体□□做出了进攻,但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其实他的身体重心依然在身体中间。松田选手看出了他是在佯攻,这才不闪不避”

    幼小的男孩似乎对台上两人的招式都非常了解一般侃侃而谈。解说员一愣,发觉对方和他看出的东西大差不差,而那小孩甚至是在边解说边看边分析

    这都是什么怪物啊。

    “嘿,绿眼,打得过他们吗,你?”卡帕莉娅又一次坐在了自己的同僚边上,用手臂轻轻顶了顶他。

    绿眼把自己的口罩扒拉下来吸口气,戴了那么久他真觉得闷得慌。反正现在大家都全神贯注地盯着主台上的两个小身影,没有人注意到他这边。

    “你说一对一还是一对二?”绿眼挑眉。

    卡帕莉娅眼里的嫌弃明晃晃:“一对他们两个,就你?这不是打不打得过,这是会不会被打残。也只有一对一的时候你还有胜算。”

    “”绿眼沉默片刻,没必要说得这么直白吧!

    ——虽说也是实话就是了。

    绿眼的近战实力可能和这两个小朋友中的一个差不多,这还是占了身高体重的优势。

    现在的小朋友这么恐怖的吗,随随便便就有代号成员水平?

    算了,反正小卷毛是自己一直看着的小朋友,他变强他高兴都来不及呢。绿眼总觉得自己的心理被扭曲成了奇怪的样子,但是养成真的真的真的很令人享受。

    “滴——!”吹哨的声音骤然响起,解说员仿佛松了一口气一般,替一旁的裁判同事宣布:“时间到了,比赛结束!平局!”

    身为为数不多跟得上节奏的人,刚刚他几乎是全程憋着一口气,好似生怕一呼一吸间就错过几次对招。都说“一力降十会”,但有了那样的反应速度,恐怕对手的力气再大也没有用吧。

    这两个小孩儿们,未来必将成为代号成员。

    观众席发出激烈的欢呼,声浪一阵接着一阵,掀起热闹的掌声。但他们只一眨眼,就发现三个小男孩已经跑没影儿了。

    而此时此刻,诸伏景光已经一手拉着自家幼驯染一手拽着好友溜出了拳场。

    “皇家礼炮的安全屋就在附近,我们过去?”松田阵平提议。

    “唔,去威士忌那边吧,安全一点儿。”黑发蓝眼的小朋友想了一下,熟练地钻进了街边一条小道,旁边两个小男孩都跟上去。

    “说起来,zero居然也在这边啊。”他看了看自己的幼驯染,笑道,“我都要忍不住猜测萩原和班长是不是也在这里了。”

    此时此刻,几千公里外的艾美莉卡。

    身材妩媚的金发女人单手松松地握着高脚杯,里头的红酒正倾斜着将要滴落,但又偏偏稳定着呈现一种摇摇欲坠的美。她将一只腿搭在另一只上,赤/裸的右足点地,唇边勾着一抹笑容。

    “研二。”她笑道,“这儿的生活还习惯吗?”

    坐在她对面的小朋友双脚一晃一晃的还够不着地。这小朋友长得可爱,还有一双极漂亮的紫眸,认真地睁大看你时,仿佛整个星河都在为你驻足。

    而他面前的贝尔摩德是截然不同的类型。女人的一颦一笑都带着触不可及的诱/惑,眼中则是叫你明知没有机会但还期望飞蛾扑火的那种漫不经心。

    “和日本感觉没什么不同啦,老师。”萩原研二笑眯眯道,忽然小小的脑袋缩了一下,打了个喷嚏。

    “嗯?”贝尔摩德挑眉瞅过来。

    “啊,大概是有谁在念叨我吧。”小孩儿揉了揉鼻子,眨眼笑。

    并不知道自己随口一说居然猜对了的诸伏景光已经快走到威士忌的安全屋了。

    “hiro的导师是威士忌吗?”降谷零询问。

    “算是吧,其实我最开始是和七田理代——唔嗯,就是以后的基安蒂啦——一道的,后来在秋季试炼里被注意到了,之后才跟着威士忌训练的。”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

    三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询问彼此为什么会出现在组织,其实心中都早已心知肚明。

    路边飘下几片枯叶,渐入深秋,风也已经有些寒凉。秋风调皮,携着已然金黄的枯叶在半空转了个圈,仿若是音符,又似乎在跳舞。

    然后那金黄的叶落了地,在地面上铺了薄薄一层,似乎是金黄色的外衣,踩在上边会发出轻微的声响,是落叶被碾碎前最后的悲鸣。

    打斗时熟练的动作中参杂着各类杂七杂八的招式,会那么鱼龙混杂的只有两类人,未经历过系统训练的小混混,或是专门将自己的招式拗成这样的卧底。

    偏偏他们五个在警校时的好友都几乎可以称得上对彼此的家庭一清二楚了,要说谁能小时候一步踏错去当混混,剩下四个人都说什么也不信。

    既然自己都是重生的那另一人也是重生者也不是什么难以猜测的事儿。

    但尽管心知肚明,三个人却也是真真切切地不愿意提起。

    “那么,松田跟着的是皇家礼炮吧?”降谷零询问,“虽然我想象不出你们可以怎么相处,但莫名觉得很合理啦。”

    “因为都是喜欢机械的人吗?”诸伏景光随口接话,“倒也确实呢”

    卷发小男孩不满:“真是的,谁和那种人契合啊。”

    “说起来降谷的导师是谁?”

    “等等,让我先猜猜。”松田阵平竖起一根手指,“是不是贝尔摩德?我觉得'波本'和贝尔摩德非常相似!”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头上冒出黑线:“喂!”

    “好啦好啦。”诸伏景光忍笑把两个小家伙扒拉开来。真是的这两个家伙,一凑到一起就变得幼稚了!

    然后他又忍不住好奇地看向自家幼驯染:“所以是谁呢?”

    “是白兰地啦,”降谷零解答,“我确实比较擅长走情报人员这条路子,所以选择了他这边。”

    “白兰地?”卷发小朋友从脑海里扒出对于这位组织技术人员兼情报人员的资料,“在我的记忆里,到最后公安也没搞清楚他的真实身份——只不过他死得挺早,也就没什么人在意。”

    “我的记忆里也没有。”降谷零耸肩,“这也是我选择他的另一个原因了,我想搞清楚他到底是谁。身份信息能保密成那样,没准他也是个卧底,后来死遁之后就抛弃了自己原本的身份。”

    “有什么进展吗?”

    “没有。”金发小朋友无奈耸肩,挑起另一个话题,“说起来,威士忌是卧底这件事你们知道吧?”

    正如他所料想的,另外两个小男孩对此都心知肚明。

    “他卧底被发现好像是后年的事儿,我打算——如果有机会的话——救他一把。”卷发小男孩儿盯着脚尖,踢起几片已经酥脆得一碰就碎的枯叶。

    “我们现在和威士忌的关系算得上近,迟早可以在训练中和他更熟悉些。等后年再给他些暗示,他应该不会将其忽略。”诸伏景光显然也赞同松田阵平的想法,且已经有在思考可行方案。

    现在他们都是从小在组织长大的“土著”,相对前边几辈子的卧底生涯,他们不再需要那么如履薄冰。因此,他们可以在保全性命的过程中做出更大限度的改变。

    这是好事。

    说话间已经到了威士忌的安全屋之前。这样的一条小巷本来不适合充当安全屋,但大概威士忌怀抱着“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的想法,就在这样一个四周都是居民和自家开的小店铺的地方买下了一间小房间作为临时落脚的安全屋。

    铜绿色的大门底下塞着一封信,信件的右下角有着一抹特殊的标记,酒红色的颜料看起来像是干涸了很久的血液,又像是贴在门口的警示。

    右边邻家的小女孩儿稚嫩的声音响起,询问着:“刚刚有人送来一封信,是个穿得很奇怪的姐姐,她把脸都遮住了,我看不清她是谁。哥哥你们认识她吗?那是她留下来的信。”

    诸伏景光心神一紧,他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转头对邻家小女孩温声道:“认识的,那是哥哥们的好朋友。谢谢你的转告。”

    好友正在说话间,卷发小男孩已经飞快抽出那封信,眼角瞥过看出信被拆开看过,装作无事地打开门,快步走进了安全屋。

    信已经被看了,但显然还没有人来找过他们,想来里边真正要紧的内容没有人破译出来。

    敏锐地察觉到两位好友骤然紧绷,降谷零的神色也随之严肃起来。

    “这封信的寄信人,你们认识?”

    这当口松田阵平还有心思讲个冷笑话:“认识啊,你初恋的大女儿呗。”

    第25章 期冀与重逢(二)

    降谷零愣了一下, 倒是瞬间反应过来了对方在说什么,开玩笑似的抬手肘撞了卷发小男孩一下:“喂!”

    片刻的插科打诨让气氛显得没那么紧绷,很快金发黑皮的小朋友便重新严肃下来:“是宫野明美?这个时间她应当和父母一起待在实验室里吧?你们是怎么与她联系上的?”

    “啊, 是因为之前我和松田闯了一遭实验室。”诸伏景光回答,“你知道岩鹤真吗, 就是未来代号库拉索的那个女孩, 我们想要拉她出去玩玩。”

    降谷零:?

    他脸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

    随即他似乎说服了自己:“啊,所以hiro和松田是打算用这种方式一步步降低组织对于岩鹤真的看管的底线, 为她争取到一定限度范围里的自由吧。”

    诸伏景光:其实倒也没想那么多。

    他们只是想让那个小女孩看看世间美好, 进而让她对组织别那么忠诚。至于为什么选择了这样一个根本没有计划的行动来达到目标

    咳, 主要是因为现在他们的身体比较幼稚。

    毕竟他们的身体年龄还是六岁小男孩呢。

    降谷零又想起了一件事:“嗯, 所以你和松田会出现在那儿, 是组织的惩罚吗?”

    之前他听导师白兰地和朗姆的通讯, 有隐约听到朗姆拜托白兰地帮忙报名两个地下拳场的格斗名额, 当时他还在想朗姆怎么破天荒地想要参加了,现在看来大概率是想帮这两个小孩儿报名。

    毕竟报名这个比赛需要驾照——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不怎么符合法律法规的格斗比赛,在这种小细节上却是格外守法。明明每年都有一群未成年人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偷偷进去打拳。

    总而言之未成年人想要报名还是颇费几分功夫的,大概这也是为什么朗姆来拜托白兰地的原因吧。

    不过

    “朗姆?”金发的小男孩疑惑,“他和威士忌不是不合吗?为什么会帮你们?”

    “啊, 他大概觉得我们的‘野心不止于此’, 未来势必离开威士忌自立门户什么的。”蓝眼睛的小男孩摸了摸下巴。

    “啧,喜欢用自己的思维理解每一件事的老头儿。”松田阵平翻了个白眼。

    降谷零也笑了出来:“他想拉拢你们?”

