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预计是吃了晚饭第二天再回去, 但是晚上的时候季谭突然喊着脚痛，这让他们的行程不得不提前。
他们一行人是喊的出租车。
因为季谭说感觉自己的脚像是要废掉的时间太晚，这个时间点顺风车这一类的出行喊不到。
在直奔医院的路上, 狄如蓉已经和季奇志联系了，所以他们到了后直接可以就诊。
晚上值班的医生不多，给季谭看病的是一个有多年临床经验的老医生。
老医生在听完季谭一通描述后, 连连叹气。
“什么时候开始的这个症状，以后有过这种情况吗？”老医生问。
季谭摇头，“就是今天上午去爬山, 被山上的夹子夹了。”
“应该是骨折了, 需要拍个片子确定一下。”老医生淡定的在写医嘱的纸上一通写写画画，“年轻人, 恢复快，没事儿的。”
“我是不是要残疾了。”季谭的表情不像是演的。
狄浮心中也有些自责，就跟季谭说的那样，要是自己不指那个位置的话, 季谭压根不会留意到那野鸡。
虽然吃的时候，季谭是吃的最欢的。
“没有这么严重, 你们这些年轻人哟, 一个俩个的都怎么回事儿，给你开了止痛药, 等明天如果还是疼的话，再来拍片子。”
行。
这叹气不是因为疑难杂症，只是单纯的为青少年们如此脆弱的身体感到惋惜。
狄浮是这么认为的, 但是季谭却不是。
只要在医院, 别管在外面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只要是这个特定环境。
尤其自己还是个病号。
所以季谭在看到医生摇头的时候, 胆子都要吓没了。
别看他平时怼天怼地的，这都是他装的。
“真没事儿吗，我从晚上吃完饭开始就觉得脚心脚背哪哪都疼。”季谭说。
“没事儿，放心吧，晚上回去喝了药，睡一觉，明天就好了。”
这话怎么听，怎么像是骗小孩儿的。
季奇志拿了医生给开的单子先下去拿的药，拿药的小妹妹看了又看，在确定这确实是自家医院的医生开的单子后，给拿了一瓶维生素和钙片出来。
季奇志扒着窗户，“这个是钙片？刚才医生说是开的止痛药。”
“不是啊，就是这个，不信你一会儿再去问一下医生啊，你们也真是的，大半夜不睡觉来医院开钙片。”小妹妹后面的声音越来越小，嘀咕着。
楼上的季谭还在跟医生讨价还价的不回去，晚上就住在医院。
“你真的没事儿。”医生有些焦躁的扶额。
“可是我的脚还是疼。”
“你中午的时候就被夹了，是吗？”
季谭点头。
“下午三四点的时候取下来的。”
继续点头。
“然后晚上六点多吃饭的时候也没事儿。”
“嗯嗯。”
“晚上九点多突然脚疼。”
“对对。”
季谭眼神中充斥着还是医生懂我的感激。
“心理作用，你别想这件事儿就行，我们医院这急诊也没有位置给你睡觉，还是说你想在外面的椅子上坐一晚上。”
“那我明天再来。”
“医生，你这药就是普通的”季奇志推门而入，话到嘴边没有说出来。
“多吃几次就没事儿了，这个年龄的孩子，正是长身体二次发育的时候，一般来说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做家长的很容易忽视他们的身体状况。”医生推了推鼻梁上并不存在的眼镜，“既然是生长发育，就很容易钙流失，这个时候很容易造成生长性的疼痛。”
“那我们明天还需要来拍个脚部的片子吗？”季奇志还是有些担心。
“如果孩子还是痛的话，就来拍一个。”
“行。”
“孩子如果不排斥奶粉，牛奶这一类营养品的话，这些也可以给孩子安排上。”
季谭听的心不在焉的，他以前在网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
医生主动劝病人回去基本上都是因为病人无药可救，治不好了。
容易胡思乱想的季谭，甚至在脑海中已经脑补出了一百种死法。
每次脑补的时候，季谭都觉得自己好像听到了狄浮不怀好意的笑声，说着，看着，让你这个反派跟我作对。
“走了，你不回去？”狄浮看着一会儿点头一会儿摇头的季谭，伸手推了推他肩膀。
“回。”季谭突然很大声的回了一嘴，在经过狄浮的时候，低声说着，“你别得意。”
一脸懵的狄浮无辜的摸了摸自己鼻子。
我才没有得意，还不是因为自责我才一句话不说的。
狄浮在心里吐槽着。
但是好久没有看到季谭这种“小刺猬”的自我防御了，他现在突然变成这样，还是让狄浮有些意外。
他回想着自己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好像没有做什么特别出格的事儿。
所以现在的季谭应该不是在针对自己的。
凭着对自己的理解，狄浮觉得自己分析的非常正确。
第二天的季谭恢复了精神，直呼医生开的那是神丹妙药，尽管瓶子上的钙片两个字已经写在非常显眼的位置上。
中午刚吃完饭，季奇志被单位上的一通电话喊去公司，狄如蓉也跟他一起出去的，他们两人前脚刚走没有几分钟，后脚就有人大力撞击他们住宅的大门。
季谭在客厅看电视，他最先听到这个声音，接着是在厨房洗碗的狄浮。
“你喊的？”狄浮手上的泡沫还没有洗干净。
“不是，我还以为是你喊得，你弄清楚点儿好吧，我的朋友没有这么粗俗的。”季谭不满道。
“说的跟我的朋友就很粗俗一样。”
“这谁知道呢？”季谭拧开钙片的瓶子，往嘴里丢了一片。
“去开门？”
季谭不动，“你当我傻啊，这哐哐哐的砸门，一看就来者不善的，要去你去。”
“我们这是可视门铃，你看一下是谁来了。”狄浮将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后才出来。
“不看，爱砸就砸，还好我们住的是小区，一会儿就有人投诉了，放心吧，保安很快就来了。”
季谭说的信心满满，今天是周末，就算家里的大人不在家，好不容易获得一天或者是一天半假期的学生也是绝不允许自己的假期被冲销。
第七十二章
但是季谭算漏了一个时间, 今天虽然是周末，但却是考试周。
所以这个时间在家的学生不多。
狄浮听着哐哐砸门的声音心里烦的厉害，这架势明明就是上门找茬。
但就是这样小区的安保还没有上来。
这绝对是故意的。
“你干嘛。”季谭看狄浮正在播电话号码。
“喊小区保安。”
“哦。”季谭转过身体继续看电视, “用固定电话打。”
“嗯？”
“你有小区物业的电话？没有的话都是用固定电话，不是我说你啊，你都来这儿这么多年了, 怎么像是刚来一样。”
“知道了。”狄浮从身边沙发上摸过一个抱枕砸向季谭的脸。
“我好心提醒你。”季谭不服气，将抱枕又扔了回去。
狄浮往旁边侧了侧，抱枕贴着他胳膊划了过去。
“那我是不是要说谢谢啊。”
“你想说就说呗。”季谭换了一个姿势, 将电视的声音稍微调小了些, “我又没拦着你。”
物业的电话狄浮打了两三次都是占线状态。
“就是个装饰啊，算了吧, 一会儿直接打报警电话。”季谭仰头刚好和狄浮对上视线。
糟糕。
忘了这个茬，小区的物业费年年高涨，但是他的服务一年比一年差。
为了这件事儿每年都有成群的业主区维权。
但是小区物业每年都是听取意见的时候态度很好，落实的工作却是敷衍至极。
面对他们的做法, 业主都有一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感觉。
“现在不打？”
