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工作休息两天, 荒殿一的身体就恢复了个七七八八，只不过稍微有点大病初愈的虚弱。
艺术展开放当天中午，他带着格里高尔一起去赴了马罗尼的约。
两人约在了美术馆附近的一家餐厅的高层, 从窗户看出去就正好能看到楼下门口早早排队等了很多人的艺术馆正门。
这段时间萨尔马罗尼可以说是等得心急如焚。
提早约定时间一个小时就坐在那里等了, 不停朝门口张望着，当荒殿一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立马就站了起来。
格里高尔帮荒殿一拉开椅子, 荒殿一坐下来就说：“闲话少叙，我们直接进入正题，你打算出多少钱卖我手里的方案，我可以直接告诉你，法尔科内当初给了我五千万。”
其实只给了三千万。
荒殿一毫无心理负担的哄抬物价。
萨尔马罗尼相当有气魄, 他跟荒殿一说：“我最高可以给你八千万，但是你必须保证在你的操作下, 马罗尼可以变得和法尔科内一样强大。”
“我要成为下一个拇指。我不需要什么‘食指’方案，我只要你把给法尔科内的东西再原封不动的给我一份, 这很简单吧, 你只想要钱，一个东西可以卖两次，拿两份钱，对你来说不算亏。”
之前联系的时候说好了今天要谈的是食指的事，但现在萨尔马洛尼却反口说要拇指的方案。
废话，对眼下根本没有头绪，弄不清虚实的食指来说, 当然还是直接复制别人肉眼可见的成功来得更容易, 也更不容易翻车了。
对此格里高尔心里也没底。
食指在五大帮派里算是比较神秘的，他们严格遵照一种叫‘指令’的东西行动, 由上至下分别是传令员，代行者，苦行者。
结构很像是教会的主教、教士、信徒。
传令员负责向依靠帮会庇护的苦行者传达某些行为指令，小到在几点几分跟某个路口的行人搭话，大到给家人食物里下毒，无论传达下来的指令多荒唐可怕，就算是要吞针，苦行者都必须严格执行，否则就会被代行者找上门处死。
但是食指的那些指令到底是谁在下达谁也不知道，他们只是如同都市中的齿轮一样运转着。
想完全复刻食指的路线，在连他们的内部情况都没搞清楚的情况下，根本是不可能的。
格里高尔有些担忧的看着荒殿一。
就算是金枝让他看到了一些都市的信息，也不可能让他连那种级别的机密都知道吧？
这可和会公开邀请人去参加拍卖会的环指不一样啊！
“拇指只有一个，我说了。”面对马罗尼的反口，荒殿一再次强调。
“你知道今天开放的艺术馆背后是谁吗？”他示意萨尔马罗尼朝楼下看。
艺术馆门口，从车上下来了一位灰发的男子，他正笑着和周围的人打着招呼，“他是环指的高层。”
环指，也就是无名指。
“五个指头并驾齐驱，虽然理念不同，运行模式不同，但都是同等的地位，我是需要钱，但我不可能再在哥谭创造出一个拇指，什么东西满大街都是就不值钱了，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他在哥谭中创造的这些存在，必须具备独一无二，不可复制的威严。
“环指？这家艺术馆的背后也是你？”萨尔马罗尼提起环指也没什么感觉，“我在此之前可从来没听说过什么环指帮派。”
这不就侧面证明了，选择拇指路线才是正确的吗？
荒殿一：“别这么心急，过了今晚您会做出正确的选择的，先看看这个。”
他大方的把食指的方案推给了萨尔马罗尼。
这个年迈的黑b老大半信半疑的打开了策划书快速翻看了一遍，眉头皱得越来越深。
他放下策划书，深深看着年纪轻轻就能坐在自己对面，跟自己谈判的男子：“这看起来就是个极端宗教组织，所以指令从哪来，谁来发布？你不会想说，你来给马罗尼发布指令吧。”
“先是拇指，然后又是食指，你想一点点蚕食哥谭的势力，成为我们所有人背后的操控者？如果你打着这样的主意，那你最好再掩盖得精明一点。”
不怪马罗尼会怀疑荒殿一给出这份方案的居心，他现在还没法对书面上表述出的‘指令’有任何切实的感受，只会觉得这是一个控制马罗尼的借口。
只是他这个借口，有点太不加掩饰了，看起来完全就是把他当傻子耍。
马罗尼有点生气了。
餐厅周围的客人，服务生在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纷纷停下手头的工作，齐齐掏出枪对准了荒殿一。
格里高尔也紧张的和这些人对峙。
“这里都是马罗尼的人。”他说。
荒殿一就像是完全没看见周围剑拔弩张的气氛，坐在椅子上连姿势都没换一下，“不，指令不来自我，指令来自这座城市。”
人类的脑子怎么发得出那么有病的指令。
不够有病也就不是食指了。
“这涉及到食指核心机密，在你下定好决心要走这条路之前，你没有资格知道那是什么，等你确定好了，我会带你去看的。”
一阵脚步声传来，一群白色的身影出现在了餐厅门口。
他们全都穿着白色的西装，领头的，正是刚刚荒殿一让萨尔马罗尼看的，出现在艺术馆门口的那位环指大师。
那群一身白的人出现在那里，无需带着任何武器，脸上甚至还带着礼貌的笑容，就给餐厅内的所有人带来一种似是很熟悉的危险感。
有些像是神经病超级罪犯，又有那么点不一样。
本杰明微笑着跟马罗尼的人打招呼，完全无视了那些枪支，“很抱歉打扰了你们，我是来接今天拍卖会的贵客的，我们尊敬的——”
“艾因先生。”
“他一直没到场让我有点担心，所以没打招呼就上来了，各位应该不介意吧。”
荒殿一配合着起身朝他走过去。他有自信马罗尼不会这么随便对他开枪，毕竟他们是来解决问题的，就算在这大发脾气开枪杀人，也解决不了马罗尼的困境。
“今天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供您思考，等下没事的话，不妨去楼下的艺术馆参观参观吧，萨尔马罗尼先生，我先失陪了。”
他的话里带着意有所指的暗示，仿佛在告诉萨尔马罗尼，只要他去看过那个在他眼里丝毫不值得在意的艺术展，他就会改变想法了一样。
“我们要不要把人拦下？”手下悄悄上前问。
“让他们离开。”萨尔马罗尼道。
萨尔马罗尼原本也没打算真在今天对他下手，只是想威慑一下。
思索了一会，他问：“我们有艺术馆的邀请函吗？我倒要看看，一个平平无奇的艺术展到底有什么值得看的。”.
这是一座纯白色的大型艺术馆，进入大门之后，馆内的视野十分通透，巨大的中心大厅贯通到了屋顶。
馆内共有三层，由陈列着无数展品的回廊，和被连接成三角形、圆形、方块等几何体的墙面分隔出的各式展厅组成。
穿着白色西装，接受过简短培训的大学生讲解员面带微笑站在展品旁，为来往络绎不绝的参观者讲解着展品。
“每位环指大师，都有着相对应的艺术派别的追求，请看这副雕塑——”
讲解员戴着耳麦，对呆呆站在雕塑前的人们热情说道：“相信大家一定一眼就能看出来，这是一个毕加索风格的作品，如果大家过去有看过那副世界名画《哭泣的女人》，一定一眼就能认出来这个作品的灵感，正是来自于这幅画。”
伫立在眼前的雕塑，是一个很难想象这名讲解员是怎么若无其事的站在它身边的——支离破碎的人体。
毕加索的画里，是一个被分割糅合的女人的面貌。
而眼前的雕塑，则是由来自不同人类的眼睛，脑袋，鼻子，嘴巴，混乱拼接成了一张脸，用一种十分现实的手段将毕加索的画作呈现了出来，脸、手臂和躯干都通过独特的衔接方式，摆出了一个极度扭曲的姿势。
那种视野上的震撼和冲击力，让人在一瞬间毛骨悚然得说不出话，和被所谓的艺术性震惊到难以言表之间徘徊。
萨尔马罗尼一踏入艺术馆，就看到了这个冲击人心的画面。
有人喃喃道：“那是雕塑？”
讲解员：“是的。哦，不用担心这是什么违法物品，我们既然敢公开展览，就代表一切都是合法的，只是这个雕塑做得比较真实而已，嗯，我保证是这样的。”
讲解员的笑容让参观者的表情更奇怪了。
不，她这话怎么听都像是话里有话啊！
而不远处，还有另一个雕塑令人瞩目。
那是一个全身纯白，不停流泪的雕像。
有人好奇的问讲解员：“他是真人扮演的吗？他一直在哭，看起来很痛苦，而且他的嘴，是不是被缝起来了？”
讲解员：“不，那只是一种会一直在喷水的机械装置罢了。这只是一种艺术的表现形式。”
一些展台上还放着一些诸如折断的，长满钉子的小提琴——被摧毁的音乐上绽放的新芽；人与兽结合的头骨绽放的花朵之类的展品。
萨尔马罗尼感到了强烈的晕眩，才在这地方待了一会，就脸色惨白。
不远处，戴着眼镜的提姆同样表情难看。
而这，还只是一层。
讲解员：“如果您感到了强烈的视觉晕眩，那么请停留在一层，因为上面可能会让您的身体产生更多的不适。”
不知何时，整个展厅都变得很安静。
怀抱着各种目的进来的参观者死死低着头，完全不敢看态度温和的讲解员们的脸。
一个打算趁着白天来零元购顺走些价值不菲的展品的人怔怔站在一个展台前，大概是他停留得太久了，一个讲解员贴心的来到他身边问：“如果您想购买这件展品，可以到那边的交易处进行手续办理。”
如果是平时，他早就推开对方，抢了上面的展品就跑了。
但现在，他低着头，完全不敢看站在他面前的女人的脸。
明明对方只是个柔弱的女人而已，他却总觉得莫名惧怕。
在对方又一次询问他是不是要买下这件展品的时候，他白着脸瞥了眼展台上的骨头，带着比哭还难看的笑，被威胁了一样说：“是是的。”
脑袋里只有一句话：他得快点离开这里。
这里根本就不是人待的地方！
许多鸦雀无声的人在心里冒出了同一句话。
第042章 监狱长
被带到交易处的男人急得不停冒汗。
坐在柜台前的接待员把账单递给他：“您是今天的第一位客人, 可以给您一点优惠，折后一千三百万，您是现金, 还是刷卡？”
一、一千三百万！
身旁戴着两圈戒指的讲解员还在微笑着等着他, 不到几秒汗就布满了男人的脸庞。
讲解员歪了歪头：“请问，您还有什么问题吗？”
男人：“我我没有钱”
讲解员惊讶的捂住嘴：“哎呀，没有钱还想要我们的展品吗？”
她立马严肃起来：“您不会是想抢劫我们吧。”
“不！绝对不是！”
两人的交谈听起来很普通, 但就是弥漫着一种令人莫名紧张的气氛。
提姆正迈动脚步要过去解围，就听见讲解员一脸愉快的拍手：“既然不是来抢劫的那我就放心了，如果您实在很想要这件展品的话，其实还有一个解决办法。”
“您可以选择接受环指的艺术考核，如果您能成为我们的一员的话如果您能解读出这件展品的艺术性, 也许创造这件作品的大师，会愿意将它赠送给您！”
“这是真的吗”听到讲解员这么说, 男人越发汗流浃背了。
不，他根本就不想要这种恶心的东西。
面前的人完全不觉得这些玩意很恐怖吗？
艺术？如果是这个艺术馆里展示的, 这种明显非常人可以理解的东西, 能被称之为艺术，那他可能这辈子都与艺术无缘了。
他们会要他做什么来证明他能解读他们的艺术？
这事根本不能细想。
他仿佛被架在了那里，进退两难。
讲解员：“当然了。”
当然是不可能的。
经过了培训的讲解员心想：老板可是说了这些展品很贵，能卖大价钱的，怎么可能白白送给这种人呢。
她这么说只是为了完成老板布置的任务。
艺术展开始前，老板就说过，如果有人想要展品还拿不出钱的话, 就邀请对方加入环指的大家庭。
这话不是说给这个穷鬼本身听的, 而是说给周围所有明里暗里关注着他们的人听的。
目的，就是为了起到宣传环指的作用。帮助人们更了解环指的规矩, 让他们知道他们是一种什么存在。
感到越来越多的视线集中在他们身上，讲解员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
观众们在看着她呢。
这种感觉真不错。
越多人看着她，她的表演欲就越强烈，表情也就越发的诡谲。
这次艺术展临时招聘了很多艺术学院还有表演学院的学生，讲解员也是。
他们之所以能表现得，看起来面对这些掉san的艺术品也没有异常，完全是因为本杰明跟他们说，他们表现出的对一切不同寻常，或是超出常理认知的展品的稔熟还有习以为常的态度本身，也是一种行为艺术的表现。
一开始讲解员也是很害怕这些展品，但经过雇佣者这么一讲解，他们恍然大悟，甚至还能自我发挥一下，齐心协力的让这个艺术馆里的气氛更诡异一些。
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对面那个男人是想抢劫呢，这会看着对方眼中难以掩盖的惊恐，她只觉得更亢奋了。
按照正常情况她才是该害怕的那个，结果对方现在却在害怕她？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学生啊。
“我会试试的。”男人表情里的惊恐莫名又加深了一分。
“那么，这周三之前请准时交上您的作品，趁着大师还在，说不定您的作品能得到那位大师的点评，这可是难得的机会。”讲解员脸上的笑容更甜美了。
