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坐在校长办公室,我已经可以熟视无睹墙上灼热的视线了。
“邓布利多教授,我知道了……他是哈利波特——梅林啊。”我表达自己不得不在圣诞假期来找他的来意,“梅林啊,这几天来我喊了三百二十次梅林了。”
穿蓝色长袍的老人居然还有闲心笑了笑:“好吧……那他肯定最近在疯狂打喷嚏。”
“为什么呢?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是他?”有时候我也觉得在自己太纠结了,发生了就发生了,接受不就好了吗——可是我真的很疑惑啊,到底为什么呢?
人天生就有好奇心的,更何况我并不知道这个天赋,和我梦到的人会对我的未来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我不知道,维拉……如果你一定要问我,我只能说我也不知道。”这次邓布利多教授收了笑意,微微低头,透过半月形眼镜上方看向我。
我看见他那双蓝得叫人咂舌的眼睛。
“……我们都参不透宇宙的奥妙,对吗?”我尝试说出自己的理解,“就像我们到现在都理解不了为什么怕冷的拜苏利羚羊会在冬季一头接一头跳下冰冷的海水。”
“对,就像我们不知道为什么行星就是在转,为什么唯独我们星球有了生命——甚至为什么有人有魔力,而有些人没有。”
他轻轻动了动手指,那个悬空着数个星球的银器就开始自行转动,在星屑和云雾之间穿行。
我好像陷入了沉思,又好像在放空自己。
似乎那么执着的追求“为什么”并没有意义,那我应该追求什么呢?
“追求‘是什么’和‘怎么做’。”
我这才发现我居然把话问了出来。
是什么,怎么做。
第一点尚且比较好理解,事实就是,我继承了坎宁家族百年难得一遇的预言天赋,而我预言的方式也比较特殊——既不需要什么仪式,也不痛苦,更不发狂——只是做梦。
而我做梦的对象,目前为止都只是一个男孩,也就是哈利波特,魔法界的救世主。
是什么已经很清晰了,那怎么做呢?
“如果未来已经注定了……我们还能做什么呢?”我缓缓问道。
“……我可能并不全然接受‘未来已被注定’的说法。”白胡子的老人站起来,我留意到他长袍上的星星真的在闪烁和移动,像真正的星空一样。
“或许很多人觉得,是的,命运是被谱写好的轨迹。但我依然认为,这条道路上每个选择于个人而言,都是自由的。”
我已经开始似懂非懂:“所以真正的勇士应该勇敢地抗争命运吗?”
“我会说——真正的勇士是接纳和拥抱自我的命运的人。”
他慢慢踱步到桌子后面,那里有一个架子,放着一顶破破烂烂的、皱皱巴巴的巫师帽——分院帽。
我有一点被哲学到了。
虽然我还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的意思,但它深沉的涵义让邓布利多教授的形象在我面前立刻高大许多。
邓布利多教授显然也没想过我能立刻明白——拜托,我还只是个12岁的小姑娘呢。
他转过身来望着我:“如果命运注定你要承担这样的责任,维拉,我多希望它能够等你长大一点……你还太小了。”
“我不小了。”小孩子都不愿意自己被说小,“我已经可以自己应对饥饿的马形水怪了。”
老人笑起来。
“于命运而言,长河一瞬,我们都是孩子。”
他也不知道从哪里抓了一把,手里便多了一张纸。不,那不是一张简单的纸,他用魔杖点了点,那张纸就自己折成小鸟,扇动翅膀飞到我手里。
到了我手心,它啄了啄我的手,又将自己摊开。
“如果我有时候不在办公室,你就用这张纸写消息给我。”邓布利多教授和我演示了一下它的用法,“只有我们俩看得见上面的文字。”
我嘴巴都要张成一个“o”形了,原来还有那么隐秘的信息传递方式呢。
“如果我弄丢了怎么办?”我真心实意地发愁。
邓布利多:“……”
邓布利多教授有些无奈:“它很聪明,会自己找到你的。”
闻言,我便美滋滋地将它夹紧了我随身携带的本子里。
**
不得不说,每次和邓布利多教授聊完,我都会陷入一段时间的沉默之中——那是我的世界观经受到了冲击之后在自己重组。
一年前的我,每天在担忧的事情不过是作业、论文、卡尔森有没有照顾好家里的神奇动物们。
而一年以后,我已经在思考人类的生死存亡了。
……嗯,我有点夸大其实了,我承认。
我将脑子里一堆“为什么”通通抛到脑后,为了阻止它们的出现,我甚至破天荒约了亚伦在假期的美妙傍晚去图书馆学习。
亚伦很担忧地看着我:“你不舒服吗维拉?”