狄浮没太理解季谭的做法。
“不，等会儿再, 我已经开了门上的录像功能, 咱们报警也得有理有据。”季谭说。
狄浮没有抬头，接着手上的动作重复拨打物业的电话。
他真的不信这个邪, 就算是占线，也不可能没有见缝插针的时机才对。
狄浮又是两个电话不间断。
“物业的电话纯属看运气，而且就算打通了基本上也没什么用。”
“业主不能硬气点儿吗？”狄浮听着忙音, 叹气。
“当然硬气了。”说到这个季谭就想笑, “我们以前的物业虽然不靠谱，但是偶尔还会帮忙处理一些投诉, 但是因为效率低下被投诉换了物业后，一年的物业不如一年。”
狄浮掐着时间，将门上的录像导入到自己手机上。
下午两点的时候，门口的人离开的。
在他离开后，狄如蓉和季齐志才回来。
“爸，你们上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有人下去。”季谭问。
“肯定有啊，今天是周末，外面来来往往的都是人，小浮，下面有很多人在讨论说一起来找你，你跟他们认识吗？”季齐志有些担心。
楼下的情况不太好，那些聚集在小区的人看起来年龄不大，但是身上又散发着一种很明显的混社会的气质。
这种明显是被人当枪使还不自知的小孩儿。
“不认识，季叔叔，刚才有人一直在敲门，但是情况不太对。”
“我们刚才上来的时候有个带着鸭舌帽的小孩儿。”
“黄色的鸭舌帽？”季谭“噌”的扒着沙发面对门口。
季齐志嗯的应着。
“个子有点儿矮？”
“嗯。”
这人就是他们在监控中看到的。
他右半脸有一道贯彻到底的疤。
“晚点儿我们一起去一趟警局。”季齐志安排着。
“去那儿干嘛。”
“上次网上的事儿，我保留了些证据还没有交过去，加上这次的，我刚才也和一直在负责我们这件事儿的警员说了。”
“那这次的造谣事件可以确定了吗？”季谭觉得自己已经快要神经衰弱了。
“本来是已经可以的，但是因为那边突然……”
“选择和解。”狄浮的声音压过季谭的的，“我就知道。”
“为什么和解，我不同意。”
“和解吧。”狄浮叹了口气，“季叔叔，那边的人肯定是往警局施压了的，我现在在网上的事儿也有网友帮我澄清了。”
“现在那边选择和解的话，我觉得我们可以顺便趁机提要求。”
“如果选择和解的话，我们就会陷入被动状态，小浮，你上次和高家的事儿，现在还没有解决。”季齐志提醒。
狄浮依旧是一副无可奈何的表情，“我知道，但是因为这些事儿我已经占用了太多公共资源。”
“看热闹的也好，真的想帮忙的也好，大家一开始可能真的会有帮忙的想打，但是网上这种消息看的多了，只会越来越烦这种事儿。”
“趁着网友们还算理智，咱们现在提的要求，只要不是特别过分，网友们都会支持我们的，如果我们再拖下去就不好说了。”
话虽然是这么说，但是狄浮早就已经把这些事情都算好了。
金钱上的赔偿，这个是其次的，但是作为被迫害者，这个时候一定要提出关于自己人生安全的忧虑。
这样的话一是可以调动网友对弱势群体的同理心，二是在向外界说明自己已经示弱，且按照强势方的要求做了他们要求的。
但是狄浮的这些计划他不打算和任何人说。
“现在网友也不偏向你啊。”季谭插话，他点着手机上视频下的留言，“哦，她们说你是……”
季谭话说到一半咽了下口水，下面的话他觉得这种场合说不合适了。
他心虚的扫了一眼狄如蓉。
狄如蓉也不是“断网的老年人”，就算季谭没有说完，她也知道剩下的话，“小浮，网上那些是乱说的吧。”
哪怕是自己儿子，哪怕狄如蓉绝对自己对自己儿子有绝对的了解，现在每天网上充斥着的言论，让她也不得不怀疑自己的判断。
狄浮眼神飘忽不定，支吾的开口道，“网……网上那些……乱说的……妈，韩余也算是你从小看着长大的，我虽然不知道网上为什么流传这种消息，我也不知道算不算是在韩家得罪了什么人。”
“但是你想啊，我也得罪不到那种位高权重的人啊，肯定是他那边得罪了人家，我无辜躺枪。”
“无耻！”季谭蔽着狄如蓉的视线朝狄浮做了一个口型。
狄浮回了季谭相同的操作， “谢谢？”
第七十三章
在季齐志和狄如蓉看来, 这肯定是自家孩子吃亏。
但是在狄浮的坚持下，他们虽然不理解，但是依旧选择尊重孩子的想法。
他们是直接从小区的负一楼开车出发的。
负责处理他们案件的是一个看起来才毕业的年轻警察。
姓顾。
顾棋。
“其实这次的案件已经有定论了。”顾棋说着不好意思的挠着后脑勺, “就是……”
“没关系。”季齐志拿起桌上的茶杯。
顾棋面对季齐志的坦然面上是藏不住的窘迫， “实在不好意思。”
“这个。”狄浮把证据递给顾棋，“可能已经用不上了, 但是我觉得这些东西还是应该交给警方。”
“还有……关于我爸……狄平安的一些……□□的证据这里面也有。”
顾棋狐疑的看着狄浮，这些东西是警方都没有找到的。
现在一个高中生告诉你，他那里有完整的证据。
这让年轻的警察开始怀疑自己的能力。
“这些东西是我在我爸家发现的, 可能是他的一些个人爱好吧。”
这个解释很牵强。
这番话不说别的, 狄浮在心里早就反复练习了不下十遍，等说出来的时候, 他面上还是难免出现赤红。
顾棋点头表示自己知道。
哪有时间去？
季谭当然知道这是狄浮瞎扯的。
他默不作声的往后退了两步。
这个理由顾棋信了，不然他真的无法解释这些东西狄浮是怎么弄到的。
“那这些……”
他不明白狄浮的意思。
刚才说的意思还是不追究，但是这转身就把罪证给拿了出来。
“我只追究狄平安的造谣，其余的我不追究。”狄浮说。
只要跟那些家族没有关系, 这些定论都下的很快。
“行……放心吧，我们会做出公平的裁决。”顾棋说着, 脸上依旧是不自然。
公平吗？
狄浮不觉得。
要是公平的话, 那么他们就不会耗这么长时间没有定论。
要说不公平的话，倒也不至于。
“行, 那……我们还有什么事儿吗？”狄浮在警局感觉浑身不舒服。
这个地方上辈子给他造成的心理阴影可不小。
上辈子，因为厂里同事的陷害，季谭好几次被逮进去。
原因说出去也挺可笑的。
因为他的长相, 厂里面的老员工有很多对他都暗送秋波, 其中不乏有线上的线长或者小领导。
厂，就是一个缩小的社会。
里面的人际关系相处更是让人心烦。
有时候季谭就觉得, 厂里领导就像是古代的地主阶级，虽然这么形容有些偏激，但是在狄浮看到的感受到的就是这样。
“我的意思是，我们可以走了吗？”
狄浮似乎有些气虚，他打了一个冷颤，咧了一下嘴角。
被警察直视，实在让人心里舒服不起来。
在厂区，一般是有专门的驻厂警察，这些警察有没有编制还是一回事儿。
但是明面上，这些警察都偏向厂区。
在厂里工作的人受到了不公平待遇，第一反应都是报警，但是在这里，报了等于没报。
甚至都不会被收录。
上辈子的季谭在厂里受到的性骚扰，驻厂的警察用经典名句“一个巴掌拍不响”这句话来回复他。
在他报好几次警后，被警局用妨碍公务为由拘留了起来。
这中间有人动手脚。
顾棋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到人，他有些纠结，“嗯……我……”
“能帮忙问一下吗？”狄浮一眼看出对方的窘迫，直接打断了对方支支吾吾边说边想的话，“不方便的话也没关系。”
顾棋说完快步走向尽头的走廊，“没……方便的。”
要不是场合不允许的话，狄浮觉得顾棋可能都想用跑的。
