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接到韩靖的电话, 迟清赫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他迅速接通，听筒里竟传出里奥的声音。
“迟清赫，立刻带安东尼返回南城, 想办法盯着他, 暂时别联络莱恩。”
随即，通话被掐断了。
里奥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急切, 似乎处在痛苦中, 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迟清赫忧心忡忡地放下手机, 不确定是不是被莱恩说中了。
汽车半小时前就下了西城高速，在往南区的方向行驶，亏了出发得早，荣泽这会儿正补回笼觉。
他没有叫醒荣泽, 担心笨鬼一激动, 闹着要去见里奥, 于是在路口掉头，准备返回南城。
结果没开多远, 荣泽刚好醒了, 坐起来一瞧窗外方向不对, 忙喊迟清赫：“老公，你是不是开错了？”
迟清赫想过扯谎来着，比如周弦临时出差不放心马尔, 比如母亲身体突然不舒服, 又或者谢修有事找他。
只要想拖住荣泽, 有的是办法。
然而这种节骨眼上, 迟清赫想到无法行动的里奥，不方便与他联系的莱恩, 以及不能随意露面的韩靖，他真做不到置身事外，不想对荣泽扯谎。
“我问你话呢。”荣泽调整好椅背，慢半拍地呆了下，紧接着追问，“血族那边有情况了是么？”
迟清赫靠边停车，转头去看荣泽，对着这个小老外快一整年了，如今看习惯那张像洋娃娃一样的脸，也是真舍不得自己的笨鬼去冒险。
“荣泽，你哥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有些事是时候告诉你了。”
里奥距离预产期就剩一个月了，荣泽心里一咯噔，难得沉住气，等迟清赫说下去，因为知道急也没用。
当得知韩靖纯粹是利用里奥，目的只是需要孩子作为祭品，荣泽气疯了，直接没给迟清赫好脸色。
“莱恩那个狗东西居然也这样，你们三个凭什么串通好了一起欺负里奥？他如果知道……踏马的，我先揍你一顿，再去杀了杂碎！”
“听我说完。”
迟清赫及时稳住荣泽的暴脾气，现在什么情况尚未清楚，他说出自己的猜测，血族那边应该是派了吸血鬼过来协助里奥。
五月初，莱恩回血族汇报情况，所谓的亲王已经对长子此次的任务进度感到不满与失望，但还是决定派两位部下随莱恩一同前往东方，协助里奥。
不枉莱恩饱读诗书，在关键时刻搬出东方那套“擒贼先擒王”的策略，表示里奥在下一步很大的棋，能将整个东方的半血全部揪出来，只需再半年即可收尾，一网打尽。届时两位殿下会带着荣耀凯旋，成功将亲王忽悠过去。
半年期限快到了，若这时候真的派了部下过来，里奥的情况不容乐观。
“掉头，快去南区。”荣泽没有废话，“莱恩应付不过来，还有我，我可是高贵的安东尼殿下。”
这句幼稚且臭屁的话，迟清赫不知道听了多少回，可却是第一次感受到语言的力量，砸在他心上掀起层层波澜，莫名安定下来。
他握了握荣泽的手，说：“老婆，你越来越棒了。”
“滚犊子！”荣泽甩开迟清赫，“你帮着杂碎一起忽悠我，我还没跟你算账，跪搓衣板都没用！”
“……”迟清赫想喊冤，暂时隐瞒也是考虑到里奥的情绪，万一韩靖入戏太深心软了，没准俩孩子都能保住。
就上个月陪荣泽回西城，莱恩还说韩靖和里奥之间越发和谐，兴许真能擦出火花。
“迟清赫，我现在很严肃地告诉你，里奥是我哥。等我们结了婚，他也是你哥，你选择里奥还是选择你那个杂碎舅舅？”荣泽催促，“快回答！”
韩靖的所作所为摆在那儿洗不了，里奥孕期承受的痛苦也是实打实的，他们之间具体什么情况，谁又知道？
迟清赫不搅这趟浑水，说：“当然是选择我老婆，谁都没你重要。”
荣泽冷笑一声：“等事情解决了，你给我跪榴莲！”
迟清赫：“……”
西城另一边南区，半山腰上的别墅里，莱恩独自应付着两位远道而来的亲王部下，等级皆高于他的A级纯血种。
其中一吸血鬼潇洒地往沙发上一坐，环顾着客厅，问：“里奥那小子呢？”
“噢，别这样维克，那可是里奥殿下。”另一吸血鬼提醒完，跟着坐下问莱恩，“里奥殿下呢？”
被提醒的维克不以为意，笑道：“我倒要瞧瞧里奥殿下的本事，在东方这么久，能擒住什么王来。鲍里斯，你觉得呢？”
鲍里斯：“别问我，我也很好奇哦。”
维克看向莱恩：“所以里奥殿下呢？在与杂碎决斗么？让我们见识一下他的能力吧，必要时我会提供支援。”
该死的家伙。莱恩暗道。
