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凛在此刻十分愤怒。


    可恶你们这些愚蠢的丑东西!长的比咒灵好不了多少应该对此而道歉的混账们,到底在趁人之危在对我的魈宝做什么啊!


    曾经的她时常都在全息游戏中被角色们庇护在身后,今日五条凛在魈已经无力战斗的前提下,站在了他的面前,咒力畅通无阻,术式蓄势待发。


    嗯,大概是为母则刚(?)的缘故?


    她虽了解自己喜爱的角色背景,可如今当真在现实中切实看到魈因为身负业障而精神恍惚,无法维持意识清明的痛苦模样时,还是相当痛心。


    五条凛想,也许他不止一次面临过与妖兽们殊死搏斗的绝境,这无数的日日夜夜,在少年的口中,最终只凝聚成一句“数百年来,从未擅自离守”。


    现在这种情形之下,少年仙人即使只剩下本能,还在竭力守护她。


    五条凛内心酸涩,而在这一刻,她也更加坚定了自己所置身的世界是真实而非虚妄的念头。她的眉目冷凝,此刻神情像极了认真形态的兄长,面无表情地望向了面前那堆聚成一体的妖兽。


    ——这气场对于咒灵们来说,应当预兆着大难临头。


    可是,提瓦特大陆的魔物们并未见过咒术,如今它们虽在面前少女的身上嗅到了危险的气息,却并未感受到强大的元素力威胁,因此,后退几步之后,又逐渐试探着靠近。


    五条凛心道,恰好,她可以试一试,自己的力量,究竟能在异世界排到怎样的水平。


    “术式反转.赫。”


    少女的声音清冽,刺目的红色光芒从她的手中迸发而出,目所能及的一切邪祟,则是在刹那间全然化作焦土尘埃。


    前排的妖兽几乎全部化为元素粒子,后排的妖兽才反应过来大难临头,转身要逃走,却被没带一丝停顿的反转术式一击致命,全部融进了那红色光芒中。


    五条凛收回了双手,她眯着眼睛看向那厢的战况,随后耸了耸肩,游刃有余地感叹:“欸,没想到我还挺强的嘛。”


    或者说……


    “是它们比较弱?”五条凛摸了摸下巴。


    不过下一秒钟,她的双眼敏锐察觉到了空气中,那让人毛骨悚然的根源并未完全解决。她下意识地绷紧神经,作势再来几下反转术式把敌人轰成渣渣,却只看到方才的那一片焦土中,升腾起了无形的黑色粘稠雾气朝着她涌来,似乎还带着些许干涸血液的色泽。


    ……那是什么?


    五条凛送了它一下术式顺转苍,蓝色的光球这回却并未将那诡异的雾气中和,它依旧在向她与魈的方向靠拢。


    就在她在为如何处理无形的“敌人”而焦灼时,身后的少年夜叉却已经不知何时踉跄着站起身,他所做的第一件事,便是握紧了五条凛的手。


    ——然后侧过身,猛地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在意识到自己在此刻已经完全没入了一个有清心香气的怀抱中后,五条凛顿觉大脑一片空白,少年仙人的身形刚好可以严严实实的将她护在怀中,她就像树袋熊一样被妈妈抱的很紧。她的鼻尖恰好抵着少年的喉结,他的体温烫得吓人。他的喉结因为吞咽的动作轻轻活动了一下,擦过少女冰凉的鼻尖,五条凛爆红了面庞,努力侧过头用余光向魈的背后看去,却发现那道黏腻的黑色雾气已经在此刻逼近,这一瞬间将他们包裹浸染,魈的口中发出了忍耐痛苦的闷哼声,他将面前的少女圈的更紧了些。


    五条凛并未察觉到身体不适,但是在她看清魈身上在此刻愈发明显的花纹图案之后,回忆起曾经的游戏背景,瞬间就将了此情此景猜测出了大概。


    魔神死亡之后,因为自身实力太过强大,无论生前是为恶为善,死亡的过程是否不算痛苦,都会一视同仁地在死亡后留下残渣与残秽,千百年来,无一例外的为祸人间。


    而夜叉一族,也一刻不停歇的与魔神残渣,或是被其影响的妖兽们作战着,而战役之后,便会在夜叉的身上,留下足矣烙印到灵魂深处的业障,似是催魂夺命的诅咒。


    此时此刻,魈挺身护住了她,然后用他的身躯承接下了方才的战争中,一切的魔神残渣被摧毁时造就的业障。


    意识到这一点的五条凛刚想挣扎推开他,却被魈抱得更紧,她开口想唤他,通过他涣散的金瞳,意识到他这会儿还没完全恢复神智。


    魈就这样带着她往前冲刺了数十米的距离,在体验到强烈的失重感,听到近在咫尺的水流轰隆声以后,五条凛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他抱着自己,从瀑布高处一跃而下,刚好落入一隅深潭。


    “稍微等等咕噜咕噜咕噜……”


    五条凛猝不及防,咕噜咕噜灌了几大口的水。


    是的,说起来很好笑,她前世根本没有机会学习游泳,所以她正常形态下完完全全就是个旱鸭子呢!