这家伙一看就是I人。
（I人：社恐人士；E人：社牛人士）
狄浮对自己的评价是介于I人和E人之间，这不是天生的。
季谭是E人，经过后天社会捶打的他变成了I人。
“跑的挺快。”季谭瞥了一眼。
狄如蓉踌躇踱步，两只手交互的相互反复摩挲。
“妈。”狄浮一只手搭在狄如蓉肩膀上。
“没事儿，一定会没事儿。”狄如蓉小声念叨，双手的摆动的动作像是祈祷，“狄浮，你爸爸他……”
“妈，没事儿的。”狄浮轻声劝道，“我爸这次进去不会像上次那样这么容易就出来。”
“我知道。”狄如蓉反手握住狄浮右手，“小浮，我还是担心，狄平安欠了这么多外债，这些钱……他们……会不会找到你这里。”
狄浮之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但是想着自己也没花过狄平安的钱，就算人家要来找麻烦，也找不到自己身上。
再说了，自己也不指望继承他那老宅子，不管怎么说这笔钱都轮不到自己偿还。
狄如蓉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
借高利贷的人眼中哪还有法律可言，他们本来就是游走在黑色地带的一群人。
至于道德，这个就更难说了。
“妈，放心吧，只要放弃继承他的那些财产就好了。”
狄浮认真的想完这件事儿后，心里很没谱。
为了不让狄如蓉为自己担心，他还是一如既往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着。
“小浮，网上那些言论……对你会不会有影响。”
这话狄如蓉早就在问了。
每次都被狄浮打哈哈似的忽悠过去。
“没有。”狄浮摇头
其实狄如蓉也知道影响肯定是有的，但是她非要从狄浮口中问出答案，无非是想自己的心理负担减少。
经过这些天以狄浮的的身份和她相处，狄浮才明白为什么上辈子自己明明和狄浮没有什么矛盾，但是两人像杀父仇人一样的相处模式。
这其中和狄如蓉的教育方式有关。
但是狄浮不能说她的教育方式有问题，毕竟上辈子狄浮做出的成绩是大家有目共睹的。
但是他也不能认同狄如蓉的教育方式，因为这棍子已经打到了自己身上，是真的痛啊。
“也就是……顶多……网上的言论会在学校疯传一段时间，等过了这个风头，大家不再关注这个事儿的时候，可能狄浮在学校的日子就能好过很多，但是也有可能，不管他以后做什么，身上都会背负着大义灭亲的名声。”季谭一番话脱口而出。
第七十四章
狄浮瞪了一眼季谭, 是在嫌他多嘴，这些事儿他不想狄如蓉知道，其实就算她知道了也改变不了什么, 至于担心？
狄浮想，应该是不会的吧。
倒不是质疑狄如蓉对自己的母爱，只是相比较对自己, 她现在的做法更像是加分求生的那种，尽管没有人将她看的低人一等，这些算是她自己心里的一根刺。
对此, 狄浮表示理解, 他能自己解决的事儿尽量自己解决，以避免狄如蓉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至于不能解决的事儿, 能拖着就拖着，实在拖不了的话暂时还没有遇到，等遇到了再说。
“干嘛，我说的不对啊。”季谭不满的继续说。
狄浮叹了口气, 话道嘴边，话题被季奇志接了过去, “现在网上的节奏我们也说不清, 一天一个样的，我们只能做好我们的自己的事儿, 尽量让那些流言蜚语对小浮的影响降到最低。”
狄浮看着自己脚尖。
季奇志很懂人性，但是却不懂人心。
降到最低，哪有这么容易啊。
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动物”。
“我们领导说, 如果你们没有别的要说的话, 可以走了，然后等我们这边将狄平安逮捕后, 还需要你们过来配合调查。”顾棋说，“这次的事儿，很抱歉，本来很快就能结案的，但是我以为”
这次案件，在最开始季奇志和狄如蓉第一次提供材料的时候，已经可以定性，但是因为顾棋才从学校毕业，这次案子又是他经手的第一个案件。
他看到网上那些人仗势欺人，却都是道听途说，他觉得自己身处这个位置，一定要给受害者一个清白，所以他延长了时间，甚至连着好几夜不眠不休的去寻找证据。
但是越调查，这个结果越不能对外公布。
甚至他的直属领导找上他，要求他快速快刀斩乱麻的结束掉手上的事儿。
年轻的警擦哪肯听这种话。
他固执的非要去寻找一个本就找不到答案的案子。
狄浮看到他垂在身边的手紧握，眼中闪过瞬间的尴尬和不甘心，狄浮笑着朝顾棋挥了挥手，“好，后续的事儿我们一定全力配合，对了，你们逮捕到我爸的时候，能不能跟我说一声啊，我想，我们作为父子，他应该是有话要跟我说的。”
可能是因为愧疚，顾棋说好。
狄浮将自己微信二维码递了过去，“加一个联系方式。”
顾棋有些茫然的样子。
狄浮解释，“方便到时候联系。”
其实主要是狄浮有私心。
顾棋有一个正义的心，虽然不知道他会不会环境同化，但是至少，眼前的这几年他不会。
黑哥那边也是一个大麻烦，狄浮觉得自己想在黑哥手下讨生活的话，必须得给自己留一个后手。
上次韩余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狄浮经过这几天反复思考，所有线索全部指向黑哥。
不管是肖智还是魏延，他们或多或少都和黑哥有联系。
能给韩余传递消息的只有他。
狄浮不明白黑哥这一手牌打的是什么意思。
像是在威慑自己，又或者是给韩余一个顺水人情。
但是意义在哪儿呢？
黑哥可不是一个会做善事的人。
至于自己。
狄浮不觉得现在的自己会让黑哥高看一眼。
顾棋继续挠脑袋，“诶，好，行，那等有消息了我跟你说。”
“谢谢。”狄浮客气的道了谢。
他们一行人先去超市逛了一圈，在外面吃了饭才回去，主要是因为小区楼下的那些小青年，季奇志怕那些人还在堵他们。
小区旁边开了一家主要卖生鲜的连锁超市，里面新款冰淇淋蛋糕味道很赞，在季谭的强烈安利下，他们买了足足一周的量。
“你们下周是去学校，还是在家上网课。”季奇志推着超市的小车走在几人后面。
季谭顺手从旁边的货架上拿了几包巧克力扔在购物车里，“在家。”
“季谭，你不觉得你要是一直在家的话，学校的课程你会跟不上吗，要是这样的话，我去学校先帮你办一年的休学？”季奇志细数着季谭这些天的所作所为。
“说是在家上课，你就说你听进去了几节课，虽然说你要走艺考，但是文化课也不能太差，艺考也是需要文化课成绩的，再说，你艺考也是半路出家，能不能在艺考上面取得好成绩还是两说。”
季谭想到了袁念薇说的，“既然不知道能不能，你干嘛还同意我参加艺考。”
这话问出来后，他又有些后悔了。
明知道和袁念薇相比，季奇志做的这些已经是合格的父亲的做法了，但是在看到他和狄浮的相处的时候，季谭还是难免的会想起袁念薇的话，然后将自己和狄浮做一番对比。
“不是你说的你想吗？”季奇志说，“咱们要虽然算不上是大富大贵，但是你的这个愿望还是可以满足的，你像试就去试试，十八岁的时候看到的风景和二十八岁看的风景，哪怕景色是一样的，但是看到时的心境却不一样了。”
“所以您是希望我可以多看风景？”季谭笑了一声。
季奇志跟着笑，“可能是的吧，多看看风景总没错。”
是的，这就是季奇志的教育方式。
算不上有多好，但是确实是开明。
