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顺畅地用完了哥哥的台词,话从口出时,五条凛才后知后觉,觉得有些羞耻。
做不到像哥哥那样的帅气啊…
说实话,她当年听完了那段话以后,第一反应是哥哥他实在是帅呆了,酷毙了,能够将威压和压迫感害得她喘不过气的那些大人们,吓得大气都不敢喘一声,甚至说不出来一句不字。
在她成长的过程中,像类似的情况曾经不止一次的出现,而她的哥哥,则是毫不犹豫地保护了她一次又一次。
可以这样说,倘若没有五条悟的话,她一定是见不到十五岁那年的春天的。
因此,在最后一刻,她所想的是,能用这副彻底油尽灯枯之前的身体去换回哥哥的平安,实在是……太好了。
可命运仿佛与她开了又一个天大的玩笑,她死在了与宿傩决战之时,却又没有完全死去,她在醒来时,被仰面朝天束缚在这座冰冷的手术台上,而她曾经玩过的一部游戏之中的角色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要拿她来做些奇奇怪怪的实验。
这里并没有她的哥哥,人类最强的咒术师五条悟。
这里只有得到了一副与曾经大不相同的健康的身体,并且记得之前绝大部分战斗技巧,能刹那间便将记忆里的术式技巧与现实融会贯通的,重获新生的五条凛。
“多托雷。”她用没什么情感的语气,淡淡的唤着面前男人的名字。
不知道是不是和五条悟呆久了的缘故,她在这个时候没能控制自己的语气,因此,五条凛也没有反应过来,此刻的她在旁人的眼里,显得格外的……狂傲。
从大脑里扒拉出已经有些模糊的剧情之后,五条凛她自是能了解这位反派并没有他现在表现出来的那般不堪一击,她想,多托雷现在,定然是在观察自己的动向,并且时刻准备着套路出她的信息,进行反击。
不过,她刚刚刻意射偏那一击,为的也是从他那里问询出信息。
“很好,很好,没想到这位美丽的人鱼小姐,予以了我一个相当巨大的惊吓呢。”
多托雷的白大褂逐渐被右臂泌出的血液浸染,他的身体似乎因为她方才那一招之后的失血和疼痛变得相当虚弱,但这一切放在五条凛的眼里就是——
这家伙在装吧,绝对在伪装成一副手下败将的虚弱模样就等待着呆会兜头给她蓄力一击吧,她没有记错的话,这家伙的设定就是一个为了研究生命和了解未知不择手段,进行过无数反人类人体实验的冷血反派,且会给自己留下无数后手的那种家伙。
简直……比之前杰脑袋里面的那个家伙更加滑不溜啾,她可不会掉以轻心。
呵,她倒要看看他还能伪装这副虚弱的样子到什么时候。
五条凛板着脸想道。
“我该怎么把它们变回人类的腿?”她问。
她想要知道这个情报,也是她方才刻意将那一下的术式射偏的缘由之一。
她心想,疯狂的科学家总归会有点办法的吧。
闻听此言,面具之下的男人低低的笑了,笑得此刻的五条凛微微蹙了蹙眉。
“变回人类的腿?”他若有所思的咀嚼着这句话,喃喃了一句:“原来如此。”
“哦,那就是不打算告诉我,没得聊了。”
五条凛可不管他在这原来如此些什么,她再度抬手,只不过,这一次是果断地伸出了自己的食指。
“人鱼小姐,在做出任何行为之前,我想你最好思考清楚一点。”多托雷仍然是那副弯着眼眸,游刃有余的模样,就像方才狼狈的猝然身中一击的,并非是他那般。
他想,如今的他拥有绝对的优势能够慢慢地与这位可爱的小姐进行谈判,毕竟在她清醒之前,她的身体里面就已经存在了足量的药剂,而她很快就会因为对自己攻击,药物发作那蚀骨的疼痛而意识到这一点,因此不得不停下她方才那目中无人的动作吧。
果然,和可爱的外表截然不同的冷酷的人鱼小姐的眼神微动,多托雷心想,很明显的,她已经发现了她身体的变化。
那么聪明如她,定然会反应过来这药物与他之间的关联,在那之后,他们二者之间的主导位便会发生改变,他便能掌控好这暂时还未脱缰的局面。
五条凛见这家伙一副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直勾勾的望着自己,顿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什么意思?是这个反派还有后招的意思么?是不是下一刻就会有什么陷阱正等待着她了?