“好好的，一定！”
男人落荒而逃。
心里想着他才不会再来这个鬼地方。
不远处的提姆视线紧盯着这名讲解员，她目送着男人离开之后，就回到展台前继续为参观者们讲解作品了。
谁也不能说她的做法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就是有人脑袋里默默怀疑，会不会什么时候，就会发现那个跑走的男人的尸体。
她看起来就是会干这种事的人！
因为没有证据，提姆不得不安慰自己是他想多了。
只是眼睛总是不受控制的盯着那名讲解员的一举一动。
眼镜上的摄像头将这里发生的一切传回到电脑上，确保蝙蝠侠也能随时监控这边的情况。
艺术馆三楼的栏杆上，荒殿一和本杰明将下方发生的一切收入眼底。
荒殿一看着楼下：“这些讲解员的精神值有点不正常，你说他们是哥谭艺术大学的学生？你确定他们是哥谭艺术大学，而不是密斯卡托尼克艺术大学的学生么？”
他开了个小小的玩笑。调侃这些学生跟密大的调查员似的。
主要是这些学生真的有点怪里怪气的。
本杰明配合的笑了两声：“可能是受到了环指的艺术熏陶，对艺术的理解更进了一步吧，不用在意。艺术家总是很容易沉浸在自我的世界里。”
荒殿一也只是那么一说，既然把环指的事情交给了本杰明去办，他就只负责收验结果。
这么看了一眼，他就转身进了里面的走廊。
“我看见猪面教授了，把他带到里面来，戈登警长的人已经全都混进来，应该随时准备好抓捕他了。”
一楼展厅通往楼上的楼梯前，一群头上戴着丑陋猪头面具的人被接待员拦了下来。
这行人怪异的装扮，让他们在出现在艺术馆里的一刻就几乎得到了所有人的注视。
“找麻烦的来了。”有人兴奋的窃窃私语。
这副装扮都不用人说，就知道是黑市最初流出消息的超级罪犯猪面教授了。
他的出现就像是一个引发动乱的信号。
大部分就是打着来闹事的主意的罪犯，悄悄摸向了怀里的枪，只等猪面教授开始杀第一个人，他们就开始一场狂欢。
那边接待员对周围过于热切的视线视若无睹，同时也无视了猪面教授的打扮，礼貌的对猪面教授说：“不好意思，您没有前往二层和更高层的资格。”
猪面教授：“但是我没在一层看见万花筒，我想看那副万花筒的画。”
他压低声音：“我想买一些‘那个东西’。”
“那个东西？你是指”
“万花筒，就是万花筒！”
接待员露出惊讶的表情，“先生，那个东西在环指里是被禁止接触的，您是在哪发现了哪位环指成员看了万花筒么，如果可以，请告知我们是谁触犯了禁忌，环指会非常感谢您的。”
猪面教授激动的心情被泼了桶凉水。
“你们不是卖万花筒的人？”
“当然不是了，为了获取灵感而看那种东西，在环指的艺术里是被绝对禁止的。”
“不可能！”猪面教授大失所望，“放我上去，我要去看那幅画！”
“可是您——”
话戛然而止。
枪声打断了接待员的话。
猪面教授举着枪，枪口还散发着余温，证明不久前才开过。
地上，接待员被提姆在千钧一发之际扑倒，并未受伤，只是有些惊魂不定。
同一时间，以这一声枪声为号，混进艺术馆的所有图谋不轨的暴徒，全都暴起袭击周围的环指讲解员。
按照他们的想法，这些讲解员无论看起来脑子有多不正常，都只是手无寸铁的普通人，对付他们轻而易举。
然而当第一个人把刀插进身边讲解员的身体时，那个穿着白色套装的女人呆呆看着自己身上流出的血，表情忽然变得兴奋起来了。
她把刀从身体里拔了出来，向那个袭击了她的男人逼近：“哈哈哈”
“我本来还在想该怎么通过下一次的艺术考核呢，要是没法通过的话，我可就麻烦了，多亏你我有了新的灵感了！多漂亮的颜色，我需要更多的血作为颜料！”
她从衣服里抽出了一把长剑，笑着冲向了男人，身形速度快得不正常。
如果法尔科内的人在场，就会发现，讲解员身上带着他们当初和马罗尼火拼的时候使用的同款武器装备。
仔细看，有些武器上还打着一些标记。证明这些武器都是出自L公司。
以为自己可以在这里随便撒野的暴徒们很快就明白了一件事——
环指艺术馆的讲解员并不是普通的讲解员，他们的手指上戴着两圈圆环的戒指，在场还有些人是一圈圆环，而圆环的层数则代表了他们对艺术极致变态的追求，还有同样变态的实力。
提姆面色难看的看着缠斗在一起的人，一个讲解员腿都被打断了还阴暗爬行着冲向暴徒，把那个最开始动手的暴徒撵得尖叫着到处跑。
短短几分钟内，动手的暴徒一个接一个被镇压，周围的混乱让提姆感觉自己好像误入了精神病院！
这里简直比真正的疯人院还要疯！
因为场面太过混乱且血腥，以至于他想阻止都不知道该从哪入手了，连最先开枪的猪面教授都被顷刻间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场面弄得呆住。
任何一个正常的，不正常的人类，都会被他们吓到。
好在发现了情况的环指安保人员陆陆续续赶到，快速制止了混乱。
本杰明出现在了楼梯上，他拍了拍手，艺术馆的大门落了下来。
并且在他们眼前，那扇逃离的大门消失在了视野内。
被这群神经病讲解员吓到涕肆横流，身上被捅了好几个窟窿的暴徒流着泪，模糊的看着走出来的男人。
他高高的站在那里，对他们宣布：“原本我应该给你们一点教训的，而且不是什么人都能被允许到上面来，不过今天是我在哥谭的艺术展开放的第一天，看在你们对更高的艺术如此不要命的渴望的份上，今天就对你们破例一回好了。”
“我决定临时为各位追加一场艺术测验，只要通过测验，你们自然就可以获得前往更高层的资格了。请各位到二楼的考场来。”
“你们的艺术考试，开始了。”
他们别无选择，因为现在，艺术馆的所有出口，都消失了
另一边，有荒殿一开后门，早早就成功混进来的戈登警长，还有他手下其他警员正面色严肃的站在一条长廊上。
因为荒殿一提前打过招呼，他们成功来到了三楼，并且发现了一条奇怪的布满了门的走廊。
这样的走廊环指还有很多个。
本来是为了抓猪面教授的戈登警长，现在站在这个走廊上，心脏疯狂跳动着。
他貌似不小心撞破了一个可怕的秘密。
一只手拍了他一下，把他吓得手里的枪都差点走火。
来人黑发金眸，一袭白大褂，看起来像是一个普通的研究员。
正是荒殿一。
“警长，你怎么跑到这来了？猪面教授来了，我们可以准备抓人了。”
戈登警长深深吸了口气，“不，那件事还可以稍微放一放。”
他欲言又止的组织了一下语言，压低声音一脸一言难尽的指着他们头顶的天花板：“你没看到飘在天花板上的门吗？这里的门”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我刚才推开了一扇门，那扇门后竟然是一座湖！”
“这里的每扇门都连接着不同的地方，拥有这种力量，或者该说是技术的组织”戈登警长是真的有点被吓到了，这怎么看都不能是一个普通的艺术馆吧，这艺术馆背后明显藏着大秘密啊！
“当初是你说要用环指的艺术馆吸引猪面教授，你到底知不知道这个组织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啊！”
他难得冒出了一种不合时宜的想法。
只是为了抓一个超级罪犯而已，没必要为了他招惹这种存在吧！他们到底是把什么怪物给引到哥谭来了啊！
这个叫环指的组织，不是比猪面教授危险到不知道哪去了吗！
第043章 监狱长
“你早就知道环指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了对不对？”
“不知道啊。”荒殿一环顾四周, “我只知道猪面教授招惹上环指就肯定跑不了了，有环指的参与，就能帮我们顺利解决一个超级罪犯。至于环指背地里在偷偷做什么危险研究, 他们也不可能随便把自家的机密, 告诉我一个外人吧。”
他摊手。
他们不是只是短暂的利用一下环指吗？没事打探人家内部机密干什么？
戈登警长被他的话说得瞠目结舌，脑袋都嗡了一声。
“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就是单纯觉得我们解决不了猪面教授, 于是找了把能开火干掉他的枪，却根本没考虑过解决了猪面教授之后，我们是否可以控制得住这把枪，不让它失控走火扫射其他人？”
荒殿一琢磨了一下，嘿, 别说，如果不是负责环指的就是他的人格卡牌, 那还真是戈登警长说的这样。
顿时眼睛一亮：“您真是个打比方的天才！”
“Fuc——我竟然说中了！”戈登警长忍不住恨恨跺了下脚，“你是什么一根筋的细胞生物吗？”
他解决问题的方式是不是有点太简单直接了？
解决不了问题, 就干脆制造个更大的问题, 让它去解决之前的小问题是吧？然后呢？他完全不考虑他们之后怎么办吗！
难道还要再找个比环指更大的麻烦来解决环指？
“你以为我们在玩什么滚雪球的游戏吗！”戈登警长感觉自己要缺氧了。
他之前一直觉得和蝙蝠侠这样思考得太多，谨慎到动起手来还有点束手束脚的人合作，某些时候就够让人头疼了。
现在他觉得蝙蝠侠真太特么棒了！！
一般遇到这种情况，戈登警长会选择先退出去。
荒殿一来之前他和其他警员走散了，这地方太容易迷路了，只身深入危险境地的孤狼行为在他看来是非常不理智的选择，只是在逞英雄罢了。
每次爆米花大片里出现这样的警察角色, 他都是骂得最狠的那一个。
——明知道继续往里走会有危险, 为什么不退出来找帮手，做足了准备再去！
通常这种角色下一秒就要领盒饭了！
结果真遇到类似的情况, 他发现自己的选择，竟然也是成为这个他曾经最鄙夷的，愚蠢的孤胆“英雄”。
跟他一起来的人不见了，他做不到自己先撤离，再慢吞吞出去找人，通知蝙蝠侠或者其他人，然后再带人回来救他们。
多耽误一秒失踪的人都可能遭遇不测，他都已经在这了，是距离他们最近的人，是能最快找到他们，在他们需要的时候提供帮助的人。
而且一旦离开，也有很大风险没法第二次找到这个地方
以往干这种只身入狼窝的事的，都是蝙蝠侠，但他现在必须得自己来成为这个“蝙蝠侠”了。
他转身，毫不犹豫的选择往走廊深处走去。
去一扇扇打开这数不清的门，去找可能迷路在门里的年轻警员。
荒殿一快跑了两步赶上他，试图抓住他：“警长，这里无论有什么都不关我们的事吧，我们该走了，外面的罪犯还在等着我们呢。”
好吧，戈登警长现在开始讨厌过去的自己了。一般来说，他才是那个劝说对方冷静，从长计议的角色。
“别拦着我，我带他们来这的，我必须把他们安全的从这里带回去！”他压低声音，听着完全是冷静沉稳的老干员了，看不出来一点急切慌乱。
这说明他是百分百清楚这样做的风险，条理清晰的判断之后做出了决定。
戈登甩开扯住自己衣服的人，争分夺秒的在不同的门后寻找。
“你先别急，我觉得他们不会有危险”
“你怎么保证！你不能保证！”
戈登警长走得飞快，荒殿一也不得不再次加快脚步追上。
“警长，你这样看着可不像是只在门后看见了一座湖而已啊，你是在门后看见了什么很可怕的东西了吗？”
戈登警长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忽然，他一把把跟在身后喋喋不休的荒殿一拉进了一扇门里。
“呃”
“别说话！”
“哦。”
戈登警长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带了个菜鸟警员出来做S级机密任务的游戏主角！
沉浸感简直拉满了。虽然他并不想要这种沉浸感。
在他们躲进门内之后，一个穿着白衣，敞着领口，发型放荡不羁的讲解员从走廊那头走过来，身边还跟着几个学员。
“大师要临时加一场艺术测验，叫我们去当考官，你们的武器都准备好了吗？得要那种用起来很快的武器，不然这么多人一个个淘汰起来，那得花上多长时间。”
“准备好了，不过我只是普通的学员，还没有通过艺术考核，我也可以有资格当考官吗？”
“那些参加这次测验的是一点基础都没有的新人，他们能创作出什么独特的作品，有你们当考官就够了，拿不准的作品还有我能看着。”
“是。”
他们的对话听起来不太妙。
戈登屏着呼吸，悄悄从门缝看着这一行人，心里直泛嘀咕。
“艺术测验为什么要准备武器？”
这两种八竿子都打不着的东西，他们是怎么做到这么自然的放在一起提起来的？
心中留存着疑惑，只是现在不是深究这些的时候。
悄悄躲在这里，直到那几个人离开，他们俩才从房间里走出去。
然而他们才走出去，隔壁房间的门就打开了。
应该在刚才就已经离开的那名讲解员，还有他身边跟着的其他学员一同走了出来。
“我就说这怎么有扇门没关好，能进入这里的人不该犯这种低级的错误，原来真的有外面的人混进来了啊。”那名讲解员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那一瞬间，一种毛骨悚然的寒意窜上了心头，戈登警长脸上的血色瞬间就褪了个一干二净。