    换成任何一个小男孩现在可能都已经被拉拢了,但是他们本身就不服从于组织,他们的一切向上爬的举措最终目的都是毁灭组织。如此,又哪有“对某人忠诚”一说呢?

    话题已经被扯远了, 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将其再扯回来。

    宫野明美的字很隽秀,对于一个普通的国小女生来说, 算得上极其好看。她在信纸正中写了些家常话语,就好像是在对普通朋友说话。温和,带着恰到好处的亲昵。

    信纸两旁用铅笔以正常的力道写下的数字,仿若是灰色的装饰点缀着整洁的信件,理所当然地没有被重视。

    “转化成八进制,再对应英文用罗马音拼读。”松田阵平把之前和女孩约定好的密码告诉了降谷零,对方拿出了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开始输入。

    电脑是现在这个时代的最新版本,价格昂贵,即使是对于组织的财力,也不是可以眼睛都不眨挥洒出去的一笔支出。通身的银白色折射着冷铁般的金属光芒,触感光滑细腻。

    看着就高级,不像是能随身携带的东西。

    面对卷发小男孩震惊的表情,他无奈道:“我现在的导师可是组织的技术信息人员欸,电脑对于我们才是最重要的好吧。”

    松田阵平:“我震惊的不是这个——不是,你就带着它和我打架?”

    降谷零耸肩,看向自家好友,认真道:“坏了你不是能修吗?”

    松田阵平一下子不说话了。小孩儿的身体带些天然的幼稚,他别开眼睛,耳侧浮上薄红。

    很不愿意承认,但他心情诡异地上升了不少。

    降谷零偷笑,他就知道自己这位好友一向是这样受不得夸,于是话题被轻易地略过了。

    宫野明美留下的信息很简单,是让他们后天凌晨三点半在实验室所在的对面的商厦五楼婴幼儿厕所门口见面。

    松田阵平脸色奇怪:“所以为什么是厕所?”

    降谷零:“”

    诸伏景光绞尽脑汁想出了个还算合理的理由:“啊,或许是那儿的监控比较薄弱吧?”

    倒也是,没有变态会盯着厕所门口

    但不论怎么说,还是很奇怪吧!

    “你一道吗,zero?”诸伏景光思索了片刻自己的行程安排,先去询问自己的好友,“这个时间线,宫野明美认识你吗?”

    “嗯,我差不多是在半年多之前见到艾莲娜老师的,那时候和她有一面之缘。”降谷零给出了肯定的答复,“白兰地一直不怎么管我做什么,我要和你们一起。”

    在场的另外两个小男孩自然没有异议。

    “我们提前一点过去,到时候再合计一下。”松田阵平提议,“三点,或是三点一刻?皇家礼炮明天要去南美洲出差,后天下午才回来,我可以自由支配后天凌晨的时间。”

    “三点吧,我们先在这儿集合?威士忌好像和皇家礼炮出的是同一批差,也是后天下午回来。”诸伏景光眨眨眼。

    他怎么记得皇家礼炮和威士忌关系不好来着?怎么这都能出同一批次的差、没准还是搭档了?

    不过这不是重点。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把思绪抛到一边,继续和伙伴们交谈。

    于是三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语地约定好了。

    墙上的钟恪守职责地展示时间,每一秒的移动都发出轻微的“咔哒”声。已然逼近午饭的时间,正午的阳光透过窗户洒满屋子。小巷中的小破房子狭窄闷热,不引人注意,但作为安全屋其实并不是最好的选择。

    好在深秋的天气自然地寒凉,倒也不潮。几个小家伙谈完事情就原地盘腿坐着,开始扯些有的没的警校时光。

    威士忌的安全屋是决然不会有摄像头的,好歹也是个卧底,这点职业素养还是有的。几个小朋友对此都很放心。

    “其实我对‘波本’的印象很奇怪哦。”松田阵平随口吐槽,“明明在警校的时候还是联谊时只想吃饭的钢铁直男吧zero,进组织之后就超级进化了,连获取信息的手段都多了一些不那么正经的?”

    “喂!”金发小朋友几乎恼羞成怒,“你猜猜我这一方面的人设是在模仿谁?”

    松田阵平眼前晃过一双明媚好看的紫眸,卷发小男孩默了默,觉得还是有必要为自家幼驯染澄清一下:“其实hagi也只是异性缘好了一点啦,他没有谈过恋爱。”

    “我当然知道。”金发小朋友笑。

    “说起来,高明哥那边没有问题吗?”谈话间降谷零看向诸伏景光。

    空气仿佛都静默一瞬,原本轻松的气氛出现片刻的龟裂,金发黑皮的小孩儿顿了顿,自然而然地转移话题:“咳,好像差不多到饭点了,我去准备些饭菜?这里有食材吗?”

    “我和你一起。”诸伏景光站起身来主动说,“我这段时间大多住在这儿,冰箱里还有点菜。”

    卷发小男孩本想帮忙,但被拒绝了。他做饭手艺本就很一般,只是吃了不会被毒死的程度,也没打算去凑那个热闹。

    降谷零的厨艺本来就大多是从诸伏景光这儿习得,他们两个配合起来也更默契些。

    这对幼驯染进去准备饭菜,松田阵平这边就安静下来。他看了看时间,拿出通讯器和皇家礼炮说了声自己中午和诸伏景光一起吃饭,然后就从系统的空间里拿了些小玩意自己研究。

    还是之前他这辈子第一次进组织被挑衅的时候拿出来的“柯南手表”,不过他打算再多加些功能。仅仅是发射麻醉针的话还是太没用了,他想在上边加些简单的通讯与定位功能。

    问就是从七年后的电话手表上汲取的灵感,嗯。

    或许分针和时针也可以作为一些特定的机关开启按钮。

    他思索着,此时时间于他总是过得很快。

    卷发的小男孩仿佛将头脑化作一卷设计图纸,各部分零件,传动机械,齿轮,芯片在上边有条不紊地陈列着,功能一目了然,需要安装的位置也清晰可见。

    他想得入神,不一会儿另外两个小男孩就做好了三个人的饭菜出来。

    “松田,”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摆好碗叫他,“饭好了,来吃吗?”

    “来了。”卷发小男孩应一声,从地上站起来走到饭桌旁边,“很久没有尝过景旦那的手艺了。”

    降谷零冷漠:“你那份是我做的。”

    松田阵平:“……不要破坏气氛啊混蛋!”

    金发黑皮的小朋友想起两个人在拳击主台上的第一次重逢,额头冒出井字:“到底是谁更会破坏气氛啊!”

    第26章 期冀与重逢(三)

    诸伏景光几乎要笑出声来。

    三个小男孩围绕着安全屋里的餐桌各自找位置坐了下来, 异口同声:“我开动啦。”

    诸伏景光的厨艺极好,降谷零又是从他这儿学来的手艺。两个小男孩做的蛋包饭色泽金黄,流畅的由番茄酱组成的笑脸点缀在上边, 为餐点增添了几分童趣。

    用勺子划开柔嫩的蛋皮,里头白花花的米饭就这样探出头来, 散发着麦香, 还撒着海苔末,堪称色香味俱全。

    “说起来, zero在主台上看到松田的时候, 好像表露出的情感更多是无语而非惊讶哦?”正吃着饭, 诸伏景光忽地笑眯眯地来着这么一句。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眉眼弯弯, 幼圆的大眼睛微微上挑着, 如同猫咪一般狡黠。

    卷发小男孩听闻此言, 抬眸看他:“啊, 我还以为是我的错觉,不过既然景旦那也这么觉得——”

    “你有什么想说的吗,零?”

    有时候降谷零真希望自己的好友们可以别那么敏锐。

    “好吧。”他无奈坦白,“我确实在那之前就知道了你们的存在。但那时候的我以为你们只是不小心误入组织的一周目,担心我的介入让你们陷入麻烦, 所以打算只在暗中拉你们一把, 并不打算出面和你们相见。”

    他是在和松田阵平过了一招之后才意识到对方和他一样也是不知道多少周目的重生者,而松田阵平如此,和他一道的诸伏景光大概率也是相同的情况。

    “说到这儿,你们是因为什么重生的?”降谷零忽然想到什么,“有没有遇到什么不科学的事情?”

    松田阵平:“重生算不科学的事情吗?”

    降谷零无语:“除此之外。”

    卷发小男孩插科打诨了一瞬, 然后恢复正经:“有,但我和‘它’有约定, 不能和别人详细说。”

    诸伏景光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如果你说的是和我签订了条约,要求我满足它的要求,否则只能违背意愿不断重生一——的那家伙的话,我也有。”

    金发黑皮的小家伙陷入沉思:“我也是差不多的情况,签订契约的时候‘它’根本没有给予我选择的权力,直接强硬地与我绑定,这也是我会在多个周目辗转的最大原因。”

    三个小家伙都说得含糊其辞,但却都能接上彼此的脑回路,了解了大家遇到的估计都是差不多的情况。

    等等,说到这个——

    三个小家伙忽然对视一眼。

    卷发小男孩开始在内心呼唤自家系统:【系统,只要我付出合适的代价,任何要求都可以完成吗?】

    代价系统看起来很兴奋自己的宿主居然呼唤了自己。要知道,这么多次轮回对方都是能不用到它就不用。它的语速加快,即使是金属声也能听出激动。

    【在的在的,宿主有什么要求吗?】它迅速上线,【想好要买什么了吗?如果没有的话没关系,我们这里有各种礼包:建立一个新马甲(身份由系统生成),代价:失去身体控制权共计48小时】

    卷发小男孩冷漠打断对方的话:【闭嘴,我想好了。你可以把我对面两个小孩儿脑子里的系统解决了吗?】

    代价系统顿了一下,片刻之后一个可视化的问号出现在了松田阵平的视网膜上,充分展现了自己的疑惑。

    【?????不是,等等,为什么XX系统和XX系统那两个家伙也在这儿?你要搞死它们吗?我非常支持!!!可惜搞垮系统需要的能量非常多,现在的你不一定支付得起。】

    【我跟你讲,你斜对面那个小家伙脑子里的系统是我的统生大敌!我研究了好久怎么对付它了!】

    【宿主加油!如果你要搞那个系统,我给你打十分之一折,损失两百毫升血液就行!】

    【另外一个的话,和我没什么冲突就还是原价叭,付出全身的血液就行。友情提示,失去血液之后只会变成没有神智、会到处吸人血的干尸,是非常安全、不会死亡哒!】代价系统说了一长串话,语气一直是微微上扬的,好像自从发现了另外两个系统之后,它就一直心情不错。

    松田阵平:。怎么回事,怎么他的系统忽然这么振奋?

