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趟旅途进行了很久。
她们一路走走停停, 两个多月才到南海。
将车停在市区，两人选择坐船去海岛。
——去她们居住过的渔村。
余瑜表现得很开心，当晚拽着许明习叽叽喳喳说了许多话, 许明习嗯嗯点头, 打着哈欠听对方说话,
灯光暗淡, 她们的眉眼被衬得格外温柔。
渐渐的, 余瑜不再说话，而是凝神专注地看着许明习。
许明习昏昏欲睡，眼睛已经完全闭上, 高挺的鼻梁看起来可以滑滑梯。
余瑜也有了困意, 挨着许明习一起, 闭上眼睛睡觉。
第二天, 两人被骚扰电话吵醒，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糟了，得坐船!”余瑜叫着，连忙穿衣服去洗漱。
许明习明显要淡定许多，给有关部门打电话, 得知下一批在一个半小时之后。
她生出几分恶趣味，走到卫生间，告诉余瑜：“我打电话问了, 人家说今天没票了。”
余瑜顿时耷拉了脑袋, 满脸垂头丧气：“都怪你, 昨晚那么过分。”
熟悉的腔调，熟悉的内容, 许明习从善如流自我检讨：“对对对，都怪我。”
这样的对话, 几乎每天早晨都在上演。
余瑜气哼哼地说：“那怎么办，现在没有船，难道我们要游过去吗？”
海岛离这里很远，如果真的游过去，大概尾巴要抽筋了。
光是想想，余瑜便不寒而颤。
“许明习，”她犹豫着，说道，“要不然，咱们明天再去？”
许明习摇摇头，说道：“可是我已经让大姐今天去村口接我们，”
闻言，余瑜的脸顿时皱起来，像是在纠结。
过了一会儿，她像是做好了准备，拉着许明习来到窗边，指着远处的大海说：“那我们就游过去，你去导航APP上搜一搜，游过去需要多长时间。”
许明习挑眉，问道：“你不怕累了？”
“还不是你，”余瑜气鼓鼓地说，“这么早让大姐去等着干嘛，人家不需要工作的吗？”
许明习被她劈头盖脸一顿训，唇角挂着笑意，连声说：“我的错，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一直到上了船，余瑜才意识到自己被许明习耍了。
余瑜很生气。
余瑜决定冷暴力许明习一小时。
结果，因为许明习找来了新鲜的海带和小鱼，又忍不住眼巴巴跑过去，亲着对方说许明习你真好。
许明习享受着她的亲近，边为她准备路上需要的吃喝玩乐的东西。
她们有的是钱，可以买到最顶级的服务，享受不一样的航程。
许明习喜欢亲自去做这些琐事，这给她一种安全感，仿佛将余瑜攥在了手心里，永远也不会消失。
她得到的爱很少，而余瑜是最慷慨的那一位。
许明习不敢想象，如果没有余瑜在，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许明习！”余瑜的声音传来。
许明习把零食拿出来，递给对方：“饿了的话，就试试这些。”
余瑜看了眼那些零食，全是她喜欢的。
她唔了声，在许明习脸颊上左亲亲右亲亲，甜腻腻地说：“许明习，你真好。”
许明习便弯起眼睛，笑着说：“既然我这么好，你不许偷偷跑掉。”
“我什么时候说要偷偷跑掉了？”余瑜不解地歪头，露出好奇的神色，“我明明一直都在你身边呀。”
许明习没说话，因为她不久前做了个噩梦，梦到余瑜忽然消失了，她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
所以，她有点害怕，慌慌张张用这些方法来证明自己存在的必要性，免得余瑜真的像梦里一样一声不吭跑掉。
余瑜眨了眨眼，和她十指相扣，说道：“许明习，我不会离开你的。”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将会是海枯石烂的末世，我们一起安静死去。”
“不过，这种事是不可能发生的，所以你不用太在意。”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
第79章 见义勇为
这是第二次, 余瑜从别墅里悄悄溜出去。
按照上一次的流程，她坐了公交车，看了小说, 错过站点, 又被迫换乘回去, 如出一辙。
只不过, 还是有些不同之处。
比如, 余瑜这次坐过的站点，是在一处幼儿园门口附近。
