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面上的水渍被佣人迅速清理干净。


    小邓用最快的速度跑回了房间,“小柏先生,这是冰袋和药箱,我看过了,里面的药物都齐全。”


    柏续勾来椅子坐在床边,主动托住商延枭的手腕打量了一下情况,眉梢轻蹙——


    虽然他已经及时出面制止,护工还是失手洒了些滚烫的开水,小小殃及到了病床上无法规避的商延枭。


    这会儿男人红肿的手臂上已然冒出了三四处水泡。


    柏续没有半点犹豫,拿过冰袋。


    为了方便行事,他原本托在腕下的手往前一送,略带薄茧的指腹和掌心悄然摩挲,宛如牵手般贴在了一块。


    掌心一冷一热,触感夹杂着点点痒意。


    小邓看见两人的亲近接触,不太确定,“小柏先生,要不我来?”


    柏续将冰袋轻缓放置在了商延枭被烫红的手臂皮肤上,头也没抬,“你有这个时间,不如赶紧给谢奇打电话问问,后续要怎么处理那个护工。”


    “如果这事传到了老夫人的耳中,你们仨怕是都要丢工作了。”


    “……”


    小邓被唬住了,“那、那就麻烦柏先生了,我先去打个电话。”


    不过他吃了刚才的教训,没敢完全离开主卧,而是走到门口驻足,以方便有事可以随时帮上忙。


    柏续的注意力压根没在小邓的身上,他垂眸注视着商彦枭的手——


    修长到骨节分明,手背上隐约看见青筋浮动,很好看,还有点说不上来的涩气。


    柏续原本就觉得商延枭这张脸长得出挑,而且他有点手控的属性在身上。


    这会儿趁着没人,他倒是一点儿都不装了,轻笑嘟囔,“手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凉。”


    病床上的人依旧合着眼,对赞美无动于衷。


    柏续给烫伤的地方冰敷了十来分钟,这才打开医药箱。


    他翻找出了无菌的一次性针头,消过毒后小心翼翼地挑拨浮起的水泡,然后再用棉签将烫伤膏抹了上去。


    很专业也很熟练。


    门口又响起脚步动静,小邓激动,“谢助!”


    谢奇看了他一眼,迅速走近里屋,脸上还带着几分未能散去的严肃和急切。


    他只是去公司代为签署一份商业协议,原本就用不了多长时间,结果在快到家的路上就得知了家中情况。


    “小柏先生,你……”


    柏续和谢奇打了个照面,起身,“他被烫伤的地方不多,我已经初步处理过了伤口,要是不放心,你们再看着来。”


    看着白净秀气的脸庞,说出来的话却意外成熟稳重。


    谢奇愣了一秒才接话,“谢谢,麻烦你了。”


    “嗯,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回房间了。”柏续没有过问护工的后续处理情况,适时提出离开。


    对他来说,只是正好撞上了就帮着商延枭处理一下情况,也算对得起那卡上的“彩礼钱”。


    至于其余事情,柏续不想要分精力去在意。


    谢奇没有阻拦,而是主动将柏续送到了主卧门口,“那小柏先生,你好好休息。”


    “嗯。”


    直到目送柏续回到了走廊对面的卧室,谢奇才收敛了神色,低声吩咐小邓,“没有允许,谁都不准进来!”


    小邓心领神会,点了点头。


    房门关上,谢奇干脆上了锁,大跨步地回到了床边。


    与此同时,商延枭一改之前的“昏沉”模样,他从床上撑坐起来,用力扯掉了身上碍事的检测仪器,眸色阴沉得可怕。


    谢奇对上他的目光,心尖一凝,“三少。”


    为了以防万一,商延枭转醒的事只有极少数的人知道,除了必要利用医生身份打掩护的好友章长叙,就只剩下心腹谢奇和两名保镖。


    陈余飞他们守在外面,是商延枭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防止家中有心人的突然进入——


    这样借着搜身闹出点动静,好让屋内“装昏迷”的商延枭有所准备。


    只是没料到,这家中有人急成了这样,居然收买了他的贴身护工!


    商延枭感受着手臂上源源不断的灼烧感,沙哑的声线里藏着一丝戾气,“查了没?”


    谢奇已经从陈余飞那边了解的情况,实话实说,“第一时间就查了护工的手机,微信列表里是一个刚注册的小号,暂时没有任何身份指向。”


    不仅如此,里面的聊天内容都删干净了,估计就是怕东窗事发,选择了边聊边删除。


    商延枭没说话,只是眼色又深了些。


    “我迟点就让人去查这微信号的注册方。”


    谢奇顿了顿,补充说明,“对方应该给了护工不少钱,嘴巴很严。”


    有钱能使鬼推磨。


    哪怕陈余飞故意用滚烫的开水吓唬逼问,对方也只是哭着喊着求饶、咬死撬不出一句真话。


    商延枭对于这个结果并不意外,“他们是不会这么轻易漏出马脚的。”


    无论今晚能不能试探出结果,护工充其量算是失职,没有任何证据指向背后的他们,真是打得一手如意算盘。


    “先报警,然后继续盯着那护工。”


    警方对于这类事件的处理不会太严,哪怕抓进去,最多关上几天,但护工和对方做得是花钱交易,就总能找到点东西。


    “剩下的事……”


    商延枭缓缓抬了眼,不容置否,“陈余飞知道该怎么做。”


    还能怎么做?