她一点都不想沦为游戏反派角色手中的试验品,一点都不想。
她好不容易才获得一副健康的身体,还保存着一双与曾经一模一样的眼睛,这具身体就算是在使用咒术的时候都只会有一点点负荷过载的疼痛,这点痛苦和她之前所承受的那一切对比一下,不过是毛毛雨罢了。
没错,五条凛将多托雷提前放在她体内当作后手的药剂,完完全全的当作了身体负荷过载所必须忍耐的正常疼痛。
五条凛想,她一定要从这个碍事的家伙的身边逃走。
她一定要梳理清楚现况,她一定要回家。
她还不知道哥哥现在怎么样了,还有她在那个世界还有所眷恋的大家的未来将要何去何从,小惠他明明是个好孩子啊,还有忧太那孩子,悠仁那孩子……如果连哥哥都在那场战役中败北了,他们之后,要怎么办呢?
“最后一次机会,告诉我,否则……”五条凛的神情严肃起来,有咒力如同漩涡一般,开始在她的指尖凝滞旋转。
提瓦特大陆土生土长的居民想必根本意识不到这个招数意味着什么。
“嗯?否则?”
多托雷的这枚切片比较有自尊,为了保持风度,他并不打算直说出来他并没有正式开启对面前特殊生物的研究,因此也不太明白她到底要怎么变回人类的双腿,不过他想,如若她愿意配合自己的研究,自己也不是不可以挑选一副适合的半身移植给她。
如果五条凛能够读心的话,肯定会痛骂神经病,谁需要移植别人的腿啊喂!
“人鱼小姐,听我说。”多托雷觉得自己仍旧有底牌在握,他不觉得面前这只脆弱娇小的生物能够仍耐住这疼痛多长的时间,而如今这威慑的行为也定然是她与自己之间的博弈罢。
“我并不认为你真的会对我下手,不如我们好好聊聊……”
自认为这样就能威胁到他么……呵,实际上,这孱弱的少女定然早已经因为那疼痛所以无法稳定心神了,嗯?
随着他话音刚落的下一秒,灼热到发烫的赤红色光芒,在下一刻笼罩了他视野目所能及的每一处角落。
“术士反转,赫。”
多托雷的这枚切片在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内心发出的感慨是……
不是,你还真炸啊!
—
欸,为什么不能炸呢。
五条凛心想。
她是傻瓜才会听反派为了拖延时间,一字一句慢慢说吧。
反正她现在又没有什么把柄握在那家伙的手中,也套不到信息,那么在坏人反击之前,因为害怕所以不得不除掉那个浑身染着血和不详气息的家伙和他的秘密地下室以确保自己的生命安全,这个是理由十分充分的正当防卫呢,点头。
更何况,她刚刚已经检查过了,那边六眼能触及的范围内并没有生命讯息,所以她放大招也不会伤及无辜。
看起来多托雷先生为了方便研究的进行,非常细心的为自己和她的人鱼小姐留下了充足的空间。
不过不巧,她是条食人鱼。
当五条凛用不算熟练的术式摇摇晃晃的拖着自己从坍塌的地下空间将自己抛出时,她发现坐落在实验室之上的并非是往昔繁华的都市,而是一片繁茂到看不到尽头的森林。
这里的树木都生长的太过茂盛了,并且绝大部分都是她未曾见过的植被样貌,而且她还能用自己的六眼远远的捕捉到一些莫名其妙的生命体,比如说一些蹦蹦跳跳的蘑菇。
那么,答案显而易见。
五条凛的鱼尾有些焦躁的拍打了两下地面,在这一刻确切的得出了结论。
她此时,确实正身在那个她曾经玩过的游戏之中。
……
在曾经,她的年纪更大一点儿的时候,五条悟就致力于让她接触新鲜的事物,譬如带着她出门呼吸新鲜空气,纵观整个都市,看车水马龙,看繁华的霓虹灯夜景。
她第二天便因为吹风着凉发了高烧,连续高烧不退了三日,那个时候的杰便也追着他揍了三日。
五条悟锲而不舍,他给妹妹打包回了各式各样的新鲜美食,比如说汉堡薯条肥宅快乐水,麻婆豆腐中华饺子。