    不过以统对统这条路看上去是可以走的?他签订条约的时候约定不能交换会伤害他的系统的愿望,但是没有说不能伤害其他系统啊!

    损失两百毫升血液这种代价他拥有系统到现在还没有支付过如此轻微的代价。

    你们系统内讧得那么厉害的吗?

    由于和系统签订过条约,这件事不能告诉其他人,所以三个人不能开口交流有关系统的信息。但看自己另外两位同期的神情,也都取得了不错的结果。

    似乎从遇到曾经的好友开始,连运气都变好了呢。卷发小男孩撑着脑袋这样想。之前那些一个人不停不停地在世界上循环的孤单感觉,好像都变成离自己很远很久的事情了。

    吃完午饭也差不多到降谷零告辞的时间了,金发黑皮的小家伙和两个好友告了别,只觉得今天一天都轻松得好像在梦里一般。

    金黄的树叶乘着深秋季节独有的凉风旋转着落地,地面刚刚被清洁人员扫过一遍,清爽干净的柏油路面之上,金黄的树叶尤其明显,像是漆黑夜幕上的闪亮明星。

    这就是同伴的魔力吗?

    好久没有那么轻松了啊

    白兰地的住所距离这儿并不近,当他到时,已经下午三点多了。白兰地不知道在忙些什么,还没有回来,降谷零就先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电脑。

    他习惯性地输入了几行字符,然后几个不同视角的街道监控映入眼帘。灰白瓷砖平凑而成的街道宽敞,人烟稀少,房子与房子之间隔着距离,看着疏松,与霓虹本土有很大区别。

    几个金发的人从其中一个监控图像中一闪而过,刚消失又出现在另一块屏幕上,三个人表情轻松,姿态亲昵,很明显是一家人。最小的那个小女孩被两旁的男女牵着手,一蹦一跳走在街道上,一条马尾辫细细的,在脑后一甩一甩。

    ——The Starling's。金发黑皮的小朋友默念着这个姓氏。

    斯泰林,这个姓氏属于他曾经遇到的一位FBI探员茱蒂.斯泰林。如果按照原世界线的发展,在大约一年之后,她的家人就会被贝尔摩德杀死,几乎一个活口都没有。

    他要尝试阻止这一切。

    啧,谁叫他曾经欠过FBI人情呢。

    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的下午是在威士忌的训练中度过的。早上和降谷零的对决卷发小男孩费了不少体力,到了下午难免有些气喘。

    于是训练时唯一一个还能有余裕帮人的黑泽阵拉了他一把。

    小孩子的友谊建立得轻易,在卷发小男孩还没有发觉的情况下,金发少年已经把他划在了“自己人”的范围里。而身为黑泽阵的头号迷弟,什么都依照大哥走的鱼冢三郎理所当然地也将松田阵平当第二个大哥看。

    至于七田理代和岩鹤真便更不用说,自从之前的“劫实验室”事件两个小女孩就开始对两个小男孩们表示亲近,而且是交付信任的那种亲近。

    顺带一提,介于短发小姑娘天天往研究部门跑,那儿的工作人员都熟悉她了,只要不离开实验室所在的商厦,所有的店铺想逛就逛,想买的东西几乎都能买,想现场打游戏都没什么问题。

    甚至组织会帮忙报销一部分,说是为了岩鹤真的心理健康着想的必要开支。

    ——好欸,大胜利!对此,七田理代表示她非常满足。

    顺带一提,威士忌还点了松田阵平,让他教教现在尚且一片白纸的岩鹤真机械制作。

    他没有细说,但是卷发小男孩对于对方为什么如此安排心知肚明。

    当一个人对于组织的用途只有实验品这一项时——就像岩鹤真之前那样——组织是不会在意她的。她会像漂泊无依的蓬草,大把大把,多了还惹人厌烦,随时有可能被组织的高层出于各种理由抛弃,然后死得不明不白的。

    而现在岩鹤真的用处不仅仅是实验品,身为现在在组织最大放异彩的几个小孩子的“朋友”,她还担负起了风筝的牵线,被组织用来挂着几个天赋异禀的孩子,确保他们不要起反心。

    但若是有一天他们几个不和她作朋友了,小姑娘的地位会一落千丈,瞬间变回遇见松田阵平等人以前的模样。

    介于把选择权放在虚无缥缈的“友谊”上实在不保险,威士忌就做下决定让小姑娘学一些技能,让组织看到她的用处。

    在多加权衡之下,他选择了松田阵平的机械能力。能力强大的卧底先生看得出来,尽管现在这一技能还非常受鄙夷,但不久之后松田阵平一定会带着它站在组织最顶层的地方。

    当然,如果卷发小男孩拒绝,他会去想些别的方法。不过好在小男孩很愿意当这个老师。

    当然,多年后已经成为芝华士威士忌、但还没在组织遇到自家幼驯染的萩原研二,偶然与已经是库拉索的岩鹤真合作时,瞳孔地震地发现对方的机械技巧出乎意料地眼熟此事,也是后话,让我们暂且按下不表。

    第27章 黑鸦之锢(一)(含加更)

    月黑风高。

    或许秋天的夜晚本就是这样, 近乎能称得上是刺骨的冷风,哗啦啦地刮着大地,天气已经有逐渐向冬天过度的趋势。

    在组织的每一天都过得很充实, 尤其是在已经遇到伙伴们之后,仿佛前路漫漫, 却已经有一盏明灯指引着目标的方向。眨眼间和降谷零的重逢就已经是两天之前的事情。

    而现在, 这个夜晚的凌晨三点,是他们约好一起汇聚, 商讨有关宫野明美的事儿的时间。

    威士忌和皇家礼炮已经出差有一天时间, 暂且是回不来的, 松田阵平很轻易地就摸到了诸伏景光这段时间一只居住的, 属于威士忌的安全屋里。

    “我不太清楚宫野明美一会儿会请求我们帮她做什么, 唯一可以知道的是, 这大概率是一件需要保密的事情。”黑发蓝眼的小男孩一面打开门让卷发的好友进来, 一面说着,“首先的问题就是我们应当如何在不引人注意的情况下到达那个商场。”

    “zero还没来,松田你先坐着等会儿吧,要点咖啡提提神吗?不过以我们现在的身体,最好还是不要喝太多咖啡为好。”他像是当年几个好友里最贴心的那个, 此时也温和地提出询问。

    卷发小男孩脱掉外套, 熟门熟路的地坐到房间的沙发上:“不用,我现在并不是很困,如果有白水的话,给我来一杯吧。”

    为了不被邻居家的住户们发现他们现在还处于醒着的状态——小男孩们并不能确定附近的住户里没有组织的眼线,虽说其实真的有的可能性不大, 但是总要做好预防——诸伏景光并没有开灯。

    “总觉得上次出现这样的氛围还是我们在警校里半夜偷偷开灯的时候。”松田阵平嘟囔。

    警校管的严,晚上有严格的熄灯时间, 按理来说应该是没有电源的,但是机械小天才松田阵平可以轻轻松松地改装宿舍里的电路,然后熬夜和自家幼驯染萩原研二一起拼搭汽车模型。

    后来几次重生,刺激的事情做了不少,但都是自己一个人做。

    只能说,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一个人做和几个人做还是有区别的,至少后者明显能给人带来更多的乐趣。

    诸伏景光倒了杯略有些烫手的温水递给好友。尽管皇家礼炮的安全屋距离这儿不远,半夜走过来却也是冷的。

    至于为什么几个人不在前一天晚上就直接聚在这个安全屋休息,其实最大的目的还是掩人耳目。三个人的目标太大了,容易让组织的人起疑心。虽说现在组织也没什么人怀疑他们,不过——凡事都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我倒是觉得潜入商场并不是什么难事。现在东京的夜生活已经渐渐有了几年之后的雏形,商场凌晨是开门营业的,混进人群里没什么问题。”卷发小男孩思索片刻,回答了好友的第一个疑虑。

    小男孩坐在沙发上,姿态放松。一旁他的好友又给自己倒了杯热水之后也跳上了沙发窝着,等待剩下一位好友的到来。

    让我们把视角转向此时此刻的降谷零。

    白兰地的安全屋离这儿并不近,但是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并不打算蹭导师的交通工具。

    这个点城市的地铁是不开的,公交车也一样,所以小男孩前一天晚上并没有回到白兰地那儿休息,而是在威士忌的安全屋附近找了一家旅馆,凑合着住了一个晚上。

    对于白兰地这样的信息技术人员来说,就算有给降谷零的训练,也完全可以全部都在线上进行,他远程指导就可以了。

    白兰地一向不怎么管自己这个徒弟每日的行动。

    凌晨两点半,小男孩准时在闹钟铃声中睁开眼睛,随意抹了把脸,打开了旅馆的窗户,冷风顿时吹得他整个人清醒了不少。

    降谷零换身衣服就往上次三人相聚的威士忌的安全屋那边赶去,踩着点敲了房门。

    诸伏景光顺着猫眼向外看,目光触及熟悉的金发黑皮的身影后便开了门。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眼眸弯弯:“zero,快进来吧。这个天气,很冷吧?”

    他的好友迈步走进来,看见松田阵平蹲坐在沙发前头捣鼓着什么,棕褐色的沙发上摆放着几堆眼熟的零件。

    “你带武器了吗?”卷发小男孩随口询问,“需要木仓/支的话,我这里有几种型号的零件,可以拼一下。”

    “还有这个,”他抬头扔给刚刚走进房门的降谷零一只左耳耳机,“可以远程蓝牙连接的通讯耳机。”

    “虽然我们大概率是一道行动的,但有个即时联系方式总不错,通讯器太显眼了,又笨重,真的碰上问题不方便及时拿出来。耳机有一定的反信号屏蔽功能,但与之相对的,很容易被探测器捕捉到。耳机点两下会自动开机并连接上三人通讯频道,长短交替按三下会开启隐蔽模式,隐蔽模式情况下反信号屏蔽会被自动关闭。耳机有定位器,长按两次耳机会播报景旦那的位置,三次会播报我的。长按四次是求助警报,你的位置信息会发到我和景旦那这儿。”

    降谷零接过来:“谢了,木/仓就不用了,我有随身携带的习惯。这是你自己做的?”