“别误会，莱恩。我们不会抢了里奥殿下的荣耀。”鲍里斯解释，“最近太过无趣了，我和维克是来东方旅行的，顺便见识下东方半血的实力。”
莱恩再清楚不过，维克单纯争强好胜，与里奥只是表面不合。难应付的是鲍里斯，维拉身边的一条狗，且视安东尼为眼中钉，一旦对方发现里奥怀孕，后果不堪设想。
“没有误会。”莱恩笑说，“只是我暂时无法与里奥殿下取得联络，否则会破坏棋局。”
“什么乱七八糟的？”维克没了耐心，“你只需要告诉我，他在哪里，我真是有些不放心里奥啊。”
莱恩：“东方有句古话，叫‘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请不要破坏里奥殿下的计划，不如由我来带你们旅行？”
鲍里斯微微一笑，“这个主意不错。”
维克：“喂，鲍里斯，我是来找里奥的！”
“找里奥做什么？！”
在莱恩错愕的目光下，荣泽大摇大摆走进别墅，义正词严：“我兄长为了整个血族，为了世界的和平，独自潜入最危险的地方绞杀半血，你们想破坏他的任务，与血族为敌是么？”
“你这小家伙胡说什么！”维克脸色骤然难看，被一旁的鲍里斯拦住。
鲍里斯起身行礼，恭敬道：“日安，我尊贵的安东尼殿下，您误会我们的意思了。”随后他略一愣，“安东尼殿下，您身上的气味，很特殊呢。”
虽然着急过来，但荣泽没忘了自己身上沾着迟清赫的味道，后悔出门前跟个急色鬼似的，缠着迟清赫做了一回。
他特地喷了很多气味浓烈的香水，无所畏惧地质问：“怎么，喜欢我用的这款香水？你什么身份，能跟我用一样的？”
“……”鲍里斯低下头道歉。
“安东尼殿下，你确实误会了，他们只是来东方旅行的。”莱恩背过身给荣泽使眼色。
这兔崽子……罢了，能派上点用场。
收到指示，荣泽记着迟清赫交代的各种应对话术，立马变脸笑起来：“原来是这样，还以为你们来捣乱的，想旅行早说嘛，莱恩就是个很好的导游，让他带你们去大西北看看，再去大草原骑马，还有神秘的西域风光，不能错过。”
维克：“……”
“东方不止西城有半血，现在局势紧张，我们不能放松警惕。”荣泽说得有鼻子有眼，“这样，莱恩，你带他们去旅行吧，也替里奥殿下分担下，绞杀其他地区的杂碎。”
莱恩微躬身，“遵命，安东尼殿下。”
“谁说我要旅行了？”维克拒绝，“是鲍里斯要去，莱恩你带他走，我是有亲王大人的命令在身，随时协助里奥殿下。”
能带走一个是一个，维克只能暂时交给凯里了，莱恩此刻最担心的便是里奥。
事出突然，韩靖在半小时前将里奥紧急带走了，当时里奥是那么着急，恐怕今天就会要求进行剖腹手术，还好有韩靖在。
“去医院，给我做手术。”里奥无力地靠着韩靖，咬牙说道。
两个小家伙突然受惊变得闹腾，他双手托住阵阵发紧的肚子，已然快承受不住了。
“还没到时候。”韩靖尽力安抚里奥，不时亲吻着他头发，又催促开车的司机，“景安，开快点，他很不舒服。”
“再快都他妈追尾了。”李景安不时看一眼中央后视镜。
现在的韩靖让他陌生，简直他妈的开眼，又是心疼什么都做不了的吸血鬼孕夫，又是怕惊吓到肚子里的孩子，不敢贸然使用能力，把他叫来当司机，跟鬼上身一样。
“做手术。”里奥偏过头，抗拒着韩靖不要脸的亲昵，继续命令他，“给我做手术，不然我杀了你。”
“强行剖腹，你会有危险。”韩靖说，“听话一点，接下来交给我，我会保护好你弟弟，还有莱恩。”
“做手术。”里奥再次命令韩靖。
“如果你死了，你弟弟会伤心。”韩靖劝离奥，“那个叫莱恩的，也会伤心。”
里奥痛苦地闭上眼睛，受够了这样无助而憋屈的折磨，甚至绝望到想与韩靖同归于尽，死都不能放过这个杂碎。
他的弟弟，当年就是被强行剥离的，维拉的确元气大伤险些丧命，可最终还是挺过来了，凭着纯血种的强大基因。
而他，没有强大的基因，连赌一把的机会都没有，生死掌握在一个杂碎手里，不知不觉被两个小家伙牵走了理智，在最被需要的时候，成了一个没用的累赘。
与此同时，迟清赫与他的笨鬼开启了短暂的“异地恋”模式。
荣泽和凯里轮流盯着发疯的维克，莱恩则带鲍里斯以“绞杀半血”的名义，去了还算遥远的西北。
他收到过莱恩的消息，鲍里斯来东方的目的不纯粹，只能想办法拖延时间，但也拖不了多久了。
这条狗，是钻着空子来的。
只是他们都没想到，另一个意外在两天后接踵而至。
里奥竟用刀自行剖腹，尽管研究基地里有专业的医疗团队，及时发现并第一时间救治，可吸血鬼产子与人类不同。
在产下一对健康的双胞胎女婴后，里奥陷入了深度昏迷。
“我看韩靖也是疯了，成天抱着那只吸血鬼自言自语。”李景安语气不善，对电话那端的迟清赫说，“吸血鬼都他妈该死，我们就想好好活着，我他妈现在还得给那俩小东西喂奶，没完没了地哭，吵得要命。”
