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和黑魔法防御课比起来,就连占卜课都不算什么。
新来的教授名叫奇洛,听说他在接到霍格沃茨的任命前曾经环游过世界——不过这点我们都很怀疑,因为他严重的口吃几乎让我们无法上课。
光是听清楚他一句话在说什么就够费力了!
黑魔法防御课教室自从他来了之后变得异常昏暗,我们头顶上挂着很多所谓用来去除邪恶生物的东西,形状各异,味道也各不相同。而他本人身上又散发着一股强烈的大蒜味,多种混合的味道让所有走进教室的人头晕脑胀。
韦斯莱兄弟坚称他那裹着脑袋的围巾里塞满了大蒜,并打定主意以后要扒下来看看。
我不得不晃醒他们,好不让他们被开除出霍格沃茨。
“韦斯莱夫人一定会给你们寄吼叫信!”我说。
他们思考了一下,遗憾地发现我是对的。
不幸中的万幸是,虽然讲课的是奇洛,但批改作业的仍然是斯考达里奥教授。许多学生用了从未有过的认真态度来写作业,并在作业后附上很多问题,斯考达里奥教授居然会一一认真回复。
“给她加钱!加工资!”凯瑟琳一次这样说道,获得了我们的一致点头赞成。
总体而言,我们的三年级生活仍然称得上愉快。
尤其在凯瑟琳入选了赫奇帕奇魁地奇球队,光荣的成为一名击球手后,这种愉快就显得尤为明显了。
尤娜作为上一任魁地奇队长荣誉毕业之后,五年级的艾丽娅.贝尔接任了队长的位置。这两个女孩一脉相承的好强,最大的目标就是将队员们的课余时间都压榨完。
“艾丽娅在听说格兰芬多那个伍德的名言之后——我们都预感到大事不妙,”凯瑟琳在一次训练后筋疲力尽地倒在我大腿上,“他的名言是‘要么赶在对手之前抓住金色飞贼,要么死在赛场上’。”
“然后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赛场上了。”新的守门员赫洛一边让朋友帮自己揉肩膀以缓解酸痛,一边龇牙咧嘴。
不过很快一件事情的发生让他们忘记了疲惫,转而自发陷入备战状态。
哈利.波特打破了霍格沃茨一个世纪以来的记录,成为了格兰芬多年龄最小的找球手。
“那他一定很优秀,”塞德里克听闻后,神色凝重,“所以才会破格招收他。”
我安慰地拍了拍他的手,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所以我的梦是真的,我的判断也是真的——梦里抓住了金色飞贼的哈利.波特真的成为了找球手。
我简直不知道我和塞德里克谁更应该凝重一些。
更让人震惊的是,虽然哈利.波特并无意炫耀,但他不知道从何处获得了一把光轮2000的消息还是迅速传遍了整个霍格沃茨。
“一个天才找球手,和一把最快的扫帚,”艾丽娅叹了一口气,“真希望尤娜还没有毕业啊。”
不过赫奇帕奇努力训练倒也不是为了拿第一,这也不太现实对吧,所以更多的担忧还是留给斯莱特林吧,热爱生活的小獾们没过几天又把这件事抛在了脑后。
**
亚伦在图书馆认识了一个一年级的格兰芬多女孩,麻瓜家庭出身,叫赫敏.格兰杰。她有着一头乱蓬蓬的头发,一笑就会露出一对大门牙,像一只小兔子。
“一个聪明的小女巫。”亚伦这样评价道。
要获得亚伦这样高的评价可不容易,我和凯瑟琳立刻来了兴趣,追问他们是怎么认识的。
“有一天格兰杰来问我一篇论文的问题……她已经不满足于课本上的知识了,上次借了十几本书来完成魔药课的论文。”亚伦回忆了一下。
我:“……”
凯瑟琳:“……”
冒昧了,原来是个小亚伦。
我们也和赫敏打过几次招呼,发现她总是独来独往。
“听说她有些盛气凌人,不好相处。”凯瑟琳说,我突然想起一年级的时候的亚伦——一个聪明而孤独的灵魂。
亚伦不知道是不是也想到了过去,他转头望过来,朝我眨眨眼睛。
但一定会有人透过这些表象,去看到他们的内心的。
“为什么斯内普教授不让我回答问题?”一次,赫敏走过来很愤怒地坐下来,压低声音问道,“他宁愿揪着哈利不放,都不肯让我回答问题——我明明知道答案!”