完了，他被发现了，他们被这里的人包围了。
这下真的没有希望了。
“嗨~你们两个不打算转个身，跟我们打个招呼吗？”讲解员笑意盈盈的说。
像是戏耍猎物的猫，一点都不着急立马处置这两个定在原地装死的小老鼠。
戈登警长的身影雕塑一般直挺挺的伫立着，背影僵直着无法动弹，过了几秒，他知道被堵死在这里别无他法，身体一点一点向后转，打算直面这些人。
被堵在这里的不只他一个，身旁还有个跟着他来的人。
他得跟那些人说点什么，最好想办法将对方拖住，让他们抽不出手来。
这是他最后能做的事了——
制造机会，让身边跟着的青年逃走。
计划赶不上变化。
他的身体才转到一半，身后跟着他一起来的人，已经先他一步转身和环指的讲解员搭上了话。
只听青年语气轻松的和对方说道：“我们有几个同伴在这里迷路了，你们对这边更熟悉，可以帮我们找到他们，并把他们带出来吗？”
戈登警长猛地捂住脸。
他白在心里想那么长时间了，这人把底全都兜出去了！
这种事是可以一股脑全都交代了的吗？这是什么纯种傻白甜？他的脑子难道就不能多转几个弯吗！
他觉得全都完了。
手慢慢摸到在了腰上别着的枪上，心里已经做到了和对方打起来牺牲的准备。
“啊！原来是这样啊！您请稍等，我这就马上给您找人来，让他们尽快把您迷路的同伴找回来！”
讲解员发出恍然大悟的声音
什什么？！
戈登张着嘴，恍惚的看着黑发青年一脸稔熟的跟环指的讲解员寒暄着。
完全发不出声音。
这是怎么回事？
他们完全不追究他们偷偷溜进来的事了？就这么轻易放过了他们？
戈登好像从讲解员的脸上，看到了殷勤讨好的神色。
那名讲解员，在恭维着艾因亚当？
视线在两边之间徘徊着。
他确认了一件事。
那个讲解员的态度，是一种下位者对上位者独有的迎合。
不，不单单是下位者对上位者的讨好，那里面还掺杂着一丝对地位远超自己太多的人的畏惧。
没花上多长时间，几个迷失的警员就被哆哆嗦嗦的找了回来。
他们好像惊吓过度，还有种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的恍惚。
讲解员歉意的说：“我把他们还给您了，不过稍微对他们的记忆进行了一些清洗，您懂得，有些事不适合被他们一直记住，对他们不好。他们接下来几天可能会有点不适，可能有点像得了痴呆症一样，不过过几天适应了就好了，其他的就没什么大问题了。”
荒殿一：“没关系，我可以理解。”
讲解员看向戈登：“对了，还有这位，您没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吧？如果有的话，请跟我们的工作人员过去清洗一下记忆就可以了。”
戈登没说话，回答的是荒殿一：“他没事，不用清洗记忆。”
他说的不是他没看见不该看的。而是用了“他不需要”这种说法。
清洗记忆本身不是为了保守秘密，而是为了他们自己的安全着想，有些事一直记在脑子里，是会要命的。
他这么说，就意味着戈登不会因为没有经过清洗，而对身体和精神造成伤害。
戈登模糊的理解到了这之中微妙的差异。
因为紧接着，讲解员就一脸赞赏的看着他说：“不愧是L公司阿卡姆分院的员工啊，您应该是一位等级很高的员工吧，真厉害。”
这次不是恭维了，而是发自真心的感叹。
荒殿一：“没事的话，我们先走了。”
讲解员微笑着说：“好的，慢走，我派人送您出去。”
戈登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
荒殿一回头看了他一眼，冲他眨了眨眼睛，戈登默默把话吞了回去。
那个讲解员是误以为他们和这个男人是一伙的，才原谅了他们私自闯入，放了他们。而这个轻描淡写的就将危机化解了的青年，在叫他不要说话，愿意让这些警察借着他的威势把他们带出去。
问题就是，这些环指艺术馆的讲解员隐隐畏惧的那个身份，是什么呢？
L公司又是什么？
“Limbus Company，他说的就是开了阿卡姆分院的公司啊。”本来以为会是个什么讳莫如深的隐秘存在，没想到一被从走廊上送出来，荒殿一就自己大大方方的告诉他了。
他还对戈登警长那副谨慎的模样感到了疑惑。
“你就这么告诉我了？”戈登有点懵。
“啊？这是不能说的吗？监狱私有化我记得是合法的？”
“不是这个问题”戈登脑子也有点乱。
他总觉得哪不太对，具体又说不太上来。
危险的环指成员，很畏惧这个简写为L的公司
就是个普通的公司吗？
荒殿一笑了笑：“我还以为警长先生早就知道，我是这家公司的主管了呢。”
他们现在站在三楼的展厅里。
交谈的过程中，二楼隐隐传出了惨叫。
“好了，危机解除，咱们该去抓犯人了，警长。他应该就在楼下，我们快走吧。”
楼下的艺术测验大厅里，所有人规矩的站成一排又一派。
在刚才受了伤的，在环指成员的注视下，挣扎着爬到自己的位置上。
所有的暴徒们都被分发了编号，猪面教授也不能逃脱。
他们的面前摆着空白的画板。
本杰明在前方坐下，武装完全的保安在方形的考试大厅里站了一圈，随时准备一又异动就突突了他们。
“倒计时一小时，开始。”
巡考官提着剑穿梭在一排排的考生之间。
在紧张的气氛中，站在提姆身后的一个抢劫犯满头大汗的用自己身上的血，飞速在画纸上胡乱涂抹了一堆，几分钟后举起手：“我！我好了！这样就可以了吧！放我走！！我要离开这！！！”
提着剑的巡考官看了一眼，“R-11，不合格。”
说着，他手中的剑捅穿了对方的身体。
立马有人把那个人拖走。
满屋的考生骤然狠狠抽了口气，全都面色青青紫紫低着头盯着自己面前的画纸。
救命！！！
这艺术测验不合格要命啊！！
第044章 监狱长
所有人都低着头, 对着自己面前的画纸疯狂流汗。
“C-03，不合格，淘汰。”
“D-14, 不合格, 淘汰。”
“A-06，不合格，淘汰。”
身边的惨叫和噗滋噗滋的血流声从刚才开始就没停下来过。
周围的人一个又一个被拖了下去。
这里好巧不巧也有人是学过美术的, 画技虽然不算多好，但放在这帮人里绝对是一骑绝尘。
只可惜，当对方得意的交上自己的作品之后，等待他的却是利索的一剑，和考官淡淡一句“淘汰”。
考官A甩掉了剑上的血, 一脸不可思议的跟身边的人说：“不是吧，亏我看他那么有自信, 还对他报了很大期望来着，结果他就交上来这么个玩意？真是浪费我感情。”
地上的画被血弄脏了, 不过还能看出是一副不错的素描作品。
然而另一名考官B看了一眼之后, 对同事的话深以为然：“就是啊，这么平庸的作品他是怎么好意思拿出来的？我看一眼就知道，凭他这样的天分。估计这辈子都没机会通过艺术测验了。”
有离得近的看了眼那幅画，顿时更绝望了。
画画成那样都过不去，他们这些啥也不会的，就更不可能通过了啊！
考官B：“我记得上个月有个人把自己爸爸杀了，异想天开的打算用他爸的尸体来交卷, 我以为那个作品就够无聊的了, 怎么有人的艺术水平匮乏到这种程度，没想到这个下限竟然还能在今天被刷新。果然没有最差, 只有更差啊。”
考官们就像是学校里，在巡考期间闲聊着学生成绩的普通老师一样，他们谈起那个杀了自己父亲来交卷的人，就跟谈起在假期作业上乱涂乱画蒙混过关的捣蛋鬼一样。
杀杀了自己的父亲！
所有人脸上的绝望之色更深了。
今天不知道第多少次在心里后悔自己到底为什么要到这来，他们竟然还想着要给这群神经病一个教训？
有人在绝望之下打算拼尽全力逃跑，结果中途不小心绊到了别人的笔尖上。脖子登时就被戳出了一个血窟窿，滋滋冒着热血。
那个拿着笔，不知所措地看着串到自己笔上的人正傻眼的功夫，考官走到他面前看了一眼，“F-15，合格。”
此起彼伏的抽气声在考场里响起。
有人眼睛一亮，打算模仿这个人，拿着笔疯狂捅了身边的一个同伴。
当他满身血的来到考官面前，却得到了冷漠的“淘汰”。
直到被捅都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会被淘汰，刚才那个人不是就合格了吗？
考官叫保安把人拖走，环顾四周的考生：“第一个交出作品的是天才，第二个就是蠢材，你们不会指望全都靠模仿别人的作品通过测验吧？这不就是抄袭吗？还有没有点艺术家的自觉了？”
其他考生：谁他妈想当艺术家了！
哪有把人架在断头台上逼人当艺术家的啊！！
在这样的高压下，结合外面的展品，参加测验的考生们终于意识到了，环指的艺术测验，和对艺术的定义根本就是变态！
这不压根就是阿卡姆疯人院入院测试么！！！
他们只是普通的坏蛋，却还没到变态的程度啊！
普通的罪犯在汗流浃背，阿卡姆预备役的猪面教授却来了精神。
“太棒了！我喜欢这里！”他兴致勃勃的就跟回了自己家一样，感觉自己在这里找到了归属感。
猪面教授认为这里的人一定可以理解他的艺术。
他在这里会受到难得的嘉奖。
他直接拉过了一个手下，开始了轰轰烈烈的改造。
然而当他将作品呈上去之后，却没有得到自己想象中的吹捧。
考官无聊的翻了个白眼，“哈又是这种无聊的东西啊。我看看，嗯哦，脸皮，切割，肢解，无聊，真是太无聊了，你花了这么长时间，就只能想到这种东西吗？你只是戴了个猪头面具，不是真的把自己变成猪脑子了吧？”
“哦，让我修正一下。你还不如把自己变成猪脑子来得更有创意呢。”
考官摆手：“淘汰。”
被不留情面diss了一顿的猪面教授目瞪口呆，对方就像屠宰场的屠夫一样没有感情的送了他一剑。
他后退了几步，“不可能”
后排旁观全程的提姆表情紧张。
他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这群神经病一起待在这里。
耳机里传来蝙蝠的声音：“我已经到了，但这里没有门。我在尝试打开一个入口。”
上方的环指大师看了看手表：“距离测验结束还有十分钟。”
现场一下就混乱起来了。
这不是考试结束的倒计时，而是催命的丧钟。
猪面教授从震惊回过神来，“你们这群不懂欣赏的家伙根本不懂什么叫艺术！我要杀了你们这些羞辱我的混蛋！”
实在没什么意思，也不太感兴趣的本杰明抬起眼睛看向他，“一个被淘汰的废物，为什么还能在这里吠叫？”
保安围了上去，考官满脸紧张道歉：“对不起，这就把他弄走。”
他也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没被捅死。
冲突一触即发，艺术大厅的门忽然被大力推开。
“所有人，举起手来！不许动！”
戈登警长带着一群警员赶到。
提姆狠狠抽了口气，现在可不是哥谭警察应付得了的局面啊！戈登警长这个时候过来，不是白送么！
他倒是知道引猪面教授跳环指这个坑是艾因提出，戈登警长配合的计划，但是现在明显这个坑不是一般的大，猪面教授跳是跳了，但他们其他人也一个都跑不了，跟着一块进坑了！
看环指这群神经病的架势，他们会在乎警察？
事实证明，环指不一定在乎警察，但有个人却不能无视。
“艾因先生。”那个虽然笑着，却基本不怎么拿正眼看别人的男人本杰明，他脸上的笑容第一次变得真实了些。
“看来这次我们大丰收了啊，警长先生。”从戈登警长身后走出的，是穿着白大褂的黑发青年。
他小心的避开了地上的血迹，就像在自家的后院一样，随意的穿梭在考场之中，巡考和保安在看到他的时候纷纷一怔，然后这群凶残的家伙在所有人的震惊之中，为他让开了路。
没有一个人上前阻拦他，甚至为了方便他，还踹开了一个挡路的考生。
对他表现出了十足的敬畏和尊重。
荒殿一上前踩住一个握着美工刀扎向身边考生的人的手，“看看我发现了什么，这有一个现行犯。”
扫视一圈，荒殿一脸上的喜悦挡都挡不住了。
在场还没被拖出去的人里，一半以上都在进行对其他考生的谋杀活动。
他感觉自己好象个丰收的老农。
这么多罪犯，哥谭现在的监狱装得下吗？装不下总得找地方关他们吧，这就是荒殿一的阿卡姆分院挺身而出，帮助哥谭解决这个困扰的最好时机啊！
这里面还有个猪面教授！
他这不是——发了嘛！
虽然普通罪犯的价值不如超级罪犯那么高，罪犯的价值完全取决于他们对投资商的威胁性有多高，投资商半夜睡不着，在梦里梦见的那个会要自己命的是谁。
不过他现在还在发展初期，监狱里挺空的，牢房还有很多，还是打响名声，跟投资商大佬们建立信任的时候，他收容的罪犯先不走高端“精品”路线，以量抢占市场，打个量大实惠的低价战略也不是不可以。
他完全是因为可以抓罪犯而高兴，拜托，这可都是一个个行走的美元。一屋子的美元啊！
换谁谁都得乐得合不拢嘴。
丝毫不知道他这副样子在其他人眼里，完全是另一幅画面。
没有人在这种充斥着血腥的场景里还笑得出来。
和他一起来的戈登警长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
考生们一边流着泪，一边癫狂的追杀着其他人。