她脆弱的胃很难消化除了特质的营养液之外的事物,即便是每样东西都浅尝辄止,她还是因为胃部的绞痛当日就去了家族医院的病房医治。
哥哥那一次的下场,倒也不必多说。
但是五条悟似乎太想把他所见的一切让他叹为观止的事物,分享到五条凛的面前了,他实在是不想看着自己的妹妹死气沉沉的呆在华丽的庭院里,穿着厚重的服饰,像一只脆弱又漂亮的人偶娃娃,于是,他最后将目光放在了各式各样的电子游戏之上。
如他所料,五条凛很喜欢玩游戏,非常喜欢。
在运用一个全新的身份投身在一个全新的世界时,她便会短暂的忘却疼痛,她沉浸在那些世界观与多彩的人设之中,她的面庞上又开始时常出现真正的笑容,而并非是夹杂着痛苦的,为了叫他们放心的隐忍。
那个时候,她还时常会和哥哥,杰,硝子他们一同操控着手柄,控制着游戏里的自己在另一个世界里奔跑,跳跃,合作打怪。
不过,后来,在某些事情之后,她便不再继续沉浸在那些游戏之中了。
但五条凛仍然清晰的记得,那些游戏中,让五条凛最为印象深刻的,便是她当年能够用全息视野置身的世界。
——《原神》。
即使时隔多年,还能思考一会儿便认出多托雷,可不是记忆犹新吗。
毕竟到了今天,她还能清晰的记得,自己抽出了第一个五星角色的喜悦,第一次接触这种类型的游戏,戴上全息眼镜之后的震撼,还有……连续十连歪几乎吃满大保底时,被哥哥差点笑烂的屈辱。
想起了哥哥间歇性不着调的模样,她忽然笑了,抬手拭去眼角渗出的泪珠,很快便收拾好了一瞬间变得有些许沉重的心情。
面对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新世界,她开始规划着自己的下一步路应该怎么走。
首先,她应该观察一下四处的地形,看看附近是否能有人类活动的痕迹,其次,她还是需要找到变回人类双腿的方法,且不说她暂时不太清楚这个游戏世界化身现实时,其中的人类对于非人类的接受程度,而且用这副模样行动,也实在是太不方便了一些。
五条凛想,也许她应该从已经被炸了的多托雷和他的实验基地里面入手,尝试刨出来一点信息什么的。
就在少女垂眸思考的间隙,她忽然明晰的察觉到了一股杀意,由远及近。
对方似乎有别于寻常的生命体,她的六眼在放松之际并没有在更正一些时反应过来。
她瞬间屏息凝神,身体下意识将哥哥教导过的记忆运用而上,一瞬间装备上了无下限,而她回过头时,那少年的手掌,已经停顿在了距离她的脖颈一尺之遥的地方。
滋滋,是雷电发出的嗡鸣声。
五条凛看见了一双紫水晶一般的眼睛,说实话,那是一双漂亮而完美的眼睛,袭击她的,也是个漂亮的孩子。
……比曾经在卡池里抽到以后认真端详时,还要更加漂亮一些。
少年戴着标志性的斗笠,不过这个时候的服装仍旧是红黑色为主的,嗯,这说明这个时候他仍然处在执行官时期。
所以,是为了她刚刚炸了多托雷的事情……来向她兴师问罪的吗?
居然能够和自己曾经已经在游戏中认识过的角色以这种形式下重逢,她此前从未幻想过这种情形。
如果可以的话,出于私心,她实在不想与这孩子,自己曾经喜爱和努力养大过的角色发起冲突呀。
——这位现役愚人众执行官第六席,散兵。
是因为发觉她伤害了他的同事,所以要来找她的麻烦?
不待五条凛开口出声,就只听少年缓缓动了动喉咙,他凝滞着指节,呆愣着看着她,发出了颤抖的声音。
“母……亲?”
五条凛:……?
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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