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小葵来到一乐面馆的时候,表情犹豫,脚步踟蹰,但是一乐见她这样子却是好像看出了端倪,对她笑道:“早上好,小葵。”
她犹犹豫豫的开口,还是有些难为情:“叔叔,我已经决定好了,但是……”
一乐大叔的笑容依旧那么亲切,仿佛已经猜到了她的为难之处,主动开口道:“放心,你还是可以留在我们店里帮工的,每天放学再过来就可以了。”
小葵睁大了双眼,激动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呆呆的重复说着谢谢:“谢谢叔叔!谢谢您!”
“记得多交一些朋友呀,小葵。”
她心里的感谢真不知道该如何才能全然传达,但是她苍白的感谢之词在这样的善意面前又显得如此单薄无力。
每年夏季是新生入学的黄金时期,忍者学校是全木叶仅有的一所以培养优秀忍者为教学目的的全日制小学,适龄儿童入学,毕业年纪看个人资质,优秀的可以跳级,最快一年就可以参加毕业考试,总而言之就是不挑人,不过那只存在于少数的天才中,大部分的小孩还是会乖乖的上满规定课程,按部就班的学习、考试和毕业。
新一届的入学招生如往年一般火热的进行,于那些孩子和家长们而言是新鲜而刺激的,而于学校的老师们而言,是周期性常见的情景。
小葵下定决心报名以后,非常效率的提交了报名表,在父母这一栏上什么也没写,但是却通过了审核。开学那天,她早早的来到学校大门前,门上挂着一条庆祝新生到校的巨大横幅,陪同孩子来校报道的父母们都愉快的和孩子在大门前留影纪念。
当小葵看到那些孩子手牵着他们的父母彼此说说笑笑的时候,她心里涌现出来的酸涩,让她竟没有勇气再去看。
那些,已经不属于她了。
她孑然一人,在人群中显得那么格格不入,他们有说有笑,而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么表情。
学校对面是一条横穿全村的河道,在地平面以下,小葵跳下去,坐在草坪上,不去看他们,也不让他们看见,她抱着膝盖,看着涓涓流淌的水流发呆。直到所有学生全部进入,父母各自回家,门口再无人声,才默默转身进去。
操场上孩子们已经把座位基本填满,她抬望了一下,寻找空位,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那模糊而熟悉的慈祥笑声。
“你也来了。”
小葵浑身僵了一秒,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她只当做没听到,走向角落里被人忽视的空位上。
“果然是水门的孩子。”
猿飞日斩的声音还是清清楚楚的传入她的耳内。
不!
她来忍者学校,不是为了做忍者!而是赚钱养家!她讨厌忍者,她绝对不会重蹈波风水门的覆辙,绝对不会成为一个为任务而去牺牲的笨蛋!
小葵的脸色苍白,浑身颤抖,低着头,久久不能抬起。
开学第一课,在正式上课之前,学校邀请现任火影,三代目猿飞日斩给学生们讲话,为了给新人树立正确的忍者意识以及责任感。
忍者为牺牲而生,在生死之间找寻自身的价值,顾大义而舍小我,秉持着无私奉献的崇高精神。木叶的创始人之一,也是一代目火影,千手柱间是创建的火之意识这一说法,流传至今,它打破了族与族之间的界限,村里的每一个人都是生活在一起的家人,要有大爱。
“……树叶飞舞之处,火亦生生不息,火光将会继续照亮村子,并且让新生的树叶发芽……”
四代目火影夫妇为了全村人的安全,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解决了一次浩劫,成了木叶英雄。有小孩举出他们的例子提问猿飞日斩,这是不是就是火之意志的表现?
“当然,四代目夫妇的牺牲是为了挽救所有木叶村的村民,而且给了其他忍者以及即将成为忍者的你们上了一课,要有奉献精神,要成为担负未来的栋梁。”
木叶现世的安稳是几代人的鲜血和牺牲堆砌而成的,从忍者大战时数不清的忍者,到村内的九尾混乱时的四代目夫妇,和平是相对的,是生长在无数的尸体上的短暂花开,长久的和平则需要更多生命的堆砌,而如今风和日丽依旧。
战争与和平,这是个沉重且绝望的话题,但是提前给孩子们树立这种为了民族敢于牺牲的精神,就能让孩子从小对死亡不畏惧,而对大义和忍者精神更为倚重。
而这恰恰是她最讨厌的。
真是刺耳。深恶痛绝!