    自然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明白!”谢奇点头应下,心有余悸,“三少,你的手没事吧?需不需要我找人再来处理一下?”


    “没事。”


    商延枭垂眸望着已经被处理妥当的烫伤伤口,哪怕缺失了第一视角的记录,可他还是自动脑补出了刚才的画面——


    柏续坐在床边,拢托住他的掌心、仔细地上药处理,动作轻柔而娴熟,整个过程都充斥着冷热相间的奇妙麻感。


    以及那句不含一丝目的、纯粹又俏皮的夸奖:


    “手还挺好看,就是有点凉。”


    “……”


    商延枭晃了晃神,腕上似乎又有了一丝酥麻感。


    谢奇察觉到他的游离,“三少?”


    “嗯?”


    商延枭挪回注意力,看似不经意地拢了拢拳,“这点小伤没事,没两天就好了。”


    谢奇松了口气,直言,“得亏今天小柏先生正好在房间,阻止了最坏的可能性。”


    要不然,这手臂只怕会遭受到更大面积的烫伤,甚至让“昏迷”中的商延枭前功尽弃、露出马脚。


    商延枭没有否认,只是想起一事——


    老太太心急找了那算命术士,对方就信誓旦旦称:柏续命硬主喜、主挡灾煞,遇事皆能逢凶化吉、助己助人。


    这不,刚进家门就出了这事儿,还真有点微妙的巧合。


    不过,商延枭向来不信这套,“对了,你顺带再查查柏续。”


    “小柏先生?查他?”


    “嗯。”


    帝京豪门圈层间都存在联系,秘密也好,传言也罢,一阵风吹过就散开了。


    商延枭曾听别人提起过柏续的身世和笑话,早些年还在某场宴会上见过他一次,记忆中对方怯手怯脚、躲在宴会角落也不出声。


    “查查柏续这些年相关的人事物,越详细越好。”


    这算是防备,也算是了解。


    “和老夫人那边简单说一下今晚的事,就说以后你和医疗团队来负责我的身体情况,其余闲杂人等一律免了。”


    谢奇应下,“明白。”


    …


    在商家的第一个晚上,柏续意外地没有失眠。


    他一觉睡醒又赖床到中午,整个人从头到脚只觉得神清气爽。


    柏续简单洗漱了一番,抬头望着镜子里明显过长的刘海,又想起空空如也的衣帽间,心下有了今天的行程安排。


    他换好衣服,出了房门。


    正好上楼的小邓一听见开门动静,主动招呼,“小柏先生,这是刚睡醒啊?”


    柏续点头,“嗯,我出门一趟。”


    小邓脸上浮动一丝迟疑,“您是要去哪里?”


    话落,谢奇也上了楼。


    柏续想起对方昨天在车里的交代,直言,“我出门置办一些东西、再买几套衣服,用不了多长时间。”


    原主的那几套旧衣穿了又穿,也不是他喜欢的风格,所以干脆就没带过来。


    小邓没接话,看向比较有话语权的谢奇。


    谢奇接收到他的目光,说,“小柏先生,你把缺的东西写下来,我让人外出置办,我迟点让专柜经理亲自带款上门。”


    这种花钱就能办的小事,哪里还用得着亲自出门?


    柏续拒绝,“不用了。”


    他不习惯豪门的这套作风,买东西是次要的,他想趁机多了解外界信息和环境才是主要的。


    谢奇像是想到什么,欲言又止。


    柏续看穿了谢奇的想法,“怎么?怕我拿着老夫人的钱直接跑了?”


    说着,他的视线飘向了主卧,心尖晃出一丝玩味,“等着。”


    “没,要不……”试图解释的谢奇一愣,眼睁睁看着柏续朝主卧走去。


    砰!


    房门打开。


    守在门内的陈余飞面色微变,看向紧随其后的谢奇,“小柏先生?出什么事了?”


    “没出什么事,但和你们说了没用——”柏续露出并不明显的笑意,绕开他们径直走到了床边,“我换个人说。”


    话音刚落,他就对准床上昏睡的商延枭弯下了身子,再出口的语气蓦然乖了几分。


    “老公,我出门买点东西,你同意吧?”


    “……”


    一系列的操作行云流水,谢奇和陈余飞面面相觑,显然被柏续那句石破天惊的“老公”给惊到了。


    这才刚进门第二天,就、就喊上了?


    “不说话就是当你是默认了?”


    柏续煞有其事地等了几秒,起身看向门口还在呆愣的保镖和助理,给这场玩笑划上圆满句号。


    “看见没?一家之主都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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