迟清赫隐约听见婴儿的啼哭，清脆响亮，那么鲜活。
“操，孩子们醒了，得去喂奶。”李景安语速飞快，“就是跟你说明下情况，你那边有什么情况，也及时跟我汇报，挂了。”
不光韩靖疯了，迟清赫这边也疯了一个。
确切地说，是两个。
第82章 危机四伏
李景安拒绝与吸血鬼交流, 有情况只联系迟清赫，也是为了疯子操碎心，替韩靖打听血族那边的动向，以便随时应对。
得知凯里想到基地见里奥时, 火爆脾气一点就炸。
“想都别想, 韩靖不动手，不代表我不会动手。”李景安警告迟清赫, “基地隐蔽, 有韩靖的结界保护, 不可能放吸血鬼进来。”
迟清赫自然清楚这一点，于是说：“情况紧急，让我跟韩靖联系。”
李景安不悦道：“他用尽一切办法在救那只吸血鬼，你还真联系不上, 跟我说也一样, 我会转告。”
里奥昏迷了整整三天, 这和荣泽的沉睡还不一样。而韩靖的手段全是禁书上的黑暗魔法，被凯里传授的治愈系魔法并未起到作用, 还能有什么办法？
迟清赫担心里奥挺不过去, 不得已在昨天将消息告诉荣泽与莱恩。结果他俩一个在别墅里发疯, 一个在西北的酒店里发疯。
还是莱恩先冷静下来，联系不上韩靖后，他半夜拉群, 用这最朴实最低调的方式, 暗中商量对策。
其间提到鲍里斯那条狗, 未免过于自在, 似乎单纯来旅行的。
可莱恩总觉得哪里不寻常，透着诡异。
南区那套别墅是里奥在西城的据点, 平时设有结界，里奥失去能量无法支撑后，便交由凯里负责。
维克和鲍里斯通过血族的结界找到据点，不奇怪。
若鲍里斯有备而来，不该如此自在，表面看是他支走对方，实际却是他被拖住了，在里奥生死未卜的紧要关头。
迟清赫只问了这么一句：“血族派来的，有没有可能不止两个？”
荣泽恍然大悟，补充道：“难怪维克这几天沉迷游戏，他们肯定有什么计划。”
凯里警觉起来，艾特莱恩：“会不会是你在禁地泄露行踪，早就引起了维拉的注意？她一直想除掉里奥和安东尼，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亲王这次大概不会再心软了。”
荣泽：“……”
凯里：“抱歉，安东尼，但我认为你应该清楚这个事实。请放心，我的剑会保护你们，为和平而战。”
已经几天没见到荣泽，迟清赫心疼，在群里发了个“抱抱”的表情包，很想抱一抱他委屈的笨鬼。
许久，莱恩回了句：“里奥需要我，我得回西城。”
迟清赫简短向李景安说明这些情况，莱恩就是担心发生意外，早在半年前便利用回血族的机会，潜入血族的幽谷禁地，冒着风险为里奥摘得一株灵草。
灵草是血族的圣物之一，具有强大灵力，提升能量的同时，还具备治愈的能力。当然它的副作用也是极大，控制不慎容易遭到灵力反噬，减短寿命。
所以莱恩没有轻易交给韩靖，一直保存在格雷的温泉馆内。
“莱恩还在西北跟吸血鬼周旋，凯里需要确认里奥的状况。”迟清赫请求李景安尽快转告韩靖，“不能再拖下去了。”
“他是什么好东西么？死了正合我意。”李景安嗤道。
“李景安。”迟清赫直呼李景安本名，沉声警告，“你想跟韩靖作对，尽管拦着，等血族来了，你们通通去给里奥陪葬。”
“你他妈的……”李景安还从没被下属骑到头上过，准备教训两句，迟清赫又给了他当头一棒。
“你他妈的多大了？有没有三岁？都什么时候了跟我在这儿废话？韩靖是我舅舅，赶紧让他接电话！”
“……”李景安懵了一瞬，不过逞下口舌之快，竟被后辈教训了。他撂下狠话，“行，我现在去找韩靖，回头再跟你算账。”
入夜。
荣泽苦逼兮兮地陪着讨厌的家伙打游戏，几次走神，一会儿想老公，一会儿想兄长，还抽空想了下自己的两个小侄女。
“安东尼，我这个得分是不是有问题？”维克问，“不应该是全场最佳么？该死的，一定有问题。”
“你自己技术菜，有脸怪游戏？”荣泽抛一冷眼，不知道迟清赫那边怎么样了，恨不得飞过去。
“我对我的实力很有信心。”维克不认可。
见维克接着开了一局游戏，荣泽左思右想浑身不得劲，总之寂寞空虚憋得慌，为什么只有自己留下来陪一个菜鸡打游戏？
他越想越不爽，眉头一皱，计上心来。
“维克。”
“别影响我作战。”
荣泽勉为其难地放下身段，尝试与维克套近乎，随口问对方：“最近我父亲和母亲那里，有什么情况么？”
“能有什么情况？恭喜你，你很快要做兄长了。”
“……”
要说情绪没波动，不可能。荣泽曾敬仰过他的父亲，在母亲维拉给他下诅咒时，是父亲及时保护了他。
他现在才明白，那算个屁的保护，是兄长为他求的情，否则他早就死了，不会拥有如今这样美好的生活。