    他指的是那耳机。现在的多功能蓝牙耳机还很昂贵,组织不可能富裕到随手赠送给一个小孩儿。而且这么多不同的功能都让降谷零怀疑,现在这个时代是不是拥有这样的科技。

    “不是我原创的,”卷发小孩儿随口解答,“是阿笠博士的设计,我复刻了一下——他在发明这些小玩具这方面确实很厉害。”

    欸,说起来这个时间,阿笠博士大概还年轻?他现在就住在工藤宅附近吗?有时间去找找他试试。

    卷发小男孩最后检查了一遍自己随身携带的零件与机械。

    “说起来,有关我们三个人相遇的情形,是不是编造一个‘剧本’比较好?”降谷零走进房子,关上了门,也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就在松田阵平的旁边。

    他们在拳击场的相遇实在是戏剧化,当时又有冷漠的人在旁边看着,很难隐瞒下他们原本就认识这件事。毕竟降谷零还好说,松田阵平和诸伏景光是实实在在猝不及防地对上了曾经的好友,会露出震惊的微表情也无可厚非。

    微表情本来就是最难以隐藏的。

    “啊,有关这个,我这几天有想过一些。”黑发蓝衣的小男孩也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紧紧挨着自己的幼驯染,“我想到了两种比较合理的说辞。一个是我们三个人在拳击场上相遇,发觉彼此都是在格斗方面很有天赋的人,于是内心的好胜心被激起,之后又约着打了几次,对对方逐渐产生了欣赏之意,当上了好友。”

    “另一个则是我或是松田在进入组织之前就认识zero你。组织不可能知道我们在进组织之前每一天的具体行踪,只能调查出一个大概。我们可以借助这一漏洞编造出一个曾经的偶遇。”

    降谷零思索片刻:“其实我觉得后面一个对于我们现在的情形来说比较合理……毕竟我们三个任何一人的性格都不会让我们把信任交付给只认识三天的人——除非我们以前就认识。”

    “然而,就我们当时在拳击场现场的表现而言,我们当时似乎在刻意使观众往第一种猜测上引导。如果仅仅是第二种解释的话,当组织问我们这样做的原因时,我们是答不上来的。”

    “不过,大部分组织成员都不知道我们今晚的行动,也就是说他们不会知道我们对彼此交付了信任。”诸伏景光思忖着,蓝色的上挑眼眸中透露着认真,“只有极少的一部分人会知道我们今天晚上三人是一起行动的——在最理想的情况下,所谓极少一部分人其实只有一个人,也就是宫野明美。”

    “也许我们可以信任她,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找一个好的理由说服她。”

    “或许……”卷发小男孩开口,“我们可以将这两种理由叠加起来?换句话说,就是给大部分组织成员呈现hiro旦那所说的第一种,而如果有人深挖,他们会挖到第二种解释,了解到我们其实曾经有过几面之缘。”

    “这个好。”金发小男孩点了点头,原本紧紧蹙起的双眉舒展开来些,“人们往往会更加相信自己亲手查到的信息。”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必须有一个理由解释,为什么我们并不展露出我们真实的、曾经有过的联系。”

    “如果仅仅是这样的话,其实要简单很多。”诸伏景光转头看向一旁同坐在沙发上的两位好友,双眸明亮,“有的时候小孩比大人更容易逃脱罪责的原因就是孩子并不需要什么特别有道理的理由。”

    “我们可以仅仅以一个‘和好朋友拉了勾,说过要保密’为理由,这既解释了为什么组织在查我们过去的时候没有查到这一联系——毕竟我们说好的,不去告诉任何一个大人——又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现在依然要隐瞒这段关系。”

    三个小朋友你一言我一语地敲定了剧本,同时还救出了几个明显的漏洞进行修改。

    这一话题很快就得到了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我可以帮忙黑进商场的监控,替换掉我们交谈的场景。”在先前的讨论告一段落之后,降谷零提议,他在白兰地那儿学到了不少知识,而且轮回中他大部分时间选择成为后勤信息技术情报人员,而非在一线套情报的外勤人员,所以电脑方面也算得上数一数二。

    再则,商场监控方面的替换确实是必要的,就算没有降谷零,之后几个小男孩肯定也要想办法——大概率是去找威士忌帮忙——把监控改掉。

    几个小男孩配合早已经足够默契,多余的话语自然是不必多说。三个人又整理了一下随身携带的纸笔武器,降谷零揣上自己的笔记本电脑。当分针缓缓地划过三,眼看就要追上行动缓慢的时针时,窗外的路灯依然没有亮起,几个小男孩静悄悄地打开房门,迈步走了出去。

    漆黑的夜色将一切笼罩着。深秋的天空上,即使是被底下的都市夜晚光照映衬着,也能见到一些繁星,月光并不明朗,在繁星的闪烁下显得有些暗淡。

    忽而一阵凉风,三个身体健康的小孩儿都没什么感觉。风卷了树梢上几片红叶下来,融进夜色里看不见了。

    商场距离这儿不远,三人行动又快,十五分钟的时间,赶到那儿绰绰有余。

    小男孩儿们提前将左耳耳麦戴上。

    松田阵平的预测没有错,现在的夜晚其实还没有几年后那么热闹,但是商场门口也远远称不上是冷清。顶多是和他们一般大的小孩儿不多罢了。

    不过只要人多,方便他们神不知鬼不觉地窜进去就行了。

    小孩的身姿灵巧,几个小家伙又是专门被训练过的。三个人在门口对视一眼,分别找人与人之间的空隙溜进去,大概在路上欣赏着自己新买的衣物装饰、挂着心满意足的笑容来来往往的行人,都只感受到了一阵风,从他们身旁掠过。转眼间就小男孩们就都窜进了商场内部。

    宫野明美与他们约定的地方在五楼。商场有电梯,但这个点电梯上下称得上是拥挤,尤其是来往于一楼到五楼的电梯。而人多并不方便他们进行监控的替换。

    于是三人选择爬楼梯上去。倘若楼层再高一点,或许他们会依然选择乘电梯,毕竟冒的风险并不大。不过区区五楼还是算了,这样的运动量对于他们来说连热身都称不上。

    大概是因为这个商场的五楼还在修缮,所以五楼是人最稀少的地方。四周几乎没有人,偶尔出现的人影,还是因为不清楚五楼的情况而误入此处的顾客。

    这样的环境虽然不方便他们躲藏,但是对于降谷零后期替换监控却是绝佳的环境。与是三个小男孩不再偷偷摸摸鬼鬼祟祟地躲藏,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在道上。

    四周洁白的大理石瓷砖上点缀着几块黑色的、有花纹的瓷砖,看起来是不错的装饰。瓷砖滑溜溜的,走在上面,触感挺舒服。四周的店铺都还未装修好,几块巨大的布匹挂在上面,写着“尚在装修,敬请期待”。

    五楼有两个厕所,但是有婴幼儿厕所的,只有靠东边的那个。

    降谷零看了一眼自己的手表,分针不紧不慢地顺时针行走着,与时针的夹角已经快要从平角变为钝角。

    长发的女孩子已经在厕所门口等待了。

    看到前来的并非两个身影,而是三个,女孩子有些紧张与震惊的睁大了眼睛。她的双手不安地搓着,捏着衣角,棉质的柔软布料被她捏出了一道道褶皱,原本温和的一双大眼睛中也闪过紧绷与防备。

    再待她定睛一看时,熟悉的发色与肤色似乎敲开了她脑海中紧紧闭合着的回忆之门,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孩童脸庞浮现在眼前。尽管记忆已经被时间的长河冲刷得逐渐褪色,但是明显惹眼的、与日本人有所不同的面貌特征,还是让她在停顿片刻后毫无阻碍地认出了男孩。

    “……零君?”她试探地呼唤,“你们……”

    “好久不见。”大概是为了降低宫野明美的警惕心,降谷零笑着冲她挥了挥手,“艾莲娜医生最近还好吗?”

    宫野明美睁大了眼:“嗯,妈妈她最近过得还不错,她前些天查出来怀孕,大概我不久之后会有一个弟弟或者妹妹了……说起来,零君怎么会在这里?”不知道她这个“这里”指的是这个商场还是组织,又或者是二者兼有……

    “啊,因为遇到以前的好友,有从他们这里听到了艾莲娜医生的信息。”降谷零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身边的两个小男孩,“我以前就认识松田,他也知道我一直在找艾莲娜老师。”

    “啊,所以他对我家里的情况比较清楚,也知道妈妈他们现在在组织困境吗?”宫野明美眨了眨自己那对好看又童真的眼,似乎突然想明白了什么。

    “不过,零君进组织是为了妈妈吗?组织这个地方很危险……”

    黑长发的姑娘眼神中又带上了几分担忧:“如果是这样的话,请零君还是离开组织吧,如果妈妈知道,是自己的原因让曾经见过的孩子进入了组织,妈妈也会很难受的。”

    “……不,我进入组织是别的原因,和艾莲娜医生没什么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也请明美不要告诉医生有关我的事情。”降谷零这回说得几乎有些慌乱。

    “这样啊……”宫野明美轻声说着,也不知心中有什么情绪正在激烈荡漾,片刻后移开目光转移了话题,“那,零君与他们,是从前就认识?”

    “啊,是。”降谷零轻轻点头,顿了片刻,“确切地说,是和松田。”

    说话间,金发的小孩儿眼前浮现出刚刚商讨剧本时卷发小孩的表现。

    彼时诸伏景光提议,依照当时拳击场的现场表现来看,让降谷零与松田阵平在剧本中提前认识比较合理。

    毕竟当时他没有说什么,倒是松田阵平和降谷零,互动中颇含那么几分久别重逢的针锋相对。

    降谷零小朋友听闻此言堪称可怜巴巴不可置信:“hiro?!不可以和hiro当幼驯染吗?”

    “和我当幼驯染还委屈你了吗——”某卷发混蛋如是挥拳假装龇牙威胁。

    “谁要和你这个卷发大猩猩当幼驯染!”

    “我还不想和你这个金发大猩猩当幼驯染呢!”