考官在一个个了结那些不合格的考生。
只有他，仿佛被发生在眼前的罪恶取悦到了一样，发自真心的露出了笑容。
那一瞬间，一道灵光闪电般划过提姆的脑海。
“该死！”他低低的骂。
他想他或许知道，这个人为什么会给戈登警长出那个主意了。
在他故作好心的向戈登警长提出要利用环指的那一刻，是不是就已经想到了现在发生的这一切？
现在这副混乱的场景，就是他想看到的结果吗？
他就是单纯的在为哥谭的罪恶而感到快乐吗？
耳机里蝙蝠侠还在继续说：“做好准备，我要强行突破这里了——”
“等等，有人比我先进去了。”
“我看见他的身影了，是‘丧钟’，他冲上去了，小心。”
外面响起了巨大的震动。
所有人都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但有人不在乎外面发生了什么。
猪面教授的眼睛流下了眼泪，他看过万花筒的瘾发作了。
“不管了，我才不管什么环指，什么见鬼的艺术考核！”他恼羞成怒，猛地冲向了荒殿一，在所有人都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挟持住了他，“我要万花筒，给我万花筒！否则我就当着你们的面把他的皮剥下来！”
他拿着刀比划着，冲本杰明喊道：“你很在乎这个人吧，不想他出事，就赶紧交出那个东西！我要一百不，我要一万只！”
本杰明脸上的笑意缓缓收拢。
躲在角落里的格里高尔紧张了起来，随时做好准备冲出去救人。
荒殿一垂下眼睛，看到了距离脖子近在咫尺的美工刀。
一个罪犯，挟持监狱长？
他想到了偷东西偷盗军队驻地去的小偷。
这不是一样的情况么。
“你知道我是谁吗？”他有些好笑的问。
“我劝你最好老实点，不然等你落到我手里，我可是有权力给你穿小鞋的。以后监狱里最脏最累的活可就都是你的了。”
他想了想，补充道：“唔，不给钱的那种。”
猪面教授：“？”
这人脑子有病？
他不回答荒殿一的问题。
却有另一个人替他回答了。
一枚子弹以一种十分刁钻的角度打在了荒殿一的脚边，不知何时出现在会场里的，戴着一半红一半黑的头罩的佣兵丧钟，在荒殿一看向他的时候开口道：“你想说你是阿卡姆分院的监狱长。”
他语气稍顿，漫不经心道：
“哦，对了，还得加个前缀词。”
“伪装的——”
第045章 监狱长
“啊对了, 比起另一个谎言，这还不算什么。反正隔三岔五就有些不自量力的家伙，以为自己随便就能榜上阿卡姆的名头, 借此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 ”
“实际上不过是群沽名钓誉的虚伪之辈, 当真正的阿卡姆罪犯出现在他面前，他就会被吓得尿裤子了。”
鸦雀无声的人们看了看那边全哥谭大名鼎鼎的丧钟，这家伙出名到只要那标志的半红半黑的面罩一出现, 就会被人认出来，并尖叫着逃跑。
这可是个从不失手，毫无弱点，只要给够钱什么人都敢杀的凶残佣兵。
某种角度上，也可以说是哥谭的风云人物了。
而另一边, 则是一个岌岌无名，看起来完全没有杀伤力的年轻人。
他既不如他背后的猪面教授, 那家伙戴着个古怪恶心的面具令人鸡皮疙瘩起个不停，也不如那边给众人带来了强烈震撼的环指大师本杰明令人畏惧。
他不邪恶, 也不会将任何人的生死压上天平作为筹码玩弄。谁会害怕他, 觉得他可以和周围那一群可怕的家伙同台竞技？
哪怕他刚刚还对着这样的场景也能自如的笑出来，表现得是比普通人心理强大了那么点，说不定有那么点变态的倾向，可在哥谭，一个变态如果不能在碾压级的武力值，和聪明到可怕的头脑之间随机组合搭配一个，单出变态一张牌, 那就和小丑一样可笑, 没人会在乎他。
尤其是在现在这种场合的衬托下，根本不够看的, 给人的感觉更平庸了。
有点判断力和脑子的，都会相信丧钟的话。
他简直就是当场揭穿了一个骗子的假面。
“天哪，换做是我，这会该找个地洞钻进去了。”有人喃喃着。
“刚才他是不是还趾高气昂地对猪面教授说话来着？”
有人接道。
接二连三闯进来的人中断了考试，按理说，刚才这场惊心动魄的艺术测验就应该结束了，规定的一个小时已经到了，没交出卷的人都得被淘汰。
不过看现在这个情况，环指的人被丧钟的到来吸引了注意力，好像不会过来捅他们刀子了。
他们解脱了，得救了。
在场众人从没这么感激过丧钟，就算对方也是穷凶极恶的暴徒。也从没这么感知到哥谭警察的亲切。
“我爱戈登警长，我爱死警察们了。”有人嘴里重复着这句。
只要有这些人在场，环指的人就不会一直盯着他们搞什么见鬼的测验！也就是说——他们死里逃生了！
骤然从死亡的的压力中松懈下来，每个人的大脑都陷入了呆滞，迟钝得像是生了锈的机器。
绷得太紧，导致他们现在走向了另一个极端，呈现出了一种诡异的淡定。
表情虽然还恍惚着，脑子还是空的，却能像是普通的在街上遇到了邻居，话家常一样跟周围的人闲聊着搭话。完全都是本能的驱使。
“可是环指的人不是很尊敬那个人？”
“谁知道呢，说不定是什么有钱的合作方家的富二代呢，这种一般也会挺尊敬对方的吧。”
“啊，那种关系户啊。”
【怀疑值+1】
【怀疑值+1】
【怀疑值+1】
【警告：怀疑值正急速升高，即将进入风险值，请尽快降低怀疑值以回归安全区间】
【请尽快降低怀疑值】
伴随着耳边接二连三的刺耳警报，荒殿一听到丧钟讽刺的说：“你是不是还宣称，哥谭人对超级罪犯的恐惧，会化作真实的怪物出现在哥谭来着？”
十足的嘲讽语气让提姆瞬间拉响了警报。
他一下就理解了丧钟为什么突然冒出来说这些。
他竟然在试图激怒对方！
他到底要干什么！
丧钟盯着沉默不语的荒殿一说：“那根本就是你的吹嘘。承认吧，你就是个胆大包天把所有人都当成蠢货愚弄的骗子，我说不定可以放你一马，让你滚出哥谭。”
“或者除非你现在就在这里，在这里所有人的见证下，让传说中的恐惧化身的怪物现身。”
“我就在这，我是丧钟，你不会蠢到借口说，哥谭人对我的恐惧还不如稻草人，所以具现不出来吧。”
丧钟嗤笑出声，枪口对准了其他人：“你要这么说，我可以现在马上提升一下自己的恐怖名声。”
提姆现在心脏都提起来了，丧钟直接堵死了所有可能的借口！
如果荒殿一没法让哥谭人对丧钟的恐惧现身，那他就会当场大开杀戒制造恐怖，这种情况下荒殿一绝对说不出来哥谭人不够害怕他，因为恐惧几乎肉眼可见了！
他就是要荒殿一现在立马拿出证据，来证明他所说的都是假的。
【怀疑值+1】
【怀疑值+1】
【怀疑值+】
【警告！警告！您的信誉即将破产！】
【请尽快做出应对措施】
身边的猪面教授还不要命的拿刀比划着：“你们在说什么？我不会抓了个压根一点分量都没有的人做人质吧？”
“既然这样，那干脆直接杀了好了。”
猪面教授可不管他们在磨叽什么，他的目的就只有万花筒。
提姆脸色大变：“住——”
一只蝙蝠镖破空飞来，打开了猪面教授手里危险的美工刀。
丧钟对着出现在这里的黑漆漆的大鸟挑了挑眉：“连蝙蝠侠都来了，正好，你可以做个见证人，我要为咱们哥谭除掉一个令人恶心的骗子了。”
看到蝙蝠侠来了，猪面教授也很兴奋。
“连蝙蝠侠都为我来了吗？”他自我感觉良好道。
反应很快的又捡起了地上另一把美工刀——这玩意在环指的艺术考场里特别多，属于是基础用品了。
“够了，住手。”本杰明站了起来。
他看着猪面教授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死人，然而猪面教授现在还没什么感受。
看这位所谓的大师终于有了反应还很高兴：“你终于打算给我万花筒了吗！”
本杰明没有搭理他，他声音微冷，带着点微妙的遗憾，对被猪面教授挟持的荒殿一说：“我为让您在我的地盘遇到这样的事感到抱歉。”
他完全无视了猪面教授，就像这么个危险分子根本不值得他放在眼里一样。
他的眼里只有那个被作为被挟持者的，看着最弱小无害的青年。
“请原谅我对您受到的威胁不作为，您一直没有出手让这些嗡嗡叫的虫子闭嘴，也没有表露出怒意，让我不得不猜测您是不是到现在仍然正乐在其中，我十分担心自己擅自出手会打扰您玩乐的兴致。”
“不过，我还是不得不说，不管您多耽溺于这场由一群蠢材献上的足以取乐您的演出，我都必须站出来终结这场闹剧了。”
灰发男人轻轻垂眼。
“毕竟，环指无法承担一位来自「世界之翼」的高层在自己的地盘上受伤的后果。”
掷地有声的话让蝙蝠侠和丧钟同时看向了他。
世界之翼？
「The Wings」？
那是什么？
而且，他说，那个人是世界之翼的高层？
本杰明丝毫不管周围人探究的视线，他只是专注的问荒殿一：“您是打算自己来，还有由我代劳处理掉他们呢？”
【怀疑值-1】
【怀疑值-1】
【怀疑值-1】
各种惊疑不定的目光落在了荒殿一身上。
他还什么都没做，本杰明几句话就暂时稳住了他的怀疑值。
可以啊，本杰明脑袋转得够快的，他还不用他说就会主动给他分忧呢！
荒殿一没想到本杰明还有这波操作，他冲着本杰明赞赏的眨了眨眼睛。
不愧是他的人格卡牌，这主观能动性，这聪明劲，他要给弄出了本杰明这张卡的系统点一万个赞！
他太喜欢这张卡了！
要是系统能给他百八十个本杰明，该有多幸福啊！他就可以躺平当个真正等收钱的老板了！
荒殿一没有掩饰自己的开心，他语气十分轻快的说：“我自己来解决吧，丧钟先生不是很想见见自己的恐惧投射吗？”
“它来了。”
就在那一瞬间，一直姿态随意地站在那里，拿着把枪就一个人轻松控制全场的超级佣兵，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压迫力笼罩住了他。
那种感觉，就像他被死亡本身注视着一般。
他警觉的四处张望着：“谁？给我滚出来！”
在他还没有意识到的时候，一位世界上最顶尖的猎人睁开了眼睛。
沉睡的青色枪管被唤醒。
一枚绝对弹无虚发的子弹锁定了丧钟。
黑暗中，一抹充斥着寒冷杀意的幽蓝色火焰亮了起来。
原因不明地紧张起来的丧钟，以自己最快的速度，熟练搜寻了所有可能藏人的绝佳狙击点，却一直没有看到什么人。
忽然，他就像感觉到了什么，扭头直直看向前方。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道披着青色披风、恶魔般的漆黑身影端着一人高的枪管，静静伫立在面前。
第046章 监狱长
肆无忌惮挑衅着, 说要见见自己的恐惧所对应的怪物的丧钟此时直接呆住了。
“你说它是我？它就是属于我的那只恐惧？”
那个身影有两米多高。
他的脑袋上顶着一簇飘动的黑色火苗，眼睛恶魔般燃起青色火焰，笔挺的站着, 就像是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他全身上下都包裹在干练的纯黑色上衣长裤下, 外面披着一条不清楚来自哪个军队制式的包了金边的青色披风，而他的脚下，则翻滚着不详的漆黑物质。
看到这个东西出现, 被哥谭大酒店吸食人脑的“稻草人”支配的恐怖记忆，让提姆露出了一种吞了脏东西一样的表情。
连蝙蝠侠都忍不住对丧钟发射出了死亡凝视。
提姆有点受不了的大喊：“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不是，丧钟他有病吧！
他竟然对哥谭的恐惧化身说“嘿，快给我叫出两个你的小弟瞅瞅”，他难道就不能想想把这玩意叫出来之后, 谁负责把它弄走吗！
丧钟这会也有点失语。
那些人雇他的时候明明说对方是骗子，这是假的, 不存在的，他的任务就是不断挑衅对方, 让对方承认自己是个骗子
那么, 现在面前站着的这个又是什么？
他忍不住呢喃：“所以，这是真实存在的？哥谭人对我恐惧真的化作了实体的怪物？”
周围的哥谭人：“？”
眼前这个怪物是他们一起生的？
刚从一场血腥的艺术测验里侥幸存活的哥谭人，纷纷陷入了迷茫和自我怀疑之中。
“我？我干的？”
本来对他们之间的事毫不关心，也不在乎丧钟说了什么的猪面教授，现下也不由露出怔然的神色。
只要看到它，那高大扭曲的非人身影就让人下意识萌生出了恐惧。
“它是魔弹射手。”荒殿一道。
F-01-69，魔弹射手, HE级异想体。
“魔弹射手么？”
“它是什么可不是全靠你嘴上说的, 你这样的人我见多了，”丧钟稳了稳摇动的心神, 手中的武器瞄准了它，不知是在对荒殿一说还是在劝自己，“只不过长得看起来不像人了点，它也可能是长得畸形的人类”
反正哥谭长得不像是人的超级罪犯那么多，阿卡姆里奇形怪状的生物什么都有，保不齐这也是一个。
“就算你找来这么个外援也没用，你的不坦诚让你错失了我饶过你的机会，我会杀了他，再杀了你。”
看到丧钟对魔弹射手举起枪，提姆倒是松了口气。
“谁招惹的谁负责。”
当然，蝙蝠侠也不会袖手旁观，他稍微权衡了一下就决定优先对付魔弹射手，不然所有人都要死在这里。