一局游戏结束，维克嘲讽道：“你和里奥不过如此，再来一位殿下，我们Lasombra一族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说我可以，不准你说里奥。”荣泽没有反驳，“我确实不过如此，但我比你们都强，我知道什么是爱，你们根本不懂。”
“……”维克懵逼，“你这小家伙在乱说什么？”
荣泽直接“啪”地合上笔记本电脑，盯着维克道：“别装了，我知道你想干什么。”
“呵。”维克臭美地捋了把头发，“被你发现了，我的确是来嘲笑里奥的，谁让这家伙眼睛长在头上，从不把我放在眼里，有胆子就和我决斗！”
荣泽险些跳脚，强忍住脾气，使自己显得成熟稳重，而后道：“可笑，到现在还装么？说出你的计划吧。”
同一时间，西春山南坡的山脚下。
迟清赫与龙星碰面，他们乔装成普通的登山客，在幽静的山林中，仅凭手电筒照出来的一束微光，踩着蜿蜒的石阶一步步向山上走，整座西春山像是陷入死寂。
忽来几阵寒风，呼啸着穿梭于林间，枯草沙沙作响，远处隐有动物嚎叫，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此次行动可能存在危险，迟清赫时刻保持警惕。龙星也利用敏锐的嗅觉与听觉，暗中观察着潜在的危险，确定没有可疑之后，才稍微加快步伐。
到达了第一个峰，根据李景安的指示，迟清赫关掉手电筒，龙星身为狼人，具有较强的夜视能力，很快找到隐蔽的洞穴入口。
一进洞穴，迟清赫便听到了李景安的声音。
“你们动作真慢，我等了一个小时，跟我过来。”李景安不再多言，转身就走。
迟清赫打开手电筒，掏出口袋里的蝙蝠，将凯里放了出来。
他自己走在最后，在深不可测的洞穴里七拐八拐，不知道进了多少个洞中洞，终于看见一扇发光的门。
“没想到韩靖也掌握了这个魔法。”凯里刮目相看。
龙星没见识过，难免好奇，得知是异次元之门，可以将空间连通，不过非常消耗能量，且有距离限制，是古老的魔法之一，一般血族不常使用，如今会的没多少。
“原来是这样，血族果然强大。”龙星感叹道。
“能安静点么？吵到我的耳朵了。”李景安回头催促，“动作快点，那吸血鬼的情况可能不妙，我跟迟清赫说的是昏迷，但躺着一动不动像死了。”
他们神色骤变，先后穿过异次元之门。
迟清赫一跨过来，立刻见到了略显憔悴的韩靖，以及躺在床上毫无生气的里奥，李景安已经离开。
这是间普通卧室。
“快让我看看里奥。”凯里转头吩咐龙星先准备好灵草，随即坐到床边，施法确认里奥的情况。
他抬起双手，口中念念有词，神秘的力量慢慢在里奥周身汇聚，闪耀着金光的法阵瞬间照亮整间卧室。
“该死，里奥的情况很不好。”凯里无奈叹气，“虽然意识还在，但他是次生种族，情况和维拉不同，没有纯血种那么强大的能量来支撑自己，只能用灵草赌一把了。”
“你说什么？”心脏猛地被紧紧攥住，韩靖似乎无法接受自己所听到，问凯里，“他不是纯血种？”
“他原本是人类。”迟清赫说。
“人类？”韩靖做着确认，“他是人类。”
“你现在知道自己多残忍了吗？”迟清赫索性说了出来，“他是个没有选择的孤儿，一出生就被同化了，是血族的实验品，也是种族矛盾下的牺牲品。”
韩靖陷入沉默，没有再说话。
迟清赫接着说：“我不清楚你对他到底什么想法，要真觉得对不起他，就别再伤害无辜。”
看着床上沉睡不醒的吸血鬼，全身被柔和的光芒包围着，像天使。韩靖在这一刻觉得，里奥或许是来救赎他的。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没有再考虑自己的目的，渐渐以父亲的身份，期待着孩子们的出生。
偶尔恍惚，自己有家了。
……
好久没这样安心地睡一觉了，里奥做了个很长的梦，梦里没那么多是是非非，弟弟安东尼还小，莱恩在他身边表忠诚，他身份是高贵的里奥殿下。
可转眼间，身边莫名奇妙出现两个哭哭啼啼的小婴儿，一道模糊的身影朝他走来，越来越清晰。
是韩靖。
哭哭啼啼的两个小婴儿，是他的孩子。
该死的杂碎……里奥缓缓睁开眼，一入眼就是他想千刀万剐的杂碎，然而看清杂碎那双微红的眼睛时，他愣了神。
“你醒了。”韩靖牢牢握紧里奥的手，难以克制地送到嘴边一亲再亲。
知道里奥喜欢孩子，他又补了句：“是两个小丫头，长得像你，很健康。”
“噢，感谢上帝啊！终于醒了。”凯里疲惫地靠着龙星，“我的能量消耗过多，请扶我去休息，格雷。”
“……大哥，我叫龙星。”龙星扶凯里去一旁的沙发上休息。
凯里紧忙叮嘱：“对了里奥，现在有灵力治愈你，必须好好休养，灵草的副作用你清楚，其他的交给我们。”
