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黎晏不敢直视江裴洲, 盯着他滑动的喉结问:“这个想法……你是什么时候有的?”

    他无论如何也猜不到江裴洲竟然会背着他筹备婚礼。

    “昨天。”江裴洲的喉结很明显,说话时存在感就更强了,“你说赵教授和卢教授举办婚宴时候的眼神亮晶晶的, 让人想不注意都难。”

    黎晏后知后觉地惊讶,转念一想又问:“如果我们办了婚礼,我们的家人、朋友,所有认识我们的人, 都会知道。到时候就算你想后悔, 也来不及了。”

    “谁会后悔?你会后悔吗?”江裴洲语气严肃,托着黎晏的下巴让他抬头。

    厨房的推拉门不隔音,张晚凝已经从邻居家回来了,正在和黎松说话。

    黎晏瞬间就紧张起来, 虽然他和江裴洲什么过分的事情都没有做, 但还是止不住地心虚。

    “你会后悔吗?”江裴洲还没有放弃,迫切地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黎晏着急出去,慌忙回答:“不后悔。”

    结果就是最后一个字的音黎晏甚至都没说完,就被江裴洲堵住了嘴巴。

    “我把需要洗的衣服放洗衣机了,买的礼物也放电视柜上了。”

    黎松向妻子认真交代自己做的事情,正期待着受到表扬呢,就听到妻子问:“小晏呢?”

    “你们娘俩真是心连心, 你刚出门他就问你去哪儿了, 现在你回来了,第一件事就问他去哪儿了?合着我就是个NPC啊!”

    张晚凝把空掉的行李箱合起来, 抽空给黎松比了个大拇指,夸奖道:“你的自我定位非常准确。”

    厨房中, 黎晏无力地靠在江裴洲怀里,仗着抽油烟机的声音打掩护, 小声哼唧,抱怨道:“你又欺负我。”

    “你自己不是也挺喜欢的吗?”江裴洲仔细听了外面的声音,知道他们两个不能继续在厨房待了,开始把两人的衣服整理好,压低声音问,“关于婚礼,你有没有别的想法?”

    这种事黎晏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什么意见,两个月之前的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今天的自己会为婚礼的事情发愁。

    见黎晏没有想法,江裴洲说:“等设计稿出来再说吧,反正这件事估计至少准备半年。”

    “半年?”

    “这还是我预估的压缩之后的时间,我记得大表哥结婚的时候准备了一年多,布置的鲜花需要种,婚礼的现场也要搭建……总之,忙活了特别久。”

    黎晏惊呆了,“这也太夸张了吧。”

    张晚凝从黎晏房间出来,没找到人,扬声喊道:“小晏?”

    “阿姨在叫你,快点出去吧。”江裴洲关掉油烟机,端着菜说。

    大学马上就要开学,张晚凝和黎松开始忙起来,每天不是去学院开会,就是批改论文。

    江裴洲的父母回国后,接手了江氏的工作,江裴洲把手头的工作收尾,就彻底一身轻松,整日无所事事起来。

    黎晏带着江裴在陵市玩了三天,把出名的景点逛完后,说什么也不愿意再出门被太阳晒一整天了。

    “看什么呢?笑得这么开心。”

    黎晏正在看社交平台的留言,这是他为发布作品新注册的账号。

    “快看这条留言,有网友说她看了我画的画,专门去了沁园打卡。”黎晏把手机递给江裴洲。

    “我记得你这个账号注册才没几天,竟然就有五千多关注了,这么厉害。”

    “那是~”黎晏得意地歪着头。

    早晨江裴洲去操场晨跑时,发现已经有学生在布置迎接新生的立牌和标语。看样子,校园里马上就要热闹起来了。

    江裴洲没在国内上过大学,因此对于校园生活还是挺好奇的,不过他更好奇黎晏的校园生活。

    像黎晏这样的人,一定非常受欢迎,也不知道有多少人会和他告白,甚至在一起谈恋爱。

    江裴洲现在比昨天晚上吃饺子时蘸的醋还要酸。

    “中午想吃什么?”黎晏问。

    张晚凝和黎松中午在食堂吃,午饭需要他们两个自己解决。

    黎晏没有想法,摇摇头。

    “那就去南门外面吃烤鱼吧。”黎晏翻身从床上下来,开始挑出门穿的衣服。江裴洲已经被训练出了条件反射,知道黎晏要换衣服,直接去客厅等着,甚至还贴心地把门关好。

    黎晏把居家服脱掉,站在镜子前比画了一个经典的健美姿势,随后泄气般地低下头,拍了拍自己平坦的一整块腹肌。

    他扭头看向被江裴洲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无奈地自言自语:“看来真的是非要健身不可了。”

    去南门最近的路要从校园的小广场穿过去。走到半路,黎晏看到学校里的喷泉竟然被打开了,透白的水珠朝湛蓝的天空喷洒,最后落到水池中。

    “每年这时候我就会觉得自己又老了。”

    “什么时候?”江裴洲问。

    “学校里的喷泉只在开学、毕业、周年庆,以及领导视察这几个时间才会开。”黎晏停下脚步,指着不远处的喷泉说,“这个时候把喷泉打开,只能是开学新生来报道了。”

    江裴洲对于年龄危机没什么实感。在情侣之中,往往是年长的那一方更注重这一点。

    黎晏带着江裴洲绕开人流量大的迎新摊位,站在树荫下看活力满满的新生。

    “学长,请问女生宿舍楼在哪个方向啊?”