“那如果走错了呢？就像我妈说的，要是我走了这条路，突然后悔了呢？”季谭还是想知道袁念薇之前着魔一样问自己的问题。
她说自己要是不听她的话，以后一定会后悔的。
“那就以后再说？至少你现在不后悔就行了，再说了，谁能保证，你要是按部就班的生活，考试，过上大众眼中的美满的一生的时候，你会不会后悔呢？如果你后悔了怎么办？”季奇志耐心的询问。
“我不知道。”季谭压根没有想过这么多假设。
有时候他觉得袁念薇说的很对，有时候他又想遵从自己心里的想法。
他脑子里经常像是有两只小怪兽在打架。
这不仅是困扰季谭的问题，也是狄浮一直担心的问题。
他想要复制上辈子狄浮的成功之路，但是他也深知，自己复制不下来，狄浮那个脑子，自己没有，自己也做不到。
更何况，别人的路，哪是说复制就能复制的。
但是如果复制不下来的话，他又觉得，季谭肯定还是会走上老路。
虽然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到来，这个世界的季谭已经改变了很多，但是他消极想法还是没法改变。
“那不就行了？”季奇志将买的东西放进后备箱，“季谭，你别转移话题，我们在讨论关于你是否先休学一年的事儿。”
“为什么只说我啊，狄浮不是也在家这么久吗，我休学他不是也得休学？”季谭主打一个，我下水，那我身边的走也不能在岸上。
狄浮按着手机，正在打字的手硬生生的点到了发送，于是对面的人在看到一行颠三倒四，语序不顺的句子后，发过来一个问号。
“季谭，在说你的事儿，你别扯我。”
“我们是兄弟啊。”
这个理由再次被季谭搬了出来。
“我觉得我们应该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你觉得呢？”
“我不觉得。”狄浮回的咬牙切齿，小声凑到季谭耳边说。
第七十五章
季奇志坳不过季谭, 最终给他们请了家教，代价是季谭信心满满的告诉季奇志，下一次的月考, 自己能考进全校前一百的好成绩。
这牛吹的狄浮压根不信，别人不知道，他还能不知道这货打的是什么主意的。
学校的月考监考不严, 每次都有学生作弊提高自己总分数，这也就导致了，学校的月考压根反应不出来学生在这段时间内对知识的掌握程度。
但是学生们早就本末倒置, 或许说, 因为家长偏激的重视，他们无奈, 只能本末倒置。
家教是第三天来的，因为季谭说，网上的流言蜚语肯定有余波，而且现在还没有得到狄平安已经进去的消息, 如果天天这么早上学，这么晚放学的话, 给狄平安寻到下手的机会就糟了。
季奇志想着, 季谭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为了两个孩子安全考虑，他直接在网上挂了一个寻找家教的消息。
也是好巧不巧的, 接单的是个老熟人。
魏延早上来的时候，季谭就差把“晦气”两字刻在脸上。
魏延无所谓季谭的态度，反正也不是他付钱。
“季谭, 这位是这两个星期给你们上课的老师, 话说回来，他也是你们学长。”季奇志敲了敲桌子, 不满季谭的态度。
“哦。”季谭低头吃饭。
“没关系的叔叔，我们也算认识，这个补课费，我可以打八折，当时我在网上看到您发的这个补课信息就觉得这个地址有点儿熟悉，我们这也算是有缘吧。”魏延笑着挠了挠自己后脑勺。
季谭戳着碗，“孽缘吧。”
“补课的话，按天算？”狄浮觉得要是魏延说是的话，肯定是被人夺舍了。
魏延嗯了一声，“对啊，因为我在网上看的，叔叔说了，包吃我才来的。”
信你说的才有鬼。
狄浮心里泛嘀咕。
能让他亲自上门，肯定没有好事儿。
吃过早饭，季奇志去上班，季谭和狄浮一起在客厅等魏延辅导功课，狄如蓉见他们在学习，提着买菜的小篮子出发前往菜市场。
“喂，你是不是住在网上啊，怎么哪都有你。”季谭等狄如蓉出门，对魏延的敌意不加掩饰。
“没必要吧，我们好像没有什么矛盾吧，你这么针对我干嘛。”魏延很无辜。
他的无辜是装的，狄浮知道。
“我就是觉得，每次只要你出现，准没好事儿。”
“你这话说的我可就不爱听了啊，什么叫做我出现了准没好事儿啊，就说就说上次狄浮的考试成绩，是不是在我的帮助下才考的这么好的，你就偷着乐吧。”魏延嘴毒，一点儿也不惯着季谭。
季谭不服气，什么叫做自己偷着乐，不就是让他帮忙补习功课，这整的跟自己贪了多大的便宜样，关键是自己又不是没付钱。
“切。”
“行了，补课补课，先英语？”
季谭看着自己手边的英语杂志。
真该死，怎么就把英文版的巴黎波特给带了出来。
他起身将书往怀里带了些。
魏延半路劫持了他手上的动作，将书拿了过去，“哈利波特？经典版的，不错啊，没想到你小子英语还可以？”
“跟你有什么关系？”
“那不应该啊，你能看懂这个，英语不至于三十分吧。”魏延手指点了点书的封面，“季谭啊，你是不是对学校有什么意见啊。”
“你这是在套话吗？”
“不是，就是交流一下？老师对学生的关心？”魏延将书递给季谭。
季谭不客气的将书拽了过去，“不劳烦您操心。”
“先整合一下英语吧，刚好前两天老师有布置英语卷子，这个卷子好像是去年五校联考的时候用的。”狄浮从英语书里面找了五张夹着的英语卷子。
他将写完的一张递给魏延，“还没有公布答案。”
魏延点头表示知道，随后又看向季谭，“你呢？”
“我什么？”
“卷子啊。”
“没写。”
“那刚好，一起重新看一遍。”魏延将卷子摊开。
一共三页。
前面除了听力就是五个阅读，后面是翻译和完型以及作文。
按理来说，高中的这种考法比初中好拿分，因为没有单独把时代语法提炼出来，只要学生对单词掌握的足够多，以及在英语环境下对英语稍有理解，可以连蒙带猜的翻译出句子，阅读和翻译的分数就不会低。
很明显，这都是季谭的长项，但是所有人都不明白，他是怎么做到经常英语挂零的。
狄浮知道，季谭这么做是想引起季奇志的注意，他不想自己的父亲在继子身上的注意力比在自己身上的还多。
可是季谭这个想法注定是落空的。
季奇志并没有因为他的成绩下滑责怪他，自然也不会鼓励他，没有拿到自己预期想要的结果的季谭越发开始自暴自弃。
“我不喜欢英语，换一门课。”季谭不悦。
“物理？”
季谭摇头，“不喜欢。”
“数学？”
“换。”
一说到数学，季谭不自觉地就会想到袁念薇，小时候她逼着自己上奥数班，这个回忆一点儿也不好。
“行，那就英语吧，你们两个英语的底子都不算太差，这个好补一点儿。”
“你高兴就好。”季谭知道抗议无效，只能认命。
魏延拍了一下季谭肩膀，“或许换个想法，你可以走英语特长生呢？”
“我不可以。”季谭想都没想直接拒绝。
这是个好想法，狄浮表示赞同，他有点儿心动魏延的这个说法，或许，自己可以？
狄浮眼眸亮了亮，连带着还有自己对未来的希望。
季谭的英语底子是很好，但是自己也不差不是？
不过就是比季谭多浪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总比零基础的人重头学要简单很多。
“试试？”
“不想试，我不都说了我要走艺术吗？”季谭不耐烦的扒开魏延的手，用眼神示意到狄浮的方向，“有人赞同你的想法。”
“学英语的出路本来就不少，你就说，赚老外的钱，在国内花，多好。”
“没这个志向。”季谭懒洋洋的回，“肖智知道你来我们这里补课不？”
“知道，他喊你们晚上去魅色，去吗？”