    一见面就化身幼稚鬼的两个人在沙发上滚作一团,互相笑着用最赖皮的方式——挠痒痒来与对方大战三百回合,期间还发出了什么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但是两个人都没有在意。最后还是诸伏景光把他们扯开的。

    “毕竟,一见到彼此,情绪就格外激动呢,两位。”黑发蓝眼的小男孩看着玩笑间被打翻的水杯,皮笑肉不笑,“一会儿回来,还请自己收拾。”

    降谷零:……

    想到自家真.幼驯染刚刚露出来的“恶魔微笑”,金发小朋友浑身一震,硬生生从回忆中被扯出来,咬牙切齿:“毕竟某个卷、发、混、蛋可是和我很、有、缘、分啊。”

    宫野明美歪了下头,片刻后眨眨眼笑:“果然关系很好呢。”

    第28章 黑鸦之锢(二)(含半次加更)

    得到了合理的解释之后, 长发的小姑娘终于放下了警惕。

    “我不知道你们对于组织的研究部门了解多少。”小姑娘犹豫了一下,“其实……我也不敢说我了解得就有多深,只是, 这是个……进来了就出不去的地方。我能感觉到,妈妈……她已经有想要离开的意愿了。妈妈前些天刚查出怀了孩子, 我们都不希望……弟弟或者妹妹一出生就在这样的环境里。”

    小姑娘咬了一下下唇, 尚且年幼的她那双温和又澄澈的眼中满是不安,小孩儿还无法做到理智冷静有条理地说出前因后果, 她只能勉强把自己所想的说出来, 期间还有些停顿, 显然是在思考接下来的措辞。

    她感觉得到自己仿佛快要跳出喉咙口的心脏, 全身血液流转都似乎加快了, 她的手掌心被汗沾得又湿又凉。小姑娘用指甲掐了自己一下, 以保持勉强的冷静与清醒。

    但无论怎样, 对于这个年龄的女孩来说,敢于为了家人暗中进行一些对于组织的悖逆,已经很了不起了。

    她说着,降谷零拿出了电脑。看见电子设备的一瞬间,女孩子又警惕地闭上了嘴。这些东西, 一旦被录下来, 别说她了,她们一家子都没有未来了。

    倒不是她不相信曾经的童年好友。她的停顿不过是因为过于紧张,看见突兀出现的电子设备,颇有些应激。如果非要描述一下,这种感觉就好像是全身的神经都浮在了皮肤表面, 只稍稍触碰便会让全身都紧绷起来。

    “没事,我看一下商场的监控, 防止出事。”降谷零安抚道。小男孩的肤色与银白色的电脑形成色差,一双手灵活地敲击着键盘,绿色的代码字符浮现在黑色的界面上,缩进、引号、字符,仿若拼凑成了行云流水的作品。*

    不一会儿商场的监控铺开,几处重要的地域被陈列在电脑桌面上:两个大门,以及每一层的楼梯口。

    小男孩又操作了几下,指间飞跃仿佛音乐家弹奏听不见的乐曲、艺术家绘就看不清的画作。键盘的啪嗒声为这部作品配上了精巧而有韵律的伴奏。

    顷刻间他们所在的地方正对着的监控被调出来,替换成早就拍摄好的,无人经过的视频。

    宫野明美呼出一口气:“……好,麻烦了。”

    小姑娘双手紧紧握着,用力攥得指间发白:“组织对于研究部十分重视,所以有的时候会派遣……很重要很重要的代号成员来视察。我听到爸爸妈妈在交谈的时候有说过,那些来的人都是组织里很重要的人物,我记得有一个有着金色卷发,长得很好看的姐姐,看起来很讨厌实验,连带着对于爸爸妈妈的态度也很不好……啊,这些是不是不是要点?那我还是省略掉吧。”

    三个小男孩心知肚明,这个“姐姐”指的大概率是贝尔摩德。

    “我在研究的地方待得久了,在那里工作的叔叔阿姨们聊天有时会忘记避开我。”小姑娘微微垂下眼帘,似乎在回忆那些她无意中听到的秘密。她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听到他们提到一些奇怪的名词,什么‘APTX系列’……他们说话的声音总是很低沉,像是怕被别人听见。我虽然不懂那些是什么,但我知道,那些东西……跟组织的一些秘密计划有关。”

    “但如果仅仅是这些,还不足以让我下定决心找你们。”

    小姑娘的声音多出了几分颤抖:“我从他们的闲谈中了解到……组织已经开始猜疑爸爸妈妈了,他们打算等到妈妈生产完之后,再使计谋杀死他们。”

    “组织的人还想要把我还未出生的弟弟或是妹妹从小培养,让他或者她只为组织服务。”

    有关宫野一家的事情,其实三个小男孩都是再清楚不过的。

    宫野明美所说的,大部分都是确确实实发生在了未来的事情。少女神情不安却诚恳坚定,手心被汗沾湿但却看不出颤抖。她伸手轻撩了一下垂至眼前的长发,将其固定在耳后。

    “我们大概了解了。”诸伏景光开口,“只是,容我冒昧询问一下,为什么你会相信我们,并向我们告知此事?”

    之前一次见面时,宫野明美说过会找上他们是因为威士忌。但为什么她又敢肯定,威士忌一定会帮助她们一家?

    宫野明美安静地看着他:“上次见面的时候我已经说过了——因为我听说过你们,而且你们认识威士忌。”

    小姑娘眼神坚定,即使忐忑不安,周身的气势和并不输给面前几个小男孩。

    她停顿片刻,补充道:“我相信我看人的直觉。”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真的直觉准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不过七岁小女孩是会有轻信的毛病……七田理代那种从小在里世界摸爬滚打的都会这样。

    好在这次是遇到了他们。三个小男孩不约而同回忆起如果自己不干涉相关剧情时宫野明美的命运——天真地相信组织竟然会放自己的妹妹离开,怀着一腔孤勇,背水一战般地去抢银行。

    以及。金发黑皮的小孩儿颇为咬牙切齿地想。被某该死的狡诈的FBI骗感情。

    卷发的小男孩开口接过自己好友的问话:“我们好奇的是——”

    “为什么你敢信任威士忌?像他那样的代号成员,对你们来说不应当是不可控的,是危险的吗?”

    这也是他和诸伏景光一直没有想通的。

    威士忌身为组织的核心代号成员,在外表现出了足够危险的特质,否则组织最高层也不敢对他交付信任。每一个核心代号成员,至少在外界看来,都极其危险。

    但为什么,从宫野明美的语气看来,她不但不担心威士忌会举报她的行为,进行对他们家不利的举动,还想要向威士忌求助,请他帮助自己的家人脱困?

    却见小姑娘蹙起了眉头:“如果我告诉你们,你们可以保证不告诉其他任何人吗?”

    降谷零顿了一下,不动声色:“你说过你相信我们——我发誓,我绝不会将你说的话告诉任何人。”

    剩下两个小男孩只稍稍思考片刻便跟随着一起发了誓。

    “如果此事和威士忌相关,且对他不利,你大可不用担心我们透露出去。”见女孩双手绞紧,仍然在犹豫不决,下唇都要咬出血丝来了,金发黑皮的小男孩温和地对着自己面前的女孩子笑了笑,理智地逐条为她分析,“首先,我们先摊开来说,你知道我们四个人都不是极其忠诚于组织的人,是吗?”

    宫野明美顿了顿,点了下头。

    松田阵平抽抽嘴角,后退几步拉着诸伏景光咬耳朵:“……感觉金发混蛋像是在拐卖小女孩。”

    诸伏景光神色微妙:“……”

    这么一说,还真是。

    由于卷发小男孩的声音足够小,降谷零并没有听见。他继续用诚恳的紫灰色眼眸盯着眼前的女孩。对于小孩儿来说,女孩子长得总比男孩子快一些,因此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看宫野明美时还需要微微仰着头。

    “你知道松田和诸伏都是威士忌的人,让威士忌继续留在此时此刻核心代号成员的位置上对于他们来说是利益最大的行为。他们对于组织还没有忠诚到那个地步,不会为了组织而举报自己的导师。我不清楚你对于组织外勤部门的了解怎样,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学徒和导师之间的联系,绝对可以称得上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降谷零停顿住了,等待面前的小女孩缓慢理解自己的话语,语气堪称是循循善诱。

    在说到“诸伏景光”时,他优秀的属于卧底的职业素养让他谨记自己的设定,绕开了叫的更顺口的“hiro”这一称呼,而选择了更为生疏一些的“诸伏”。

    松田阵平继续和诸伏景光讲悄悄话:“你看,现在这个神情看起来更像了!”

    诸伏景光没忍住,赞成点头。

    ——完了,这么一看真的更像是拐卖小女孩的罪犯了,zero你怎么回事啊zero!

    “再则,你知道诸伏在进入威士忌庇护下之前是没有导师的,也相当于他是一个人在组织的黑暗中摸爬滚打,勉强博得出人头地的机会的。你知道,组织的任何一个部门都和研究部一样,充斥着冰冷与黑暗、谎言和欺骗。”降谷零说得深沉,金发在额前交叉,投下的阴影为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增添了几抹晦暗。

    卷发小男孩伸出手戳戳一旁自己的好友,眼神示意:他说的真的假的?hiro旦那在秋季试炼之前真的这么辛苦吗?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安详微笑:。

    假的,都是假的!

    以他的狙击能力,无论在哪里都能迅速向上爬,成为被赏识的对象,怎么可能出现这种奇怪的“惨兮兮小可怜”情节啊喂!

    他听着都觉得尴尬,脚趾都要扣出一百辆琴酒的保时捷356A了!

    好久不见,zero那属于情报人员的张口就来随口编造的职业素养真是越来越优秀了呢。:)

    宫野明美被唬得一愣一愣得,犹豫的眼神投向一旁的诸伏景光:“是、是这样吗……”

    “是的。”降谷零说得认真又诚恳,“所以,你应该可以想象,在威士忌给了他庇护,训练他,让他拥有同伴与好友以后,诸伏内心的温暖与感激吧?那是第一次,有人给了他一个避风港,可以稍微栖息的安全之处。他到现在还住在威士忌的安全屋里呢。”

    诸伏景光:……

    他维持微笑,微微低下头,与自家幼驯染配合默契地展现出了一副夹杂着回忆苦痛与展望未来的复杂心态,实则脚趾继续疯狂扣地。

    卷发小男孩隔岸观火看得不亦乐乎,就等着回去之后好好嘲笑两位同期一通。

    然后,他就听到了自家好友一本正经的声音:“对于松田来说也是同样。”

    卷发小男孩: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啊?

    内心的大笑声被突然打断了.jpg

    诸伏景光看着自家同期瞬间石化的神情,笑容不再僵硬,没忍住:噗。

    笑容不会消失,只会从一个人脸上转移到另一个人脸上.jpg

    降谷.编造故事的万物之源.零面不改色:“在跟随威士忌之前,松田也只是一个跟着底层代号成员皇家礼炮的无名小卒。皇家礼炮自己在组织都没什么话语权,遑论护住松田了。无数人质疑他、嘲笑他,将他的价值贬为尘埃……”

    松田阵平:拳头硬了.jpg

    谁能让这个金发混蛋别说了!!!

    好玩吗?啊?给我们编造这种美强惨的身世到底能让你获得什么快乐啊喂?!

    “……松田凭借着自己的能力一路登顶,他不屈、坚韧,又在机械方面天资卓越……”

    能不能别吹了啊喂!

    这回脚趾扣地的变成了松田阵平。

    但谁叫自家好友是在套情报呢?

    松田阵平低头用卷发的阴影遮掩住神色,青色的瞳孔中折射出意味不明的光芒。

    ——不配合,难道还能当场拆台吗?