“……可能他们之间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爱恨情仇吧。”我思考了一下,认真分析回答。
不过没有人把我的推断放在心上。
“斯内普教授就是这样的人,”塞德里克安慰,“他可能只是在针对哈利.波特——或许是因为他的名气?不要太放在心上,赫敏。”
“自信点,把可能去掉。”凯瑟琳头都不抬的接话。
炸着毛的小狮子没忍住笑了出来。
**
最近我的梦有点复杂起来,哈利不再是里面唯一的主角。除了他以外,一面镜子、三头犬、斯内普教授、奇洛教授轮番出现——由此可以想象我的梦境有多惊悚。
我感觉自己的睡眠都被玷污了!
一会儿是哈利久久站在一面镜子前,一会儿是斯内普揪着奇洛的领口将他摁在墙边,一会儿是三头犬流着口水呼呼大睡。
我仿佛都能在梦中感受到三头犬呼气时带起的强劲气流。
一天晚上,我又经历了一夜重复而混乱的梦境,梦里哈利久久地站在一面镜子前,我几乎感觉我睡了多久,他就看了多久。
这导致我在经历八个小时睡眠时间之后却感觉仍然浑身疲惫。
但我没有想到的是,还没等我将这段时间的梦理出思路来——我自己先亲眼看到了出现在梦里的那面镜子。
那是在一个我参与韦斯莱兄弟新品研发的夜晚,不知不觉间,就过了宵禁的时间。
我发现这一点的时候整个人都要跳起来了。
韦斯莱兄弟很莫名:“不就是过了宵禁时间吗?”
“你们不懂。”我沉重地摇头,“我可是个从来不夜游的赫奇帕奇啊。”
除了吃宵夜。
尽管他们同时发出了一声哼笑,但还是放下手上的东西,陪我一起穿过长长的甬道,从镜子中出来。
我们走到分岔口互相道别。
“再见,小鸟,”弗雷德特别欠揍,“希望不要被猫抓住哦。”
自从有一次他嘲讽我不长个子以后,弗雷德就坚持用小鸟来称呼我。
“你才是小鸟!”我压低声音抗议。
一路上都很安静——直到一阵猫叫声响起。
这声猫叫让我汗毛直竖,整个人像是被人捏住后脖颈一样僵住。但很快我意识到我应该快跑。
因为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已经出现了费尔奇被墙壁上火烛照射出的,佝偻着的长长阴影。
我转头就跑,猫叫声依然忽远忽近,伴随着费尔奇森然笑着的,夹杂着“我一定会抓住你”类似的呢喃。东拐西拐,我很快成功让自己迷了路。
如果今天被费尔奇抓到给赫奇帕奇扣了分,那我就是学院的罪人。
抱着悲观的念头和最后一线希望,我最后躲进旁边一扇露着一条缝没有关上的门里。
趴在门口听了很久,确定猫叫声逐渐远去消失以后,我才长舒了一口气。
四周一片寂静,我只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它就差跳到嗓子眼了。
冷静了半分钟,我准备打开门摸索着回到休息室去,但下意识回头看到的景象让我顿住了手上的动作。
这是个看上去废弃不用的教室,许多桌椅堆放在墙边,在这黑夜里呈现出大团黑乎乎的影子。一切都那么寻常——除了一面墙上搁着的一件看起来完全不属于这里的物品。
那是一面非常气派的镜子。
如果仅仅是这样,或许我还不会那么惊讶——然而我在梦里看着这面镜子看了不知道多久,以至于我一眼见到就将它认了出来。
我在原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还是慢慢走上前去。
镜子很高,高度直达天花板,有着繁复华丽的金色边框。我仰头看了好一会儿,发现镜子顶部刻着不少字母。
“……erisedstraehruoytubecafruoytonwohsi……”
除了特别高大的气派,这面镜子好像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我在里面看到了一个栗色头发蓝色眼睛的小姑娘,我眨巴眨巴眼睛,她也朝我眨巴眨巴眼睛。
哈利在这里看到了什么呢?
这面镜子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像是被人随手临时放在这儿的。
可能只是某个教授品味奇特的收藏吧,我想。
在我准备扭头离开房间前的一刻,镜子里的小姑娘怀里突然钻出了一只嗅嗅。
我睁大了眼睛,忙低头看去——我怀里什么都没有。
这还没完,没一会儿她身边已经围绕了好几只神奇动物,小女孩忙极了,摸摸这个,摸摸那个,简直恨不得自己长出八只手。
我左探头右探头,还是没有在身边看见任何一只神奇动物。
这是什么意思呢?这面镜子会照出我最想做的事情吗?
