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说,会不会我们现在才是在梦境里呢,教授?”我突然问。
邓布利多真的思考了一下,他准备往嘴里塞比比多味豆的手顿了一下,然后才塞进去,被味道怪得龇了一下嘴。
我没忍住笑了出来。
“这个想法很有意思,我也曾经想过这一点,但再往下想下去就太恐怖了,不是吗?”白胡子老人说。
我点点头。
“其实在那天你描述出门钥匙降落的地点的样子时,我就已经大概知道那里是哪里了。”邓布利多找了张椅子坐下,我才发现他今天换了一身碧蓝色的长袍,上面点缀着点点繁星。
“您知道那是哪里?可是我只形容那里是一个墓地啊?”我惊讶地睁大眼睛。
“前提条件是,那是伏地魔选择的墓地——人们似乎总是把他想象成一个很随便的人,但事实绝非如此。伏地魔选择的东西和地点都和他的经历、他的极度自负密切相关。”邓布利多说道。
“那是他姓氏的来源——里德尔家族的墓地。我曾经去过那里,墓地、老房子、红豆杉……一切都和你描述得一模一样。因此,我提前派了我最相信的几个人去那里守候等待。”
“噢,”我突然想起,“是小天狼星和卢平教授!刚刚塞德说还有……”
“还有你父亲,”邓布利多笑起来,“当然了,虽然你可能不知道,但我觉得没有人比你父亲更值得托付。”
我有些一头雾水,那么多年来,我似乎从未听卡尔森密切谈起过和邓布利多相关的什么事情。
“你父亲不是在那里等待的,事实上,他一直在迷宫的中心,等着谁来触碰它。”
“所以他是和门钥匙一起到的墓地——我明白了,万一门钥匙降落的地点真的不是墓地,也能保证有个成年人在场保护他们。”我眼前一亮。
邓布利多赞许地点点头。
“所以那个出现的人是谁?塞德里克刚刚还没说完呢。”我问。
“噢,”邓布利多又往嘴里送了一颗比比多味豆,“你也认识这个人呢,他是小矮星彼得。”
“小矮星彼得!”我低声惊呼。有什么把一切都串在了一起,小矮星彼得的出逃、假穆迪的出现、三强争霸赛的每一个环节……一环扣一环,一招不慎,他们都达不到将哈利送出霍格沃茨的目的。
“幸好莱姆斯在那里,不然小天狼星一见面就会干掉彼得。”邓布利多补充说明了一下。
“那伏地魔呢?”我继续问,“他怎么不出现。”
“他已经出现了。”
“在哪?”我百思不得其解。
“就在小矮星彼得的怀里。”
我张大了嘴巴:“他……他被小矮星彼得抱着……”
“伏地魔太虚弱,太虚弱了,他被剥离了肉身,在阿尔巴尼亚不人不鬼的生存了十三年。这和我猜测的一样——他的目的是想重新强大,东山再起。”
“那这和哈利有什么关系?”
“有着密切的关系。”邓布利多沉静地凝视我,仿佛有无限智慧蕴藏在他蓝色的眼眸中,“有一种古老神秘的黑魔法,能重塑人的肉身,也就是使他复活。而这种黑魔法需要三种强效的药引子。”
“父亲的骨、仆人的肉,还有仇人的血。”
“而我们都知道他会选择谁的,哪怕实施这一点再困难。他需要十三年前使他失去魔力的人的血,因为这样哈利母亲留在哈利身上的保护也会存在在他的血液里。”
“他怎么配用哈利母亲的保护!”我大喊。
“他当然不配——当然,他确实差一点就要成功了,如果没有你,维拉,我们都知道会发生什么事。”邓不利多声音轻下来,“他会复活,东山再起,一切又将不复平静。”
我打了个寒战。
“所以后来发生了什么?”
“据哈利和塞德里克的复述,还有小天狼星和莱姆斯的补充,我认为他们俩的缴械咒和昏迷咒同时击中了彼得,这可不好受是吗?”邓布利多声音听起来根本不像是觉得他不好受的样子,“于是只剩下了……”
“虚弱的伏地魔,”我笑起来,“噢,他根本没有还手之力不是吗?所以他死了吗?”
“他死了吗?”邓布利多不知道为什么重复了一句,“他这具虚弱的不人不鬼的肉身死了,但我不认为他不会再出现。”
“可是他已经死第二次了啊?我是说,一个人怎么能死里逃生那么多次呢?”我很迷茫。
“……他在长生的路上比谁走的都更远了,”邓布利多声音低得我几乎要听不清,“我们还需要时间,但幸好……昨晚以后,我们有更多的时间了。”
我没有听懂,但这并不妨碍我还是高兴起来。
“噢,对不起,教授,我还是想再确认一下,是谁杀了他,用的是死咒吗?”我生怕伏地魔这具虚弱的身体还留存在这世上。
邓布利多没有正面回答究竟是杀了他这个问题,他只是挑了挑眉,然后继续吃比比多味豆:“唔,我想他这具身体确实死得非常透彻了,杀死他的是一个对他有着强大恨意,法力高强的巫师。”
莫非是小天狼星?我心想——伏地魔杀死了他最好的朋友,他对伏地魔一定恨之入骨。
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真正的穆迪教授呢?他怎么样了?”
