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子尧到王夫人那里的时候,阿寿就跪在地上,见他进来,一张青紫肿胀的脸因为怒气而狰狞得紧。阿寿指着顾子尧怒声道:“太太,就是他,就是他!他不仅污蔑小的偷他东西,还将小的打成了这个样子!”情绪激动下,扯动了脸上的伤痕,他忍不住捂着脸痛呼了一声。


    听到他的这些指控,顾子尧满心的怒火,恨不得再给他揍一顿!但他现在还是知道自己在哪里的,只能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王夫人跪下行礼:“见过太太,给太太请安。”


    没办法,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王夫人可不像贾琏那样,可以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想到这里,他心里忽然自嘲了一下,原来自己也是知道贾琏不会真的生自己的气,才有底气这样对贾琏。


    王夫人端坐在椅子上,眼眸半敛着看着跪在下面的顾子尧,是个好相貌的,怪不得琏儿舍不得不将人送走。她轻捻着手里的佛珠,问道:“阿寿可是你打的?”


    顾子尧抬起头看着王夫人,直接承认道:“不错,太太可不要被阿寿这个奸诈的小人蒙骗了,他偷了小的做的香皂,还不要脸的拿出来卖。如今更是倒打一耙说我偷了他的,小的心里气不过,这才忍不住出手打他。”


    王夫人听到“不要脸”、“奸诈小人”这样的话,脸皮就隐隐抽动了两下,总觉得顾子尧在意有所指得嘲讽自己,脸色也不由沉了下去,“即便如此,也不该动手!真是太猖狂了!”说着就狠狠拍了下桌子,满脸怒火得瞧着顾子尧。


    顾子尧看着王夫人发怒,心里就是一跳,纵然心里不忿,但嘴上还是服了软:“是小的太心急了,还往太太见谅。”


    王夫人哼了一声,将心里的怒意压下,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阿寿将事情说了一遍,但我也不好只听他的一面之词就定下你的罪,故将你也喊了过来问问。”她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拿起帕子按了按嘴角,“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顾子尧道:“回太太,前几日小的想了一个赚钱的法子,连续实验了好几次才将香皂成功制造了出来。本来打算献给我们二爷的,谁知道却被阿寿这个小人贼偷给偷走了。偷便偷了,小的再做就是,谁知道此人这般不要脸皮,竟然还拿出来卖,更是谎称是自己做的!实在是欺人太甚!还请太太做主。”


    他的话音刚落,阿寿就急忙开口道:“太太,他撒谎,那香皂明明就是小的亲手所做,和他有甚关系!明明就是他见不得小的做出香皂,想要偷走!太太一定不能绕过此人,之前他就偷别人的银钱,现在又想偷我的香皂,日后还不知道要偷府里的什么东西!”


    “你这个王八蛋!你再说一遍!”顾子尧一听眼睛都红了,撸袖子擦掌的想要揍他,“那件事二爷都查清楚了,根本是他们陷害我的!”


    “二爷那么疼你,谁知道这件事是不是二爷在包庇你!”阿寿害怕的往一边缩着,指着顾子尧对王夫人连连哭喊道:“太太太太,您瞧,此人非但不心生悔意,在太太面前还想动手,分明是没把太太放在眼里。”


    “够了!”王夫人将茶盏掷到顾子尧的面前,冷眼瞧着顾子尧姣好的脸,一个男人却做那些谄媚向上的举动,将贾琏迷得神魂颠倒,她虽然不在意贾琏的事情,但对于这样的事情,心里还是不喜的。


    碎裂溅起的瓷片渣渣飞起,将顾子尧的脸上划破一丝血痕。顾子尧只觉得脸上一疼,忙伸手去摸,湿润的触感让他知道自己的脸受伤了,他咬着唇压下心里的火气,低头道:“太太息怒,实在是此人胡言乱语,平白诬陷我,我这才气不过口不择言几句。”


    “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王夫人斥了一句,随后沉吟道:“如今你们各说各有理,我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制造香皂之人·····你们可有什么证据?”