但很快我就自己打消了这个念头,甚至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背后泛起了凉意——因为镜子里我身后出现了两个大人。
是卡尔森,还有……
还有一个金色短发的女人。
莎莉斯特,我的妈妈,她在对我微笑。
然而我回头再看,身后仍是空无一人。
虽然拥有了那份报纸,但妈妈的面容在我脑海中还是如此单薄,像被水晕湿的画。
但这面镜子里的她如此鲜活,穿着一条草绿色的长裙,活泼而柔和,卡尔森一直侧着头看她,和她十指相扣。莎莉斯特才不看他,她一直温柔地望着镜子外的我。
“……”我幻听自己好像喊了一句妈妈,后来才发现自己甚至连一丝声音都未曾发出。
这面镜子为什么在这里,它有什么用处,为什么会在我的梦里出现,又为什么会被哈利发现——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我一直呆呆地站着,莎莉斯特也一直凝望着我。卡尔森也终于转头来看我了,带着我不常见的笑意。他们朝我挥手,我没忍住将手紧紧按在镜面上,好像这样就能穿透镜面,去到对面那个世界一样。
如果那真的是一个世界。
我的心好像分成了两半,一半浸在强烈的悲伤中,另一半却空空的悬浮着,没有着落。
后来有些累了,我又坐下。莎莉斯特也在我旁边蹲下,她微笑着,离我那么近。她伸手摸摸我旁边的嗅嗅,后者一直锲而不舍想要拿走她脖子上一条隐入她衣间的项链,但每次一伸手扒拉,就被卡尔森提溜走。
我没忍住笑起来。
“劳伦斯小姐。”我被身后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一大跳,跟弹簧一样从地上发射起来。一转头,居然是斯考达里奥教授。
她深棕色的长发垂落下来,靛青色的长袍显得她高而消瘦,在这昏暗的房间里,我也能清晰地看到她琥珀色的美丽双眸正凝望着我。
说不出来为什么,她的眼睛让我感到熟悉。
“教授……”我喃喃,扭着手指头,“对不起。”
本以为进了一个没上锁的房间躲过费尔奇就逃过一劫,没想到又因为贪恋看到的镜子,被斯考达里奥教授抓个现行。
“为什么?”她问。
“因为……我夜游,而且夜不归宿。”我一边坦诚,一边依然没忍住往镜子上看,镜子里的卡尔森勾起了一个笑来,好像在嘲笑我夜游被抓住。
“……你看到了什么?”
我有些疑惑地望了教授一眼,但还是乖乖回答道:“嗯……很多神奇动物,还有我的爸爸妈妈。他们在对我笑,我蹲下来的时候,妈妈还跟着蹲下来,摸了摸我旁边的嗅嗅。”
我没有留意到斯考达里奥教授的凝望和沉默,只是抓住最后机会看着镜子,提出疑问:“这是什么镜子,教授?它能让我们看到我们想要的东西吗?”
“这是厄里斯魔镜。”斯考达里奥教授回答,“它能让我们看到我们内心深处最迫切、最强烈的渴望。然而……这面镜子既不告诉我们真相,也不增长我们的知识。在镜子面前虚度时日是没有用的。”
她语气很沉静,好像从来没有什么能够波动她的心弦。
我又一次回头望,那只嗅嗅正踩在我头上去够妈妈脖子上金光闪闪的项链,她正在和卡尔森对望,并没有发现,嗅嗅伸长手一勾,挂坠就从她脖子上脱落下来。
莎莉斯特惊讶地笑起来,她也伸出手去将挂坠捞回来,好像握住了一个字母。
“你该回去睡觉了,劳伦斯小姐。”斯考达里奥教授又开口说道。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入了神。
“好的……那这面镜子?”
“它还有它的使命。”
一面镜子能有什么样的使命?我不懂,但有些事情也不一定要问清楚。
斯考达里奥教授一直将我送到赫奇帕奇休息室门口,看起来很怕我中途溜走。
“不要再去了,劳伦斯。”她轻声道,“不要沉湎于虚幻梦想中,而忘记现实生活。”
我自然是明白的,然而只有真的站在镜子面前,那种剧痛——一半由喜悦、一半由悲伤带来的剧痛,才让我发现自己原来对拥有完整的爱的渴望如此强烈。
我点头答应,在斯考达里奥教授转身离开前,我脑子一抽,问道:“你呢,教授,你在看厄里斯魔镜的时候,看到了什么?”
我以为斯考达里奥教授并不会回答这个涉及隐私的问题。
但她居然回答了,在一阵沉默后。
“和你一样。”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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