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晚上,宁宁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曾经在梦里给她演示日之呼吸法的那个人。
不过当时梦中她最多只能看清他的身影,当试图看清这个人的长相时,虽然当下能够看得见,但却无论如此都记不住,她一旦视线移开后,再回想时,不管怎么回想,对方的面容都是模糊一片,怎么都想不起来。
而这次他的模样变得格外清晰,宁宁忽然有种感觉,这次即便醒来后,她也会记得住对方的相貌。
眼前的武士很高大,看起来十分沉稳,他有着暗红色的头发和眼睛,额头上还有一块显眼的斑纹。
那块斑纹对于宁宁而言十分熟悉,因为在她的左手虎口位置也有一块类似的胎记。
几乎是在看见他的一刻,宁宁就如同福临心至般的开口道:“啊,你是之前在我心里说话的那个人!”
眼前的人点点头。
“我是继国缘一。”他淡淡的说道。
“您好,我是芝山宁宁。”宁宁也礼貌的回道。
随后,两人便相对无言的沉默下来,都不约而同的呈现一副放空的神态。
过了许久,缘一才再次缓缓开口道:“虽然很想将生前的事情一一道来,但是,每当话语即将说出口之际,却又忽然失去说出来的动力。”
宁宁对此感同身受的点头道:“我也是如此。”
然后,两人又继续沉默。
就这样过了半分多钟,缘一或许是酝酿好了话语,开始叙述道:“当初,发生了许多事情,我一度感到迷茫,虽然在我的朋友炭吉那里得到了慰藉,心里获得了部分解脱,但是直到最后对于兄长被无惨蛊惑成为了鬼这件事,仍然不能理解,每每回想,依旧懊恼未能阻止他变成鬼。”
宁宁是个相当合格的倾听者,她没有开口去追问前因,只是安安静静的听着。
“但在今日,我突然意识到,或许我也从未真正理解过兄长大人。”缘一顿了顿,似乎回想起曾经的往事,“想来兄长大人当初也是有着同样的心情,加入鬼杀队,或许不仅是为被鬼杀害的部下去讨伐,也有着想要与我并肩而行、共同作战的理想,可惜我并不通晓人情世故,从来没有察觉到这一点,没能明白这件事在兄长心中的重量。”
说到这里时,缘一又暂时的陷入沉默。
片刻后。
“回想往日种种细节,在鬼杀队的时候,剑士们向我请求指导,在我告诉他们经验后,大家似乎总是会略显错愕,然后感叹‘不愧是缘一啊’。他们在说出这话时,或许心中多少怀有些许苦涩。我却……并不理解,我常对他人倾尽全力追逐的目标一事,表现得过于轻描淡述,对于是否有结果也并不在意,如今回想发现,未尝不是一种自负。”
缘一说着,从回忆中回过神来。
“将来,你或许会有机会触及到我过去的记忆,但现如今……”他垂眸看着面前的小孩,谆谆嘱咐道,“宁宁,你会变得很强。你的力量可以帮助很多人,但愿你能够好好使用它,早日寻找到自身目标,意识到自身应该做的事,不要如我一般,既没有保护到家人,也没有完成自己的使命,到头来不过是个一无是处的人。”
不是的!感觉到对方身上的悲伤,宁宁便不禁皱起眉头,有些焦急起来,那一瞬间她脑海里闪现过一些画面。
她看见对方刚才所提到的鬼杀队、看到对方指导那些人如何使用呼吸法、看到……宁宁很想说:缘一先生,你并不是一无是处啊!你是日之呼吸法的创始者,因为沿着你所开启的道路,所以才会有其他呼吸法的出现,你也是在这世上有痕迹留存了下来啊!
