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古代言情 > 小寡夫他总被觊觎 > 2、第 2 章
    包间内,光影和尘浮动。


    身下男人腿上流畅的薄肌硬挺,体温透过衣料传来,烫得少年细白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紧男人的衣角。


    “腰还酸吗?”


    沈清越一只手虚虚搂住怀中人,另一只手在少年腰肢上轻轻按揉。掌心下一片柔软细腻,让男人眸色微不可查地暗了暗。


    “不……不酸了。”


    郁慈腰上的软肉刚被碰,脸上就沁出一片粉意,一股酥麻自尾骨向上爬,他连忙挺直背想躲开男人的掌。


    瞧着少年白珍珠似的耳垂红得滴血,沈清越顺从地收回手,靠在沙发上,腰腹绷出一道弧度,轻声开口:


    “阿慈胆子这么小,今晚回去了可怎么办?一个人,力气又小,会不会又被什么东西缠上,跑都跑不掉?”


    他咬字格外轻,少年下意识想起昨晚脚踝上那道附骨之疽的冷意,一点一点往上爬,让他浑身轻颤却又挣脱不开。


    郁慈吓得脸白了一分。


    “不如去我那儿住几天?等事情处理好了,我再把阿慈送回去,好不好?”沈清越压下眼底的暗芒,低声诱哄道。


    男人生得肩宽腿长,哪怕坐着,投下的阴影仍旧将少年完全笼住,未遗漏分毫,眉眼间的凌厉也一览无余。


    就像一只狼,伪装得再好,身上的狩猎气息也遮掩不住,依旧会惊动可怜的羊。


    郁慈眸中浮着一层朦胧雾气,唇色也淡了几分,手指忍不住微微蜷缩,瞧着可怜兮兮,但仍强撑镇定说:


    “不用了,我只是有一点点怕,我答应了要给珍珠带一盒脂粉回去。”


    声音小得不行,还带着略微的颤抖。


    可即使害怕,他仍旧不肯跟男人回去。


    空气里一片静谧。少年垂着眸,眼睫不安地轻颤,下意识地抿着唇珠。


    沈清越慢慢敛了笑,伸手轻轻拨开少年额前的碎发,顺着脸蛋滑下,指腹碾压过少年唇瓣,嗓音低沉道:


    “其实还有一个办法的,阿慈。我刚得了一串佛珠,是一位高僧留下的,听说戴上后可让一切邪物不能近身。只是——”


    “阿慈要拿什么来换呢?”


    郁慈心间一跳,蓦然抬眸。


    男人眼里黑沉沉的一片,像浓稠得化不开的墨,有什么压抑的东西要冲破出来,语气轻柔道:


    “阿慈总要给我点好处,不是吗?”


    “嘭——”


    一道刺耳尖利的声音骤然划破走廊。


    有什么东西重重地摔在了包间门口,连带着门都震了震。透过门缝,能看见走廊外陷入一片黑暗。


    郁慈被吓得一颤,呼吸都停顿了几息,脸色霎时白得近乎透明,颈上蜿蜒着细而青的经络,下意识地躲进男人怀里。


    反应过来后,少年眼里还含着泪,就急忙顶着通红的眼圈亲了下男人的下颚,带着泣音道:


    “沈清越……你把佛珠给我好不好……我好害怕……”


    少年刚凑近,一股香味就直直往人鼻腔里钻,馥郁、甘甜,像裹着艳丽芍药被捣碎后的猩红汁水。


    勾得人心痒难耐。


    真乖。


    沈清越喉结上下滚动,伸手抚了抚少年纤薄的背,语气中带着餍足后的低哑,温柔地安抚道:


    “别怕,待会儿我就让人把佛珠给你送去。”


    目光却穿过少年身后,落在紧闭的门扉上,微不可查地勾了下唇角。


    只会凭着执念行事的死物罢了。


    走廊上,破损的挂灯闪烁了几下,挣扎着发出几点微弱的光芒,随后是“嗞——”的一声爆裂,一切归于沉寂。


    黑暗。


    无尽的,浓稠的黑暗。


    涌动的空气凝固,刺骨的冷意在包间门口前一点一点冻结,金属质地的把手像承受不住一寸一寸出现裂痕。


    “……呜……呜呜……”


    细弱的泣音自门缝隙中飘出,低低的,听不太分明。


    隔着薄薄的一层门扉,似乎能看到少年眼尾晕开的海棠般嫣红,哭得双肩轻颤。


    片刻后,冷意逐渐褪去。


    ……他仍旧不忍心吓到胆小的小妻子。


    哪怕少年正坐在别的男人怀里,勾着男人脖子奉上自己的唇。


    空气重新流动,走廊上一片静谧,凭空来的一阵风穿廊而过,卷起一阵淡淡的气息。


    刚跨过门口破损灯盏的少年脚步一顿,是药的清苦掺着很轻的冷香。


    是贺月寻身上的气息。


    郁慈手不自觉地攥紧,修剪圆润的指甲在手心留下很深的白色痕迹。


    “怎么了?”沈清越察觉到,拨开少年的手心,轻轻抚过深痕,指腹所过之处掠起一阵酥痒。


    他以为少年害怕,便牢牢包裹住少年的手,弯下腰凑近,温声道:“别怕,有我一直陪着你。”