第七十六章
晚上七点, 魏延开着不知道从哪里淘来的破二手车载着狄浮和季谭往魅色行驶。
这辆车太吸引人眼光，所以这一路上，每次停着等红绿灯的时候, 狄浮都能听到窗外有人在讨论他们。
狄浮也知道这是心理作用，但是他觉得这一路上自己耳边都有一个聒噪的声音再给自己洗脑。
“你下次能不能换一个车，你这个太显眼了。”
魏延跟着车载音乐疯狂摇晃着脑袋, 他启动车子的时候顺带着转头看向狄浮，扯着嗓门说，“你说什么, 我没听清楚, 什么要显眼？”
狄浮伸手指着方向盘旁边的音乐按钮，“声音调小点儿。”
“你说什么？不够燥？”魏延答非所问。
“声音调小点儿。”
狄浮觉得自己要是在跟魏延这么对牛弹琴下去, 自己一定会想要弄死他的。
季谭用手堵了堵耳朵，嫌弃的看了一眼两人，探了半个身子去前排，将音乐的按钮拧到关闭上面。
“真是老古董车, 人家现在都是全自动选择音乐按键了，你这还停留在手动。”
季谭伸了个懒腰, 胳膊还没伸直, 就已经触碰到了车顶。
“你这车不便宜吧。”
“还行还行。”被关了音乐还有些不太适应的魏延打着哈哈，“你怎么知道这车不便宜。”
“能淘出来这么一个古董, 不花点儿时间精力还真是找不到这种极品。”季谭吐槽，“喂，我说, 你这车窗是一点儿都不遮视线啊, 人家外面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看到我们车内的情况。”
“你怎么知道？”魏延有些吃惊。
季谭无语的将自己手机递到前排，“你自己看, 人家隔空传图传过来的。”
“不是，你就不能支持国产啊，你用这老外的东西。”
“我要不是不用这老外的东西，我还不知道你那我们当直播素材呢。”季谭将手机拽了回来。
狄浮和季谭用的一个牌子的手机，他看着被人隔空传来的视频。
就说嘛，一个人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出现幻觉，刚才路上的人果然是在骂他们。
视频中，路上缓慢行驶着一辆红色的“蜗牛车”。
车行驶的慢不说，关键是这就是一个移动的噪音制造神器，凡是这辆车行驶过的地方，车外都会留下一句句的“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
狄浮用手捂着自己脸，然后将自己尽量缩小再缩小。
“你干嘛啊。”魏延腾出手拽了一把狄浮。
“其实吧本来我们出来没什么的，但是我真的是谢谢你啊。”狄浮整个人都苦到不行，“有人扒出来我们三个了。”
“扒就扒呗。”
“你不觉得我们三个现在都挺尴尬的吗？”季谭将外套的帽子戴了起来，将自己的脸全部盖住。
“还行吧。”魏延吹了一个口哨将车停在地下停车场。
“行了，不就这点事儿嘛，有什么大不了的，人肉就人肉呗，你们前段时间被人肉的还少啊，也对啊，你们那算不上是人肉。”
“怎么就不算了。”季谭不太服气。
“你知道人肉有多恐怖吗？”
“你以为前段时间我就不是提心吊胆的吗？”
“你那？嘿，不是我说啊，你们那压根就是小儿科，真正的人肉，是有人能在十分钟内弄到你们的家庭住址还有更私人的私人信息，比如说你的生辰八字，甚至连你父母老家在哪儿都知道一清二楚。”魏延说的神采奕奕的。
季谭，“你经历过啊，说的这么清楚。”
狄浮下意识要帮季谭解释，哪知魏延像是没事人一样，“还真是不巧，经历过。”
季谭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他爸那事儿，下意识噤声不再说话。
狄浮想了一圈措辞也没找到合适的话，三人只能默不作声的往前走。
“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魏延问。
“嗯”狄浮试探性的说道，“等你先说？”
“我爸那事儿，嗯算了，你们两个学生说这个干嘛。”
“跟我们说怎么就没用了，你倒是说说啊，网上报道的那些是真的吗？”
“你想是真的吗？”魏延没有正面回答季谭的话。
说实在的，季谭也不知道。
他现在这个年龄，三观还没有发育完全，很多时候，他的判断会被周围的环境所影响。
“关键不是他觉得，而是，网上的那些报道，是假的？”狄浮说。
他敢肯定自己说的这话。
“如果把真话颠倒顺序说出来算假话的话。”魏延说的轻松，“当然了，我说了也不算，毕竟我又不是当事人，不过季谭你倒是说了，我们三个被拍到一起出来，有阴谋论的网友已经开始行动了。”
魏延这一路上连手机都没有看，但是已经准确的说出了网友的动向，这样狄浮看不懂他走这一步是为了什么。
一开始狄浮是有想过，他代肖智喊他们来魅色的目的。
在魏延说出，肖智喊他们晚上出来玩的时候，他就给肖智发了消息，但是肖智说自己跟黑哥这两天都在外地。
那就只有瘸哥在本地。
只是魏延不像是会跟瘸哥走到一起的人。
但是狄浮想错了，魏延也成功给他上了一节叫人不可貌相的课，场子是瘸哥开的。
狄浮在看到瘸哥的时候，整个人都是飘忽的。
瘸哥一副老大哥的架势，“这边坐，今天没有别人，就兄弟几个聚聚。”
狄浮选了一个离瘸哥比较远的空位，季谭看了一圈周围，在狄浮旁边坐了下去。
“这几天不见，你们兄弟俩倒是相处的越来越好了，果然有句老古话怎么说的来着，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是这句话吧。”瘸哥说着示意服务员将门带上，然后将二楼的半透明玻璃打开。
他们在二楼可以清楚的看到一楼的情况。
“这句话也没有错。”魏延接。
“瘸哥，这才几天不见，你这是去进修去了？”季谭问。
瘸哥老成的叹着气，“你还真别说，还不就是黑哥说的，说什么当老大不能靠一身蛮力，要以理服人，所以给我报了一个什么语言艺术班，这段时间给我弄进去全封闭的学了几个月，要是哥哥这段时间在外面的话，狄浮啊，我跟你说，网上那些事儿，哥早给你摆平了。”
第七十七章
狄浮陪着讪笑, 他没有接瘸哥的话。
这试探的意思太过于明显。
“算了，过去的事儿就过去了，现在哥也回来了, 狄浮，你放心，网上那些事儿不会影响到你生活的。”瘸哥说的大气。
“瘸哥, 我们今天好像又出了点儿小问题。”魏延说。
“嗯？”瘸哥手一挥，“都不是问题。”
“行，有瘸哥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魏延笑着将桌上的酒杯倒满递给瘸哥, “哥, 喝这个？”
“瘸哥，肖智他们呢？不是说他喊我们一起过来吗？”季谭问。
瘸哥嗯了一声, 目光落在魏延身上，“怎么回事儿？”
“嗨，这不是我当时随口说的吗。”魏延推了一下季谭，小声说, “别瞎说。”
“切。”季谭哼了一声，“瘸哥, 狄平安是不是有人保他啊。”
“怎么这么说。”
“好几天前就说要逮捕他了, 但是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凭他一个人, 不可能回躲这么多天，肯定是有外力帮忙。”季谭分析的头头是道。
瘸哥的表情不想作假。
狄浮一直注意着瘸哥的微表情。
“他跟谁走得近？韩家？不应该啊，韩家现在都放弃韩余了, 就算是他跟韩余关系好能有什么用。”瘸哥喃喃着, 眉头越皱越深。