没有什么比人的生命更重要的了,说她贪生怕死也好,但人的生命怎么能被当作一种献祭品对待?一个人的丧命,意味着一个家庭的破裂……所以她讨厌忍者这个职业,由衷的厌恶。
就在这话题开始的时候,小葵已经默默的离开了位置,偷偷出了学校大门。她原本就坐在最后面最角落的位置,其他小孩都在认真聆听猿飞日斩的教诲,根本没人注意到她,而她的离开,就是为了回避这种对话,回避所有这些她不想听到的故事。
猿飞日斩当然知道她的偷跑,但是什么也没说。
而另外还有一束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一直盯着那个身影,直到那摇曳在空中的银白色长发消失于视野。
有听这些废话的时间,不如回家陪陪鸣人,反正以她的速度,返回学校也花不了多长时间。
街道的里巷,简陋阁楼的顶层,她在屋顶上飞快的跳跃,正稳稳地落在家门口。
“鸣人,姐姐回来了哦!”
鸣人睡在置放在窗户边的婴儿床上,肉肉的短手指拨弄着长长的风铃穗儿,叮铃铃作响,那是他在婴儿床上唯一能玩的玩具,在她不在家的时候。
在听见她的声音的时候,原本安静的鸣人忍不住嘟囔起来,说着模糊不清的自语,但是表情是开心的,伸出双臂,要她抱他起来。
“乖乖的,等一会儿。”她跑进厨房,烧水,冲奶粉,快速的做完,趁着将牛奶稍稍散热的这段时间,她才跑到床边,将他抱起。
她现在已经完全适应了如何去照顾一个小孩了,或许说,已经适应了去抚养一个小孩的事情。适应真的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她在几个月之前还为自己和鸣人的生存问题感到绝望,可一旦真正扛起来的时候,她还是能将时间安排好的,打工与生活,还有即将到来的学校生涯,养活两个人的她的人生,即使是以压榨自己的方式来完成。
跟鸣人说说话,虽然他只会咿呀学语,还无法表达自己的想法,没有办法与她对话,但就光她说着不知边际的话逗弄着小孩也是挺有趣的,冲淡了她长久积累的疲劳。
她很累,有时疲倦至极的时候,很想找个人倾诉,但是在鸣人面前,她一定得是快乐的,开朗的,跟他说的话只能是让人开心的,即使她根本没有任何值得开心的事情,可是,因为他现在能面对的只有她,她不想让自己颓废的一面影响到他的成长。
笑不出来的时候,只能笑。
想哭的时候,不能哭。
“鸣人啊,饿了吗?要不要喝点牛奶?”小葵摸着桌子上温度渐渐不烫手的牛奶,问向小鸣人,而他说不出要还是不要,还是咿呀咿呀的叫着,但是乖乖的接过奶瓶,吧唧吧唧的喝着。
几个月前的时候,她第一次给鸣人喂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没有经验,泡好的牛奶放凉到她认为可以喝的时候喂鸣人,却惹得他大哭不已,那个时候,她才知道婴儿能接受的温度和她所能接受的温度是不一样的,几个月的时间,她变了多少?或者说,被迫成长了多少?
摇了摇脑袋,让自己不再去想那些事情。
待到鸣人喝完之后,心满意足的打了个饱嗝,她知道他的睡意来了,将他放到婴儿床上,盖好被子。
“鸣人,姐姐要出门了,晚一点再回来看你,要乖乖的睡觉哦!”
她摇晃着木床,看着他眨巴眨巴最终合上的双眼,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开房间。
时常不在家的她,不能24小时陪伴着鸣人,但好在婴儿嗜睡,而他也懂事,早些时候哭闹的她狠不下心出门,到现在乖巧的不叫不闹,让她省心不少。
离开家门以后,依旧无法正常的慢慢走路,而是在各个建筑物顶上迅速穿行。离开学校有一段时间了,她现在得赶回去了,以她的速度,从自家到学校,采用非正常的路线,用不了十分钟,错过某些事情是肯定的,但是只要找到教室和座位就好了。
当小葵赶到的时候,操场上果真一个人也没有,新生们应该被领到教学楼去找教室了,她眼尖瞧见一波小孩依次进了某个教室的门,于是立即抬脚跑过去。她最后一个踏进教室的门,其他人已经坐落的七七八八了,不过她也不急,反正总归最后是剩下一个位置留给自己,即使是靠后靠边的位置也很好,不,是正合她意,逃课也方便。
剩余出来的一个位置,倒数第二排的靠窗座位,她慢慢的踱步过去,确认的确没有人要坐这里,才拉开座椅,安静的坐下。
班上的同学们大都年纪相仿,有些是从小一起长大的世交,关系本就亲密,如今更是要发展为相处很久的同窗情谊,纷纷打开了话匣子,谈天说地起来,倒是丝毫不认生。
小葵没有认识的人,也不想主动找他们说话,于是丝毫不关心的靠在桌子上,手杵着脸颊望着窗外的景色发呆。她安静的时候,身体总是不由自主散发着颓废感。
有一个和她一样,在叽叽喳喳的教室里显得格格不入的安静少年,他微微偏过头,看着这个自进教室就没有正眼瞧过其他人的女孩子,久久沉默。
而他,就坐在她的旁边,最近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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