“凯里，安东尼和莱恩他们……”里奥抽回手，担心弟弟和仆人，见韩靖突然站起来，神色凝重。
迟清赫也捕捉到了，担心潜在危险，忙问韩靖怎么了。
“没事，你们在这儿待着休息吧。”韩靖俯身在里奥额头上印下一个克制的吻，想再安抚一句时，房门却被大力推开。
“韩靖，出事了，基地的结界被破了。”李景安目光扫向迟清赫他们，大声质问，“你们身上是不是被定位了？”
迟清赫：“……”
龙星：“不可能，我们一路上很谨慎。”
凯里暗叫不妙，当即表示：“可能是那株灵草！”
而此时，研究基地上方的陆地上，集结了一支血族绞杀队。
领队鲍里斯向空中举起手，笑着指挥：“行动！”
第83章 为和平而战！
血族绞杀队一出动, 凯里几乎是瞬间感受到独特的能量波动，陆地上此刻什么情况，身为剑士的他再了解不过。
他迅速起身道：“不是基地的结界被破，是血族的结界将这里包围了, 还好有韩靖的异次元之门。格雷, 你先带里奥和迟清赫离开！”
龙星：“如果真的是根据灵草定位，那我的龙宫已经不安全了。”
“车在山脚下。”迟清赫赶紧说, “往人口密集的地方走, 血族不是不能伤害人类吗？去我大学那儿的住处。”
“没用。”凯里语速飞快地解释, “那是绞杀队，他们的结界能将空间隔开，外界的人类不会察觉。总之你们先走，离开后联络莱恩, 他应该快回来了。”
“操, 我他妈就说不能放吸血鬼进来！”李景安转头问韩靖, “你说现在怎么办？二十多号人，王远山顾得过来么？还有你的医疗团队, 你让他们往哪儿逃？全部等死。”
形势紧张, 刻不容缓。
“凯里。”
“景安。”
里奥与韩靖同时开始, 他们四目相望。
猜到里奥想做什么，韩靖直直望着里奥，先一步开口交代李景安：“快去把两个小丫头抱过来。”
里奥微愣, 又听韩靖交代迟清赫跟着一起过去, 拿上孩子们的奶粉、奶瓶、热水和尿不湿等用品。
他刚要下床, 就被熟悉的气息裹住。
韩靖扶着里奥下床, 问他：“能站稳么？”
没有累赘的孕肚，里奥适应了下, 体内的能量尚未恢复，仍像个废物一样，但终于可以掌控自己，不用再依靠这个杂碎。
他推开韩靖，命令凯里和龙星立刻带自己撤离是非之地，先回南区的别墅，弟弟安东尼那儿可能有危险。
“你不想看看孩子么？她们需要你。”韩靖拦住里奥。
不看便不会想，里奥提醒自己那是怪物，骨子里刻着杂碎的基因，不是他的孩子，他不可能抚养。
准备开口时，见韩靖忽地转身面对墙，利落抬起双手，而后悬在半空中。
随着韩靖的动作与低语，两道光芒自他指尖跃出，逐渐汇聚到脚下，很快形成一个刺眼的圆形法阵，法阵边缘竟闪烁着古老的符文。
空气受法阵影响，渐渐形成旋风，围绕着他盘旋片刻后，符文消失，法阵顷刻间爆出强烈的光芒，紧接着墙面上浮现出一个黑洞，消失的符文又闪烁在黑洞边缘，被一圈泛着涟漪的金色光芒笼罩着。
“老天，这是什么古老的魔法？”凯里感到惊讶，“连我都没见过，很像传送阵。”
里奥同样惊讶，韩靖这杂碎到底还会多少魔法？
“从古魔法书上学的。”能量消耗过大，韩靖背靠着墙缓了缓，第一次向里奥提起自己的过往，“是迟清赫外婆的遗物，我偷来的，那时候很渴望强大和权力。”
可惜他只有时间说这么两句，李景安跟迟清赫抱着孩子匆匆回来了。
迟清赫通过李景安凝重的面色，就判断出有多凶险，藏在基地里的那二十多个半血恐怕凶多吉少，就连王远山……
一切真是有备而来，手机失去了信号，他开始担心在南区的荣泽，不知道笨鬼此刻经历着什么。
“基地大门已经被破开了，王远山守不了多久，你们赶紧滚蛋！”李景安仓促间问凯里，血族的绞杀队有多少吸血鬼，得知加上领队有十一个，脸色难看到极点。
只看到粉色的襁褓，里奥还来不及看一眼自己生的两个小家伙，便被闪过来的一道阴影挡住了视线。
不顾旁人在场，韩靖捧起里奥的脸，重重亲吻了下那冰凉的唇，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
他没有贪恋，注视着里奥那双深邃如海洋的蓝眼睛，低声说：“我放你走了，别告诉两个小丫头，她们另一个父亲是谁。”
“……”
气氛变得压抑而沉重，里奥看着近在眼前的男人，不知道说什么，明明之前是那么想杀了韩靖。
突然间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带着神奇的力量，轻轻拂过他紧绷着的心弦。
“是不是饿了？”迟清赫完全没有带孩子的经验，小心晃悠了几下，分不清怀里抱着的是姐姐小金鱼还是妹妹小鲤鱼。
“我才喂过，一时半会儿饿不死。”李景安火急火燎地将小女婴塞到里奥手里，几乎是吼着说，“抱紧你的种！我得去帮王远山顶着，他们都是无辜的！”