但不等宁宁将这份情绪化为动力去开口,说完这些话后的缘一,身影便渐渐模糊了。
……
没多久。
宁宁便猛然醒来,睁开眼,发觉外面已是天光大亮。
她躺在自己的小床上,
不知为何,明明心头的困惑得以卸下的是缘一先生,但她也同样有种解脱释怀般的轻松。
从床上坐起来后,宁宁先是呆了好一会儿。
随后。
自身的目标,和应该做的事啊……宁宁回想起最后对方与自己所说的话,不禁为此思考起来。
如果问她最有兴趣想要实现的事情,那她第一时间所想到的,无疑是当时的那份心跳感。
那份心跳让一直以来的与世界像是隔着层屏障的她。第一次感受到了切实活在世上的充实。
但是,缘一先生说她的力量能够帮助很多人,希望她能早日领悟到自身的使命。
使命吗……宁宁稍稍的皱眉,在她想要思考该,忽然脑海中浮现出库洛洛昨晚说的话。
【如果是你的话,没什么做不到的吧。】
随即宁宁便想道:果然,如果能够圈定领土建立国家的话,就能解决很多问题了。
既能够获得家业为她今后去寻找的恋情做准备,也能够庇护这里的大家。
下定这一决心,觉得自己已经找到目标的宁宁,回过神来,看见丘比蹲在窗台上。
“早上好~”丘比向她打招呼道。
“早上好。”宁宁打过招呼后,忽然想到一件事,她又看向丘比,问道,“如果,我将经验传授给他人,那么其他人能够领悟到透明的世界吗?”
丘比很快就告诉她:“不行哦,呼吸法可以传授给这里的人,因为呼吸法中所强调的‘气’与这里念能力们所提及的‘气’是相通的,所以呼吸法可以作为一般人想要入门学习念的修行功法,但他们如果是想要通过修行呼吸法达到看见透明的世界,那是不行的,‘透明的世界’实际上所有习武之人都想追求的最高境界——无我。”
“如同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不同世界有不同世界的规则,通过修习呼吸法达到武道的最高境界,是你原本所在的世界才能实现。”这是丘比对此所做出的解释。
“……”宁宁不做声,似乎正在思索着一些事情,片刻后,才又慢慢的说了句,“原来如此。”
丘比也不知道她明白了什么。
不过它对于当前的情况十分乐观,因为它观察到宁宁内心已经开始出现一些明确的需求,并正在渐渐产生出更多的念想。
……
隔天。
库洛洛告诉宁宁,他们打算去找那位指导玛奇学习念能力的莲可小姐,请教一些关于念的问题。
宁宁原本想带上去经常和她一起的同伴小滴,但库洛洛对此表示不行,因为小滴还不懂念,而他们接下来可能会进行一些念能力上的尝试。
没有掌握念的人在念能力者面前,如同赤身果体站在冰天雪地里,是非常危险的事。
他们先是在之前的棚屋里集合。
没多久,人员就到齐了。
见到飞坦后,宁宁想起前天库洛洛和她说的那些话。
其实如果换作是一般人,大概只要稍微客气一下,估计事情就能翻篇揭过去了。
可是,宁宁不会说谎。
当她试图用违背自身本意的圆滑语言时,全身上下的肌肉就会不由自主的绷紧,仿佛打从灵魂抗拒着这件事。
宁宁心里的确是认为,即便起点不同,可是只要愿意朝着一个方向前进在走到底,终究能达到同样的终点。
但库洛洛说她将这个过程讲得太轻巧,因为她一开始就已经站在最高处,所以不能理解他人攀登的艰难,对于其他人的努力是一种侮辱。
既然她自身主观的想法并不正确,那么她就遵循客观事实去说话吧。
于是她走到对方面前,然后诚恳的表示:“对不起,先前是我的不对,我应该告诉你,其实你即便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达到和我同样的水平。”
现场瞬间安静得连针掉地上都能听见。
库洛洛:“……”
窝金和芬克斯两个强化系的缺心眼,先是一愣,接着就直接哈哈大笑起来。
飞坦直接气疯了。
虽然他想去揍宁宁,但却被窝金给拦住。
现场一度混乱,再加上旁边侠客他们几个围观的看热闹不嫌事大各种火上浇油,没多久,周围的温度忽然上升。
“卧槽!你来真的啊!”侠客惊恐道。
“快走快走,飞坦要炸了。”
众人赶紧纷纷散开,在他们刚跑出去没多远,身后就爆发出一道炙热的白光。
最后看着原本棚屋的位置已经焦黑一片,库洛洛再看回旁边眼中流露出关心的小女孩。
“宁宁,即便你现在有想说的话也别说出来。”他果断道。
“?”宁宁不明所以,但她确实原本打算等会儿问候一下飞坦的身体情况,然后希望他注意控制情绪,不要轻易发怒,因为经常生气会影响身体健康。
可是,既然库洛洛这么说,那么她还是听从对方的意见比较好。
在她看来,库洛洛十分擅长摸索他人的心理,而她在人情世故方面,似乎一直都很差劲。
于是宁宁茫然的点点头。
看她这个样子,库洛洛隐隐约约的有种预感,宁宁似乎正往另一个方向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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