    “……他凭借着超人的意志走到了威士忌面前——他知道,那是第一个有资格赞誉他、欣赏他的人。”

    卷发小男孩:……

    一旁的黑发蓝眼小男孩正在努力憋笑,但依然遮盖不住肩膀细微的抽动。

    看得出来,降谷零为了让宫野明美被触动,还颇废了一番遣词造句的功夫。整个故事讲的绘声绘色,每一个角色都栩栩如生,细节处刻画到位,就连人物形象也恰到好处,既展现出了卷发小孩儿不屈的意志,又展现出了威士忌这个导师在他成长路上重要的带领作用。

    要不是松田阵平自己就是这个故事的当事人,他都快要相信了。毕竟降谷零说得那叫一个真情实感面部表情和肢体动作都演绎出他对于这两个人的故事之喜爱,对于这两个人物之倾佩。

    总之宫野明美听得眉眼都柔和下来,看向另外两个男孩儿的眼神更加复杂了。

    而就在降谷零讲完自家两个同期与威士忌并不存在的纠葛之时,诸伏景光突然开口了:“其实,每一个组织外勤部的孩子都与自己的导师关系亲近,毕竟,那可是和父母等同的存在。降谷与他的导师白兰地也是如此。”

    降谷零浑身一僵,眼睛微微睁大,不可思议地看向幼驯染:hiro你在干什么啊hiro!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温和地笑,眼中闪过狡黠的光芒。他微微抬眸看向面前的小女孩,浅尝辄止:“降谷在组织中过得远比我们要艰难。在组织,肤色与发色的特殊只会被放大,并让他成为所有人欺凌的对象。是白兰地收留了他。”

    他并没有说全,只是微微点明,毕竟这和他们今天要说的内容关联不大。不过诸伏景光心中非常清楚这只会让面前那个内心柔软的小女孩脑补更多内容。

    也开始被自家同期口中的小可怜内容创到脚趾扣地痛苦面具的降谷零:……

    他自从重生开始就没有被欺凌过!这是谣言!都是谣言!

    松田阵平脸上的笑容回来了。

    宫野明美似乎心脏被揪紧了一般,上前拥抱了一下身高比自己矮些的金发小男孩,温柔地轻声道:“辛苦了,零君。”

    她抬起头来对着另外两个小男孩笑:“你们也是——在组织,很辛苦吧?”

    三个小男孩:……

    可恶,感觉心巴被击中了.jpg

    降谷零掐了自己一下,勉强维持好笑容:“所以,无论从利益还是私人情感出发,我们都绝不会将对威士忌不利的消息说出去。”

    小女孩也终于下定决心:“嗯,我相信你们。”

    “其实,妈妈知道威士忌的一个大秘密。”

    “威士忌其实是MI6的人。”

    第29章 黑鸦之锢(三)(含半次加更)

    “威士忌其实是MI6的人。”

    小女孩话音刚落, 三个听闻此言的男孩就睁大眼睛,几乎紧张得屏住呼吸,相互对视了一眼。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威士忌是什么???

    不, 等等,怎么回事啊!他们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剧情啊!怎么会这样啊!威士忌的卧底身份暴露得那么随便的吗!怎么连宫野明美都知道啊!

    曾经都当过卧底的他们当然清楚, 卧底身份暴露对于该卧底的性命、乃至与他出身与同一机构的其他卧底的性命, 究竟是多么大的威胁。一旦被组织这种毫无人性的地方抓住,等待着已暴露卧底的会是生不如死的审讯与刑罚, 他们会过得暗无天日, 终日再不得见阳光。

    而据他们所知, 宫野夫妇最初确实是为了更好的研究资源与资金, 自愿加入组织的。在这种情况下, 他们知道威士忌的卧底身份——简直可以称得上极其危险!

    宫野明美看见眼前三人面色变化, 察觉到异样的紧绷氛围, 原本稍稍放下一些的心又开始紧张起来,小姑娘目光游移,似乎又有些不确定他们是否有可能告密了。

    降谷零身为前外勤情报人员,对他人的微表情变化最是敏感。金发黑皮的少年只稍稍怔愣,便忙保证道:“我们只是过于惊讶了……并没有想要告诉其他任何人的意思。”

    小姑娘抿了抿唇, 似乎是因为他这句话又稍稍放下心来, 吸了口气继续说道:“我妈妈是英国人,小时候也是在英国长大的。威士忌和她其实是小学同学。”

    降谷零、松田阵平、诸伏景光三个人同时:……?

    这世界这么小的吗?

    卷发小男孩很快想通。既然可能会发生俩幼驯染一次卧底卧进同一个组织的事情,那么卧底之后发现自家小学同学居然是组织里的研究人员也不是什么夸张的事情。

    “在组织遇到熟人之后,卧底的身份确实会很容易暴露。毕竟很少有人会无缘无故改头换面,连名字都和以前不一样了。说来也巧, 威士忌的本名叫渡边迪尔斯,是比较少见的日文姓氏。”宫野明美解释, “在欧美国家种族歧视比较严重……当时被欺负的几个孩子中,有妈妈,也有他。这也是为什么尽管过了那么多年,妈妈还是对他的样貌和名字记忆得尤为深刻。”

    所以整件事情确确实实是巧合啊……宫野明美没有必要在这种事情上撒谎,毕竟她连威士忌的原名都说出来了,凭借降谷零的黑客技能,回去一查便知——在这个时代,还没有什么网络防火墙可以拦住他。毕竟他的黑客知识和水平可是来自少说二十二年之后的。

    再则,以宫野明美的性格和小姑娘现在尚且稚嫩的认知水平,大概率也不会撒谎。

    不过说起来降谷零未来在波洛咖啡厅当卧底的时候居然没有被曾经的熟人认出来,明明距离警视厅那么近。

    简直堪称奇迹。

    说起来hagi情报课学得那么好却没有被公安那边特招,不会就是因为那家伙社交能力早已经点满,走到哪儿都有一群小姐姐认识他,随时都有被戳破的风险吧。

    最离谱的是,这么一想还怪合理的。

    松田阵平思维放开片刻,想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我希望妈妈可以在生产完之后和爸爸还有弟弟妹妹一起离开组织。当然,生产完并不是必要的因素,我只是担心妈妈怀着孕,要是做出剧烈运动或者心情有了剧烈波动,会出什么问题……”

    黑长发的小姑娘顿了顿,衣角在食指指间缠绕一圈,停顿片刻又松开。大概是因为不安,她的手指已经被衣角的缠绕勒出红痕,她松开后红痕尚且在缓慢褪去,新的红痕却又交叠而上。

    “威士忌的事情,也和我为什么提前那么多约你们见面有关。”女孩子目光怯生生,但是语气非常坚定,“威士忌大概不知道我妈妈在组织的事情,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一定能想起我妈妈和他曾经的同学关系,毕竟他们几乎没什么交流。”

    “妈妈偶然知道他的身份,也是某次朗姆在研究部边视察边做自己的工作,翻动组织核心成员名单资料时,她看到了照片与详细信息。”

    “我不奢求你们帮爸爸妈妈逃走,毕竟我知道,你们可以做的也很有限。我只想请你们帮我试探一下威士忌,看看他愿不愿意帮妈妈逃走。”女孩温和的眼眸撞进了眼前直直对着她的金发黑皮小男孩的瞳孔。

    诸伏景光思忖片刻,正要说话,一旁的松田阵平先他一步直截了当:“如果威士忌不愿意呢?”

    少女犹豫着张了张嘴,停顿了一下,咬住下唇,似乎忽地想起了什么,脸色唰地苍白。

    “你……想用威士忌的卧底身份威胁他?”降谷零愕然。

    “……”

    小姑娘略微垂头,黑发遮住了部分面庞,拳头攥得死紧:“不……我没有想过这点……我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会这么做。”

    以她的性格,一定不会做的是主动向组织举报威士忌。但威士忌并不清楚这点,因此宫野明美的威胁确实可以起到让他感到警惕的作用。

    最坏的情况,如果威士忌并不打算帮他们家,其实她大概率也不会真的向组织举报。面对不顾自身安危生死,抛弃从前的一切毅然决然潜入黑暗的卧底,她始终倾佩。

    不过——还是那句话,这不代表她不会利用这一点去威胁。

    她本就不是纯白善良到圣洁的性格。会以“带领他们将岩鹤真放走”为条件进行交换的姑娘,本身也是不可能是一个纯白色的“天使”。

    毕竟,她的妈妈可是“堕落天使”啊。

    降谷零抿了抿唇。在其他世界线中,姑娘可以为了让妹妹离开组织而去抢银行,这本身就已经足够说明她性格中为了家人不择手段的一面。如果她真的足够圣母,那么当时的她从一开始就不会答应抢银行的条件——毕竟,这一条件,相当于用几个人的幸福换取她妹妹一人的自由。

    宫野明美,她自始至终都是一个有原则有道德,但为了家人可以突破底线的姑娘。家人是她的逆鳞,她内心不可触碰的一隅。

    诸伏景光双眉蹙起,在内心叹息。年幼的男孩一双猫般上挑的蓝色眼眸带着诚恳的担忧看向眼前的女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威士忌杀了你们家灭口呢?”

    宫野明美抿唇:“所以我请求你们先帮忙试探,而不是直接和他谈判。”

    “那如果我们并没有按照你说的做呢?刚刚降谷已经描述过我们与威士忌之间的联系了——你凭什么认为我们会帮你?”降谷零尖锐地指出。

    “可是,我知道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之前潜伏进组织研究部的事情。”

    诸伏景光的双眉皱得死紧,严肃的面部表情和周身的气势让他看起来更接近那个冷酷无情的组织狙击手苏格兰:“组织高层也知道这件事。你应该想的是如果组织知道了你是我们的帮凶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

    黑发蓝眼的小男孩面部表情不再柔和,蓝色的猫眼在冷下来时简直幽暗得让人从心底感到发毛。

    小姑娘双眼睁大,呼吸急促起来,眼中忽然有了某种夹杂着决心与蛮劲的光芒,她几乎是像只幼虎一样恶狠狠地说:“……所以,你们其实从一开始就没想要和我交换条件,是吗?”

