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午时,补了一觉的祁遇詹睡醒了,正巧碰见护送何宋两家的人来盛临院复命,“回禀三哥,小人已把人安全送到鄂州边界。”


    送到鄂州边界是祁遇詹的意思,何宋两家不愿言明去向,他不会强求,时家做为权相一党,有权相支持又盘踞梧州多年,势力早已遍布全鄂州行省,堪称鄂州土皇帝,未免出意外,特意安排人护送。


    “事情做的不错,你们几个一路上也辛苦了,回去好生休息一下。”祁遇詹赞赏几句,转头道:“樊魁,带他们去领赏。”


    人走了,祁遇詹转头看了一眼仍然安静的正房,现在只等晚上将人送回去了。


    这之前还有件事要交代一下,祁遇詹指了一个门口侍从跑腿,“去把二墩四人叫到书房来。”


    “叩叩——”


    祁遇詹收起标题是计划书的纸张,压在左手一摞书里,才抬头道:“进来。”


    门开了,由三树打头挨个走了进来,四人面色都带着点惘怯惶恐。


    祁遇詹手摸摸脸,他最近没做什么吧,有这么吓人吗,这四人怎么个个这样,放下手想了想,嘴上挂了温和地微笑。


    四人心里俱是一抖,三哥很少笑,突然这么和善,是不是终于要把他们撵走了。


    回去后三树说了他们才知道,原来那个小郎是三哥看上的人,昨晚他们四个把人带得落了湖里,今早又见到盛临院召了大夫,把三哥的人害成这样,这下他们可闯祸了,三哥怎么还会留他们!


    二墩最先顶不住压力,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呼喊道:“三哥,我们知道错了,求你别撵我们走!”


    三树紧跟其后,立马堆出笑脸一脸讨好,“三哥,您有何吩咐,小人一定办的漂漂亮亮的,保管三哥满意,只求让我们留下!”


    旁边余下的黄大有和东子同时反应过来,也跪了下去:


    “三哥,回去我就没命了,您就可怜可怜我吧!”


    “三哥,我不想走!只要你说一声,甭管干啥甭管是谁,我东子第一个冲上去!”


    祁遇詹:???


    他嘴角拉平,满脑子疑惑,这都什么跟什么,他什么都没说吧,被吵的头疼,他手一指:“吵什么,怎么回事?三树你说。”


    三树把事情说了一遍,祁遇詹听完之后不知作何表情,还是不能太温和,干脆面无表情,淡淡地说:“谁允许你们任意揣度我的想法了,没事勤练武艺,若再发生此事就真的把你们撵出去。”


    四人立马感激涕零地磕头,“谢谢三哥,我们一定不会再犯,一定努力练武,给三哥办事!”


    “行了,都起来。”祁遇詹转到了正事,面色严肃:“叫你们来另有事要吩咐,那位小郎的任何事情你们都不能泄露出去,出了这个门就忘了,不许和任何人提起。”


    以他小反派的了解,若是被泄露出去只怕会惹麻烦,他一点也不想没事给自己找事情做。


    四人马上保证,举手发誓都用上了,祁遇詹闭眼挥挥手,把人赶走了,再不走他估计要把人一个一个踢出去,四人堪称活宝,实在闹腾,现在他也想不明白他们是怎么把时未卿引导荒院湖里的。


    拿出那纸计划书,祁遇詹继续梳理书中剧情,提笔没写几个字,只听正房那道呼吸声凌乱了。


    他手一顿,再次将纸塞回书中,起身去了正房。


    踏入内间,祁遇詹看到帐幔在小幅度摇动,放轻脚步靠近将帐幔掀起一边,一把匕首突然迎面而来,他闪身躲避左手化掌为爪,快速擒住握着匕首的手腕,右手并指一点,匕首掉落了地上,指尖手感滑腻祁遇詹惊觉徒然松开手。


    “啊!”