他看了眼一脸事不关己召唤出了魔弹射手的某个青年。
提姆趁着猪面教授被魔弹射手吸引了注意力，悄悄的绕到他的身后，打算把他打晕。
而本杰明则在荒殿一确认要自己解决的时候，命令其他人打开了了门，并告知了其他被强制拉过来参加艺术测验的参观者：“立刻撤离，否则你们都会死在这里，出了什么问题环指概不负责。”
他在乎的不是他们这帮人的性命，看艺术测验上被无情拉出去的人就知道了。
他在乎的是死法。
环指的艺术测验本身是为了筛选，那种捅死的淘汰方式只是比较简单便利，这是环指的规矩，就像拇指也会处死冒犯上级的人，但他们本身举办艺术测验可不是为了杀人，目的完全不一样，即使最后看起来结果差不多。
毕竟无论是环指还是拇指，都不会没有规矩的为了杀人而杀人，那对他们来说没有任何意义，还浪费时间浪费人力，很不值当。
可如果现在不赶紧放这些“围观群众”离开，在有异想体出现的现在，他们很可能会因为被波及而丧命于此。
这就违背了环指将他们聚集在这里的初衷了。
哪怕不是环指动的手，外界也会把这当成是环指干的，帮派都是要做生意的，一个动不动随便开屠杀的疯子没人会愿意跟他做朋友，让所有参观者都死在这，环指就要背上这口黑锅了。
经历过艺术测验的磨练，一些考生微妙的理解到了这帮家伙为什么之前还要嘎了他们，现在又不愿意放任他们死在这，叫他们逃跑的脑回路了。
同时本杰明的话也说明了一件事，就算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他也基本可以笃定他们不跑就一定会死。
意识到他透露出的危险性，考生们不再恍惚，立马一窝蜂往终于敞开的大门外狂奔。
疯狂逃命的样子就像这里有个即将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样。
连除了本杰明之外的其他环指成员也都被清了出去。
和蝙蝠侠对视了一眼，戈登警长决定带人守在门口，以备需要的时候随时可以冲进来帮忙。
里面只留下猪面教授，丧钟，本杰明，荒殿一，还有提姆和蝙蝠侠还没走。
提姆已经到了猪面教授的背后，正要动手，忽然感觉背后凉飕飕的。
就像是有一把枪已然瞄准了他。
荒殿一的手指动了动，调整下弹道，低低开口道：“闪开。”
他说话的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了提姆的耳边。
凭借着多年游走在生死之间的本能，提姆猛然向一侧翻滚出去
在他的身后，藏青色的华丽法阵一层叠着一层展开。
法阵的中央，一股巨大的能量蓄势待发。
与此同时，本杰明也掏出了一把枪对准了荒殿一，没有一点停顿地朝他扣下扳机。
谁都没想到他会率先朝荒殿一开枪，几乎就在他的子弹打在荒殿一身上的同时，另外两枚子弹也一同发射，丧钟打中了魔弹射手的脑袋，可他却没空去看对方有没有成功被他解决。
因为那枚可以穿越一切空间射杀任何生物的子弹发射了。
砰地一声，一道亮丽的蓝色光芒从猪面教授的后心穿了过去。
那枚子弹穿过猪面教授，穿过他身前被挟持着的荒殿一，一点没有停下趋势的连续击穿了数道墙壁，击杀摧毁这条弹道上的一切存在。
那声势浩大的一枪令在场所有人陷入了沉默。
要不是躲得及时，就差点被一起打中了的提姆近距离旁观了那一枪，瞳孔中还幻觉一样残留着华丽的青色光芒，那一枪简直惊艳到超出了想象，让人没法从强烈的视觉冲击里回过神来。
直到猪面教授满脸不可思议的口吐鲜血倒了下来打破了寂静。
更可怕的是，那枚子弹不只破坏了他的身体，还在身体里种下剧毒的种子，令他捂住脑袋，承受着巨大的不可描述的痛苦一样在地上翻滚着。
“我的灵魂，有什么在啃食着我，疼！啊啊啊！好疼！！救命！！”他感觉自己的灵魂在湮灭。
他的表现让众人意识到那枚子弹并不是简单的子弹，心脏瞬间提起。
同样在他身前，连着中了两枪的荒殿一却一点事都没有的站在那。
本杰明的子弹打在他身上形成了淡淡的紫色力场护盾，将魔弹的伤害全都抵消掉了。
反侵蚀立场盾，正好可以抵消魔弹子弹的侵蚀伤害。
侵蚀伤害直接作用于灵魂，比一般的物理伤害要痛苦许多。
虽然本杰明行动之前没有跟荒殿一沟通过，当然也没法沟通，荒殿一却很自然的就能理解他的举动，也知道他对他开枪的含义是想保护他。
反侵蚀立场子弹的信息也随之出现在脑海里。
荒殿一把这全都当成了系统信息。估计这个能抵消枪子伤害的子弹也是系统给的。
反正本杰明这个人本身都是系统出品，他拿出了什么荒殿一都不奇怪。
他没管猪面教授，那一枪是控制好了的，不会要了猪面教授的命，毕竟他可是要进他的阿卡姆分院的。
抬脚绕着会场的边缘轻轻踱着步，惬意得像是饭后散步一样，完全没有一点紧张感，右手还玩笑般的比了个枪的姿势，调整无形的子弹一样摆弄着。
随着他的动作，被丧钟的子弹打中脑袋也一点事都没有的魔弹射手，拉动手里的枪杆上膛。
那声音清脆震耳，仿若一道催命符。
显然他正受着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男人操控着。
他们就像是世界上最顶尖的人偶师与最精美绝伦的木偶，以人命为音符进行着一场精彩绝伦的奇妙演出。
丧钟的眼睛不断在他们两个之中徘徊，“是你在操控他！”
他还想找出证据，证明荒殿一在说谎。
哪怕他自己本身已经因为那凭空射出的一枪，还有似乎根本杀不死的魔弹射手而动摇着。
“没错，是我在控制他的子弹。”荒殿一坦然承认了。
“但是这就是雇佣兵不是吗？”
“我付钱了的，它打出的每一枚子弹都非常、非常昂贵。”
魔弹射手这只异想体本身就很特殊，荒殿一可以支付一定的能源来请它帮忙开枪。
管理这些异想体，对它们进行工作，异想体就会产出能源，这些能源可以在系统那里换钱。
又是一个赚钱的渠道，只不过荒殿一现在还没什么人手可以专门抽出来去管理异想体，自然也还没多少收入，好不容易攒的一点能源估计今天开这几枪就全喂魔弹射手了。
他说贵，那是真贵啊。
他的话令丧钟当怔柱。
“它也是雇佣兵？”
“当然了，它就是你的折射啊。”荒殿一没什么心理负担的胡诌。
说话的间隙，刚刚击穿猪面教授的青色魔法阵出现在了丧钟的身侧。
魔弹射手从始至终都站在原地一动未动，只需站在那里拉动枪杆，他的子弹就可以出现在任何地方。
那一层又一层绽放的法阵，又何尝不是另一种意义上的枪管呢。
意识到荒殿一要借魔弹的手射杀丧钟，蝙蝠侠立马调转了目标，对丧钟喊道：“快躲开！”
丧钟作为哥谭最顶尖的雇佣兵，身手也不是盖的，他几乎立马察觉到了危险，即使在那枚强大的子弹的锁定下，他的身体变得无比沉重而迟缓，连精神都开始在重压下趋近崩溃，也还是靠着经过改造后超强的身体素质，险之又险的躲开了这枚子弹。
“一。”
然而，紧接着，荒殿一就立马再次调整了他的弹道。
“二。”
枪声又响。
“三。”
青色的子弹接二连三射出，几乎不给丧钟任何喘息时间。
一道又一道魔法阵在各种刁钻的角度展开，传送门将子弹送往任何一处地方。
蝙蝠侠试图阻拦子弹，最后发现他根本拿随时随地可以从任意地点发射的子弹没有一点办法，就算拿身体挡都挡不住的那种，魔弹射手的子弹不会因为任何阻碍削减威力，一条弹道上有一百个人就会平等的杀死一百个人。
“四。”
被子弹撵得四处逃窜的丧钟意识到问题的关键是荒殿一，他必须杀了他，才能让魔弹射手停下来。
好不容易抓住空挡朝荒殿一开了致命一枪，那人却连脚步都没乱一下，仍然慢悠悠散步一样走着。
他不需要躲，本杰明的反物理立场盾就会适时的套在他身上为他挡掉伤害。
“你是不是忘了我，我不可能让你在我面前杀他。”本杰明淡定的继续换子弹。
这会丧钟也有点想骂人了。
“五。”
枪子不等人，下一枚子弹冲着他疾驰而来。
蝙蝠侠挡在荒殿一面前：“你不能杀他。你不该为了他脏了你的手。”
“把他交给我，我会处置他。”
他劝人的态度就像一个劝逃学的儿子回去上课的老父亲。
荒殿一停下了动作。
蝙蝠侠以为自己的劝说管用了，一直关注着荒殿一动作的丧钟见他垂下了操控子弹的手，也喘着气停在原地。
就在所有人都松了口气的时候。
枪声再次响起。
子弹从丧钟的背后穿过。
荒殿一动了动嘴唇：“七。”
加上猪面教授那一枚子弹，正好是七发。
蝙蝠侠皱紧了眉：“为什么？我说了我会解决他！”
荒殿一转身朝丧钟走去，“这一枪可不是我开的，你误会了，我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杀死丧钟。”
蝙蝠侠：“刚才的子弹？”
荒殿一：“那是魔弹射手跟恶魔交易代价。”
他来到艰难喘着气的丧钟面前，“你知道他的猎枪的由来吗？”
“那是他从恶魔那里交易得来的枪，这把枪可以打中所有他想打中的目标，但是恶魔想看他绝望，就诅咒这杆猎枪的最后一枚子弹会失控的射杀他的心爱之人。”
“所以为了永远让自己的枪百发百中，永不失控，他杀死了所有的爱人，当世界上没有猎人的所爱之人，那他的枪就永远也不会失控了。”
即使在忍受着剧痛，丧钟心底也不由猛地一颤。
“我我的妻子和儿子不我没有杀他们”
他的儿子因为他被割喉，他的妻子因为他惹下的麻烦被袭击杀死
与恶魔做交易哈那听起来就像是在说他曾想成为英雄，最后却成为了被各种雇主青睐，什么人都杀，什么脏活都做的佣兵
“你知道什么我败在你手里，你可以尽情嘲讽我，但不是我杀了他们”
“你好像误会了。”荒殿一示意本杰明给他处理一下伤势，收拾收拾好跟猪面教授一块去蹲局子了。
“失控的子弹会射向猎人最爱的人，它最后不是打的你自己吗？”
丧钟猛地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向他。
呆愣片刻，他看着渐渐消失的魔弹射手，眼中忽然冒出一种狂热。
“我是他，他是我没错，他就是我”他失心疯一样喃喃着，突地抓住了已经打算起身离开的荒殿一的裤脚。
“我承认你的话的是正确的，我们哥谭人孕育了它。”
【怀疑值-20】
他现在彻底相信了荒殿一的话。
身受重伤，脸上的表情却笑得十分诡异。
“相信我，在知道它是如何诞生的之后，没有人会不为出现在面前的生物着迷。”
它是他们共同创造的恐惧。
它的出生来自自己诞生的城市里每一个生活着的人们，对作为丧钟这个人的个体的认知和评价——即使那是充斥犯罪和杀戮的人生。
这座城市的人们恐惧着他，他们对他的印象和意念构成了面前这个存在。
然而恐惧又何尝不是对他过去为人所行的勋章。
人一生何其有幸能如此直观的看到自己在他人心中的模样，能如此清晰的意识到——
在无数碌碌无为消失在历史之中的人里，他终将被所有人铭记。
在茫茫的时间里，他注定会成为所有人记忆里浓墨重彩的一笔。
它是他影子，是镜中映照出的真实。
是一块由每一个哥谭人亲手雕刻而成的丰碑。
尽管上面尽是负面的评价，哪怕那里尽是污言秽语——
可此等被铸造成碑，永恒铭刻于哥谭这座城市之上的荣耀，又有几人可以拥有？
“那是我们的英灵殿。”
所有哥谭超级罪犯的英灵殿。
目睹了这一切的猪面教授看到了丧钟脸上狂喜的表情，他忍不住大喊道：“哥谭人对我的恐惧呢？属于我的恐惧在哪？我也要见他！”
荒殿一面无表情道：“你没有。”
猪面教授：“为什么！”
荒殿一：“你不配。”
他变魔术一样从兜里翻出了一张信函：“人家是[都市恶疾]这个级别的危害，你？你什么都不是。”
第047章 监狱长
都市恶疾？
提姆和丧钟同时想到了他们之前收到的那张基本无人在意的信函。
那张附有多翼图案火漆, 落款为Limbus Company的信函。
那上面就写了丧钟，和这个词——都市恶疾。
还有一句简短的话，是什么来着？
身受重伤的丧钟喃喃道：“他们竟说我健康无恙”
没错, 就是这句！
他呼吸越发急促起来。
提姆意识到了什么一般看向荒殿一。
如果这话是他说的, 这般嘲弄世人对恶疾视若无睹的话语，究竟是绝望之下诉诸于口的幽怨自怜，还是以恶疾为荣对人们拿健康“侮辱”他的轻蔑嘲讽？
这到底是他写给丧钟的来自哥谭这座城市的批语, 还是写给自己的呢？
心中凝着沉甸甸的复杂情绪。
不管怎样，丧钟都是城市本身盖棺定论的恶疾。无论城市对这些附着在自己身上的恶疾是厌恶，还是早已如同罪犯一般将之视为自己的标志和勋章。
他们目前还不知道[都市恶疾]算是个什么等级的罪犯，但起码能听得出来，这是一种专门针对超级罪犯的评价等级。
哥谭对全体哥谭罪犯的罪恶进行了明确的衡量, 从此所有罪犯将不能再被混为一谈，也就是说——
超级罪犯也有三六九等了？！
提姆猛地捂住了心脏, 感觉自己要窒息了。
在今天之前，人们随意的给各种罪犯安上“超级”的前缀, 但从来不会比拼到底是小丑更强, 还是谜语人更强，谁是老大，谁是老二。