“应该是？”季谭拿了一杯桌上的烈酒，一大口下肚, 辣的他直大口大口的喘气，“就只有韩家能帮他了啊，不然我想不到还有谁，难不成是高家？”
“不可能。”瘸哥一口否定，“高家的根基因为高敏敏上次做的事儿，他们现在不会插手这种事儿。”
可能的选项都被排除在外，狄浮这一下子是真的想不出来还能有谁会帮狄平安。
“行了，该就就玩，操心这么多干嘛，他就算现在没有进去，以后难道也不会进去吗？”魏延试图活跃一下气氛，“我是有经验的，就像我家，这种事儿，听天由命。”
他这是心急了。
狄浮之前还佩服魏延沉得住气，没想到这才多久啊，现在都还没有拿到可以帮他父亲平反的关键性证据，他就已经迫不及待的跳出来了。
瘸哥是知道魏延家里的事儿的，像他们这种人，早就把“跟随”自己的小弟家里的情况摸得一清二楚的。
“你家的事儿，魏延啊，我要是你的话，就拿着那些钱，好好生活，选一个好的专业，然后毕业后，靠着父亲之前的部下，再找一个好工作。”
“瘸哥，您这就说笑了，我爸哪有部下啊，他就是公司里一个普通的员工。”
“不，你就信哥一句话，你爸出来不一定对你好，但是他在里面，你一定前途无忧，虽然你考公考编之类的是无缘了，但是这不是还有这么多其他的路子吗，只要你想，你爸在里面肯定会帮你。”
“这怕是有心无力了。”魏延一时也没有反应过来瘸哥的意思。
“瘸哥，你是说他爸之所以进去是替人顶罪，如果外面的人想高枕无忧的话，只要里面的人提要求，只要在他能力范围内的，他就会帮。”狄浮。
“我就喜欢跟聪明人打交道。”瘸哥举着酒杯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狄浮，不是哥说你啊，咱们兄弟们什么时候这么生分了，以前不管怎么说咱们都是三天两头小聚的，现在完全就看不到你人影。”
“哥，这不都是因为这段时间有点儿忙吗，咱们兄弟们的情分肯定是没话说的，就是这事儿一件跟着一件的。”狄浮面上带着可惜。
“瘸哥，我们出名了。”季谭正玩着手机，突然出声吓了几人一跳。
“大惊小怪。”瘸哥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不就是水军？能说什么，念出来。”
季谭脸色不太自然，“不太好吧。”
狄浮一眼就知道，网友们的话难以启齿。
当下直接薅过季谭的手机，“什么鬼这些的，杀人犯的儿子，□□犯的儿子，小偷的儿子，赌徒的儿子。”
狄浮念着抬头，“我们不就三个人？这什么鬼。”
季谭，“这像是在说同一个人。”
“本来就是在同一个人。”魏延接。
狄浮心里骂着狄平安，这已经不知道是这些天的第多少遍了。
每天要装着对狄平安不管怎么样都毫不在乎，又不能太不在乎，这个度真的很难拿捏。
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或者说，如果家长不反对的话，他觉得自己在演艺之路上，肯定能混出个名堂。
但是这条路还是算了，前期要花费的精力和金钱实在太多了，而且后期的回报不一定成正比。
“太惨了。”季谭同情的看了一眼狄浮。
“你也惨啊，你别同情别人了。”魏延笑道，“网上的人说，□□犯的儿子是小□□犯，但是他竟然跟继父的儿子处的这么好，说不定两人早就厮混在一起了。”
“卧槽！”
“先别慌惊讶，后面还有。”
“看一楼的表演吧你。”狄浮打断魏延的话，顺便将他手机夺了过去，“网上说就让网上说，难不成假的还能说成真的？”
后面这些话才是季谭真正难以启齿的关键所在。
狄浮看到这些话也是老脸一红啊，这都是些什么和什么，怎么连写小作文的人都跑出来了，现在这个年代，大家的思想都如此开放的吗，虽然两人算不上传统意义的兄弟，可是兄弟情真的不是这么磕的。
“脸红什么？”季谭凑到狄浮耳边小声说。
“有吗？”狄浮用手蹭着自己脸。
完蛋。
摸着都烫手。
“酒喝多了。”
他强装镇定的给自己找补。
“是吗？”季谭靠在沙发上，和狄浮几乎是贴着，“难道真的不是因为网上的那些言论，说准了你的心思？”
季谭这个样子像极了小狼崽，狄浮有些心虚，“你能不能别乱想，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
“那还真是让人伤心，不过没关系，我觉得这些言论很有意思，哥哥。”
狄浮一听到季谭的哥哥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这压根不是正常的发音。
“有话就说。”
“你觉得一个合格的哥哥，是不是应该满足弟弟的所有要求。”
“当然。”狄浮回，“但是不能包括不合理的要求。”
第七十八章
晚上的聚会很快就散了, 主要是因为有人给瘸哥打了一个电话。
在他接到电话后，整个人的神态都变得很不正常，魏延很识趣的说, 他们几个在这儿玩也行，让瘸哥先去忙他的事儿。
三人在附近找了一家网吧，开了包夜。
“我爸是请你来给我们补课的, 你倒好，补到网吧来了。”季谭一边嗦着方便面一边说道。
“喂。”魏延抬头，嘴上的辣椒油还没有擦掉, “你搞清楚点儿, 现在不是补课时间，而且, 你们包夜的钱还是我付的。”
“上线了，团战马上要开始了。”狄浮带着耳机，从身边两人的神态能看出来他们似乎是在争吵什么。
不过这都不重要。
今晚别说网吧包夜的钱了，晚饭和来回的路费都是魏延出的。
他都这么当冤大头了。
让他嘴上占点儿便宜似乎也没什么不行。
不得不说, 狄浮的自我安慰精神比季谭要高很多倍。
“我去，这个画面怎么这么花, 这多技能满屏乱飞, 看的我头都是大的。”
这个游戏是李原推荐的，他说这款游戏在国外很火, 国内暂时还没有上线这款游戏，所以今天几人都是搭了梯子玩的。
至于账号。
这个是李原让他海外的主播朋友帮忙注册的。
“这游戏有点儿意思。”魏延一只手拿着泡面叉子，一只手操作着人物, “别的游戏好歹不是队友就是对手, 这倒好，全是对手, 而且还好多可自由选择的选项啊，你们不觉得这是主机单机游戏吗？”
季谭咬着泡面叉子点头，“有点儿像，不同的选项最后得出来的结局也是不同的，什么鬼？”
“是这样的，这个游戏还没有正式发行，是我一个朋友的公司开发的，就只邀请了几十号人参加。”李原的声音通过耳机传出。
“我们这么幸运吗？”魏延说。
“其实这也算是志愿者活动，如果你们有需要的话，我朋友说可以帮你们出志愿者证书。”
“有什么需求吗，比如说，写游戏的体验感？”魏延对这很积极。
“这么积极？”
“嘿嘿，你个高中生懂什么，志愿者时常哎，这可是毕业神器，算了，现在跟你说了你也不知道，等你上大学了你就懂这个的含金量了。”
“可是，这是国外的公司，这也算吗？”狄浮的问题犹如一盆冷水。
“这你就不懂了吧，我这叫做广撒网，管他有用没用，先弄到手了再说，万一能给我履历上面添加一笔，我不就赚了吗？”
“考研？”李原问。
“嗯。”
“国外的？”
魏延显然不太想跟大家讨论这个话题，“秘密。”
几人也不是没眼色的，也都不再提及这事儿。
这个游戏在国内的运营情况狄浮没有印象。
但是该说不说，这个游戏的画风确实比市面上现有的游戏要好很多。
“有没有种可能，国内会把这个游戏叫缝合怪。”
狄浮进入游戏没几分钟越看越觉得这个画风很奇怪。