    其实小姑娘提出的交换条件对双方来说都很公平。两方都是在悖逆组织,因此宫野明美替他们瞒下他们闯入研究部的事儿,提供没有巡逻人员的路径,同时帮他们引开研究人员;而他们则帮助宫野明美试探威士忌对此的态度。

    他们没有什么好不满意的,宫野明美让他们做的事完全在他们能力范围之内。至于后续威士忌那边……以他们的了解,威士忌肯定会伸出援手。对方作为MI6卧底精英的能力不容置疑。到时再观望一下,应当不会出现大问题。

    当然,他们也清楚,如果这件事危险到可能会威胁威士忌的生命安全,MI6大概率会命令威士忌放弃宫野一家。但就算如此也没关系——他们对自己的实力有信心。

    如果威士忌出不了手,他们也能想到办法帮宫野一家脱困。

    而现在诸伏景光摆出这副姿态——无非是想让小姑娘长个教训。七岁的小孩儿,再怎么聪明也不可能处处慎密,什么都能考虑到,这次直接找上他们称得上莽撞。

    想到她未来的死亡原因……

    三个小男孩都在心里默默想,还是先吓吓她,让她长个教训吧。

    免得她以后再把他人想得太诚信了。

    于是降谷零身体前倾,一双瞳色变浅。为了确保宫野明美记住这次教训,他甚至和自己的系统主动抽了一张卡,卡面是“暗黑特效”——在和系统相处的过程中,金发黑皮的小男孩早就摸清楚了,对方的卡大部分都是要求他表露出危险、黑暗的那面的。

    平日里这抽卡系统一次又一次地导致了他的好友与他渐行渐远,对他彻底失望。然而——这辈子,他的好友们是重生的,而且看起来精神状态也不是很稳定,他偶尔展露出来的属于组织的那一面并不会让他们对他内心是否坚守光明这一问题产生质疑。

    反倒是这些卡带来的buff还能对他有所助益。

    先前再怎么不安,小姑娘也没有展露出害怕,没有后退过脚步。但系统出品必属精品,降谷零嘴角勾起的弧度危险又富含着警告意味,在面前的小女孩眼中瞬间和某个来过研究部很多次的金发女郎核心代号成员重叠了。

    宫野明美稍稍后退了半步,终于被逼出了几分色厉内荏的意味。

    松田阵平:?

    不是,为什么某个金发混蛋吓起小孩来那么熟练啊!

    于是卷发小男孩不甘示弱,冷嗤了一声,青色的眼眸中是漫不经心的暴虐。他双手抱胸,即使不穿全黑的西服套装,看起来也像是个□□大佬预备役。

    本来只想简单吓吓女孩,让对方吃了教训免得未来因为这一缺点把自己的命搭进去的诸伏景光:……?

    小伙伴们怎么都入戏了啊喂!

    不,你们怎么都这么熟练啊!要不是我了解你们,光看你们此时此刻的姿势,肯定会把你们当成恶役的吧!

    zero就算了,曾经丝毫不会伪装的松田居然装起坏人来也那么没有违和感的吗???

    ——不,等等。

    诸伏景光深沉地想,松田他看起来不像装的啊。

    他穿着黑西装带着墨镜的样子就和现在一模一样啊!就是这么具有□□大佬前来收保护费的气势啊!

    所以说根本和演技没有关系,就是气质、长相和姿势的问题吧喂!

    他内心迅速刷过一长串看不到头的吐槽,无奈捂脸。随着动作,小男孩眼中寒冰褪去,所有的冷酷幽暗一并消融,那个温和的诸伏景光又回来了。

    “吓到你了吧?”他温和道,“别那么相信人和人之间的诚信啊——就算是我们,想要不遵守约定也是很简单的,别说那些更坏的成年人了。”

    其实大部分成年人不一定玩得过现在的他们。不过小孩子嘛,总要用夸张的话语吓一吓。

    于是降谷零一眨眼,原本变浅、变蓝的瞳孔似乎又恢复成了紫灰色;松田阵平换了一个姿势,懒散地打了个哈欠,原本浑身的晦暗都随着这一个哈欠散去了。

    宫野明美:啊……?

    小姑娘原地呆了片刻,怔愣地眨了眨眼,像是在重新回忆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

    嘶……好像被三个小男孩牵着鼻子走了欸……

    小姑娘尴尬得面颊猛地红了,垂落的黑色长发也遮掩不住通红的耳畔。与之相对的是她也猛地松了口气,如释重负道:“我就知道你们不是坏人——嗯,谢谢,我记住啦。”

    看见小伙伴们不是想要毁约,她是真心实意地感到浑身轻松,连语气都轻快了不少。

    三个小男孩:感觉她是不是完全没有吸取教训……

    有点担心。算了,还是以后分点心神注意着她这边吧。不过,如果脱离组织了的话,应该也不会为此付出生命的代价。

    其实宫野明美记住了,也在反思。不过小姑娘知道好朋友还是好朋友的那一瞬间也是实实在在的高兴,胜过了她内心对于自己的纰漏的反省与些微尴尬。

    降谷零顿了片刻,严肃补充:“还有,男朋友不能随便找!见到长头发绿眼睛一看就不怀好意的渣男千万不要……唔!”

    怎么莱伊离出场还有十几年呢就要被你迫害哈哈哈哈哈哈哈!

    松田阵平一想到降谷零说的是赤井秀一就想笑。

    诸伏景光冷静地一把捂住自家好友的嘴,转头对宫野明美:“他什么都没说。”

    宫野明美:“哎?啊……嗯,我知道了。”

    气氛刚刚松弛下来,却见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目光锁定了电脑的某个角落:“!”

    第30章 黑鸦之锢(四)(含加更)

    降谷零:“!”

    看见走入一楼监控大门的玉米辫青年, 金发黑皮的小男孩瞳孔紧缩,脑中闪过无数思绪。

    ——标志性的玉米辫、厚嘴唇与带着恶意的眼神几乎就可以确认对方的身份是未来的宾加酒,杰克.埃力斯, 最近朗姆麾下的红人,据说尽管易容技术比不上贝尔摩德, 但是在伪装方面也算是有一手。

    在没有经过重生的几人干涉的世界线里, 朗姆会在这几年着重培养库拉索——也就是岩鹤真;而宾加是在对方死亡之后才得到朗姆注意的。与此同时,宾加酒会扮作女性潜伏进“太平洋浮标”, 获得老若认证系统的使用权, 并借此认出灰原哀与江户川柯南的真实身份。

    看起来, 在岩鹤真归并进威士忌的训练的时候, 朗姆大概是放弃了将她收入麾下, 而是去另觅精英。

    当然, 也有可能是因为之前松田阵平、诸伏景光和七田理代救她的时候, 朗姆意识到他们几个人之间友谊深厚,他离间不了。

    但这些不重要。

    他不清楚杰克现在来是为了干什么,有可能对方只是半夜心血来潮打算来逛街。但也不排除他有可能是得到了什么消息,来找他们麻烦的。

    好在根据宾加酒的性格,对方不拿到能够证实自己猜测的直接证据, 是不会去报告上级的。

    是以他大概率就算有什么发现, 没有直接的证据也暂时不会上报。

    “怎么了?”卷发小男孩迅速询问,看向一旁好友面前电脑中的监控画面。

    杰克行走的速度不慢,以他现在的年龄,身量还未长开,但这些时间也足够他大跨步地移出大门口监控的拍摄范围了。

    降谷零快速操作电脑, 指间轻点,数个一楼监控视频陈列在眼前。

    视频尽职尽责地描述了杰克的行动轨迹, 对方径直上了电梯。于是电梯内部的监控被调出来,未来的宾加酒的脸庞被监控摄像头拍下来,扭曲得更显丑陋。青年毫不犹豫伸手按下了五楼的按钮。

    “——杰克.埃力斯。”同样看到降谷零面前电脑上的监控的诸伏景光皱着眉说出了他的名字,“是朗姆的人,难道是朗姆从哪儿听说了我们的消息了?”

    “不,”他说着,自己否决了自己的猜想,“依照朗姆的性格,抓住我们的把柄之后,只会告诉高层。他之前确实想拉拢我们没错,但是就目前来看,相比于拉拢我们直,接举报我们获得的利益更高、风险更低。”

    “是这样的,我猜测朗姆并不知道我们的事情。”降谷零赞同,“何况截止到刚才,我都没有感受到任何被注视的感觉。也就是说,我们的消息并不是被任何隶属于代号成员的信息源得知的。”

    先前的交流方式足够隐秘,为数不多暴露的可能便是进入商场、上到五楼的那段路途。人多的地方,替换监控并不十分方便。

    一旁宫野明美刚刚安下的心又悬起来,她堪堪想起自己现在是在隐秘地进行某种悖逆组织意志的交易,且于她而言,组织是压在头顶的巨物让她喘不过气来。换句话说——那个正在赶来的组织成员让她感到恐惧。

    “那我们现在?”宫野明美眼眸明亮,紧张中带着孤注一掷,“你们要离开这里吗?”

    宫野明美的性格让她不会将自己心中对当下情势的推理与猜测说出来,但是凭借她的问话,三个男孩已经知道女孩完全清楚他们现在的情况。

    她没有询问自己是否要走。既然杰克直接来到了五楼,那么他一定掌握了相关的踪迹,并从中推理出了某些线索,如果他上来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发现,这只会加重他的怀疑。

    他们不知道杰克发现了什么,但如果让他就此顺藤摸瓜发现更隐秘的信息,后果不堪设想。

    但如果宫野明美留下并表示自己“只是想出来玩玩”,那么事情的性质就没那么严重。

    而就算杰克看到的是降谷零他们三个留下的踪迹,宫野明美也完全可以说,是因为自己看到松田阵平他们带岩鹤真出去玩了,内心感到羡慕,所以也心痒痒地约上了他们。这逻辑是说得通的。

    而她询问三个小男孩是否离开,则是出于自己的原则——他们三个帮助她试探威士忌就已经足够还清之前欠下的人情,在此见面是她提出的,风险也应当由她承担。

    “不。”金发黑皮的男孩眸色深沉,“他直接上来肯定有想要从我们身上得到的东西。”

    这样就够了,他们有足以谈判的资本。

    电梯的行进速度并不慢,在交谈间,四个孩子绞尽脑汁地想着对策,而电梯也已经不紧不慢地向上减速,最终静止在了五楼。

    透明的观赏电梯的门自动打开,而就在杰克踏出电梯的那一瞬间,从观赏电梯的透明玻璃那端射来的子弹径直穿透了路途上所有阻碍,洞穿了年轻的青年的额头。

    电梯口和厕所的距离不算近,降谷零还是从监控看到的这一切。他那双紫灰色的眼眸微微睁大,显然是没想到这一插曲。

    杰克的脸上还挂着那副志得意满的笑容,就好像一切尽在他的掌握之中。看得出,他想借着抓住这几个小孩把柄一事向上爬,继续获取朗姆的信任,早日获得代号。

    随后三个小男孩左耳的蓝牙耳机同时亮起,熟悉的成年男人的声音出现在耳机里:“我猜阿阵交给我的这耳机和你们戴着的是相连的,如果听得到的话记得回个话。”

    ——是威士忌。

    似乎是察觉到气氛的突然变化,宫野明美抿了抿唇,安静地走到一边去。

    诸伏景光和松田阵平对视一眼,前者默了默,无奈地打开通讯功能:“老师。”

    威士忌哼笑一声:“胆子很大啊,单独来见组织重要研究人员的孩子——她和阿真的重要程度可是截然不同,如果我报上去了,你们迎来的惩罚可不是去打几次架就能解决的。”

    “那么,老师会上报吗?”