她一脸茫然下车，看到小豆包们一个个背着小书包, 被妈妈们牵着手送进幼儿园。
就在这时, 她看到一个小女孩从不远处走过来, 对方身上脏兮兮的, 脸颊也红红的，像是被人欺负了。
余瑜同情心泛滥，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像是觉察到她的注视，小女孩吸了吸鼻子，朝她走来。
“姐姐。”
小女孩还没她的腰高, 仰头看向她，表情怯怯的，结结巴巴说：“你, 你能给我一点, 一点钱吗？”
“我已经好久没有吃饭了。”小女孩摸着肚子, 难过地说。
余瑜心都要化了，她想了想, 弯下腰说：“可是，我也没有钱。”
小女孩脸色顿时有些不好, 眼神暗淡地低下头，准备离开。
余瑜于心不忍，想了想，说道：“要不我带你去早餐店吃点东西吧，小朋友要吃饱饭才能长高高。”
不论什么幼崽，在族群里都应该是被呵护的存在。
余瑜很喜欢族群里的那些幼崽，时常将自己的战利品送给她们。
听到她的话，小女孩却摇了摇头：“还是算了，我，我再去找别的姐姐阿姨问一下。”
余瑜感到有些不对劲，她眯起眼睛，仔细观察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脸上的红好像不是健康的红润，而是被打出来的，头发乱糟糟的，衣服上也有着不明液体的痕迹，洇开大片印子。
余瑜不免感到愤怒，虐待幼崽是最无能的行为。
她忽然抓住小女孩的手，义愤填膺地说：“你妈妈在哪儿？到底是谁在欺负你，我要好好去收拾那个家伙。”
小女孩被她吓了一跳，但仍瑟瑟发抖着，没有说话，像是不敢吭声。
没过多久，一个中年男人走过来，露出和蔼可亲的笑容，说：“不好意思，这是我女儿，你抓她的手干什么？”
“你女儿？那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在被人虐待——还是说，你就是虐待她的那个人？”余瑜思维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怀疑地看了眼男人，愈发觉得对方的笑容很虚伪。
见状，男人不再伪善地笑，阴气沉沉的推了余瑜一把：“死丫头，别挡道，我的女儿用不着你来管。”
“如果你当不成一个好父亲，那就没有资格称自己是一个父亲。”余瑜生气地说。
在男人又一次想要推她时，余瑜反过去推了一把，男人竟被她推倒在地。
小女孩吓得不敢动弹，眼中惊疑不定。
男人见她是硬茬，不再纠缠，骂骂咧咧离开。
余瑜这才重新弯下腰，看向小女孩，问道：“刚才那个真的是你的爸爸吗？”
小女孩犹豫一会儿，摇摇头。
“姐姐，我和爸爸妈妈走丢了。”小女孩染上哭腔，“他是坏人，说要帮我找妈妈，结果不给我饭吃，还说爸爸妈妈不要我了，他让我来找姐姐和阿姨们要钱，不然就拿酒瓶子打我。”
“可疼了，我好长时间没有吃饱饭。”小女孩难过地说。
见状，余瑜想了想，选择报警。
她记得，在人类社会中，警察是正义的使者。
没过多久，警车便停在她们面前。
余瑜跟着一起去了警局，做完笔录，又安抚了一会儿小女孩，对方很乖，让她心都要化了。
小女孩说自己上一年级，成绩很好，还会弹琴和跳舞。
余瑜便听她磕磕绊绊地讲之前和爸爸妈妈的事，然后跟对方讲她的母亲。
“我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厉害的存在。”余瑜骄傲地说。
“我妈妈才是最厉害的。”小女孩不甘示弱地说。
“我母亲最厉害。”
“我妈妈最厉害。”
“我母亲最厉害。”
“我妈妈最厉害。”
“……”
小女孩跟她混熟了，胆子也大了起来，气的余瑜呲牙咧嘴。
过了很久，余瑜才想起要在许明习下班之前赶回去。
“那我们以后就有缘再见啦。”余瑜和小女孩告别。
这天晚上，许明习问道：“今天感觉怎么样？”
余瑜想到救下的小女孩，说道：“很开心，感觉自己做了好事。”
许明习挑眉，怀疑地问：“你不会是出去了吧？”
余瑜顿时紧张起来，结结巴巴说：“没，没有证据的事，你不要乱说。”
结果，不久之后，警察送来见义勇为的锦旗，据说是小女孩的亲生父母强烈要求的。
在许明习的注视下，余瑜硬着头皮接下。
许明习：“呵。”
余瑜：“……”