游戏是一个故事线，主人公可以根据提示和npc互动，选择不同的互动内容回解锁不同的人生，在通关后，经过选择获得的技能，可以帮助人物在后续与真人玩家的PK中释放不同的技能。
怎么说呢？
这个游戏要是做的足够好的话，这个设计方法确实值得推荐，但是如果其中某个环节没有做好，或者是某个环节借鉴了某个游戏的故事线又或者是建模的话，那么这游戏就糟了。
虽然狄浮已经很久没有沉浸的玩网游，但是他对这些事儿的敏锐力还是存在的。
“这个只是初期的。”李原解释，“这个游戏设计出来后，我也有这种感觉，但是又觉得这么设计也还可以，是有可实行度的。”
“行，我只到了。”魏延说，“你是想我们选择不同的选项，解锁不同的人物风格后进入玩家pk赛场。”
“是的，就是这样。”魏延。
“诶？”季谭食指点着鼠标，“这个游戏这种结合模式，以我多年的游戏经验，我觉得是史无前例的，但是一款新游戏上线，肯定得宣传啊，你没有宣传的话，这个游戏就算再好也没有玩家，相反，一个游戏就算设计的再烂，只要玩的人多了，那么大众对这款游戏就默认很好。”
“宣传？天呐，这可不是一笔小费用。”李原说到这些整个人都散发这疲倦。
凭着季谭对他的了解，“小李哥，你不会是入股了吧。”
“差不多。”
狄浮猜李原这个样子，何止是入股，完全就是搭进去了全部身价的样子。
“以我专业的视角来看，这个游戏也是有可行之处的，再说了，这么大一款游戏，你们把画风已经算是做到极致了，这款游戏就算是再转手卖给别的公司，你们还是可以赚不少钱。”
狄浮怀疑魏延手上也有投资游戏公司，要不然凭魏延的性格，绝不可能真的会帮忙出主意。
“找主播帮忙宣传也可以。”狄浮说，“你本身就是做这个行业的。”
“好是好，就是我主要是在国内的网站直播，但是这款游戏，现在还没有在国内审核，你们有做直播的想法吗？”
“海外市场？”季谭有些兴奋。
狄浮默不作声的隐下眼中的欣喜，海外市场，也可是个香饽饽。
就是翻墙违法。
自己私下玩就算了，要是直播的话，估计刚开播就要被举报。
“等两轮测试走完了，我是有这个想法，但是我的合伙人那边跟我的想法不太一样，不过测试的过程大概需要六个月到一年的时间。”
“找我找我。”季谭，“我以后去学传媒，肯定能弄到很多这里面的运营手段。”
“嗯？不是播音吗？”
“播音不算传媒吗？”季谭回的理直气壮。
魏延不是有意打击，“你先考上了再说吧。”
狄浮不是很认同季谭的话，提醒道，“就算是学传媒，也不能在境内光明正大的用境外的直播软件，很容易翻车的。”
“可以每天过关去直播。”
魏延鼓掌，然后用也不说清是看白痴的眼神还是“敬佩”的眼神看着季谭，“季老板大气，季老板打算用哪条线播。”
第七十九章
季谭泡面已经递到嘴边, 这下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送给魏延了一个白眼，“会说你就多说点儿。”
“季老板, 什么时候先把饭钱结一下呗。”魏延厚着脸皮伸手。
季谭别开脑袋不想看他。
“还有隐藏卡关。”狄浮的声音打断了正在争执的两人。
季谭将椅子滑到狄浮旁边，“是什么？嚯，小李哥, 你们这设计真的不会被骂吗，不都说国外版权意识很强的吗？”
“谁说的啊。”李原觉得好笑。
“网上。”季谭指挥着狄浮选择选项。
“瞎说。”
“新闻也这么说。”
“哪都一样，不管在哪里, 版权这个都一样的, 我承认啊，我们这么做确实不好, 现在这个模型确实是融合了很多版本的游戏，但是现在你们看到的只是一个概念图，我们之后都会改的。”
“小李哥，你是不是心虚了。”
“没。”李原强装镇定。
狄浮看破不说破。
游戏前期像乙游, 这个设计估计很多女生会喜欢，但是玩到中后期了又变成了团队协作的模式。
这两种模式的游戏受众压根不一样。
从玩这个游戏到现在, 狄浮一直有一种割裂感, “这个游戏试玩是不是有时间限制啊。”
李原，“有, 大概三天的时间。”
“好。”
“你有什么想法？”季谭问。
狄浮伸手将季谭的脑袋往旁边推了推，“热。”
“哇噻，这空调对着你呼呼吹, 你热什么热。”
“不行吗？”
“先别管游戏做的怎么样, 只要你能给我开志愿时常，兼职证明也行, 实习证明我也没有问题。”魏延一顿框框输出。
“实习证明？可以？”李原，“如果你需要推荐的话，我这边也可以帮忙。”
“行，需要我做什么？”魏延对这些事儿一直分的很清。
李原，“拉你入股。”
“我？一穷二白，找我啊，你确定啊。”
“一穷二白？暂时的，以后肯定不会，你相信我们这个游戏吗。”
“行，别说了，再说我都要心动了，我承认你们团队这个代码copy的很厉害，但是让我想想呗。”
“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就今天一次机会是不？”
“对。”
“入股！”魏延一锤定音。
季谭逮到机会，哐哐鼓掌，“魏老板大气。”
“不大气还请你吃饭啊。”魏延得瑟。
“一碗泡面而已。”
“那你请我啊。”
“行了。”狄浮从他们开始瞎扯的时候就拿下了耳机，“下次请你。”
对魏延说的。
季谭感受到了狄浮战队自己，又骄傲的抬了抬脑袋。
“抽个时间详谈一下。”
“可以啊，看你那边什么时候有空。”
“好，私下联系。”
李原和魏延，这两个人怎么看都是没有交集的人，今天游戏连麦，因该是两人第一次知道对方的存在。
连面都没见过，李原竟然会这么相信魏延。
魏延也是，这么一个爱财如命的人。
想不通啊。
两人或许，早就认识？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性。
“你们之前就认识？”
“嗯嗯。”魏延撑着脑袋点头，眼睛上眼皮和下眼皮老打架，“见过。”
“在竞赛的时候见过。”李原解释。
“季谭，你要是想走海外主播这条路的话，等你高考结束了，我带你。”
“行啊。”季谭说，“还有狄浮，他也想。”
狄浮眼睛瞪得老大，他看着季谭，想要掰开他的脑子看看他现在在想什么。
“不是，我没有，我”
“行，你们高考完了找我。”
“现在不行吗？”
“不行，在学业没有完成之前，不可以。”
“赚钱也很重要。”
“放心吧，等你正是进入社会，有的是时间让你赚钱，打工到吐啊。”
“小李哥，你直播明明挺轻松的。”
“果然还是年轻，我直播是因为我热爱吗，不是啊，是因为我的合同签的每天必须直播多少时长，一个月最低播多长时间，我说真的，我喜欢玩游戏没错，但是爱好和职业完全是两个概念，倒不是说痛苦，就是那种感觉，你们懂吗？”
懂。
狄浮太懂这个感觉了。
不能说讨厌，说了就相当于端碗吃饭，放碗骂娘。
所以狄浮一直在犹豫，他想真正的找一条适合自己的路，但是不管那条路，好像都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
原本他还可以很坚定的选择走投资。
但是现在他不想这么选，先不说能不能成。
在这个世界，他也是活生生的人，他觉得自己在将季谭拉回正轨后，也得为自己的新生负责。
主播，他也想试试。
至少这个行业的工作时间可以自己定，但是这仅针对于那些有名气的主播。
从零走到小有名气，狄浮也不知道自己需要经历多长时间。
但是他知道，只要自己做到了，就可以弥补自己上辈子的遗憾。
他想去祖国的大好河山看看，转转。