    潭水很深,他们正在下坠,而离她近在咫尺的少年的身躯此刻烫的吓人,已经不是单纯的发高烧所能达到的程度了,也许这才是他方才不管不顾抉择入水的原因吧。


    似乎是察觉到了危险暂时平息,魈松开了死死遏制着她的手,也正是在他的双手离开她的一瞬间,少女的双腿总算变成了能够灵动游曳着的鱼尾。


    五条凛在水中大大的喘了口气,但是眼见魈还在往水潭的更深处下沉,她赶紧迅疾地游动上前,并且用自己的长尾巴轻轻将他卷起,重新拉到了她的身侧。


    少年夜叉在此刻终于睁开了涣散的瞳眸,在意识模糊不清之时,将深水中闪闪发光的人鱼的面容,烙印在记忆的最深处。


    魈下意识地抬起手,在上浮的同时,重新拥抱住了面前少女冰冷的身躯,双手触及她纤细的腰肢,五指逐渐扣紧,因为业障发作而炽热过头的手掌很明显将五条凛烫地颤抖了一下,但是她并未拒绝夜叉少年下意识贴过来汲取凉意的双手。


    她碧蓝色的眼眸对上了一双流淌着金珀的瞳眸,她感受着少年夜叉逐渐加速的心跳,她抬起手,不知是为了试探体温还是其他的缘由,将掌心贴在了魈的面庞上。


    他们在水中沉浮漂泊,在此刻紧紧相拥。


    可下一秒——


    少年夜叉缓缓垂下头,他遵循每一个细胞都在叫嚣的本能,靠近了她颈窝的方向,凛感受到了一阵酥麻的痛感,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自己被咬了。


    五条凛眨了眨眼睛,她望着魈,张开嘴巴:“咕噜咕噜咕噜咕噜……”


    看来是彼此接触的时间足够了,她的尾巴在这一瞬间变了回去。


    嗯,也可能是因为被咬了,所以被吓得变了回去,她又恢复了没有点亮游泳潜水技能的旱鸭子身份。


    好吧。


    虽说不疼,只是过分酥麻,五条凛还是毅然决然抬手将埋在自己颈窝的少年夜叉的面颊重新捧起,试图制止他此刻的举措,五条凛想,也许她身体里还剩点毒呢,万一咬她一口就吃坏了肚子呢。


    与此同时,一缕细小的红色血丝从魈的唇角弥散了出来,而魈此刻的瞳孔仍未聚焦,他仰头作出了一个吞咽的动作,虽在与她对视,却很明显没有恢复任何意识与理智,只一脸无辜地望着五条凛。


    末了,他微微张开嘴,轻轻舔了舔那颗最锐利的虎牙,重新看向了她的脖颈。


    眼里颇有几分意犹未尽的渴求。


    ……


    魈醒来时,天色已然破晓。


    他发现自己此刻正仰躺在草地上,身侧燃起一堆篝火,身上还盖着一截纱衣,有些眼熟。


    身体已经没有最初那样沉重,他努力了一下,侧过头去,看到穿得很单薄内搭的少女,正在拨拉面前的篝火。


    火星噼啪作响,她的侧颜恬静,场面安逸和谐的不像话。


    “凛。”魈挣扎着起身,努力地开始回想:“刚刚,到底发生了……”


    他记得自己的理智曾经一度几乎被业障侵蚀成功,可如今他的大脑清明,身体也完全没有以往业障发作之后的乏力与疼痛,除却现在头脑依稀有些混沌以外,并未身体不适。


    “明明那么多的魔兽发狂聚拢,我的精神状态已经无法支撑到杀出重围,我只记得你来到了我的身边,然后……”少年夜叉蹙起眉,望向了不远处的一片狼藉:“难道说……”


    是她?


    五条凛已经坐到了魈的身边,她沉默半晌。


    虽说她很想把刚刚她英勇的身姿复述一遍,可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情果然还是让魈不知道的比较好,他在业障发作之时,然后无意识咬了她一口什么的……


    明明在那时不带犹豫地为她抗住了全部的魔神残渣和业障侵蚀,她可不想让他因此愧疚。


    于是,五条凛在此刻发挥了她拙劣的演技。


    “我也不知道,它们突然就互相打架到自爆了。”她方才一直没有趁人之危,这会儿赶紧心安理得的埋首进魈上仙怀里,自然地抱了一下他,且棒读道:“呜呜,好可怕哦,魈。”


    魈闻言了然:“原是如此,魔神残渣影响下的魔物确实会被侵蚀神智,作出匪夷所思的举动,互相厮杀,倒也正常。”


    五条凛:魈上仙你好好骗呀,真就我说什么你无条件信什么吗啊喂!


    “别怕。”他抬手放在了五条凛的脊背上,轻轻拍了拍。


    魈想,凛是如此的心思单纯,温和柔弱,她一定是被昨夜妖兽暴动的场面吓到了,又强撑着照顾了他一夜,如今才会这样向他寻求庇护与慰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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