    郁慈忍着将要滚落的泪珠,轻轻摇了摇头。


    直至坐进车厢里,少年都并再未开口。沈清越也不在乎,扶着车门,深色的瞳仁里映出一点光影,哄道:


    “佛珠马上就让人给你送去。”


    郁慈抿着唇,昳丽的眉眼有几分恹恹的,没有看人,只“嗯”了一声。


    车辆扬长而去。身后,男人细细摩挲了下掌心,似乎还能感受到那片细腻的柔软。


    “贺月寻的尸骨找到了吗?”沈清越侧头问,高挺的眉峰处投下淡淡的阴影,神色阴郁。


    “……没有,但属下正在尽力盘查……”被问话的手下后背沁出冷汗,低着头答话。


    “呵——”


    沈清越转过身,微眯了下眼,五官凌厉,轮廓深重,显出十足的凶戾,目光像淬了寒冰。


    “再找不到,我就送你去见贺月寻,知道了吗?”


    总理之子,让一个人消失再容易不过。


    手下深深打了一个寒噤,死死埋着头应声:“是。”


    虽然给珍珠带盒脂粉是个借口,但路过铺子时,郁慈还是停车想买一盒雪花膏回去。


    再走出门时,雪花膏没买成,手上反倒多了一盒口脂。


    盒面上刻着精致的雕花,少年手指无意触碰到金属质地的盒沿,一丝微凉唤回了他的神志。


    郁慈蹩着细眉,小脸微皱。


    不是买雪花膏吗?自己怎么买了一盒口脂啊?


    可那店员说这个涂上去很漂亮,女孩子都很喜欢,珍珠会喜欢的吧……?


    昨天是贺月寻的头七,整个贺府忌喜忌娱,一片沉寂。梁上的白绸还没换下来,风一吹动,显得鬼影重重。


    云层厚重,天色阴沉,郁慈心慌得很,只想加快脚步穿过园子。一地的缤纷落花,被少年匆匆碾入尘土。


    “夫人。”


    一道沙哑的声音响起,像刮过粗粝的砂纸。


    郁慈心口一跳,白着脸回头。


    陈管家立在廊下,面容干瘪沟壑纵横,身形消瘦,被风一吹黑袍下显得空荡荡,眸子像一口枯井,道:


    “大少爷头七刚过,夫人不应该乱跑。”


    嗓音无波无澜,透着股沉沉的暮气。


    郁慈脸更白了,纤薄的身子站在风中显得伶仃无依,衣袖下的手指无意识摩挲着盒沿,勉强撑着一丝镇定道:


    “我……我是去买了一点东西,没有乱跑……”


    “夫人何必撒谎,府中什么都不缺。”陈管家掀开眼皮,目光落在少年身上,语气冰冷,“又有什么值得夫人亲自去买。”


    如一泼冷水当头淋下,从身一直冷到骨子里,郁慈被钉在原地。


    鸦羽般的眼睫颤动,风勾起他的乌发,一张脸衬得愈发小了,下巴尖细,嘴唇略微翕合,最后只是沉默地闭上。


    陈管家没有说错,他就是撒谎了。


    在贺月寻死后第八天,就迫不及待跑出去见别的男人,还搂搂抱抱地厮混不清。


    还在贺月寻的眼底下。


    他就是一个坏得不行的人。


    一滴,两滴晶莹顺着下巴滑落,砸在衣襟上开出一朵朵暗色的花纹。


    顶着红肿的眼皮,郁慈慢腾腾挪回凝翠阁,眉眼恹恹,像被雨打蔫了的花枝。


    珍珠见了,以为少年是伤怀大少爷的死,连忙将锦盒端至他跟前,转移注意力道:


    “夫人,你不是最不喜那些甜得发腻的点心了吗,快尝尝今早送来的,可好吃了,是咸口的呢!”


    “什么……?”郁慈愕然抬眸,眼睛睁得很圆,像两颗澄澈的琉璃珠,表情显得有些呆,“点心是咸的?”


    珍珠不明所以,点点头说:“是啊。味道吃起来也跟福荣铺往日的不太一样,但夫人你一定喜欢。”


    少年脑中空了一瞬。


    那,那沈清越岂不是知道他在撒谎?可为什么男人没有拆穿他?而且,看上去似乎也并不生气呀?


    是没有注意到吗?


    少年的睫羽轻轻颤了一下。


    天色逐渐昏暗,风也愈发紧了,吹得枝叶婆娑作响,扰得人心烦意乱。


    一直等到暮色沉沉,也不见送佛珠的人上门。郁慈心底的不安渐渐加重。


    直至最后一缕霞光自天际消失,郁慈的心彻底沉入谷底。


    “夫人,这么晚了,你还不睡吗?”珍珠问。


    少年捧着一顶灯盏,暖色的灯芒将他饱满的脸颊映出羊脂玉般的温润,眸中因为困倦蒙上一层迷离水光。


    闻言他摇了摇头,胡扯道:


    “我不困,我想再坐着看会儿书,你先去睡吧。”


    珍珠走后,偌大的房间似乎瞬间空了下来,角落里阴影静静蛰伏。


    郁慈举着灯盏,从榻下拖出一个碳盆,又转身踮起脚尖从架上摸出藏好的纸钱。


    一点猩红亮起,纸钱在碳盆中被火焰吞噬,燃烧完的余烬随着火苗轻轻吹动,像一只只黑色的蝴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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