“国外的话，也是和平台签约吗？”
“不是，是和工会，也可以自己做的，但是加入工会的话，遇到个稍微好点儿的老板，可能会帮你做流量分析，引流和一些宣传，但是我建议单干，自己做账号的话，收益自己可以拿大半。”
三人在网吧没有撑到早上，凌晨三点左右的时候，三人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
一个星期后，在狄浮都快忘记顾棋这个人的时候收到了他的消息，说狄平安已经被逮捕。
和顾棋确定好时间，狄浮选择了在早上去警局。
这些天网上很多网友在扒魏延和狄浮的关系，季谭也没能逃过舆论的迫害。
三人这些天没有对网上的言论做任何反应。
他们的沉默在网友看来，是踩到他们的痛点，才不敢出声的。
加上之前狄平安爆出来的，有图有视频的那些东西，狄浮算是被刻在GAY的柱子上了。
“我跟你一起去。”狄浮出门的时候，季谭追了过来。
狄浮不太想带季谭，“你去干嘛。”
“废话，我当然要去看看把我害这么惨的人现在怎么样，我跟你说，我以后要是找不到女朋友的话，你得负大责。”季谭说的气势汹汹。
“凭什么？”
“父债子偿。”
第八十章
警察局里, 狄平安双手已经带上手铐，他双眼无神的坐在审讯室，不管旁边的人问什么, 他都摇头不说话。
等季谭出现在他视线中的时候，狄平安的情绪才开始反扑。
“你来干嘛！说啊，你来干嘛！”
面对狄平安歇斯底里的嘶吼, 狄浮很平静，他像是再看一个和自己没有关系的人一样，“虽然你做的那些事儿, 确实挺恶心人的, 但是作为你儿子，我想你在里面还是缺不了我的帮忙。”
“你帮什么！你给老子滚, 都是你这杂种，如果不是你的话，老子至于会犯法吗？”
“和我有什么关系，是我逼着你犯法的吗？”狄浮被他的无耻气的笑了出来。
“儿子帮老子还债, 天经地义。”
“老子养儿子也是天经地义，你养过我吗？”
“老子给了你生命。”
“对啊, 所以, 我不是来看你了吗？”
“滚。”
“我说完我该说的就滚，你在牢里面, 我每个月都会往你卡里面打钱，等你出来了，我觉得我们父子情谊也走到尽头了, 在法律层面上, 我的抚养权不在你这里，所以我没有义务给你养老, 但是在道德层面上，如果你这次做出的事儿，没有动摇我以后要做的事儿的根基的话，我每个月也能给你最低养老费。”
狄浮这些话，在场没有一个人觉得不妥。
“行，好，你小子祈祷老子别出去，不然有你好看。”
“爸，省省力气吧，我这里有些你不想看到的东西，我知道你和康家有些联系，至于韩余，他现在已经自身难保了，现在不知道缩在哪个角落当鹌鹑呢。”
说完，狄浮拍了拍在门口没有进来的季谭，“走了。”
“我们官方也在官方渠道帮你澄清了那些说辞。”顾棋追了上来，“那个，你们选择和解，还需要你们签个字，因为你们两个都是未成年，所以需要你们监护人来一趟。”
因为之前的一些做法，顾棋没有用很强硬的措辞给出今天必须来的说法。
“无聊，就这啊，我还以为你今天要跟你爸好好掰扯一番的。”
“看戏啊。”狄浮问。
“不然我跟着来干嘛啊，我闲的啊。”
狄浮往后看了一眼，没有看出来有什么异样，但是从警局出来他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或许吧。”
“有病。”
“你喊车了没。”狄浮往树荫下走了几步。
因为早上没有吃饭的原因，他现在有点儿隐隐胃疼。
奇了个怪的，以前也没有胃病啊。
又往前走了两步，狄浮突然也说不清是肚子还是胃的部位一阵刺疼，他脸色白了很多，被太阳照晒的情况下，他整个人觉得自己冷到离谱。
季谭看着他的背影，“你怎么了？”
狄浮一呼吸就刺疼到眼前发白，他只摇头，走的很慢。
“我去。”季谭小跑了两步停在狄浮前面，“我打120。”
“嗯。”
季谭第一次照顾病人，压根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他扶着狄浮坐在树边，在狄浮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下，先给狄如蓉和季奇志打了电话，才又拨通医院的急救电话。
“需要帮忙吗？”一辆黑色大众停在两人旁边。
开车的是韩余。
未成年驾驶。
“你这么好心？”
“路过而已，需要帮忙的话，我看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上也不是不能帮你们，打的急救电话？”韩余嘲笑的看着两人，“不是我说，季谭，你不会还没有打急救电话吧，他这样子可不太好啊，阑尾炎？”
“你送我们去？”
“爱去不去，我现在很忙。”
狄浮按着季谭的手，冲他摇头，但是季谭像是没有看到一样，冲着车说好。
蠢。
这么明显的激将法，怎么就没有看出来呢。
而且这家话怎么会突然这么好心了。
还阑尾炎，去他的阑尾炎。
狄浮知道自己不是这个病。
只是他疼的发出一个简单的嗯都疼的发抽，所以他现在无法跟季谭交流。
“行，那去最近的医院吧。”韩余一只手握着方向盘，整个人很惬意。
“行。”
“呼~”
韩余开着车窗，狠狠啐了一口手里的烟然后将其扔到车窗外。
“狄浮，这段时间我还是想了很多，你说，我们之间有没有一种可能，不是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呢？”
“高一的时候，我听学校的老师说，你想出国，现在呢，我在国外等你，你说怎么样？”
“什么出国？”季谭问。
“你不知道也正常，那时候你们的关系不好，季谭，你知道盲人恢复视力后，第一件事会做什么吗？”
季谭警惕的看向韩余。
“别紧张，咱们这是法律社会，难道我还能做出什么事儿不成？”
“这谁说的准呢？”
“网上的那些言论我说过了，我没有出声过。”
“你觉得我信？”
“爱信不信，但是你好好想想我的话。”
韩余有些恼，绿灯亮起，他踩了一脚油门，闯红灯的大卡车，直冲冲的和他们撞了过来，因为大卡车是从主驾驶的方向碾压过来的。
这个时候狄浮额角冒着冷汗，手死死捏着季谭的手，季谭试图拽着狄浮一起跳车。
韩余猛踩刹车想要避开大卡车的位置，但是他们的这些自救，在绝对的伤害面前，没有一点儿实质的作用。
“砰！”
大卡车直接将小车碾在车下。
狄浮觉得自己身体很重，他拽着季谭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别死，好好活着。”
狄浮张着嘴，这些话他现在也分不清自己有没有说出来。
“狄浮。”
“哥哥。”
“如果我们都活着，我们能在一起吗？”
“能。”狄浮感觉自己好像是听到这些话，他用尽自己的全部力气，牵着季谭的手慢慢没了力气。
“天哪。”
“小轿车，里面好像有三个人，好像还是孩子。”
“报警啊，救护车。”
“大车司机呢。”
“”
事故发生，现场很乱，大车司机双眼布满血丝，一看就是疲倦驾驶，他看着被碾压的小轿车，小声啐了一口唾沫，“也不知道死了没，要是没死就麻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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