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奚宁的视线随之落在女子细弱的脖颈上，雪色的肌肤下黑气若隐若现，正顺着经脉不断往上游走。
盛凝檀的面色越发苍白无力，若非腰间的蛇尾支撑，她早已站不住。
卫奚宁知道不能再耽搁下去，她收回蛇尾，盛凝檀顺势倒在她怀中，声音虚弱低微：“血花花汁浸入伤处，可解藤蔓的毒，我现在浑身无力，需要麻烦你……”
“麻烦”二字刚出口，卫奚宁打断她的话：“好，我先扶你去石床上靠着。”
说是扶，最后却是将人打横抱了起来，走到石床附近，又施了个清洁术，清理完石床上的灰尘和藤蔓枯枝，才将人小心翼翼地放上去。
卫奚宁转头去找那朵血花，她刚刚一口咬下随意扔了，这会儿环视一周才在山洞的角落里找到血花。
这血花颜色已不如在本枝上生长时那么鲜艳夺目，它离开本枝，失去血液和灵力的供养，无法存活太久，花瓣闭合已有枯萎的趋势。
卫奚宁探出灵力将它取过来，握在掌心直接碾为花汁，红色的花汁顺着她的指缝而下，滴落在盛凝檀左臂上的伤处。
伤处的血肉本已有泛青的趋势，被花汁浸透后，青色缓慢褪去。
卫奚宁心下稍松，她抬头观察盛凝檀的面色，语气关切：“如何？可有缓解？”
“无碍，”盛凝檀轻轻动了动手腕，麻木的手臂逐渐恢复，她从储物镯中取出伤药和白布放到卫奚宁的怀中，“不用担心，只是一点小伤。这伤药效果很好，你身上的伤要不要也处理一下？”
同样是被藤蔓所伤，卫奚宁手背上的划伤早已浅得只剩下一条划痕。
她细心地将盛凝檀的伤处包扎起来，毫不在意自己身上那些快要自愈的伤口，“我没事，灵蛇的自愈能力很强，你放心。”
若非有着很强的自愈能力，当初灵蛇失去大半妖血，她也不能硬撑过来。
“话是如此，但是……”盛凝檀伸手，她的指腹轻轻抚过卫奚宁手背上的伤，轻声一叹：“即便自愈能力再强，被伤到之时依旧会痛。今日，若非是为我，你本不必以自己为饵。”
灵蛇之身可随意变换大小，若今日盛凝檀不在，卫奚宁无论是变成小蛇偷溜还是变成大蛇硬闯，都不需要如此受伤。
但是盛凝檀在，她有所顾忌，怕自己莽撞行事反而会致使盛凝檀受困伤势加重。
可即便她在极短的时间内思考出对策，盛凝檀依旧受了伤，还被不明的黑气侵袭。
“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你不用觉得抱歉，”卫奚宁听出她语气中的自责，并不赞同，“今日是我带你进这个山洞，你我为伴，我自是要护你周全，说到底是我太弱，没能护住你。”
灵蛇说得真心实意，她今日也的确是这么做的。
盛凝檀早知这吸血妖藤的存在，她就是想看看在遇险的情况下，灵蛇会作何选择。
无论是人还是妖，在生死面前都会有自私的一面。
灵蛇选择以自己为饵护她周全，出乎她的意料，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毕竟，一个低阶妖藤，实力还不足以要了她们的性命，相反，可以为她们所用。
盛凝檀指尖微动，刺中妖藤的银剑咻的一下飞回她身边，连带着被结界困住的妖藤一起飞到她们面前。
结界之中翠绿的妖藤四处乱撞，企图破开结界而出。
卫奚宁看着在结界中依旧嚣张的藤蔓，觉得有些奇怪，“它不是黑藤吗？怎么现在颜色这么翠绿？”
先前着急制服妖藤，以至于她完全忽略了这个问题，根本没在意颜色。
盛凝檀早有猜测，“这妖藤修为只有低阶，按理说不应该有那么强的繁殖能力，它先前应该是被煞气感染，力量陡然变强，如今煞气尽散，也就恢复成原本的颜色了。”
“煞气？”卫奚宁语气一沉，“你是说之前妖藤上缠绕的那些黑气是煞气？”
原书中描写过煞气，煞气入体会控制人妖的心神，使其丧失理智嗜杀成性。
原书中魔尊妄月为追求力量，利用九幽煞气增涨修为，结果反被九幽煞气控制心神大开杀戒，最终为正道修士所不容。
那现在煞气侵入盛凝檀的体内，她会如何？难道也会丧失神志吗？
但盛凝檀的双目清明，显然还没被煞气控制。
“你忘了吗？我之前说过，我的识海已被煞气侵染。”盛凝檀语气平静，她仿佛在说一件寻常事，“如今不过是多了一些煞气侵扰，你不必担心，我已用灵力压制住这些煞气，暂且无忧。”
“现下我识海被煞气侵染……”卫奚宁耳边回响起盛凝檀先前说过的话，她此前的注意力都在盛凝檀身体的奇热上，一心想着宽慰盛凝檀，竟忽略了这句话。
暂且无忧，并非彻底无忧。
要想彻底无忧，必得清除盛凝檀体内的煞气。
卫奚宁倏然转头盯紧妖藤，本来正在结界内左冲右撞的妖藤，被她这么一死盯，像是察觉到不妙的氛围，动作幅度越来越小。
卫奚宁本来就看它不爽，越发想刀了它，“这妖藤是不是有什么特殊之处？那些煞气本来在它身上，突然主动离去必有缘由，不如将它折断研究一下。”
她说得认真，盛凝檀轻咳一声，打断她的想法，“不是它的原因，或许，是你的原因。”
“我？”卫奚宁转头诧异地看向盛凝檀，但很快她意识到一件事，“对了，这些煞气为何不来侵染我？我先前分明也被藤蔓伤到……”
“藤蔓上的煞气，是在你的血液和灵力被藤蔓吸取之后，开始溃散的。”盛凝檀缓声道。
她这一句话足以让卫奚宁去联想很多。
真正特殊的不是妖藤，而是卫奚宁自己。
那日灵蛇被害的记忆再次浮现，卫奚宁清楚地记得，灵蛇的灵力击到蒙面人身上后，他周身的黑气有所溃散，似乎也是因此，那蒙面人才确定她是寒冰灵蛇一族。
难道，寒冰灵蛇的血液和灵力能抵抗煞气？
卫奚宁眸中光亮愈盛，“那我是不是能帮你清除煞气？我要怎么做？”
灵蛇语气真挚，盛凝檀听不出她的一丝不情愿。
她禁不住又轻咳几声，识海中的煞气翻涌愈发厉害，她知道不能再拖延下去，面上却是不愿，“奚宁，这件事没你想得那么简单。你若想帮我，需得进入我的识海，但先前我为了设下困住妖藤的结界，耗了一些灵力，再加上刚刚那些煞气的侵染，我如今已经不能保证元神时刻清醒。你若入我的识海，也许会被我的元神蛊惑，被伤害……”
入他人识海，本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除非对方极其信任自己，否则很容易受到攻击。
卫奚宁知道这是冒险之举，但她也知道，她想救盛凝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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