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见到桃金娘,我不得不承认塞德里克跟上来这个举动帮了我大忙——我百分百相信,如果那个问题是从我嘴里问出来,我只会收到桃金娘制造的马桶瀑布。
“是你们,”她坐在盥洗室最里面的一个抽水马桶的水箱上,“你们想干什么?”
我和塞德里克对望了一眼,然后他微微上前一步,问道,“我们想问问你是怎么死的。”
桃金娘的整个神态一下子就变了,估计从来没有人问她这么一个……让她感到荣幸的问题。
“哎哟哟,太可怕了,”她津津有味地说,“事情就在这里发生的。我就死在这间厕所里。我记得非常清楚……我把门锁上,在里面哭,突然听到有人进来了。他们说的话很滑稽,我想一定是另外一种语言吧……”
我感到疑惑,但没有说话。
“不过最让我恼火的是,我听到了一个男孩的声音!于是我就把门打开,呵斥他走开,到自己的男生厕所去,然后——”桃金娘脸上容光焕发,“我就死了。”
“怎么死的?”塞德里克继续问。
“不知道。”桃金娘神神秘秘地说,“我只记得我看见一对大得吓人的眼睛!后来我就好像飘走了……”
“你在哪里看见那双眼睛的呢?”我急急追问。
“差不多就在那里吧。”桃金娘随意指了指她面前的水池。
我们立刻凑过去检查——虽然我们俩都不知道要检查什么东西,但还是把这个水池上上下下,里里外外都看了一遍。
“这是斯莱特林的盥洗室吗?”塞德里克突然问了一句。
“什么?”
“这里刻着一条蛇。”他指着铜龙头的侧面,那里居然刻着一条小小的蛇。
不知道为什么,我像是被一桶冷水打了一身一样浑身一激灵。
我们没有再在这里逗留,和桃金娘道谢后准备离开。她似乎从来没有听过别人和她道谢,大滴大滴的泪又从她眼里落了下来,眼看着盥洗室又要水漫金山,我们赶紧离开了那里。
“所以桃金娘究竟是怎么死的?她只说自己看到了一双很大的眼睛……”塞德里克感到困惑。但我没有办法把这一切和我的猜测告诉他——因为它们甚至还没有发生呢!
“据说霍格沃茨有个密室……”我说出了霍格沃茨密室的事情,塞德里克显然受到了很大冲击——毕竟所有人都以为霍格沃茨是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
但现在他被告知这个城堡里本身就有能致人于死地的神秘怪物。
“所以你想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什么,”他望着我,“你有想法了。”
“我怀疑是某种魔法生物。”我试图让他认为我探查这一切只是因为我对神奇动物感兴趣。
塞德里克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我猛地抬起头,想交代他不要把密室的事情说出去。但他已经从善如流地抬起手,在嘴边做了个拉拉链的姿势。
一个共同的秘密——我们都笑了起来。
**
十月来临了,湿乎乎的寒气弥漫在场地上,渗透进城堡里。教工和学生中间突然流行起感冒来,弄得庞弗雷夫人手忙脚乱。
作为一个不爱运动的学生,我不出意外地掉进了感冒的深渊中,成为了感冒的人中比较严重的那个。
幸运的是,庞弗雷夫人的提神剂有着立竿见影的效果。不幸的是,喝下这种药水的人,接连几个小时耳朵里会冒烟。
凯瑟琳三人拒绝离开,他们坐在我旁边,围观我耳朵里冒出一股股蒸气的样子。
凯瑟琳交叉环抱着双臂,看着不远处同样被灌下提神剂的金妮,很辛辣地点评:“好像脑袋着了火。”
我真的很想笑,但是很怕一笑耳朵就会像汽车鸣笛一样喷出更多蒸气来,于是只能艰难忍住。
亚伦一直很担心地望着我,他甚至还想给我读书,好让我更好入睡。我表示很感动,但就我对自己的了解来看,恐怕没听完第一页,我就已经睡着了。
塞德里克终于看不下去我胡言论语,示意我躺下。帮我捻好被子后,他监督着我闭上眼睛。
我本来以为自己在医疗翼人来人往的环境里和他们的注视下会很难入睡,但出乎意料的是,我很快就沉入了梦乡。
这次我的梦里又多出现了一个被石化的学生,看起来年纪还很小,手里拿着一个相机。他保持着准备拍摄的姿势,僵硬地倒在地上。
就此定格。