稻草人也是超级罪犯，丧钟也是超级罪犯，小丑也是超级罪犯，但他们的棘手程度完全不一样。
然而今天之后，一切都不一样了。
整个哥谭的格局都将被改写。
就像现在, 丧钟之前只知道猪面教授也是一名穷凶极恶的超级罪犯, 对他没太多其他的想法，然而知道自己是[都市恶疾], 对方什么也不是之后，他看向猪面教授的眼光就变了。
当戈登警长来到被担架抬起来的他们面前，恶狠狠的宣布他们会被送去阿卡姆的时候，丧钟甚至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满脸不满的抗议：“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进阿卡姆？”
戈登警长还以为他要说什么，完全没想到他在乎的竟然是这个。
他没搞懂他这是什么脑回路，难道进阿卡姆是什么荣誉奖章吗？？
以为他故意找事挑衅，戈登警长严肃警告道：“不要以为你们是超级罪犯——”
“哈？”话没说完就被丧钟更大声的打断了。
他满脸嫌弃的看着猪面教授：“你们管他也叫超级罪犯？什么玩意都配跟我一样被称作超级罪犯了吗？”
那厌恶的语气就像是十分瞧不上猪面教授，有种沾到了脏东西的嫌恶。
“我可是[都市恶疾]，我拥有魔弹射手，你们都看到了，那是多么——令人着迷的存在，他是什么？”
猪面教授：“啊啊啊啊！”
整个人心态直接爆炸。
猪面教授：“从没有敢这么当面瞧不起我！”
丧钟冷漠：“就瞧不起你怎么了，你能做什么？一个连恐惧都没有的无名小卒？你也敢跟我相提并论？”
猪面教授：“啊啊啊啊啊！！！”
他被气得直吐血，差点连束缚带都按不住从担架上弹起来，什么都顾不上就要冲过去刀了丧钟。
猪面教授不知道什么是都市恶疾，但这个词一听就不是什么夸人的好词，按理说他也不至于非要得到这个称号不可，可是——
丧钟都有的恐惧投射，他竟然没有！！
哥谭人根本不害怕他，也完全不在乎他吗？明明他在哥谭也该是个数一数二的人物才对！
“不，我不能接受！”猪面教授大喊着。
分明有很多人都在害怕着他，现在这不就是在说，他被哥谭人当成小丑一样愚弄了吗？
他们表面上表现得好像很害怕他，实际上，他们不仅不害怕他，说不定还在心里嘲讽他自以为是自作多情？
猪面教授之前可能不在意这些，但他现在简直在意得要命！凭什么就他被宣判为岌岌无名的普通人！他明明——明明也干了很多坏事！
见多了骂他是恶徒混蛋的人，数落他是超级罪犯的人，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竟然会因为不够坏而被踢出哥谭超级罪犯的行列！
还被丧钟拿那种轻蔑的语气跟他说话！！
“我要杀了你！”他大喊着。
丧钟连个眼神都懒得再给他。
“你最好认清你自己的身份，再对我这么没礼貌，我就亲自动手好好教教你，对待那些你根本惹不起的人的时候，到底该怎么做人。”
完全接受不了自己什么也不是的事实，猪面教授直到被拖上急救车都还在不甘的大喊着。
与之相比，丧钟完全呈现出了另一种状态。他就像得到了荣誉勋章的士兵，挺胸抬头的躺在的担架上，整个人神采飞扬，得意的笑声就没停下来过。
戈登警长都要怀疑一下他怎么就疯了的程度。
还是提姆正巧在旁边解答了他的疑惑。
“丧钟被评为[都市恶疾]，而猪面教授什么都不是，然后他们就这样了。”
说完这句话的提姆自己先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胸闷气短，脸色苍白地吐出一口气。
罪犯之间竟然还进化出了弱肉强食的钢铁丛林法则了？他们难不成还要弄出个罪犯排名吗？
完蛋了，他们哥谭到底是什么人间炼狱啊！
他在背后满眼血丝的瞪着某个一脸无辜，完全没有自己一手将现状推向这个局面的自觉的人。
“他绝对是故意的。”提姆有气无力的呢喃。
艾因亚当是哥谭罪恶和恐惧的化身，他这么做会刺激到那些罪犯，相当于给哥谭的罪犯打了针兴奋剂。
这样下去哥谭的罪恶一定会越来越强大，简直暗无天日。
但他们又拿他没办法，从人类的角度上，他本人又没做任何违法的事，不能直接把人抓起来。
从非人类的角度上，管他也没用，他既是哥谭人对哥谭这座城市的恐惧投射，那个所有人最大的恐惧，就算把他抓起来也于事无补。反正只要哥谭人还在，恐惧也会一直存在，罪恶也永远不会消弭，这么说还不如去管管哥谭人。
除了哥谭人，谁管得住哥谭的黑暗？
难道大家就不能想点充满光明和希望的事吗！哥谭人脑子里整天到底都在想些什么啊！
提姆恨不得能站在哥谭市政大楼的中心呼唤爱！
还能不能帮助他们哥谭的希望支愣起来了！
想到家里躺着的昏迷不醒的病秧子哥谭之光，他就觉得眼前一片漆黑，前途渺茫。
这种时候，他不由想到了平行世界的魔法少女。
从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意识到那个他为什么会做出那样看似有病的选择，他为什么要舍弃黑暗骑士，走到台前，成为人们视线的焦点，成为一个站在光明下的英雄，一个亮闪闪的偶像。
虽然这样看起来蠢透了，还仿佛他有什么变态的癖好，但不这么做哥谭人根本就没救了！！
因为提姆的话，想起自己也收到过那封神秘信件的戈登警长正拧眉思索着，忽听身边身家百亿的年轻总裁喃喃道：“韦恩集团有开设偶像培训公司吗不知道我现在去学唱跳表情管理还来不来得及”
戈登警长猛地扭头看向他，满脸震惊。
大概是他的目光太过强烈，提姆回过神尴尬的笑了一声：“我说着玩的。”
但戈登警长还是满脸怀疑，提姆只能装作什么都没发生，一脸坦然的目视前方。
蝙蝠侠已经趁着事情尘埃落定先一步离开了，等他们想找的时候，早已抓不到人影。
警车在艺术馆外面排城了长龙，这一次他们几乎得把白天来参观艺术馆的所有人全都抓了，顺便还有很多的尸体需要处理。
由于环指拿出了监控，证明是那些人先袭击了艺术馆的工作人员，而且有不少人手里不是拿刀就是拿枪，又基本都有罪案前科，就算环指本身的行为就很丧心病狂，他们也杀了不少人，警方也只能承认他们是正当防卫。
闯进别人家里开枪就得做好被反杀的准备。
借着逮捕罪犯的机会，戈登警长又一次带人搜查了环指的走廊。
环指的人可以说是相当配合，根本没有要阻拦他们的意思，戈登警长却怎么也找不到之前的那条走廊了，就算把环指翻个底朝天也没用，怎么查都查不出半点问题来。
“额，他们就是搞得艺术有点非主流了点，其他的倒也没什么吧。”一个警员站在某件展品的面前一脸一言难尽说道。
周围环指人员脸上的笑容，就像是打在脸上的巴掌，无论戈登警长知道多少他们的秘密，无论他心里多清楚他们根本就不是普通的艺术馆，他们是很危险的存在，得把他们赶出哥谭，也于事无补。
他拿不出证据。
跟他一同去走廊的其他警员还被洗了脑，只有他一个人记得那些事了。
到底有多少人会相信他的话，会相信他曾到过那样一条危险的走廊，看到了环指在背地里暗中进行的不知名的危险研究，而不会把他的话当成是臆想呢？
答案如何，他自己心里有数。所以他什么都没说。
将罪犯一个个压上车，戈登警长不由有些心情郁闷的将烟头丢在地上用脚碾灭，他走到站在门口和小警察交谈完的本杰明面前，压低声音道：“我会一直盯着你的，在哥谭老实点，别想做什么坏事。”
“既然到了哥谭，就得遵守哥谭的规矩，懂吗小子？”
本杰明微笑着点头。
这个人从面上绝对挑不出来一点毛病，让戈登警长有种无处落手的感觉。
荒殿一从本杰明身后走出来，“警长。”
见他们有话要说，本杰明自觉地走开，把空间留给他们。
面对荒殿一，戈登警长心情还是有点复杂的，可以说是他们合力抓捕了猪面教授，顺便还附带了个丧钟和其他零散罪犯。
虽然他的身份背景目前看来也很危险，但他到底还是在他迷失在环指的走廊上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份把他还有其他警员从那个危险的地方安全带出来了。
身份立场不明，行事亦正亦邪，让人摸不清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夜上华灯，红蓝警灯在两人脸上交替闪烁。
戈登最终还是没有追问那些萦绕在他心底的疑惑，他只是定定看着他问：“你不是哥谭的敌人，对吧？”
荒殿一愣了下：“当然。”
戈登松了口气，疲惫朝他摆了摆手：“行了，那没事了，记住你说的话。”
接触这段时间足够他发现，这人基本上有问必答。
至于他有没有骗过他
反正戈登警长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对方几乎没有说过一句假话，比如环指的事，就算最后发现环指比想象中威胁更大，那也不能怨他没提前说。
他很可能主观上根本意识不到环指的危险。
戈登想明白了一件事。
虽然蝙蝠告诉他艾因是故意借机诱导他配合在哥谭制造犯罪和混乱，但其实还有一种可能会演变成如今这种情况。
那就是艾因亚当本身的身份，远比环指这样的组织高出了太多。
人只会对那些会对自己产生威胁的事物，才会有“他很危险”这样的意识。
而如果艾因亚当所属势力的威胁性，远远高出了环指，环指本身就已经十分惧怕他了的话那还要他怎么产生环指是危险的这种感觉呢？
[The Wings]。
一个从未听说过的隐秘组织。
戈登警长深吸了口气，将这个词牢牢记在心上，转身正要离开。
被他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的荒殿一赶紧叫住了他：“等等，警长，我还有话没说呢？”
戈登警长一脸不耐烦：“你还能有什么事？要说赶紧说，这么多犯人回去光是做笔录就够加班到明天早上了。”
荒殿一不可思议：“我们一起抓了这么多罪犯，你打算全都独吞了？”
戈登警长迷茫：“什么？”
荒殿一立马摆出了严肃的表情：“警长先生，做人不能这么不厚道，这次我也是出工出力，忙前忙后了好几天，我可以退一步，其他人可以都归你，但猪面教授和丧钟必须是我的！”
要不是对方代表着哥谭警局，考虑到今后的长期合作和发展，他想跟哥谭警局打好关系，这些罪犯他是一个都不愿意让出去的。
他也不是目光那么短浅的人。
只是猪面教授和丧钟真的不能再退了，他在系统那还欠着债要还呢。
荒殿一正了正神色，打起精神做好了跟哥谭警局讨价还价的准备。
戈登警长沉默许久，“啊？”
罪犯是什么值钱的好东西吗？
他为什么一脸他要跟他抢宝贝的表情看着他？
第048章 监狱长
两人互相都对彼此的话有那么点茫然。
最后是荒殿一掏出自己新出炉的, 还没怎么用过的阿卡姆分院主管的名片解决的。
戈登警长完全忘记了他也是个管理监狱的监狱长。
他感觉有点伤心了。
在青年谴责的目光下，戈登警长难得心虚了起来。
他光在意那个世界之翼了，已经把阿卡姆分院的事给忘到了脑后。
荒殿一不得不重复一遍：“阿卡姆主院管不住猪面教授和丧钟, 我作为分院的主管, 负责地说，他们必须得送到分院这边来接受看管。”
“阿卡姆不能再有罪犯出逃了，毕竟市民对阿卡姆的信任也不是无穷无尽的, 每一次超级罪犯的出逃都是一种对市民信任和安全感的消耗，一旦阿卡姆建立起来的安全感崩塌，我们还要做多少事才能重新赢回市民对哥谭的信心呢？这对整个哥谭都是一个非常糟糕的结果。”
“我必须对阿卡姆的名声负责。”
荒殿一一板一眼说道。
就算以前他跟阿卡姆八竿子都打不着关系，他现在也可以负责一下嘛。
在他提出这个想法之前，戈登警长倒是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思索片刻, 不得不承认他说得没错。
“超级罪犯不能再这么轻易逃出阿卡姆了，但是, 阿卡姆分院又是什么？我从来没听说过什么阿卡姆的分院。”
来了来了，最容易让荒殿一伪装阿卡姆分院的事被拆穿的问题来了。
荒殿一组织了下语言, “你不知道很正常, 阿卡姆分院设立的目的决定了我们从一开始就必须足够隐秘，你知道罪人吗？”
“你是指罪犯？”
“不，不是普通的罪犯，特指那些罪犯之上的罪犯，罪人之上的顶级罪人。一般的罪犯制造杀戮，而这些罪人，他们会引发世界级的灾难, 我们将会对世界本身造成更大伤害的人称之为罪人, 他们身上有些特殊性，让我们不得不对他们单独进行一些特殊管理。”
比如可以使用人格卡牌, 时不时换个有着不同经历的自己出来，每天都有不同的新鲜感，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有的体验。
荒殿一没什么心理负担的想着。