“他还活着,但恐怕精神和身体上都要恢复很长一段时间了。”邓布利多回答道。
然后我就听了一个很长的,有关于父子、母子、爱、信仰、残暴无情和丧失人性的故事。
“小巴蒂·克劳奇应该被关进阿兹卡班,对吗?”我问。
“按理来说应该是的,但是事情出了一点小小的意外。福吉来的时候带着摄魂怪一起,刚一见到小巴蒂·克劳奇,摄魂怪就给了他一个吻——一个致命的吻。”
“那他岂不是已经生不如死!”我捏紧了被单,“可是这样他就没办法出庭作证说出他究竟做了什么可怕事情,杀死了什么人了!”
邓布利多只是缓缓摇了摇头:“在面对维持了十三年的井然有序、稳定舒适即将被打破之时,我们并不能期待所有人都心性顽强坚定。但实话实说,我确实对福吉感到很失望。”
昨晚本来应该是一件与梦境完全不同的走向,发生了一件天大的好事,但小巴蒂·克劳奇无法出庭作证一事又泼了我一桶冷水。
门口突然传来凯瑟琳他们的声音,邓布利多闻声站直了身体:“唔,看来你的朋友们已经打包好午饭——那我就不把这盒比比多味豆留给你了,维拉。”
我笑着和他告别。
临出门前,邓布利多突然转身:“我突然想起来,卡尔森有句话让我带给你——”
“他说什么?他怎么没有来看我?”
“卡尔森有更重要的,至少目前来说更重要的事情去做,”邓布利多含着淡淡的笑意,“他让我转告你,‘假期见’。”
**
剩下的一个月里,塞德里克作为不用参加期末考试那个人,却一直参与着我们的复习。他一直在帮我回顾各科笔试需要考的内容,甚至尝试着和亚伦一起押题。
要是他不要总是在我思考背书的时候凑过来亲我,我会更感激他的。
六月底到七月初这段时间,经常有雨。有时候上一秒我们还在草坪上晒着太阳,下一秒乌云就沉沉覆盖而来,豆大的雨点随即落下,我们便四散逃回城堡内。
这天我和塞德里克在黑湖旁边散步,他心血来潮,想和我描述一下那天水下的景象。
“刚下去的时候水简直冰冷刺骨,幸好有在水下也能使用的保暖咒。湖底非常暗——老实说我以为巨乌贼会是第一关呢,但它并没有出现。”塞德里克牵着我的手,走在靠湖的那一边,“水底简直像个丛林,到处都是纠缠的水草,和灰亮的湖水一起晃动……”
“我当时想着一定要上来告诉你,原来黑湖底下是这样的。”塞德里克抿嘴笑了一下。
我便也随着笑起来。
随后他说起抓住他的格林迪洛,一大群游过他的彩色尖嘴鱼,差点缠住他手脚的仿佛神奇生物的海草,还有拿着长矛的人鱼。
“他们真是长得不怎么样……后来我就看见了你,老实说那时我真是吓了一跳……我很害怕。”
突然有一滴雨落在我鼻尖。
“要下雨了。”塞德里克伸手替我擦掉那滴雨,但很快雨点就变大变密集起来,在黑湖灰蓝色的水面上溅起一圈一圈小的涟漪。他想脱掉外面的长袍给我盖住脑袋,我们俩一起冲回去。
但我按住他的手。
“我最近新尝试了一个魔咒!”我兴奋地告诉他,“正好今天试试,你看——”
我举起魔杖,本来这个魔法应该随着气雾升起一道透明的薄膜,帮我们挡住雨滴。但今天魔杖尖犹豫了一下,先长出了一条枝干,然后在顶端绽开了一朵粉紫的花,花朵很大,勉强将我们都遮了进去。
我们挨得紧紧的,我抬头看向塞德里克:“怎么样,是不是很漂亮?”
他看了一会儿这把神奇的雨伞:“哇哦……太漂亮了,你教教我,下次我要变一朵蓝色的……”
塞德里克话还没有说完,花朵却在大雨中蔫了下来,它垂落下轻柔的花瓣,晶莹的雨水汇聚成一线坠落在草地上。
“唔……”我在思考着该怎么解释这把“伞”今天是第一次实战。
但我的下巴已经被轻轻抬了起来,然后他闭眼,吻上我。
很快我几乎就拿不稳魔杖了,就在我手一软魔杖要掉落之时,塞德里克牢牢握住我的手,让花朵依然盛开在我们头顶。
我们在一朵蔫蔫的粉紫色花朵下接吻,渐渐有雨水穿过花瓣的缝隙落在我们头顶和脸上,但我们谁也没有理会。我已经分不清我被吸吮的究竟是舌尖,还是裸露的、含苞柔弱的蔷薇。
亦或者是我擂鼓般的心脏。
我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了我们之间翻滚着,恨不得住进对方心脏的爱意。
就像在旷野里,被雨淋湿全身这般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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