被可怕的大嗓门吓到，又一声清脆的啼哭响起，两个小家伙争先恐后地哇哇大哭。
里奥仅慌乱了一瞬，及时调整抱姿，像从前哄弟弟那样哄了起来，也分不清怀里抱着的是姐姐小金鱼还是妹妹小鲤鱼。
见里奥相当有经验，迟清赫依葫芦画瓢，跟着哄了起来。
多了两个小拖油瓶，凯里着急道：“边走边哄吧。”
“外界不安全，洞穴可能被守着了。”韩靖尽量不去看里奥哄孩子，简短解释黑洞里的特殊空间。
“里面一天，外面一年。十二小时后，空间会自动消失，也就是半年后，你们会重新回到这里。荣泽那边有我和莱恩，快点进去。”
听完，迟清赫与龙星面露惊诧之色。
而凯里当场拒绝：“不，我现在是为和平而战的剑士凯里，我不会在这时候退缩，由我去和他们谈判。”
龙星跟着拒绝：“我们狼人族，也不是吃素的，我肯定是站在里奥殿下这边，绝不可能退缩半步。”
“我得去找荣泽。”迟清赫说。
“你们都想死是么？”里奥冷声命令，“凯里，你立刻去保护安东尼。格雷，你立刻带迟清赫离开，把这两个小家伙也带走。我的能量很快会恢复，这里交给我，快走。”
“你是不是忘了灵草的副作用？还是不相信我的实力？”凯里不顾里奥的命令，直接冲了出去。
龙星看看里奥，又看看迟清赫，最后看看韩靖，觉得自己也应该热血一把，展示下狼人族的能力。
于是他指指一旁桌上的奶粉和奶瓶，对迟清赫道：“你和里奥殿下负责照顾孩子们吧，我去去就来，冲啊！”
里奥&迟清赫：“……”
“一个个……洞白打了。”韩靖这才去看抱着孩子的里奥，笑着问他，“你留下来，是为了我么？”
小家伙们没那么闹了，以至于里奥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皱眉，冷言冷语道：“血族的目标是我和安东尼，其次是你这个杂碎。”
“也是，哪里都不安全，不如就待在我身边吧。”韩靖叮嘱里奥，“你身体还在恢复，保护好我的大外甥。”
“……”
只见韩靖潇洒离去，迟清赫小心将孩子放到床上，说：“不用保护我，你保护孩子，我不放心荣泽，先去找他了。”
“你一个人类，乱跑什么？”里奥叫住迟清赫，慢慢放下孩子，这会儿才认真瞧上一眼。
床上两个小家伙，停止了哭闹，小小的身躯蜷缩在襁褓里，皮肤雪白，都有着浓密而微卷的金发，和一双大眼睛。
神奇的是她们眼睛颜色不同，一个蓝，一个黑，黑眼睛的小家伙竟有些像那个杂碎，不过顺眼许多。
迟清赫：“可能是结界导致，手机一直没信号，我还得联系我爸妈。”
里奥：“觉得自己会死，想跟他们告别？”
被说中心思，迟清赫隔了几秒，说：“我对不起我爸妈，来不及回去看他们，也怕把我妈牵扯进来。”
从韩靖说出古魔法书后，里奥便猜到了迟清赫的身世。
他道：“我去找安东尼，你留下来照顾这两个小家伙。”
只是令里奥没有想到的是，此次结界不同寻常，是高等级纯血种设下的，不是普通绞杀队的实力。韩靖的异次元之门并不能带他出去，他们全部被困在了结界里。
看到里奥去而复返，迟清赫知道不妙了，满脑子都是他的笨鬼，无能为力地陷入痛苦与自责当中。
如果当时返回南城，或许还有挽回的余地。
“我要去找荣泽。”
人类抱着赴死的决心，是那么不自量力，为了所谓的“爱”。
里奥忽然明白了，正是人类的这份爱，教会了他弟弟成长。多么神奇，安东尼是安东尼，荣泽是荣泽，他们不一样。
“等等。”里奥拦到迟清赫面前，头回高看人类一眼，愿意多说几句。
“我的能量还在恢复中，现在需要韩靖的能量协助，再加上凯里的，联合起来应该能打破结界。你过去也是送死，安东尼会伤心，暂时留下来吧，一旦结界被破除，立刻联络莱恩，我会派格雷去找安东尼。”
迟清赫沉默地看着里奥。
里奥向他承诺：“相信我，别让安东尼伤心了。”
黑暗侵袭大地，月色苍白阴森，诡异的光恰好照着地面一处巨大的深坑，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研究基地入口，厚重的两道防护门早已扭曲变形，金属碎片四处飞溅，地上死伤一片，巨大的深坑便是直达此处。
不明情况的医疗团队，躲在角落里抱团瑟瑟发抖，想不通拿钱办事搞研究，怎么会大半夜遇上恐怖袭击。
王远山缺胳膊断腿地瘫在地上，尚且留着一口气，他强忍疼痛，虚弱地喊着：“景安，景安啊……”
“哈哈哈！”鲍里斯放声狂笑，抬手示意下属们停止攻击，边看戏边说，“这些都是怕死的小东西，先留他们一口气，我看看王什么时候出来。”
“鲍里斯大人。”副队小声提醒，“角落里那群只是普通人类，请问怎么处理？”
“和杂碎一伙的，自然也是杂碎。”鲍里斯又是一笑，“等他们的王来了，一并处死，都是血族的耻辱。”