第80章 黑尾绿尾
绿尾是上一任女巫的孩子。
对方被放逐时, 腹中怀了她，于是到了那里，她便被生了下来。
印象中, 女人对她格外苛责, 像是怪她的存在, 又或是透过她在愤恨地盯着谁。
那里的一切都是灰扑扑的, 阴森可怖, 凶险万分，稍有不慎就会出现意外。
绿尾不喜欢那里，她想看看外面的世界。
但这种事, 她没有告诉女人, 因为绝对会遭到对方的嘲笑。
她在很小的时候就暗暗下定决心, 一定要出去一次。
这个愿望在她发育期的时候得以实现。
那一天, 女人在药炉前昏睡不醒，大概是误食了什么毒药，暂时失去意识。
绿尾便一甩尾巴，朝着外面奔去。
一路上，她遇到许多危险, 受了很多伤，但她不愿半途而废，于是便憋着一口气, 坚持到看见外面的事物。
她成功了。
外面果真和那里不同, 充满勃勃生机, 还有数不清的鱼虾在游动。
绿尾简直要看呆了，她贪婪而仔细地观察着一切, 试图将所有的东西都记在脑海中。
她清楚，过不了多久, 她就要回到那里去。
不管怎样，她都不能留女人一个人。
哪怕，对方阴晴不定，对她很糟糕。
就在这时，绿尾听到了有人说话的动静，她左右扫视一圈，想要找个地方躲起来。
然而，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一阵水流冲过来，她被对方挡住去路。
“喂，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理我？”对方有着一条黑色的尾巴，表情看起来凶凶的。
绿尾没有说话，于是这条黑色尾巴的人鱼又继续说：“我怎么之前没有见过你，你是别的地方的人鱼吗？”
“你怎么不说话，你不会是个哑巴吧？”
绿尾没回答，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罪犯的女儿，于是理所当然接受了对方的怀疑。
黑尾的眼中露出同情，语气放温柔些：“好吧，不好意思，刚才是我大意了。”
“我只是想提醒你，不要离那个入口很近，里面的东西很可怕的。”
不用黑尾提醒，绿尾也知道那里是多么阴森恐怖的存在。
她身上的伤就是最好的证据。
显然，黑尾也注意到了她身上的伤，想了想，把自己的药拿出来，说道：“我帮你疗伤吧。”
这药水是母亲给她的，说是不到万不得已，不能随意浪费。
黑尾看着眼前瘦瘦小小的绿尾，觉得现在正是用药的好时机。
她将绿尾拉到一旁，拿出药剂，一点点涂抹在对方手臂上的伤口。
不到几秒，那些伤口便慢慢痊愈，恢复成白皙的皮肉，仿佛从未受伤。
黑尾一阵高兴，又如法炮制，把药剂涂抹在绿尾的其他伤口上。
待绿尾痊愈如初，她才松了口气，说道：“自己出门在外，要小心谨慎一些，千万不要粗心大意。”
绿尾抿着唇，她认出了那个药剂，那是女人不久前才炼制好的，据说送给了人鱼皇。
黑尾能拥有一小管药剂，说明身份不菲，大概和王族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绿尾平时经常听女人谩骂王族，然而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非如对方所说。
王族也有好人鱼。
“我得走了。”黑尾看了眼远处，“我的妹妹来找我了。”
绿尾遥遥望去，看到一抹蓝色。
“就此别过吧。”黑尾笑了下，说道，“希望你以后不要再受伤了。”
说完，黑尾甩着尾巴，离开原地。
绿尾抿着唇，目送对方远去。
时间仓促，她没来得及问对方的名字。
不过，总有一天，她相信自己会再次见到黑尾-
“所以，那天你早就认出了我？”黑尾笑盈盈地吃着葡萄，问道。
绿尾帮她把葡萄籽丢掉：“当然，一黑一蓝，很眼熟的姐姐妹妹组合。”
黑尾咳了一声，想到什么：“你那时怎么不说话，害得我以为你是个小哑巴，没想到嘴跟淬了毒一样。”
“再毒，你也不能跑了。”绿尾占有欲十足地抱着她，说道。
黑尾无奈点头：“好好好，这辈子算是折在你这儿了。”
绿尾不高兴：“你不乐意？”
黑尾便笑了，摸着她的脑袋，说道：“我很幸运，那天遇到了你。”
第81章 好友相聚（全书完）
许明习和余瑜坐船到了渔村。
她们订了当时借住的那一家民宿, 大姐这两年生意风生水起，民宿生意好到离谱。