    时未卿右手捂着左手腕,身体失去了支撑,不受控制向床边倾斜,眼看就要和头部着地。


    祁遇詹眉毛微挑,左臂一捞将人拉了回来。


    “咳……咳……混账,松开我!”时未卿呼吸不顺,用力拍腰间紧箍硬如铜铁的手臂。


    翻来覆去就这几个骂人的词,祁遇詹听得耳朵都块出茧子了,将人轻放到床上,不由逗弄:“骂人可不是这么骂的需不需要我教你?”


    “不需要你好心!”


    “我是什么心我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你这么了解我。”


    “你……无耻!”


    眼见人又要生怒,祁遇詹不再逗他,弯腰捡起方才袭击他的匕首,定睛一看,他说怎么这么眼熟,这不是昨晚那把匕首,被他藏在床头暗格里,没想到又被翻了出来。


    “那是我的,还给我。”


    眼前伸过一只手,娇嫩的掌心通红似拍打过硬物,祁遇詹抬头,眼神疑惑:“什么你的?”


    “你手里拿的。”


    他手里拿的?这小反派未免也太理直气壮,他的东西什么时候成了他的,祁遇詹笑道:“匕首?小郎怕不是记错,这匕首是我的吧。”


    “明明是你昨晚答应送我,既如此这匕首就是我的了,还是你们匪徒是说话不说话的人。”


    祁遇詹也想起了昨晚说的话,“你猜我们匪徒说话算不算。”


    祁遇詹奇怪,不管是书中还是初见,这人明明是一脸冷傲骄矜不屑将人放在眼里,现在却蛮横无理似乎比他还无赖,不会是和他学的吧?


    他眼中闪过一丝情绪,拿过枕边匕首鞘合上,扔到时未卿手边。


    “生病了就老实点,别乱折腾,别忘了你还在我的地盘。”转身端来刚才樊魁送来的药,递到床边:“把药喝了。”


    时未卿没动。


    祁遇詹眸子深邃,似乎闪过什么,戏谑道:“怎么,怕我下药?”


    时未卿没有回答,沉沉黑眸抬头看了他一眼,手握着匕首,反问:“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抓我?”


    祁遇詹见他仍没有接过去的想法,把药碗放在床位春凳上,道:“我是谁,你最好别知道,我只图财,午时环采阁交了赎金,晚上自会放你回去。”


    说完转身离开了。


    樊魁正候在书房,门开了他转身迎上去,行礼道:“少爷。”


    祁遇詹坐到太师椅上,往后一靠脚搭在书案上,问:“几时了。”


    樊魁关好门,回身走到书案前站立,“还有一刻午时,属下去了一趟环采阁,时未卿小厮依旧未有动静。”


    祁遇詹左手成拳,拄在脸上,嗓音懒散,“把人撤回来,无需再管他。”


    “少爷,事还未成,不如再等等。”


    “不必了。”


    祁遇詹懒得为这种小事动脑子,不管送不送赎金,晚上都会把人送回去,换言之,何宋两家人已经安然离开,时未卿小厮再做什么也影响不了他,祁遇詹不会管他做什么,那是时未卿的人,若是真有什么事,也该是他去伤脑筋。


    “是。”樊魁又说,“少爷,午膳已准备妥当,可以用膳了。”


    “走吧。”祁遇詹摸摸肚子,早上吃的不多,现在确实饿了,经过正房时他看了一眼,到了膳厅前远远见三树进了打手平常吃饭的地方,抬手动动手指。


    樊魁立即上前一步,询问:“少爷,有何需要?”


    “让三树送些膳食去我房里。”


    “是。”


    樊魁顿了一下,脸上闪过疑问,少爷对他房里的小郎一直亲力亲为,不经他人插手,这是怎么了?


    祁遇詹没注意到樊魁的表情,不过看到了他也不以为意,心情好了逗弄一下,现在还安排人送饭就不错了,要什么自行车。


    从午膳时,樊魁就心存担忧,一直暗暗在猜测发生了什么,少爷好不容易有个喜欢的人,他不能让任何事情阻碍少爷的感情。


    樊魁拦住三树,看了眼食盒,问:“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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