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舟很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渴望睡眠。
他枕着奶油的香味入梦。
做梦是不用考虑任何逻辑的。
所以他可以回到过去，在虚幻的时间里，做现实绝不可能的事情。
但也只是根据记忆复刻一个拥抱。
叶舟沉默着，把自己埋进熟悉的怀里。
不要说话……
说话就要醒了。
叶舟无比清晰地知道这是个梦，但他不愿意醒来。
－
炽热的呼吸渐渐靠近。
叶舟忍无可忍，闭着眼睛说：“我是不是说过，你要是过来打扰我睡觉，我就骂死你？”
睁开眼，却对上顾疏河深邃的双眸。
“操，怎么是你？鬼似的。”
叶舟扶着头坐起来。
他头疼欲裂，对顾疏河的出现没有任何准备。
睡得沉的时候依稀感觉有人坐在床边，本来以为是夏树这小子，没想到是顾疏河莫名其妙的发神经。
“有别人要过来？”
顾疏河的语气有些冷，但叶舟不想理他。
“是谁？”
叶舟还是没理，转身给顾疏河一个白眼。
他刚检查了门和锁，都没有问题，但放在花盆里的备用钥匙被顾疏河翻出来了，真是见鬼。
叶舟双手环抱胸口，歪歪斜斜得靠在门口，不耐烦都写在脸上。
“现在是半夜三点，你不声不响进我家，还问这种弱智问题，到底想干嘛？”
顾疏河还是那副精英打扮，不仅和灰暗的阁楼格格不入，更显得他有些疲惫。
顾疏河像忘记自己刚才的追问，对着叶舟微笑。
“生日快乐。”
叶舟拍开顾疏河伸来的手，嘲讽说：“你祝谁呢，今天没人生日。”
他的尖锐，顾疏河照单全收。
“别生气，听我说。”
顾疏河握住叶舟的手，以一种极其温柔的姿态拥住叶舟。
叶舟本来应该狠狠把他推出去，再赠送一百句不重复的脏话。
但是也许是他实在太困，又或者是他还没从梦里醒来，沉默配合着顾疏河做完接下来的事。
顾疏河领着他坐下，又拿出手机。
叶舟皱眉，顾疏河拨通facetime。
视频对面，叶舟听不懂戴眼镜老外在叽里呱啦些什么，但他一眼就看到玻璃展台里的赛车模型。
每个线条和弧度都极致精细，完美还原了布加迪bolide的机械感。
“这是布加迪原厂出品，诞生在西十区，十分钟后就会打包向你而来——也就是说，它是为你而生。”
顾疏河注视着叶舟的侧脸，把叶舟眼底的波澜全然捕捉。
叶舟眨了眨眼，后知后觉地问：“你刚说什么？”
顾疏河忍俊不禁，“我说，它在你生日那天做出来，专门送给你。”
在那个国度，叶舟的生日还是进行时。
西十区到东八区，顾疏河找到反方向的钟。
叶舟问：“那一直往西，就能回到过去？”
“什么？”
“没事。”
即便回到过去，也改变不了未来。
比起反复折磨，叶舟更愿意来个痛快。
－
顾疏河今晚赖在他家里，现在只能挤在一起。
他们很少有平静交流的时候，大部分时间都是叶舟单方面发起争吵，然后由顾疏河的安抚结束。
但深夜消磨了叶舟的精力，他枕在顾疏河的腿上，倦怠地睁不开眼。
顾疏河的手指在他脸上打转，痒痒的，更让人发困。
“我要是回顾家，是不是就有很多钱？”
顾疏河愣了愣，“缺钱了吗？”
“废话，你看我像有钱的样子吗。”
“缺钱可以和我说啊。”
叶舟撇撇嘴，“吃人嘴短拿人手软，我可不想欠你的。”
“不会的，你和我之间没有欠这个字。”
叶舟睁开眼，发现顾疏河正垂眸看他。
那眼神，就好像真的用情至深。
“肉麻的要死。”叶舟最受不了顾疏河这样，故意说：“花你的钱多没意思。我是顾家的种，要花也是花顾家的钱。”
“都一样的。”
“怎么一样，你姓顾，可顾家不认你啊。”
叶舟看着顾疏河的脸色骤变，得意地哈哈大笑。
他勾着顾疏河的脖子，鼻尖顶着鼻尖。
“怎么样，见过我这么会伤人的兔子吗？”
顾疏河叹了口气，“没见过。”
这实话实说的态度，叶舟非常满意。
能让顾疏河不痛快，就是他最大的痛快。
“那就好好见一下。”
叶舟脱了上衣，吻上顾疏河的嘴。
顾疏河把唯一合身的睡衣扔了，再睡只能裸着。
都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不用擦枪就能走火。
叶舟的舌头异常灵巧，故意用尖锐的舌钉去勾着顾疏河。
气氛已经烘托到位。
叶舟顺势躺下。
然后拽着被子转身。
顾疏河停住。
“愣着干嘛，睡觉啊。”叶舟瞥他，“这么生龙活虎啊，下去跑两圈，反正我是困了。”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
顾疏河长长叹息，无可奈何。
叶舟都快偷笑出声了，忽然又被抱住。
“睡觉吧。”
顾疏河亲了亲叶舟的耳边。
肉麻死了！
叶舟内心尖叫，但又睡得异常踏实。
一觉醒来，顾疏河已经离开。
他留下一个礼盒，新鲜的蛋糕。
兔子变成了刺猬。
叶舟端详了几秒，勉强接受这个粉色刺猬居然是自己。
“还有卡片？靠，肉麻的要死。”
看到卡片内容，叶舟上扬的嘴角凝固。
熟悉的地址和明确的时间。
上次叶舟因为打人没能去成的蹩脚认亲饭局，顾疏河又重新组织起来。
为了让叶舟能听话，顾疏河的文字都带着哄人的腔调。
他是那么热切的希望叶舟能够早日回到顾家。
可他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
总不能真的是为了我好吧。
想到这个可能，叶舟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管他呢，管他有什么目的呢，再坏也不会比现在更坏了。
烂命一条，随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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