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冬末,冰雪消融,一年中最冷的时期。
医院走廊上,一个金发青年脚步匆匆,避开路过的其他病人和医生护士,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一间病房的门。
“班长——”
“降谷?”
“金毛混蛋?”
“松田?!”
三人的声音接连响起,场面显得有些混乱。
降谷零看着坐在病床上以及坐在病床旁的两位朋友,张了张口,又一次不可置信道:“松田?你真是松田阵平?”
松田阵平“切”了一声,放下手中的苹果:“喂喂,你不会是连我长什么样子都记不清了吧?”
降谷零的心脏怦怦直跳,他的脑海中迅速闪过另一道身影。
黑夜、楼梯、天台、染血的左轮手枪、被击穿的手机……
难道,难道……如果松田和伊达都还活着,那hiro……
“虽然不知道你的脑子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既然来了,就坐下一起聊聊吧。”
松田阵平从果篮里拿了个苹果扔给站在门口那位许久未见过的同期,见对方动作轻巧地接过,他没好气道:“快关门。”
“降谷,真是好久不见了。”
伊达航的额头还缠着绷带,他刚从车祸中死里逃生,不过看起来精神不错,他笑着招呼那位许久未见的朋友过来坐。
“上一次见面好像都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也可能是两年前?”
降谷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重生后,很多事情都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重生后,还没来得及思考更多,看到今天的日期他就立刻行动起来,他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但是等他冲到警视厅时,最终只看到了车祸遗留的痕迹。
他以为自己来晚了,但是事实上,不仅是伊达航活了下来,他甚至还见到了活生生的松田阵平。
在他的记忆里,三年前的一次四人相聚后,分别的第二天,松田就死在了一场爆炸中。
“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你今天到底怎么回事?还有,你这么直接过来没问题吗?说起来,诸伏呢?他最近怎么样?”
伊达航爽朗地笑起来:“松田,你一次性问太多问题了!”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心想,莫非松田也重生了吗?
降谷零无意识地把玩着手中的苹果,问道:“是你救了班长吗?”
“一个问题都没回答却开始问新的问题了啊。不过并不是我,是我的……”
松田阵平诡异地停顿了一下,表情忽然微妙起来,迟疑地吐出一个词:“朋友?”
“朋友?”降谷零几乎是一瞬间就想到了一个人,他惊喜道:“萩原他——”
场面在一瞬之间寂静下来。
降谷零察觉到不对,及时收住了话音。
最终是伊达航打破了寂静,警校时期他就经常会充当调解气氛的人,毕业几年后对此依然熟练。
“降谷,如果你和诸伏方便的话,过段时间我们一起再去看一次萩原吧?”
降谷零点头,他知道这也就代表着萩原研二并未像伊达航和松田阵平一样活下来了,想到不在场的另一个人,他抿了下唇:“我找机会问问他。”
他有些焦躁地扣了一下手中的苹果,站起身:“抱歉,我先出去打个电话。”
伊达活着,松田活着,萩原去世,他刚燃起的一抹希望的火苗立即变得岌岌可危,他不知道hiro怎么样了,不知道自己的幼驯染是否还活着。
松田阵平和伊达航都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伊达航受伤未愈还不能随意移动,松田阵平同伊达航快速交换了个眼神,起身跟上去。
“等一下,你——”
降谷零知道是自己的反应让那两人担心了,但是这种时候他很难冷静下来,他回头带着歉意地笑了一下,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刻,一股附加在门上的力量让他动作微顿。
外面有人?
随着面前的那扇门被打开,一道陌生的声音随之响起——
“喔,有客人?”
降谷零看着近在咫尺的耀眼的年轻人,皱了下眉,他记忆里并没有这么一号人。
他警惕地打量着那个人,脑子里率先出现的关键词还是只有那一个——耀眼。
耀眼,站在他面前的人绝对配得上这个形容词:金发,金色的瞳孔,睫毛纤细浓密,头上别着个墨镜,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但仍旧能看出五官立体,即使只是穿着宽松的白色t恤衫,也轻而易举地带来对视觉最直观的冲击。
那是一种带着攻击性的美,想不出什么形容词,脑子里第一反应唯有本能地想发出赞叹。
……这是谁?
如果伊达或者松田身边有这么一号人,他不可能没有丝毫印象才对。
率先反应过来的是松田阵平,他一把把门外的人拽进来,警惕地探出头看了看走廊,而后迅速关上了门。
“你就这么来的?”