“阿卡姆分院是为了关押这些人而存在的。正常来说我是不该管阿卡姆主院的事，但现在也不是分得那么清楚的时候了不是？我不能就这么看着阿卡姆对罪犯的威慑力越来越低吧，监狱本来应该是用来震慑犯人的，现在倒是成了哥谭罪犯的深造地了，那些超级罪犯来去自如，根本不拿监狱当回事。”
“既然主院关不住他们，那就干脆送到分院来吧，让他们享受世界级罪犯的顶级看管待遇。”
戈登警长很难想象他口中的罪人那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他觉得荒殿一说得很有道理。他被说服了。
如果监狱能关得住那些超级罪犯当然是最好的了！
不过还不能这么草率就直接把人送过去，他们约定好了个时间，戈登警长会带着鉴定监狱强度，检查他们各方面诸如设施和管理合不合格的专业人士上门检查。
送走戈登警长后，荒殿一开口对一直站在阴影里的格里高尔指示道：“格里高尔先生，我有件事想要你去完成。”
被动等待戈登警长的选择太慢了，他打算帮戈登警长尽快做出决定。
看着哥谭警局就这么带着他的猪面教授和丧钟走了，他这几天都要睡不着了。
超级罪犯在押送路上逃跑了的话，相信警长先生应该很快就明白谁才是这些罪犯更好的归宿了。
荒殿一想到了之前稻草人在半路逃跑的那个新闻。
反正这种事也不是第一次发生了，那么这次罪犯又又又跑了，也很合理吧？
格里高尔又跟他确认了一遍：“你要我去袭击押送车，放跑罪犯，然后再把跑了的罪犯抓回来？”
直接自导自演一出抓罪犯的大戏是吧，心情复杂的看了他一眼，格里高尔心里嘀咕着这人套路还挺多。
既能证明他们无力看管那些罪犯，又表现了一下自己？
“但是我离开了，你怎么办？谁在你身边保护你？”
“我不会有事，这边有本杰明，他会保护我的。”
格里高尔迟疑了一秒，他心里总觉得那个叫本杰明的男人有点危险，不明白荒殿一为什么那么信任对方。
不过到底还是拗不过主管的命令，按照他的安排去偷偷跟上押送车搞事去了。
艺术馆这边，虽然白天的参观出了大事，但晚上的拍卖会还是要照常进行。
艺术馆门口，在记者疯狂亮起的快把人眼睛都要晃瞎了的闪光灯下，哥谭市花边新闻的宠儿，英俊帅气的布鲁斯韦恩先生从车里走了出来。
由于他的到来，陆陆续续，也有一些其他之前压根不打算出席这么个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会的，哥谭顶级豪门家族的成员到场。
他们都很好奇，能让布鲁斯韦恩这个早就对各种珍贵的拍卖品见怪不怪，挥金如土的男人，在跑去度假摔断了腿之后，还不好好躺在医院养病，坚持要来参加这场拍卖会理由是什么。
难道韦恩集团有什么消息渠道，早就获知到这场拍卖会上会出现什么特别珍贵的拍卖品？
布鲁斯韦恩这个花花公子的动向不值得在意，但韦恩集团的动向就很有点东西了，让人不能不在意。
“布鲁斯，”提姆迎上前去，打趣道，“速度够快的。”
蝙蝠侠前脚刚从这里离开，后脚就已经西装革履的坐着豪车又出现在门口了。
连头发都拿发胶抹了一遍，一点都看不出刚才跟人打斗过的样子。
布鲁斯韦恩这次难得的没有带个漂亮尤物在身边，孤身赴宴。
他一下车视线就快速在周围转了一圈，“他呢？”
“刚才跟着本杰明离开了，估计等下拍卖会的时候会再回来。不过你以这个身份过来是要干什么？”
两人一边往艺术馆里走，一边交谈着。
进入艺术馆之后，身后那些记者就自然而然会被环指的员工好脾气的拦在外面。
就算有人想偷偷翻窗户溜进来也是没可能的，在环指的艺术馆里，只要他们不允许，就没人进得来。
这一点提姆深有感触。
毕竟之前他们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直接把所有出入口全都封死了，当着他的面，让门消失在了眼前。
“环指有问题，今天的拍卖会可能不是一场简单的拍卖会，他们可能要在拍卖会上做点什么。”提姆低低的道。
这是他这段时间观察的结果。
布鲁斯的蓝眼睛看了过来，他认真的说：“我必须跟他谈谈。不能再这么放任他继续无人管束的肆意行动下去了，他的行为必须被约束。”
“小白这几天都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听他提起这个，提姆也不由担忧起来，他只能故作轻松道：“这听起来让人感觉哥谭越来越没救了。”
“对了，你打算怎么跟他谈？他看起来不像是那种会听别人教育的乖宝宝。”
而且布鲁斯的谈谈提姆心中干笑了一声，别一个弄不好把人说得更叛逆了。
韦恩家有过成功的教育先例吗？
说到这里，布鲁斯不由停顿了一秒。
他停下脚步，用一种十分认真的表情问提姆：“我考虑了一下，你觉得如果我说要收养他怎么样？”
提姆踉跄了一步。
“你说什么？”
之前达米安还拿这事调侃来着，当时B还说自己没这么大的儿子，结果现在转头就要当人家爸爸？？
随便应付了一个看到他们，过来寒暄的人，把人打发走之后，提姆转头一脸确信的对他说：“艾因亚当肯定会直接给你一拳。”
“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有什么其他的立场能管束他。”
有一个很无力的事实，那就是对方压根没必要听他们的话。
他现在太无法无天，而且几乎没有任何顾忌。
不能武力镇压，那他们需要一些枷锁，一些情感上的关联和束缚。
或者羁绊，什么都好，总之能让这家伙在哥谭多点在乎的东西就行了。
提姆认真的琢磨了一下，“好吧，我现在觉得你说得有道理了。”
建立收养关系已经是最快速便捷的一种选择了。
“如果他要揍你，我会在旁边帮你挡一挡的。”
但他们直到拍卖会前都没抓到那个人的影子，也没什么好机会跟对方谈谈。
在环指的艺术馆里，如果这里的主人想让他们找不到一个人，那他们就绝对找不到。
拍卖会开始前，每个前来参加的人都被发放了一个头纱。
环指的接待员耐心的告诉他们参加拍卖会的注意事项：
“拍卖会开始前，所有人都必须将用头纱将自己的脑袋盖住，请全程保持低头，直到拍卖会结束前，都不能将头纱拿下来，也不可以抬起头看抬上的拍卖品，感谢各位客人的配合。”
“不看我怎么知道我要买什么？”
奇怪的规矩让前来参加拍卖会的富豪感到了不满。
环指接待员仍然笑意盈盈的说道：“这是为了您好，请您务必遵守。”
“毕竟那些拍卖品都非常珍贵，对那些世界上最顶尖的大师的作品来说，并不是谁都有资格注视它们，哪怕仅仅是被您的视线看上一眼，也是有可能成为一种对拍品的损害呢，这会使我们的艺术品贬值的，先生。”
“如果被您买下了的话，您自然就可以尽情欣赏了。”
接待员全程都很礼貌，态度不可谓不好。
富豪过了好一会，才忽然反应过来。
难以置信的说：“他的意思难道我的视线是什么脏东西吗？”
第049章 监狱长
街对面暗中监控着艺术馆动向的人放下望远镜, 转身拨通了一个电话。
“科波特先生，丧钟被警察带走了，我们不知道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 我们之前提前安排好伪装参观者送进去的人, 他们全都死了，一个都没剩下。”
他的语气格外凝重。
安排人潜伏进去的时候，他们已经考虑到了多种可能, 事前准备得很充足，按理说，就算被人拿枪指着脑袋，那些人也不可能交代自己的身份，不会泄露出任何信息, 为什么他们还是死了？
问题出在哪，到底是哪个环节暴露了他们的身份, 导致他们最后全变成了尸体？
这个问题让他百思不得其解。
电话那边的哥谭犯罪大师，企鹅人奥斯瓦尔德.科波特沉吟了一秒：“让我们在警局里的内应行动起来, 去袭击押送车, 把丧钟放走，今晚不能让丧钟就这么回到阿卡姆，致使今天的真相被这么埋葬，我要丧钟将当时他看到的一切传到每个哥谭人的耳朵里。”
企鹅人最近失眠了。
从他在郊区某个废弃工厂里发现了一根金枝开始。
起初他以为自己幸运的发现了一个诸神遗落的宝物，也或者是一个来自外星的神奇物质。
他以为自己撞了大运，结果却是噩梦的开始。
企鹅人在暗中开启了研究，但没等研究有什么进展, 他先陷入了麻烦,
从得到金枝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被噩梦纠缠。
在梦里, 他看见了一个一半红一半白的说话怪异的小丑，他说他叫奥斯瓦尔德！
和企鹅人的名字相同，那古怪的笑脸就像是在说：没错，我就是你！
然后小丑奥斯瓦尔德便长出了六条拿着匕首的狰狞手臂，朝他扑了过来。
更可怕的是，那个小丑有一米九多！企鹅人站在它面前被衬托得就像个小孩！
每个该死的夜晚这可怕扭曲的小丑都会拜访他，他还在梦里数次肢解了他！
企鹅人不得不去看了心理医生、精神科医生总之各种医生，他们说那可能是潜藏在他心中的恐惧之类的狗屁东西，企鹅人是一点也不信，医生给他开了药，但那些药根本就没有用！
他仍然在每个夜晚被可怕的小丑奥斯瓦尔德追杀。
然后不久前，他的眼线在哥谭大酒店看见了“稻草人”，还有那个跟他一样，侥幸或者可以说不幸被金枝选中的男人。
企鹅人接触过金枝，所以，他十分清楚那个人宣称的，所谓那些怪物是哥谭人的恐惧的设定，完全就是在扯淡！
就像他梦里见到过的那个小丑一样，一切都是金枝的力量在捣鬼。
而那个男人只不过是借助了金枝的力量，那编织噩梦的能力，制造了一个弥天大谎。
随着对方的谎言被传开，被更多人相信，噩梦演变成现实，企鹅人的噩梦也变得更加恐怖起来。
他看到了一个暗无天日的灰暗世界，一个绝对不存在希望的绝望世界，漆黑，又或许是洁白的、长有巨大翅膀的生物在天空上飞着，各式各样的怪物攀附在楼顶上，游荡在街道上蝗虫一样啃食着这个世界
然后他看到了星球的解体。
就像一块被烤干了土渣那样，轻轻一捏就碎了。
那么轻易，也那么令人震撼。
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是因为那个男人的谎言，事情在走向一个极度糟糕的局面。
他变得糟糕的噩梦就是证据。
“或许他也因为接触到了金枝做了噩梦，然后受够了被噩梦折磨，受够了那些只会说这一切都是幻想，好好睡一觉休息一阵子就会没问题的蠢货，想把噩梦里的一切全都带到现实里，让那些轻描淡写说问题不大的人自己亲眼看看这些噩梦，把巴掌亲自甩到那些人脸上，然后再拉着所有人沉沦。”
他一定是要让这折磨自己的噩梦毁了这个世界。
企鹅人顺理成章的想到。
不怪他这么迅流畅迅速地把那个人的行为和这一套理论结合起来。
因为他现在就满脑子都是同样的念头。
他已经一个多月——整整一个多月！没有好好合过眼了！
任何人总是没法睡觉，都会抓狂得想毁灭世界！
但是企鹅人显然还没有那个人那么疯狂。
他还不想死，更没有拉着全世界一起死的意思。
“也或许是对方的病情比我还要严重，所以比我更早被逼疯了。”企鹅人不由猜道。
毕竟他只是摸了金枝一下就噩梦连连，而情报显示，那个男人似乎把那玩意弄进了身体里，谁知道他现在什么情况。
反正作为唯一知道真相的人，企鹅人必须阻止他——
阻止那个疯子拉着整个世界，给他如今八成十分脆弱的神经陪葬。
所以他必须拆穿那个人的谎言，让他声名狼藉，让所有人都不再相信他，以阻止他利用金枝的力量将噩梦延申到现实中。
然后就是要想办法杀了他，让他带着他身体里的金枝，还有那没有尽头的噩梦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杀了他。”
企鹅人完全可以负责的说，这人简直就是个定时炸.弹。
只不过现在光是杀了他已经解决不了问题了，关于“恐惧”的流言早在哥谭大酒店那天就已经散开，谎言的源头死了也无济于事，必须彻底、不留情的在公众的面前证实他是个骗子，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谎言彻底被杀死，否则这个谎言就会一直存在，一直会有人相信。
这个谎言会成为一个永远也杀不死的怪物。
企鹅人相当熟悉这一套。
只要不是被彻底锤死是假的，就总会有人相信那是真的。
所以他找上了丧钟，并叫丧钟当面揭穿他。
别人不知道，但企鹅人清楚那个人说了谎，稻草人怪物可能只是那个人噩梦里的生物，就像他噩梦里疯狂追逐他的、跟他同名的小丑一样，只是恰巧长得和哥谭的稻草人一样罢了，他绝对弄不出第二个令人信服的，能和丧钟对应上的怪物。
他这一手是一定会成功的。现在只需要把丧钟弄出来，不让真相被掩盖住。
企鹅人唯一不解的就只有一件事：
“为什么蝙蝠侠看起来像是站在了艾因亚当那边？”
那个男人到底用了什么花招把蝙蝠侠都笼络住了？
一个奇妙的、令企鹅人自己都觉得微妙的事实，就目前的状况来说，他是货真价实的救世主了。
全世界的人都该感谢他此刻做出的努力。
他为他们揪出了一个将要毁灭世界的罪人.
