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亭骗了她,摆了她一道,答应帮她到处理小柱子却放了他,现在又来污蔑她。还有这个林美人,现在好端端的坐在这,若无其事的把污秽之事泼到她身上。看来从一开始,贺兰亭就没打算帮她,是骗她的。
也是自己笨,居然相信他。
贺兰亭此人,人性的恶劣在他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虚情假意、狠厉歹毒、自私自利、将人玩弄于鼓掌间,善良温柔,纯良忠直与他从不相关。他身上的品行,没有一处是能看的,除了那张脸。
萧书沅从震惊到愤怒,最后无奈的叹气,眼下,终于冷静下来。她抬头,余光瞥了眼进来的小柱子,神色如常。
“奴才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皇后不耐的摆手,示意他有话快说:“把你知道的说出来,若是说谎,该知道后果。”
小柱子跪在地上,压根不敢抬头看皇后,只是看了眼林美人,又睨了眼身边的人,而后颤巍巍的点头,“是是,奴才知道。”
向皇后保证后,小柱子接着说:“除夕夜,奴才想着沾沾新年喜气,便在宫内转转,不知不自觉就走到了清音阁,后来听见假山内有动静,就过去看看,然后就看见三皇妃与一个男人抱在一起,他们…”
小柱子没往下说,所有人都知道孤男寡女抱在一起,下一步会做什么。
皇后震怒,一掌拍在桌面上,气的浑身颤抖,贺兰恒刚过世就有了难堪之事,如何能不生气?
萧书沅倒是镇定自若,看到现在也明白了,无非是林美人怕她把偷情的事说出来,所以先下手为强,栽赃给她。
她缓了缓,看着皇后说道:“母后,他说谎,那晚在假山偷情的人不是我,另有旁人,是林…”
美人二字尚未说出口,林美人便着急打断她的话,“皇后娘娘,嫔妾这还有一物,您瞧瞧。”
说罢,便从一旁的宫人手里拿了个帕子过去,呈给皇后看看,嘴上不忘继续污蔑她:“当夜他们被小柱子撞破奸情,情急之下落了此物,嫔妾是人赃俱获才敢来禀告娘娘,那奸夫嫔妾关在牢狱,已经承认罪行,娘娘派人审问便知一切。”
说的有理有据,萧书沅不得不佩服。那晚她匆忙回去,确实没注意丢了东西,不想,竟被林美人当成证据了,真是大意了。
皇后看了眼手帕,随即,她身边的嬷嬷便冲过来翻她的身,最后把她怀里的手帕抢了过去,拿给皇后看。皇后拿着两块手帕对比,确实一模一样,连针脚都一样。
皇后脸色说不出的难看,她拽紧了手,道:“带下去。”
萧书沅见状,有了些慌张,“母后明察,儿臣是被冤枉的,林美人口口声声说抓到奸夫,儿臣要跟他当面对质。”
她看向林美人,咬牙切齿,“林美人故意栽赃我,是要掩盖什么?有奸情的人明明是你。”
“住口。”林美人慌的跳起来,手指着她,“娘娘,您瞧见没有,她嘴硬得很,人证物证俱在,居然还不承认,妄想污蔑嫔妾。娘娘,快快发落了,别玷污了三殿下的名声。”
皇后愤怒的看着这一切,本想听她辩解两句,但林美人人证物证俱在,而萧书沅又拿不出证据,证明自己的清白,口说无凭,皇后也无能为力。眼下又提到贺兰恒,爱子心切的皇后怎能容忍,当即下令。
“来呀,将人关进暴室,待本宫查明此事再行发落。”
话落,进来两个侍卫,一左一右的站在她身侧。萧书沅面无表情的看了眼林美人,而后自己起身,“相信母后会给儿臣一个清白。”
她没证据,眼下的形式对她不利,说再多也无用,不如冷静下来想想,下一步该怎么办?