    顾子尧道:“太太,做香皂的材料还在小的房间,只要太太去一趟就知道了。”


    阿寿闻言也不甘示弱:“说的好听,你处处盯着我,学着我准备那些材料又有什么稀奇的。”


    王夫人颔首道:“阿寿说的也有理,这确实不能当做证据。”


    金钏见王夫人拿不定主意,就上前一步建议道:“太太,他们两个口口声声说对方才是小偷,那就说明其中一人根本不会制作香皂。既然如此,不若让他们分开,在太太跟前当面制作一下香皂的流程如何?如此以来,谁是小偷,就一目了然了。”


    王夫人笑着点了点头,对金钏道:“还是你聪慧,就这么办。”


    顾子尧闻言就皱起了眉头,当众严实制作流程?那和公开秘方有什么区别?到时候人人知道了这个法子,自己还怎么赚钱?还怎么和贾琏换取自己的卖身契?想到这里,他就抬起头对王夫人说道:“还请太太见谅,小的制作香皂就是想要献给二爷赚钱的,若是当面演示制作流程,那岂不是公开了秘方?到时候我们二爷还如何赚钱?这件事请恕小的不能做。”


    王夫人闻言眼神立即就冷了下去,金钏见状忙道:“你若是不肯演示,就是说明你心里有鬼。你诬陷殴打阿寿,这是很严重的事情,是要挨板子的,你可要想清楚了?”


    阿寿适时开口道:“你心虚了!太太,他心虚了,还请太太严惩此人,以□□中风气!”


    顾子尧听他们俩这么说,心里疑惑,他思索了一下,就道:“太太,小的可以等阿寿先演示,若是他演示不出,岂不是可以证明他就是小偷?”


    阿寿急了,他的心思从来没有这样敏捷过:“荒谬!若是你看见了演示流程,趁机学会照葫芦画瓢的演示,又怎么办?”


    顾子尧道:“这好办,只要我不看就好。”


    阿寿冷笑道:“不看?说的好听,谁知道到时候你会不会偷看?”说完他就看向王夫人,“太太,此人巧舌如簧,万万不可信。”


    王夫人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对顾子尧道:“阿寿说的在理,此法不妥,唯有你们二人同时演示,才算公平。我再问你一次,你可是愿意当众演示?若是不愿,那就是你心里有鬼。诬陷殴打府里小厮,此等风气绝不可长!到时候少不得要打你二三十个板子,以儆效尤。”


    顾子尧听到自己要被打板子,心里顿时就是一凛,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可是此等情况下,他也想不出到底哪里不对。他抬头看着王夫人,眼里满是不服:“凭什么我不肯演示就是心里有鬼就是小偷?太太既然要正风气,就该连带着阿寿一起打,才能让人心服口服!”


    “放肆!”王夫人怒了,自己一个主子,莫不是连管教一个奴才都不行!“我已经给了你机会,是你不愿意,这不是心里有鬼是什么?身为一个下人,竟还敢顶撞我,简直放肆!若是不惩戒你一番,我还如何管理这个家?来人!”


    顾子尧见进来两个小厮,心里有些慌,自己只不过是实话实说,这个王夫人也太霸道了!


    “给我将他拉下去,先打个二十板子!”王夫人吩咐道,“外面买来不经府里调教的就是不懂尊卑,这样下去如何伺候得好琏儿。”说着还叹息着摇了摇头,一副很担忧的样子。


    两个小厮拉着顾子尧就往外走,顾子尧挣扎着,却被他们俩死死钳住胳膊。他被拉到院子里,压到一张长凳上。


    看他们要来真的,顾子尧急得满头大汗,难道自己真的要挨这顿打了?他刚想说话,就被东西塞了嘴,下一刻感觉屁股一凉就传来一阵疼痛。他从来没有挨过打,还是这种当众被扒了裤子用棍子打的。一瞬间他的眼泪都下来了,即是疼得,也是羞的。


    原来这就是古代的阶级分别吗?上面的人说什么就是什么,自己却连反驳都不能,顾子尧眼里满是哀戚绝望。他大概可以猜的到,阿寿弄出这么一场事,就是为了得到制作香皂的法子。而王夫人不过是藏在他背后的人罢了。不管自己如何分辨,她都不会站在自己身边,她想要的只是威胁自己交出做香皂的秘方。


    这种生死不由自己、被人掌控、任人欺辱的感觉十分的不好受。身后的疼痛一阵阵袭来,他内心里的屈辱和愤怒无处宣泄。他趴在长凳上,眼睛被怒火烧得通红,他紧紧抿着唇,忍着身后的疼痛一声不吭。在此刻他对于自由的渴望达到了顶点,他一定要赎回自己的卖身契,成为自由的良民,掌控自己的命运。


    “住手!!”熟悉的声音传来,随后顾子尧就被来人抱在怀里。


    顾子尧抬起朦胧的泪眼,看见了贾琏焦急又心疼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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