那个年轻人摘下口罩,指了指别在头上的墨镜:“我刚刚有戴墨镜哦。”
松田阵平无语道:“戴不戴墨镜有区别吗?这也算是伪装吗?”
“确实,所以刚进医院就被认出来了哈哈,然后我就拜托那位护士小姐一定要帮我保密,她还好心地带着我走员工通道过来找你们!”
松田阵平:“……”
“你别不高兴嘛,我就是想来探望一下航哥,那我下次戴眼镜?”
那个年轻人一本正经地在脸上比划了一下:“电视剧里不都那么演嘛,只要戴上眼镜,就没人能认出主角了。”
“其实我还买了水果,但是身上没什么好感谢那位好心的护士小姐的,我就把水果送给她了……不过还有花!”
伊达航显然和那个年轻人也很熟悉,笑着说:“很好看的花!太感谢了!”
直到这时降谷零才反应过来那个年轻人的怀里竟然还抱着一束花,那张脸太过引人注目,他一时间竟然没能注意到那束花的存在。
降谷零迟疑道:“这位是……”
松田阵平刚要开口介绍,就被一旁的当事人抢先开口:“你好,我叫松田零零一,是阵平的哥哥!”
“哥哥?!”降谷零有点发懵,看了一眼旁边的松田阵平,他没记错的话,松田明明是独生子才对。
而且无论怎么看,就算是兄弟,显然也是松田看起来更加年长。
松田阵平对这种场面显然很有经验,熟练把还在鞠躬的年轻人推到一边,又面向降谷零指了一下某个不知道第几次胡乱做介绍的家伙,无奈道:
“他叫明日见零零一,你应该也知道他,他的艺名叫做明闪闪。”
降谷零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好像来医院的路上自己确实看到了什么巨型广告牌,上面的人似乎是金发,但是他太过急切,也没分出注意力给那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明闪闪?他努力在记忆中搜寻了一番,那并不是他熟知的艺人名字,但是听松田的口吻,似乎知道这个人是理所当然的,应该是有些名气。
降谷零暂且将关于明星艺人的事情放在一边,试探性道:“那你们的关系是……?”
“我是阵平的哥——”
松田阵平面无表情地把那个突然从旁边冒出来的头按回去:“去一边玩去。班长,麻烦帮我看一下他,别让他乱跑!”
“放心吧!闪闪,过来我给你削苹果吃吧。”
“不不不,航哥你是病人,你躺着,我来削!”
松田阵平转头看着气氛和谐的两人,放下心来,略微压低了声音,对降谷零说:“出去聊吧。”
“好。”
“班长,我们过会儿回来。”
降谷零看着松田阵平刚走出病房,又探头嘱咐了一句:“千万千万别让他离开你的视线,拜托了,班长!”
“放心吧!”抢先回答的是明日见零零一。
“就是因为是你我才没法放心!”
松田阵平关上病房的门,转身时才发现旁边那人的表情有些微妙,他挠了挠脸颊,“啧”了一声。
“你别这么看我,我也是没办法才这样……总之找个安静的地方我再跟你详细讲,我也有事想问你。”
他们最终在医院的某个消防通道里停下了脚步,降谷零确认过周围并没有监控,点了点头,表示可以出声了。
“所以你刚刚说的救了班长的朋友,其实就是那位明日见零零一吗?”
松田阵平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那个明日见零零一……”
降谷零诡异地停顿了一下,总觉得这个名字读起来有点奇怪,虽然自己的名字就是“零”,但是起名叫做“零零一”一听就觉得有什么问题。
不像人名,倒更像是个编号。
他被这种想法惊了一下。
“那个人真是你哥哥?”
“显然不是。”离开明日见零零一所在的范围,松田阵平整个人看起来都莫名沉闷了几分,“不过他目前住在我家里。”
降谷零猜到事情一定不简单,他对这个记忆中并不存在的人起了几分兴趣,扩展话题道:“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读警校的时候还从来没听你提过这么一号人。”
“我们一起读警校的时候我也还不认识他,我是差不多两年前跟他认识的。”
“就在我们上一次见面的隔天,他救了我一命,并且坚持说我是他的弟弟……”
松田阵平像是陷入了什么回忆,缓缓说道:“直至今天,他也依然坚定地认为我就是他的弟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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