我不得不向他证明自己精神状态是正常的,但直到我们坐下,亚伦依然将信将疑。
我只能将他的头扭到书的方向,果然,一对上书上的文字,他的眼睛就直勾勾不动了。
而我拆开了塞德里克和凯瑟琳寄来的信。
先是塞德里克的:“冰上雪球大赛。听起来很有趣,等假期回来以后如果冰还没有化我们可以再玩一次……这个假期很平静,妈妈做了很多甜品,我觉得会是你的口味。她说如果下个圣诞劳伦斯先生依然很忙,她和爸爸都欢迎你来我们家过圣诞节……”
想起上次爸爸和迪戈里先生见面的场景,我对最后那句话深表怀疑。
“……真希望能快点回到霍格沃茨和你们一起生活、学习。希望你假期愉快,天天开心。塞德里克。”
我便笑起来。
凯瑟琳的信结构和字迹就比塞德里克乱多了。
她先是零零碎碎地说了一堆假期间的小事,光一个个和我说她收到了什么礼物就写了十行字。他们一家在假期间还去一个巫师和麻瓜混住的村玩了玩,但可以想象应该很无聊,因为关于这个她只写了两行。
等她回来我一定要告诉她,她觉得出去玩无聊的最主要原因是没有我在身边。
看着看着,我突然感受到右侧一股灼热的视线,我望过去,正对上亚伦的眼睛。
我开始讪笑:“这就学,这就学。”
亚伦拿出他两天前给我写的计划安排:“维拉,你还有好多篇论文和实践分析——今晚还要去天文台看恒星然后填星象图呢。”
我掩面无声哀嚎了一下。
亚伦试图安慰我:“没事的,维拉,我会陪你一起的。”
知道的是知道亚伦陪我一起做作业,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在陪我生孩子。
我感动的眼泪汪汪,不再虚度光阴,和他一起投身于作业的海洋中。
**
塞德里克和凯瑟琳在开学前一天回到了霍格沃茨。但前者回来后并没有想象中那么高兴——因为魁地奇训练又开始了。
尤娜对队员们的要求前所未有的严格,即使在大雪天,亦或者阴雨连绵的天气里也没有半点放松。
这当然不是为了学院杯——这个目标对于赫奇帕奇可爱的大家来说确实还是遥远了一点。但如果赫奇帕奇能够在下一场比赛中战胜斯莱特林,我们的分数就能往上涨一大截,大家再努力一下,排第二名也说不定呢。
不过魁地奇战胜斯莱特林实在是太艰难了,哪怕队员们已经没日没夜的训练,他们还是毫无把握。
又一个大雨的夜晚,队员们浑身湿漉漉的回来了。从头发丝到脚后跟,他们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在淌水。
我们催促塞德里克快去洗澡休息——他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
“今天弗林特还把我们嘲笑了一顿。”肖恩洗完澡出来,显得有些不太开心。他是队伍里的守门员。
“怎么了?”唐克斯第一时间凑过去,“我知道他,那个傻大个,据说他将在明年开始成为斯莱特林魁地奇队的队长。”
“他可真是野蛮、粗鲁、毫无修养。”尤娜慢慢擦着自己的头发——我很少见尤娜那么生气的样子。
但最后他们也没有人说弗林特到底说了什么,想也知道一定是很难听的话。
不得不说,弗林特一番话倒是将本来训练到有些疲惫的大家的冲劲再一次点燃了。不管刮风下雨,赫奇帕奇训练队的队员们一定会出现在魁地奇球场上。
斯普劳特夫人估计从来没有签过那么多允许训练的字条。
但她显然也很激动,在一次课堂上,她因为塞德里克回答的一个问题足足给他加了十五分。
我和凯瑟琳不知道是第几次在下午的课后去看塞德里克的比赛。黄昏日暮中,他们不知疲倦地穿梭在天地之间,像灵巧的飞鸟。
除了自由,我居然一时间想不到别的词去形容他们。
“好想加入他们啊。”凯瑟琳突然感叹道。
“明年,”我拍了拍她的手,“明年一定可以,到时候我就只能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这里看你们了。”
“你才不会孤零零。”凯瑟琳大笑,“你和空气都能聊起来。”
我:“……”
拖凯瑟琳的福,我刚刚被日落美景和刻苦训练的朋友们激发的感慨立刻消失殆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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