夜晚一辆押送重要犯人的囚车晃晃悠悠停在路边。
副驾驶上的警察推了推身边的同事，确认对方睡着了之后，拿上钥匙下了车门，绕到后面。
打开车门，他对上了病床上丧钟的视线。
经过急救治疗之后，超级佣兵经过改造的身体以超出人类想象的速度飞速愈合，到了这会，丧钟已经可以自己挣断束缚带把手铐连着栏杆一起扯断。
同行的猪面教授就因为伤势严重，身体情况恶化先转去了医院。
把接受治疗情况稳定的犯人交给阿卡姆监狱的人，戈登警长就先一步回了警局。
这次跟着他一起行动的警员还经历了一次洗脑，必须进行一次系统深入的检查他才能放心。
押送车上跟着的是阿卡姆的狱警，还有几个警局派遣跟随的干员。
这会全都陷入了昏睡。
丧钟对会有人来救他这事并不意外，他这次的雇主不像是轻易会放弃目标的人。
而且能量还挺大。
他揉了揉手腕坐起来，第一句话就是：“我的任务失败了，告诉你们老大，那个人说的都是真的。”
他这么一说，把打开押送车放人的警察给说愣了。
“这就得您亲自去解释了。”
丧钟从车上跳下来了，没说好还是不好，直接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作为企鹅人在警局的二五仔，这名警局干员只负责完成今晚的任务，其他的他可不想多掺和，等确认任务完成，没出什么意外，他就打算把自己也打晕，装作他也是有人劫囚的受害者，他什么都不知道。
正要动手，忽然发现路灯下的影子有点不对劲。
那个影子看起来似乎在动。
但是影子怎么可能自己动？
他打了个冷颤，脑子立马精神了起来，第一反应就是掏枪，对准了路灯下的影子：“谁在那里！出来！”
难道有人看见他刚才放走了丧钟？
既然如此，那他必不可能放过目击者。
心中闪过杀意，他拿着枪谨慎的向那个可能藏着人的角落前进，故作轻松道：“别担心，我不会伤害你，如果你遇到了麻烦，可以向我求助，我是哥谭警局的警察，你迷路了吗？我可以开车把你带回家，你家在哪？”
他尝试跟对方搭话分散对方的注意力。
随着他的脚步逐渐接近那个活动的物体，待到他看清了那里站着的人，警察拿枪的手猛地一哆嗦。
路灯光线的死角下，一个长着虫类肢体的人类举起了镰刀样的前臂。
噗呲——
前臂捅进了警察的胸膛。
鲜红的血液滴滴答答的顺着虫臂流了满地
拍卖会开始了。
受邀前来参加拍卖会的贵宾们带着新奇一一落座。
有人配合的戴上了头纱，低下头，甚至还能跟身边的人调侃着：“这感觉让我回到了十二岁生日的时候，我老妈让我低着头蒙着眼睛，等我再睁开眼睛，你猜怎么着，我面前有一辆限量款兰博基尼！”
“他们最好能拿出比那时更大的惊喜，不然我可就要不高兴了。”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配合这样的小把戏。
一个富商指着前排某个交叠着双腿，拿着本书悠哉游哉看着的人。
“他就没蒙住头，你们为什么不管他！”
接待员微笑：“当然是因为，大师的艺术品能被那位注视的话，是一种求之不得的荣幸呢。”
“他？他是谁，我从来没在哥谭任何一个上层聚会里见过他！”
“这个不方便透露呢，如有需要，您可以自己尝试向他搭话。”接待员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说道：“毕竟这样的存在，也不是每天都能见到的，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啊，搭上他，说不定能让您一飞冲天呢。”
一飞冲天？哦天呐，已经多少年没有人跟他说过这样的话了，他是把他看成是那种到处求人拉投资岌岌无名的穷鬼吗？
他就是哥谭的天的一份子，再往上还能怎么飞？他根本不需要飞，他才是那个别人争相攀附的人。
但接待员那副理所应当的态度还是令富商有些惊疑不定，作为受邀前来的人，按理说这里的工作人员不会不知道他的身份，对方却还是对他说了这种话。
尤其是在看到提姆德雷克，竟然主动坐到那个人身边，跟那个人搭话的时候。
荒殿一坐在一个视野最好的位置等待拍卖会开始，他也很好奇本杰明会拿出什么东西来拍卖，本杰明之前神神秘秘的说要让他保持期待，不肯告诉他。
提姆和布鲁斯状似无意地在他一左一右坐下。
提姆往他手里的书上看了一眼，自然的开口：“你在看卡夫卡的《变形记》？我知道它，我中学的时候还被列为必读书目来着了。”
“主人公好像是叫格里高尔来着，一个某天早上睁开眼就变成蟑螂的可怜男人，对吧？”
荒殿一翻了下一页，纠正道：“是甲虫。”
第050章 监狱长
别看荒殿一表面没什么聊天的欲望, 其实他现在心里激动得要死。
韦恩集团的两个大金主就坐在他旁边，正从隔壁源源不断的散发出金钱的味道！
尤其是布鲁斯韦恩，荒殿一现在一看到他, 就忍不住在脑海里循环播放他在新闻上的霸气宣言——
（我会给阿卡姆追加七千万。）
他在心里模仿着对方那个随意又漫不经心的语气, 心跳都在疯狂加速。
美元符号在荒殿一这里，已经焊死在布鲁斯韦恩的脸上了。
他恨不得现在就立刻、马上，转头跟对方就韦恩集团的下一笔投资大聊特聊。
看新闻, 布鲁斯韦恩好像是个花钱如流水的冤大头，日常爱好就是没事随手撒钱，应该没那么难拿下。万一他心情好，就那个小支票什么的奖励他呢？
但是表现得太殷切，对对方这个身份的富豪来说也挺惹人烦的, 荒殿一这会这么安静，其实是在想自己该怎么引起话题, 跟对方聊起来才合适。
至于主动来搭话的提姆，他看起来实在没有布鲁斯韦恩这个花花公子好忽悠。
估计早就见多了口若悬河上门拉投资的人, 荒殿一觉得自己一开口就会被拒绝, 聪明人不好骗啊。
隔壁提姆一边努力回忆着曾经看过的《变形记》的内容，借此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一边给布鲁斯使眼色。
他要是想说什么，现在是最好的机会。
布鲁斯清了清嗓子，状似无意的开口：“你自己一个人来的？没跟着父母来？”
提姆捂脸，太生硬了。
荒殿一一开始都没反应过来是跟自己说话。
直到他感受到身侧强烈的目光。
好奇怪的问题。
略思考一瞬，荒殿一微笑：“我已经二十了, 先生。”
有没有父母都没差别吧。
瞬间冷场。
尴尬的气氛蔓延。
布鲁斯沉默了一秒, “你喜欢文学？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在看书，可以给我讲讲那本书的内容吗？”
荒殿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变形记》, “提姆少爷刚说这是中学必读书目，您不知道里面讲的什么？”
他没上过中学吗？
然后又冷场了。
荒殿一保证自己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很单纯的在疑惑，加上实话实说，但不知道为什么听着语气有点冲，还很像个杠精。
天地可鉴，他是绝对不会怼大金主的，他也很有跟对方聊天的欲望。
而且说完。他就从对方的沉默中反应过来，自己好像把天聊死了。
心里顿时有些懊恼。
还忍不住生出了一点怀疑。
莫非他情商很低？荒殿一皱眉苦思。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回忆了下自己穿越前的人际关系
糟糕，这么一想，好像是有好几个之前挺照顾他的研究员，最后都跟他闹掰了。
跟他关系最好的那个，离职之前还跑过来跟他大吵一架，还特别气愤的砸了他的电脑，而他根本不知道对方在气什么。
一股莫名的危机感，让荒殿一立马开口，主动找补了一下，“咳咳，其实这本书就是讲一个某天变成了大虫子的男人，努力尝试融入人类社会，但身为异类，终究不可能被人类接受，连身边曾经最爱的家人都恨不得他赶紧消失，他在伤心绝望之下选择自我了断，把自己饿死在房间里，结果没有一个人为他悲伤，所有人都在庆幸他终于死了，摆脱他这个负担了的故事。”
提姆已经快忘记这本书里讲的什么了。
听他这么一说，心下顿时拉响警报。
异类？融入不进人类社会？被家人背叛？
他不会是在影射什么吧？
别人看《变形记》只是在读虚构的故事，他直接4D体验了？
尤其是想到韦恩庄园里躺着的那个，外人都看出小白跟艾因亚当背道而驰了，虽是兄弟，却也不可能相亲相爱。
布鲁斯：“那不是真正的家人，真正的家人不会背叛自己的至亲。”
他的话并非就小说内容评价，而是借着小说的由头，直接说给荒殿一本人的话。
荒殿一：“哦。”
那他就不知道了。
这是他知识盲区。
他顿了顿说：“其实，你不觉得人可以变成甲虫是件很有意思的事吗？排除现在市面上可见的几种方式，义肢改造，仿生甲虫的机械战甲，这两种依靠韦恩集团现在的技术应该就可以做到了吧，不过真的做到把人完全等比变成一只虫子，不借助超凡力量，不靠生化变异，纯靠科技可以做到吗？”
毕竟连头都要换掉，和只换个手脚不是一个概念。
荒殿一想到了格里高尔。不是书里的那个同名的主角，而是现在正在外面劫囚车的那个。
他之前一直以为格里高尔那种算是一种武装装甲，也就是属于机械义肢改造的范畴，不过要是生化变异出来的莫名感觉好像在哪见过类似的情况。
他一边想着，一边跟身边的人开玩笑道：“按照万物皆可战争兵器的美式思维，这说不定是一笔不错的买卖。就是得考虑一下有没有失控的可能，我可不想最后因为需要超级英雄和义警给我收拾烂摊子，被他们拉进黑名单。”
提姆：不，你已经一只脚在义警的黑名单里了。
布鲁斯跟提姆同时转头看向他。
所以他看这本书看得这么认真，一直在意的是这个？？
会有人在看一本基础教育般的文学作品的时候，认真考虑把里面的内容变成现实的可能性吗？
接待员走过来，“韦恩先生，德雷克先生，拍卖会就要开始了，请戴上头纱，并全程保持低头。”
他们配合的照做，同时打开了藏在胸前的摄像头。
配合是不可能配合的，不让看还可以录。
大家都是有钱有势的文明人，来都来了，大部分人基本都还算是遵守规则的带着头纱弯下腰。
也算是一点趣味性。
毕竟看都不让看，怎么才能引起客人们的兴趣，反倒成了对方需要解决的难题。要是他们拿出来的拍品，只是一些无聊的垃圾，谁都不愿意竞价，现场一片死寂，到时候尴尬的岂不是主办方自己？
轮子咕噜噜的转着，第一件拍品被推了上来。
“这是《优雅的Mr.Stroud》。”
“什么？一副画吗？”
“不，这是一个各位可以把他看成是一个八音盒，这位先生是一位厉害的舞蹈家，他从三年前就开始跳这支舞，他的动作会表现得十分缓慢而优雅，超出人类肌肉控制的缓慢，以确保他的观众，能清晰的看到他每一个舞蹈动作的细节，每一个肌肉纹理颤动的时刻。”
客人们渐渐从他的话里听出了点不对劲的味道。
他的话显然不是在介绍一个真正的“八音盒”。
所有用词都表明，现在台上的拍品，是一个人。按照他的说法，那是一位舞蹈家。
有人直白提问：“你的意思是，这次的拍品就是一个跳舞很慢的人？仅仅是一场表演？”
本杰明看向身边的玻璃罩子。
被巨大玻璃罩罩住的，是一个客厅。或者说干脆就是舞者家截下来的一块区域，一个等比的模型，舞者本人正站在里面，以非常缓慢的动作，展现着他的舞姿。
那种慢速是纯靠人类对肌肉的控制做不到的，只有可能是他那块空间整个被按下了慢速，才能呈现出的效果。
那是一种十分诡异的场景。
台下的人看不到，他们发出了阵阵讥笑。
有富商直接起身：“别说三年，你去好莱坞看看，一支舞跳上十几年二十几年的，也一抓一大把，这有什么稀奇的？”
按照正常人的理解，他们都认为本杰明口中的“一支舞跳三年”，指的是常规意义上，这名舞蹈演员在三年内重复跳同一支舞几千次，以此彰显舞蹈演员对这支舞的掌握，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
这跟卖一场演出的门票有什么区别？
全美没有任何一场演出的门票，值得他们这么多位高权重的人聚在这里竞价观看。向来只有各大演出的门票自己送到他们手上，求着他们看的。
站起来的富商摘掉了头纱，觉得自己竟然会配合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拍卖会，简直可笑。
“我要走了——”
他朝抬上看了一眼，忽地定在那里。
本杰明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各位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这位舞蹈家从三年前开始，至今都还没有跳完这支舞，在他的舞台上，时间慢了八倍，这会是世界上最奢侈的表演。”
什么叫三年前开始一直跳到现在？
时间，慢了八倍？
超出认知的话，让在场众人陷入了迷茫。
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这的确是一件世间绝无仅有的奢侈品，一件值得被高价拍卖的珍品。
所谓的奢侈品，就是拿世上最珍惜的材料，换算成金钱足以让无数饿死的人吃饱饭的东西，去制作最无聊无用的东西拿来给富人当作一时的消遣。
这件拍品奢侈，就奢侈在他们竟然拿能让固定区域的时间流速慢上八倍的技术，去制作一个活人“八音盒”？
一场绝无仅有的舞蹈表演？
这是任何人来了都要惊呼一句奢侈的行为。
前提是本杰明说的是真的。
他说的是真的。
低着头的布鲁斯和提姆通过摄像头看到了这一切。
两人暂时没有轻举妄动。
“起拍价五百万。”
本杰明看向台下的富豪，对方惊得睁大了眼睛，似乎不能理解自己的眼睛到底看到了什么。
本杰明：“有人违反了规定，你的行为让这件拍品价值被降低了，由你的行为带来的损失，想好怎么付了吗？”
对方很快就出了一脑袋的汗。
“别担心，我们只要钱，你只要拿出足够多的钱补偿就行了。”
富商吞了吞口水，举起了竞标牌：“七、七百万。”
“他竟然出价了？”周围的人窃窃私语。
虽然低着头，看不到发生了什么，但听动静是能听到对方刚才摘掉了头纱并站起来了的，那他一定已经看见那件拍品了才对。
结果他竟然还是出价了？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难道本杰明说的是真的？
众人心中充满了好奇，在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变得紧张起来的氛围渲染下，暂时按捺住了掀开头纱看一看的欲望。
现在，他们还真被这场拍卖会勾起了点兴趣。
一切都在说明，这是一场不断挑战着他们认知的拍卖会。
“一千万。”又有人举牌竞价。
完全是带点玩笑意味的举动，也算是解围。
却没想到，那个富商竟然再次喉咙发紧的举起了牌子：“一、一千五百万！”
啊？几百万拿来拍个玩具还是够的，还以为有人抢他就不会再加价了，没想到他再一次加价了。
更令人惊掉下巴的，布鲁斯韦恩举牌了。
“两千万。”
本杰明看了眼笑得合不拢嘴的荒殿一，视线看向那名全场唯一站着的富商，无形的压迫力压在对方头上，他盯着那个人一字一句的说：“两千万，还有人竞价吗？”
那目光就像是在说，他要是敢不继续竞价，就把他做成下一个，在八倍慢速的空间里表演一辈子的拍品。
富商满头大汗的举牌：“两千，两千五百万。”
布鲁斯韦恩：“四千万。”
荒殿一抽了口气。
有钱人的钱这么好赚的吗！
他之前还觉得是开玩笑，现在忽然觉得，甲虫人也不是不能拿出来卖。
不卖给军方，就卖给这些富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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