萧书沅利落转身,颇有几分胆色,刚出门,就见采心泪盈盈的,扑通一下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喊冤。
“皇后娘娘,主子是冤枉的,主子清白之躯怎会做苟且之事,请娘娘明察。”
萧书沅回头望了眼,皇后明显不耐烦,闭着眼摆手,让她下去。再看一旁的林美人,一副小人得志的面庞,怎么看都不舒服。
她敛眸,暂时将这口气忍下,萧书沅把采心扶起来。对她摇头,别再为她求情,没用,只会让皇后厌烦。
红唇微启,低声吐出两个字,只有主仆两人听见。
采心擦了泪,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主子说了什么。她站在原地,看着萧书沅被带走,身影消失在眼前。
林美人从里边出来,挂着笑,轻声哼了哼,浑身散发着计谋得逞的快意。
坤宁宫恢复安静,或者说,暗涌在平静的表面之下,无人说破罢了。
采心战战兢兢出了坤宁宫,随即,立马朝景阳宫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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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室关的都是犯了错的宫人和妃嫔,一只脚踏进这里,想出去就难了,甚至有些人一辈子都在这里老死,发疯发癫。
萧书沅刚到门口就听见凄厉的惨叫声,混合着喃喃不清的话语,眼前的一切都是她没见过的混乱不堪。
四周散发着脏臭味,还有一股小动物尸体的味道,难闻得很,一呼吸就想吐。环境也差,蜘蛛网爬满房梁,到处是灰尘,根本不是人待得。
她现在被关在这里,哪里也去不了,只能等待。
萧书沅里外走了圈,咬着唇想,晚上睡哪?没有床,没有暖和的锦衾,岂不是要冻死。
刚想完,忽然听见几声锣鼓响,一位太监站在门口大喊:“来来,吃饭了。”
旁边那人就把手里的两个桶放下,然后关上大门出去。而里边安静的人听见动静,一窝蜂的冲过去抢食,场面堪比牲畜。
“我的,我的,别抢我的。”
萧书沅捂着胸口,试图将作呕的感觉压下去,她转过头,呕的一声,吐出一点酸水来。
等她好不容易适应了这里,天已经完全黑了。
她找了块相对安静的地方,把石头擦干净,然后坐下,托着腮望天。不知采心去找人没有,要是找了,这个时辰该找她了。还是说,没人会帮她?
时间过得很慢,从没有像此刻般难捱,那种无力感,什么也做不了,只能静静的等,不晓得下一刻等来的是希望,还是死亡。
萧书沅望着黑漆漆的天空发愣,不知过了多久,等的累了,人开始犯困,脑袋一点一点的往下垂,晕晕乎乎的。破旧的大门开了又合也不知道。
脑袋搁在膝盖上,微微侧着脸,睫毛很长又卷,眨眼时特别好看。此刻红唇嘟起,能看见洁白的齿和嫩滑的舌。她的呼吸轻柔,香甜的气息萦绕在整张面庞,稍微靠近就能闻见。
男人在她身前站定,沉默的看了半晌,随后蹲下,平视她。
“睡得着,看来也不害怕嘛。”
低沉的嗓音响起,无人听见,眼前的人依旧睡得香。
贺兰亭笑,伸手到她面前,手停在离脸颊半寸的地方,僵在那半刻。随即,男人脸色微变,手拍在她肩上。
“醒醒。”
萧书沅受了惊吓,一下就醒了,她往后跌坐下,两手撑在身侧,惊恐的瞪着来人。
回过神来,少女又是咬牙又是瞪人,真是恨不得将人按在地上摩擦。还好,她理智,很快冷静下来。
质问他:“终于来了,为什么骗我?”
贺兰亭高大,蹲下身子也比她高出一大截,看她时依然是俯视。
“皇嫂说笑了,我没骗你,小柱子是处理了,只不过他运气好,逃了。”云淡风轻一句话,就将自己做过的事揭过去。
“你…”
她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耍人好玩吗?你到底要做什么?陛下是你父皇,现在他的妃子偷情,你不管管。”
贺兰亭脸色不变,“后宫之事皆由母后管。”
意思就是他不管,眼睁睁看着亲爹戴帽子,够狠。
萧书沅注视他,男人桃花眼潋滟,含笑多情,却处处蕴着狠厉,说话的语调看似温和,实则漠然。
她咬唇思忖半晌,按着他的性子,若是没有好处,怕是不肯救她了。
这般想着,她只好大胆开口:“你救我这一次,我帮你守住福宁殿的秘密。”
“什么秘密?”贺兰亭反问她。
萧书沅启唇,犹豫着没说话,那个秘密就是贺兰恒,他不是病死,是中毒。
沉默间,风大了些,拂过男人鼻端,是香甜的味道。
贺兰亭呼吸重了些,凝睇少女脸庞,娇美又俏皮,可爱的紧。可她说的话,却不是他爱听的。
她知道了贺兰恒中毒的事。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男人便往前移了两步,挺拔颀长的身躯笼罩她,声线冷硬:“你可清楚,知晓我秘密的人都死的很难看。想怎么死?”
对,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没有直接说出口。萧书沅怕,没有威胁到他,反而死的更快了。
怎么办?
贺兰亭瞧她为难的样,又笑了,逗弄的心思愈发强烈,于是又道:“不如,你求我,我便救你。”
求他?
她从来没有求过人,要她求人,她做不到。
萧书沅抬眸,眼里雾蒙蒙的,好似有层迷雾,很是勾人。
男人目不转睛的盯着看,等了她片刻,终是没了耐心。
贺兰亭转身要走的那一刻,那只柔软的手拽住了他的衣袖,声音小的听不见,“求,求你。”
她娇小,低着脑袋堪堪到他肩膀,此时贺兰亭一低头,呼吸间充满她的气息,又香又甜,很想咬一口。
他深呼吸,感觉夜风热了几分。
“抹什么香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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