凯里追过来，撞见如此惨烈的一幕，以及随意践踏生命的血族绞杀队，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他简直糊涂，早该听莉莎的。
从此不为血族而战，只为和平而战！
第84章 无所畏惧
“鲍里斯！”
“哦？居然是我们的剑士凯里, 真令我意外呢。”鲍里斯收起笑容，微眯的双眼里散发出幽幽血光。
果然如莱恩所料，在西北旅行的那个鲍里斯是假的，真的早已埋伏在西城。
而绞杀队成员除鲍里斯以外, 全是凯里没见过的生面孔, 实际情况比莱恩预想的要凶险，亲王或维拉很可能已经来到东方。
若真是这样, 今夜的胜算微乎其微。
龙星紧随而来, 领会到凯里的眼神, 着手准备转移无辜群众和伤员，不料窜过来一只吸血鬼阻挠他的行动，冲突一触即发。
剑士同样抱着赴死的决心，放弃谈判, 大声怒斥：“你这家伙触犯了戒条！立刻放过无辜的人类！”
“你这叛徒是在命令我？”鲍里斯扫过角落里抱团的七八个人类, 他们目光惊恐, 满脸写着绝望，实在太精彩了。
“如果维护和平是叛徒, 我非常荣幸。”凯里再次警告鲍里斯, “立刻放过他们, 由我来和你决斗！”
“决斗？”鲍里斯又是几声狂笑，正欲开口时，空中突地闪现出一道血影, 几乎以瞬移的速度朝他攻来, 直击他心脏的位置。
竟是黑暗系魔法！不是里奥那家伙。
鲍里斯瞬间召唤出由血雾形成的护盾, 堪堪接下这一招的同时, 身体被巨大的冲击力撞得连番后退，险些撞上墙, 被下属及时兜住。
只见正前方的通道里，有个西装笔挺的男人一步步走了出来。他周身被黑雾环绕，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那眼神锐利，带着掠夺者才有的杀气。
察觉到杀气，鲍里斯挥开下属站稳，直面不容小觑的半血，道：“你终于出现了，里奥那个叛徒——”
不料话没说完，空中又一道血影，如利刃迅猛袭来，鲍里斯紧急拉过一名下属作为自己的肉盾。
伴随着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吸血鬼五官扭曲，被击中的心脏部位很快漫出一团黑雾，黑雾有意识地将吸血鬼缠绕，而后紧紧束缚。没过几秒，吸血鬼强壮的身体渐渐枯瘦如柴，显然体内的血液在迅速流失，黑雾居然嗜血，他痛苦地发出悲鸣，呼喊着“鲍里斯大人”，倒了下去。
“……”鲍里斯大惊失色，原本想探探此黑暗魔法的威力，想不到损失了一名下属，自己刚才若没及时召唤护盾的话……
结果下一瞬，数十道血影疯狂扫射过来。
“护盾！”鲍里斯发号施令，绞杀队仓促召唤出护盾应对。他又一声令下，“这是古老的黑魔法，立刻增援！绞杀这该死的杂碎！叛徒也不能放过！”
而趁着这短暂的十几秒工夫，韩靖为身后的通道设下一道防御结界，交代凯里和龙星紧急转移伤员和无辜的医疗团队。
迫在眉睫，靠龙星一人太慢，凯里即刻指挥角落里的人类避难，又动用能量将还活着的几个半血，传送进防御结界内，包括昏迷不醒的李景安和重伤的王远山。
“韩总。”王远山感动得差点落泪，“快瞧瞧景安，他……”
“别说话，挺得住么？”韩靖问。
缺了一条胳膊而已，双腿骨折而已，可能肋骨也断了几根，命大没死。王远山点点头，只担心老大韩靖。
世上没有亏本的买卖，黑暗魔法的便宜不好占。他刚才瞧得清楚，飞出去的那些血刃，是韩靖自己的血。
相当于签了卖身契，不过出卖的是灵魂，稍有不慎就容易遭反噬，比下地狱还惨。韩靖一上来就放这么毁身体的大招，只为拖延时间保护他们。
唉，王远山心里一阵悲凉，这回怕是真的挺不过去喽。
半血的宿命啊……
里奥试着在体内汇聚能量，意外撞上医疗团队和几个存活的半血，王远山浑身血淋淋的，被医护人员背着，凯里在他们后方指挥。
“快往里走，里面安全，也有手术室，能治疗的尽快治疗一下，今晚就当是一场梦，你们什么都不知道。格雷，你负责保护他们。”
“凯里！”里奥也顾不上闲杂人等，将凯里拖到一旁。
得知韩靖独自在对抗整个绞杀队，并且鲍里斯已经加派增援，韩靖恐怕撑不了多久，他心里一沉。
“里奥，你现在还没恢复，不是鲍里斯的对手。亲王和维拉可能来了，或许我们也撑不了多久。”
“……”
凯里懊悔道：“一定是过去我犯下了太多的罪，现在是一个赎罪的叛徒。没时间了，我先去协助韩靖，你护送他们撤退吧，快走！”
“你去吧。”里奥没有阻拦，看凯里举起银剑冲了出去。
那把银剑闪着耀眼的圣光，曾刺死过数不清的半血，如今却挥向同族。