    “这可不由得我决定。”威士忌拖长了声音,吊儿郎当道,“毕竟透过狙击镜看到你们的可不止我一个人。”

    诸伏景光心里一紧。

    “你说我们要不要举报呢,皇家礼炮?”

    一旁松田阵平熟悉的老师皇家礼炮不耐烦又暴躁道:“举报个屁,别烦。”

    卷发小男孩:?

    他猛然一震:他导师什么时候和威士忌关系那么好了?都是可以开玩笑的程度了?仅仅是出个差的时间欸!

    “老师不是在南美那边出差吗?怎么现在在日本?”诸伏景光询问。

    “其实是因为这次我们的合作对象想要回国,所以效率特别高,比我们预测的完成任务时间短了不少。唔,就是这位想来逮你们的小朋友。”威士忌笑着在耳麦那头解释,“说起来,猜猜他为什么要回国?”

    三个小男孩都听到了另一端皇家礼炮暴躁的冷哼与咒骂。

    “因为他听说朗姆最近新看上了几个苗子——对,指的就是你们,小孩儿。他可不希望自己的位置被你们抢掉。”威士忌语调慢悠悠的,语带调侃。

    一旁皇家礼炮:“他奶奶的,他想的美!”

    “好啦,周围没有别的组织成员,你们现在要从商场出来吗?”威士忌语气轻松,听上去完全没有打算将他们举报给高层的意思,“还是你们还有事要谈?”

    之前和宫野明美的交谈其实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该了解的内容他们都了解的差不多了。诸伏景光看向宫野明美,温声询问:“除了刚刚那件事,你还有其他事想跟我们说吗?”

    女孩子很快地摇了摇头:“没别的事了。”

    诸伏景光点了点头:“好,那我们离开吧。你这边……”

    宫野明美迅速回答:“你们先走,我过一段时间再自己回去。”这是要错开下去的时间的意思。毕竟她不知道威士忌帮忙看着,还保持着谨慎。

    没见过威士忌的降谷零犹豫了一下,还是跟着自家好友从楼梯口下到底层。

    而威士忌和皇家礼炮也在这个时间里从对面商场最高层的狙击处——是的,就是组织研究部在的那个商场,也不知道皇家礼炮为什么可以这么悠闲地笃定他不会被发现擅自击杀朗姆手下的人,也有可能他完全不在乎被发现——下到一楼,等待着几个男孩了。

    看到降谷零时,两个大人也没有提出什么意味。威士忌只是挑眉道:“上车吧。”看这样子,大概是刚刚从机场开车过来吧。

    这位来自MI6的卧底坐上了驾驶位,一旁皇家礼炮拉开车门坐在副驾驶。三个小男孩挤在后排,由于年纪小,骨架也小,倒也显得宽敞。

    想到对方卧底身份藏得并不那么严实,三个小男孩都颇有些担忧。卧底与卧底是最能共情的,他们都是在黑暗中踽踽独行,可以为正义付出一切的存在。被越多的人知道身份,意味着越多的变数。

    “怎么表情那么奇怪?”威士忌挑眉,轻松道,“世良艾莲娜的女儿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了?”

    三个小男孩同时转头盯向皇家礼炮;与之相对地,皇家礼炮跟见了鬼似的看向坐在驾驶位的男人,脱口而出:“你疯了?!这他妈是可以光明正大说出来的吗?”

    松田阵平也没忍住脱口而出:“现在组织里还有几个不知道你身份的人?”怎么连皇家礼炮都知道啊?!

    威士忌轻飘飘道:“啊,大概是我还在MI6时社交范围太广了。”

    所以说,这就是让交际花当卧底的致命缺陷。在黑衣组织也能遇到n个熟人——不,这种事哪怕是萩原研二也做不到吧!

    “威士忌先生,”降谷零忽然开口,“您还坚守着决心,停留在红色的一端,是吗?”

    片刻的沉默。

    “……世良是想让你们转告给我什么消息吗?”威士忌显然对自己这位小学同学还有些印象,借此转移了话题。

    降谷零皱了皱眉,对方对此的轻松态度让他回忆起了自己某一世的精神状态,这让他感到担忧。

    而那一辈子发生的事情是……

    他的信仰、他的国家抛弃了他,因为它怀疑他的忠诚,怀疑他是否光明。日本公安零组放弃了他这个卧底搜查官。

    那一世零组的组长不是他,而是他的某个上线。为了保护他,上线没有告诉任何人他的真实名姓。毕竟那一辈子的他并没有正经地读完警校。

    上线毫无保留地相信着他,但是其他每一个人都在怀疑他。因为他的狠辣,他的无情,最重要的,还是他无意中表现出来的黑暗特质。

    人们对他的怀疑也是他并没有在公/安的档案里留下姓名的最大原因。他的上线其实尝试提交过几次资料了,但是资料没有通过上级的审核,最上边认为降谷零大概率是双面卧底,是来潜入公/安,偷窃红方资料的。

    而在某一次意外中,零组的组长牺牲了。这件事的直接后果就是降谷零成为了断线卧底。他像是一只越飘越远的风筝,有的时候就连他自己都会怀疑自己是否还身处光明的一侧。

    毕竟没有人知道他,也没有人可以再拉住他。

    在光与影的交界线,茕茕孑立也心有归属;但一旦失去了那根线,如同飘飞的蓬草随风摇曳,不知归处,才是最可怕的。

    于是他的行事也可以变得无所顾忌起来,他不需要再担心自己的暴露是否会牵扯到自己所在的机构和来自同一机构的其他卧底,毕竟后者都不知道他的存在。

    他可以变得什么都不在乎——就像威士忌现在一样。

    第一次接受威士忌的训练的时候,松田阵平就想过对方为什么可以这么无所顾忌,明晃晃地把“我是好人,我关心这些孩子的心理健康”摆在明面上。他到现在都没有想通。

    但如果他可以知道降谷零现在的想法,那他肯定就能将这一切联系起来。

    威士忌。

    他大概率已经被MI6放弃了。

    那既然这样,一年多之后他因为卧底身份而被追杀,大概率就是被陷害的了。

    降谷零心念电转间已经推理出的事实的大概,内心一沉。没有MI6的帮助,坚守内心的正义显得更加困难。

    那……宫野家的事情,还要担在他身上吗?

    他皱了皱眉,已经听到一旁的好友做出了简短的回答:“是宫野明美单独来找我们的。我们之前欠了她一个人情。”

    威士忌挑眉:“那个小姑娘啊……她倒是勇敢。她是想让你们试探一下我肯不肯帮他们家吧?”

    三个小男孩都是极其沉得住气的人,看着他们面色不改地沉默,威士忌却是从中窥见的肯定的意味:“看样子是了——之后的事就不用你们担心咯。”

    不知不觉车已经开到了诸伏景光之前一直呆着的那个安全屋。威士忌将车停下:“睡个好觉吧,剩下的事情我会处理。你是白兰地新收的那个小徒弟吧?我会和白兰地说的,你今晚在这儿休息吧。”

    金发黑皮的小男孩张了张嘴:“威士忌先生……”

    威士忌身形顿了一下,却又仿佛没听到一般上了车,没有理睬他。

    红方不互通是惯例,在威士忌死后MI6也认下了这个卧底,因此没人知道在此之前英国军/方是不是曾经放弃过这分在黑暗中挣扎的光芒。

    回到安全屋之后三个小男孩并没有遵循威士忌的话睡觉,他们又不是真正的孩子。诸伏景光先前就敏锐地察觉了身旁好友的不对劲,他转头看向自己的幼驯染,询问:“你发现了什么,zero。”

    降谷零掏出笔记本电脑,手指飞快地打着字符,不一会儿就入侵了MI6的系统。黑底绿字映亮了他的眼底,片刻后转为白底的屏幕又将他的整张脸一同照亮。

    浏览片刻后他抿了抿唇:“我的猜测果然没错……”

    小男孩脸色认真,眼中尽是严肃。他似乎有一瞬失神,或许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但是他的两个好友敏锐地察觉了。

    松田阵平与诸伏景光交换了一个担忧的眼神。

    降谷零的结论得到了验证。男孩抬起头来:“威士忌是断线的卧底……MI6中没有他的档案,他的上线很可能失联了,他大概率已经被他的机构放逐了。”

    居然……

    两个男孩的眼睛同时瞪大了。曾经当过卧底的他们怎会不知道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

    “zero,你……”诸伏景光停顿了一下,眉头皱得死紧,却有些不知道怎么问出口。

    降谷零知道自己的好友肯定能看出什么。不过他觉得自己没什么好被担忧的,毕竟……

    “行啦,hiro,毕竟有……”金发黑皮的小男孩颇为无所谓地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的存在,我们大家过得都不怎么好。”

    卷发小男孩握紧拳头,刚想说这种事情怎么可以用这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却听到自家同期继续道:“不过,现在我们在一起——以前的那些,都过去了。”

    他戳了戳一旁松田阵平握紧的拳头:“行了松田,我还没质问你什么时候对于卧底这行也这么熟悉了呢。”

    ……确实欸。

    不知不觉,似乎系统对他们的影响都变少了。

    ——他们在一起,还有什么能比这个事实更加令人安心的吗?

    “说起来,威士忌这样的情况……”诸伏景光提起了另一个话题,“救济宫野一家对于他来说未免太过危险了一些。”

    他顿了顿,颇有些懊丧道:“一定是我刚刚的回答,让他敏锐地察觉出宫野明美约我们的意图的……如果我更有经验一些,看出了他的情况,那我就不会告诉他宫野明美的请求。”

    “hiro如果对这样的情况熟悉,反倒是让人感觉不安心吧。”降谷零道。

    他抿了抿唇:“威士忌看起来不想让我们参与他的行动,所以我打算使些别的办法帮他。”

    并且他们几人的默契,三个小男孩几乎是瞬间就确定了彼此想的对策都是一样的。

    卷发小男孩主动说:“我这边还有一些窃听器和定位器。”

    他们得插手帮帮威士忌,如果对方计划周全的话,他们不会打乱他的计划。但如果有什么危险,至少有他们在,不会让这位经验丰富、信念坚定的卧底现在就死亡。

    然而之后的几天,威士忌似乎故意避开了几个男孩,即使降谷零黑入监控也无法找到对方。

    对方摆明了不想让三个男孩继续参与宫野家的事情。

    与宫野明美会面之后的第五天中午,新闻里播报出东京某商厦因电路老化爆炸了。

    松田阵平再一次收到皇家礼炮的通知,去威士忌那儿训练时,已经是两周之后了。还是老地方,那个商厦的负二楼。

    他发现商厦因先前的爆炸而门可罗雀。

    想来商厦里的实验室,也大概率换了研究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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