如果不是许明习提前打电话问，可能都没有空房。
“好, 那给你们还算原来那间房可以吗？”大姐热情地说, “等你们来了, 姐请你们吃烤鱿鱼。”
一旁偷听的余瑜下意识咽了口唾沫, 朝许明习疯狂点头。
许明习：“……”
于是, 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大姐提前来到码头等待，见她们出来，便招了招手。
余瑜的一头蓝毛太过好认, 过去两三年, 大姐仍能记着。
“你们来的真是时候。”大姐喋喋不休地说, “最近刚好赶上暑假, 各家各户的生意都好到不得了，村里人满为患。”
余瑜好奇地问：“如果很多的话，是不是就没法吃上烤鱿鱼了？”
大姐爽朗一笑，说道：“没关系，姐亲自给你们烤。”
余瑜掐了掐许明习的手, 舌尖轻轻舔过嘴唇。
许明习无奈，明白对方这是馋了。
大姐的手艺确实很好，当初不管是麻辣小龙虾, 还是其他美食, 都被她们风卷残云消灭掉。
刚入住民宿, 黑尾和绿尾便闻讯赶来。
本来房间还算不小，四个人站在一起, 便显得拥挤不少。
“姐姐，你来就来, 带她干什么。”余瑜不满地说。
绿尾适时插嘴：“现在你也该叫我姐了。”
说着，手环在黑尾的腰上，占有欲十足地看着余瑜。
余瑜几乎是瞬间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不敢置信看向黑尾。
黑尾无奈点头，说道：“就是你想的那样。”
余瑜往床上一倒，不愿再说话。
许明习给大家倒了水，说道：“好了，都消停会儿，想想今天该做什么吧。”
一提这个，余瑜来了精神，说道：“我知道！”
这样说着，她跑到楼下，找大姐要了一副扑克牌，又跑上去。
“我们来打扑克吧。”余瑜眼睛亮亮地说，“我看电视剧里就是这么演的，大家聚在一起就喜欢打扑克，或者搓麻将。”
许明习扶额，想了想，又觉得这是能让大家和谐相处的最佳方法，于是上网去搜打牌的方式和技巧。
刚开始的时候，大家都不怎么会玩，互相放水，互相违规。
直到后来渐入佳境，争论便多了起来。
“你怎么偷看我的牌？”
“你刚才悄悄换了牌，我看到了。”
“你这样让我们怎么玩。”
“……”
想象中的和谐并不存在，余瑜和绿尾最后差点打起来。
许明习和黑尾各拽一个，勉强将事态稳住。
“对了，宝藏的事，进展如何？”想到什么，许明习问道。
虽然这件事和她关系不大，但到底是靠她才找到的红尾，因此，绿尾和黑尾对视一眼，还是如实说道：“人类领袖知道了这件事，说要跟我们合作，至于其他更具体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因为绿尾的缘故，黑尾暂时远离了王族，和前者居住在离族群不近不远的地方。
许明习颔首，放下心来，说道：“那看来会是双赢的局面。”
“那你呢？”黑尾忍不住问，“你母亲……她还在欧洲吗？”
自两年前一别，红尾便一直定居在欧洲，偶尔会给许明习寄来信件，说一说自己的近况。
红尾经历的事情实在太多，早就不愿再相信任何人，对她大概靠亲情维持，没有断了联系。
许明习点头，说道：“等过阵子，我会去欧洲看她。”
她们分别太久，虽然红尾不说，但信里也总是透露出希望和她见面的意思。
许明习早就做好决定，等这边的旅行结束，便带着余瑜去国外玩耍。
“笃笃笃。”
大姐的声音在外面传来：“我准备烤鱿鱼了，你们要下来吃吗？”
虽然这四人风格迥异，但凑到一起有种莫名的和谐感。
大姐心里犯嘀咕，但到底还是没有多问。
闻言，余瑜来了精神，说：“快走快走，我要去吃烤鱿鱼。”
“烤鱿鱼有什么好吃的。”绿尾忍不住嘲讽。
余瑜便指着她大笑：“你最好待会儿也这么想。”
绿尾哼声，没再说话。
她们都知道，人类的食物好吃到让人还想再吃。
大姐的烤鱿鱼味道很正，吃起来口感细腻，咸香四溢。
绿尾果真不再说话，闷声吃烤鱿鱼。
余瑜吃的嘴边都是料汁，许明习摇摇头，帮她擦嘴。
日薄西山，海浪翻涌。
她们在一片寂静中，享受着这份安宁和愉悦。
直至永久。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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