他开始对自己的身份和立场产生动摇，为什么事态会发展到这一步？为什么半血会是血族的耻辱？没有血族，就没有半血的存在。
今晚的一切，本不该发生。
减短寿命也无所谓了，哪怕寿命全部被灵力反噬。里奥席地而坐，闭上眼施展法阵，请求强大的灵力协助他破除结界。
他脑子里没有想太多，极快地回顾了自己一百六十多年的岁月。作为血族，他还太年轻，可作为人类，他已经活了很久。
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里奥迫切地想做点什么，只要破除结界，迟清赫与那些无辜的生命就能逃出去。
幸运的话，两个小家伙也许能活下来。
他祈祷着弟弟的平安，莱恩的平安，若上帝能站在他这边，那么他希望一切都在今晚彻底结束。
从此世界恢复平静。
“韩靖！”
凯里及时甩出银剑，为寡不敌众的韩靖挡下一道魔法攻击，却来不及为他召唤护盾，没挡住能量造成的巨大冲击波。
韩靖整个人飞出数米远，重重撞在基地的铁壁上，震出几口鲜血来，他狼狈倒地，身上衬衣已破烂不堪，沾满了血迹。
一连对付十九只吸血鬼，能使的手段都使了出来，能量即将耗尽，也不过才杀了十只，韩靖清楚知道自己的渺小。
他从来就不够强大，所以伤害了里奥。
然而即便如此，韩靖也有拼死想保护的，他吐掉血水，尽力撑着身体站起来，守在防御结界前。
“呵，我以为东方的杂碎能有多强大，这么快就不行了？”鲍里斯讥笑，“我可还没有动手呢。”
凯里护到韩靖身前，银剑指向鲍里斯，发起挑战：“轮到我了，鲍里斯。”
鲍里斯：“你算什么东西？我今晚的对手是里奥，我会代替亲王大人，狠狠教训他这个该死的叛徒。”
捕捉到关键字眼，凯里趁机问：“维拉来了是么？”
鲍里斯并未回答，他朝下属们勾勾手指，笑道：“你们谁想挑战剑士凯里？赢的可以获得那把银剑，再用银剑刺入那杂碎的心脏，会有奖励哦。”
“你——”凯里刚脱出口。
在这生死攸关之际，一道夺目的金光贯穿深坑，带着炽热的温度直达基地入口，顷刻照亮整个空间。
哪来的圣光？鲍里斯震惊之余，听到了碎裂声，他惊呼道：“不好，结界被破除了！该死的是谁？一定是里奥那家伙！巴德，博格，你们两个快上去盯着！若莱恩出现，直接杀！”
“是，鲍里斯大人！”
凯里和韩靖也听到了，一声震天动地的巨响后，裂成蜘蛛网般的结界被彻底破除，化作无数碎片，消失在空气里。
强大的灵力照亮西城一角，仅一瞬，远在西城边界上空的莱恩感受到了，随即锁定方位，直奔研究基地。
假的鲍里斯已被他杀死在西北，是高级幻术蒙蔽了他的双眼，他确定只有维拉能做到，维拉来了东方。
莱恩无比后悔，不摘那株灵草，可能什么事都不会发生。
如果里奥和兔崽子因此出意外，他永生无法原谅自己。
韩靖交给莱恩的后半部分禁书，没有达成莱恩的心愿，复活人类的魔法，根本不存在。
他最亲爱的弟弟，永远不会活过来。
一百二十年了。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莱恩一直没有与曾经的自己和解，直到禁书给了他答案。
他终于放下执念，可以结束这漫长的无趣的一生，却意识到，里奥和兔崽子早已是自己珍视的至亲。
另一头，南区别墅里，维克感受到强大的能量波动，随即抛下键盘鼠标，道：“不对劲，有一股很强大的能量波动，在东边。”
荣泽正烦着呢，维克没有计划，真的只是想嘲笑他兄长，和鲍里斯纯属搭伴，是个一问三不知的傻帽。
一听这话，他警觉起来。
“我怎么没有感受到，是刚才么？”
“肯定是里奥，他终于露面了。”维克起身说，“我现在过去看看。”
里奥处于昏迷中，就算醒来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能量波动。
荣泽心里莫名不安，担心死迟清赫他们，跟着起身命令维克：“等等，带我一起去！”
维克：“别拖我后腿，自己跟上。”
荣泽：“少看不起我的飞行速度！”
月色下，与黑暗融为一体的两只小蝙蝠忽隐忽现，又是一阵强大的能量波动，它们朝着东边的方向，疾飞如箭。
结界破了。
接连的轰隆巨响。
手机总算有信号，但莱恩的电话打不通，荣泽的电话也打不通，迟清赫看了眼乖乖睡去的两个小婴儿。
夜已深。
他默默给父母各发去一条短信，慢慢走出房间，朝着基地出口的方向。
哪怕这一步是走向死亡，他也无所畏惧，只想在临死前，与他的笨鬼见一面，不留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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