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医疗翼里静悄悄的,偶尔隔着帘子传来庞弗雷夫人配药的动静,玻璃瓶轻轻碰撞,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天空是暧昧的橘粉色,越接近和山峦的分界线,颜色越淡,最后逐渐变成了混着柔和肉色的灰蓝。远处七个模糊的淡绿色人影在天空中快速穿梭,快得惊人。
“光轮2001,”我旁边突然传来一个小小的声音,是金妮,“很快对吧。”
她看起来也好了很多,耳朵边不再喷着蒸气,只是脸色异常苍白。自从入学以来,我就很少有时间能和金妮像这样坐在一起聊天了。
“快得像喷气机——就差喷尾气了。”我评价道。
金妮笑了一下,但那笑容很快就消失了,似乎她心里有什么事情正坠着她的嘴角。
我不由得又看了她一眼。
“你在写日记吗?”金妮的膝盖上正摊着一本本子,看起来有些年头了,羊皮纸已经微微泛黄。而她的右手正握着羽毛笔,似乎刚刚还在纸上落墨。
但我余光中瞥见的那几行墨迹很快从纸上消失了,还不等我瞪大了眼睛想看仔细一点,金妮已经飞快地合上了手里的本子。
我这才看清这本本子破烂的外皮——说这本本子已经五十年了我也敢相信。
或许是韦斯莱家从二手商店淘回来的,我心想。
**
今年的万圣节和往常似乎并没有什么不同。
直到看到在看到墙上那只倒挂的猫,以及墙壁上的字之前,我都还是这么认为的。
一切都和梦中一模一样。
学生们茶足饭饱后愉快的高声谈笑在大家的视线撞上洛丽丝夫人僵硬的身躯后陡然消失,一时之间,挤满人的走廊里一片死寂。
在这片寂静中,有人高声说话了。
“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下一个就是你,泥巴种!”
是德拉科.马尔福,他往前站了一步,溅起了地板上的水。不知道是因为火光,还是因为兴奋活泛起来,他苍白的脸涨得通红,嘴角露出个狰狞的笑意。
他说的正是距地面一尺高的墙壁上涂抹的字迹,它们正在火把的照射下闪着不详的微光。
“密室被打开了。与继承人为敌者,警惕。”
而洛丽丝夫人和这行字面前,正一动不动地站着三个人——是哈利他们。他们看起来被吓傻了,呆呆的,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正站在最前面——而且比所有人来这里都来得更早。
费尔奇和教授们很快赶到了这里,示意各学院级长将学生们带回休息室,并把哈利三人带走了。
“洛丽丝夫人死了吗?”回去的路上,凯瑟琳贴着我问到。她并没有放低声音——事实上也根本不需要,因为队伍里几乎所有人都在问同样的问题,叽叽喳喳,闹闹哄哄,就连墙壁上挂的画里的女士先生们也在热烈地讨论着。
“我觉得没有,她看起来只是被什么东西石化了。”我说。
塞德里克深深地和我对视了一眼。
不知道他是不是想起了密室里那个怪物。
但他没有说出我们共同的秘密,反而提出另一个问题:“那会是谁写的——那行字?”眼看着我要一脚踩空一个台阶,他眼疾手快抓住我的手臂,扶住了我,“注意看路,维拉。”
“是啊,那行字是谁写的呢?”我仍然陷在沉思中。
如果说石化是由那只怪物造成的,那文字又是谁写的呢?怪物可不会写字啊!
接连好几天,学生们不谈别的,整天议论着洛丽丝夫人遭遇的事情。大家都知道洛丽丝夫人并没有死,只是被石化了,斯普劳特夫人最近叫了好几个学生帮忙照顾曼德拉草——据说曼德拉草是解除石化的药中重要的一个素材。
一只猫被石化了,那只猫是大家都讨厌的费尔奇的洛丽丝夫人,被石化有药可以解除——三者结合,霍格沃茨的学生们只在目睹洛丽丝夫人惨状的那天晚上短暂感到了惊慌,接下来就陷入了纯粹的好奇与猜测中。
金妮倒是其中比较反常的一个,她似乎为洛丽丝夫人的遭遇感到非常不安,几乎到了心神不宁,整日痛哭流涕的地步,她的几个哥哥不得不时常安慰她。
我们已经不止一次撞见罗恩安抚她。
“这种事霍格沃茨不会经常发生的,很快他们就会抓住那个肇事的疯子,把他从这里给赶出去——”他说得慷慨激昂,但金妮脸色刷地变得更白了,罗恩不得不收回刚刚的话,“我只是开个玩笑——”
我又想到上次医疗翼中她的反常,但没过多久,这些小小的插曲又被我抛到了脑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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