    因为家在学校,黎晏从高中起,就有人朝他叫学长问路。最开始他还想着纠正对方的称呼,几次下来后他觉得麻烦,索性就不再解释了。

    “那边。”黎晏指了一个方向。

    拖着行李箱的女生道谢后离开,很快又来了一个男生。

    “学长,你是哪个专业的啊?我是学服装设计的。”

    黎晏最初以为男生是在和自己说话,刚要回答,就看到那个男生开始朝江裴洲靠近,动作柔弱无骨,“我猜学长是体育系的。”

    江裴洲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头发没有打理过,自然蓬松,靠近还能闻到洗发水的味道。

    “我们两个不是学生,是辅导员。”黎晏不着痕迹地挡在江裴洲身前,冷冷地说。

    男生听了再也没有其他的心思,忙不迭地跑走了。

    “我饿了。”黎晏朝江裴洲的胸口砸了一拳头,语调怪异地说,“走吧,体育生~”

    无辜的江裴洲捂着胸口,老实地跟在黎晏身后。

    他们两个外貌出众,走在哪里都是人群的焦点,更不用提在学校了。

    眼看黎晏的脚步速度越来越快,江裴洲一把拉住黎晏的手腕,手指慢慢滑到手心里,直至双手交叠。

    “不带你这样的,小晏老师。”江裴洲故意装出委屈的语气,“其实那个女生在找你问路前已经悄悄打量你好久了。”

    被新称呼喊得羞耻的黎晏回头,警告江裴洲说:“在学校里不要乱叫老师!”

    刚出南门,江裴洲看到一个戴着眼镜的男人正站在垃圾桶旁边抽烟,看到黎晏之后不确定地朝他看了好几眼,随后皱眉快步走近。

    “黎晏?”

    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黎晏扭头,看清是谁后果断放开了江裴洲的手,张开双臂走过去和戴眼镜的男人抱在一起,嘴里喊着那个男人的名字:“兴阳,好久不见。”

    “确实,咱们得有三四年没见了吧,一开始我都没敢认。”

    江裴洲轻捻指腹,可怜巴巴地感受着黎晏掌心残留的温度,同时悄无声息地打量韩兴阳。

    单从外表看,他应该比黎晏大几岁,不过又转念一想,黎晏本来看着就比同龄人年纪小,韩兴阳的年纪就更不好判断了。

    至于外貌,则是普通的长相,普通的身材,戴着一副银边眼镜,看着倒是挺有书生气的。

    趁着江裴洲跑神的这一小会儿,他就跟在黎晏和韩兴阳身后进了烤鱼店的小包厢。

    韩兴阳对江裴洲也很好奇,问道:“这位是?”

    黎晏太高兴了,一时竟然忘记了做介绍。他拉着江裴洲的手臂说:“这是我先生江裴洲,我们刚结婚没多久。”

    江裴洲面上的神情倒还正常,只是悄悄挺直了腰板,心里别提有多得意了。

    “这是韩兴阳,我的中学同学。”

    原来只是老同学,江裴洲悄悄松了一口气,接着他又听到黎晏说:“我们当了六年的同班同学,还一起住了四年的宿舍。”

    什么!江裴洲险些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对了,嘉嘉呢?今天周末,你们不是形影不离吗?”黎晏一边看菜单一边问。

    “她去外地出差了。”

    江裴洲拽了拽黎晏的衣摆,好奇地问:“嘉嘉是谁?”

    “我们高中班长,他老婆。”黎晏拿着笔在菜单上勾画,完全没注意到江裴洲窃喜的小表情。

    等待上菜的间隙,黎晏给江裴洲讲了韩兴阳和嘉嘉在一起的故事。

    “我记得高中开学没多久,他就跟我说他喜欢班长。”黎晏笑着指了指韩兴阳,“不过他也太怂了,一直不敢表白,后来高二圣诞节,他在我桌斗看到一封情书,特别兴奋地抢过去打开,结果一看署名,是班长写的。”

    “他偷偷哭了一整个晚上,直到下了晚自习班长问他为什么哭,他才知道那封情书是班长写给他的,因为太紧张不小心塞错了位置。”

    韩兴阳推了推眼镜,也不生气,“你就知道拿这件事笑话我,像你这种一直都有人追的人,是不会明白我的处境的。”

    默不作声的江裴洲来了精神,问韩兴阳:“他上学的时候有很多人追吗?”

    韩兴阳神神秘秘地伸出一根手指。

    江裴洲猜测说:“有一个人追?”

    “不,”韩兴阳晃了晃竖着的手指说,“是一直有人追。”

    第42章 第 42 章

    江裴洲从外面吃完午饭回来, 就直接趴到了床上。起初黎晏看他一动不动,还以为睡着了。走到床边一看,只见两只大眼睛正一眨一眨的, 一点儿也没有昏昏欲睡的意思。

    “我们俩初一开学的时候是同桌,从那以后的关系一直都挺好。上初中时和他表白的人不多,他发育得晚,初中都快毕业了, 长得还跟小学生似的。”

    “不过初三毕业那个暑假, 他个子猛涨,五官也长开了。上高中后,和他表白的人除了女生,竟然还多了不少男生。”

    “因为我经常和他在一块儿, 还总帮他拒绝别人的表白, 有一次放学竟然还被一帮外校的学生堵住了,幸好当时有路过的同学去叫了保安。”

    “唉,其实也不怪那些人,黎晏青春期时男性的五官特征发育得不明显,长相雌雄莫辨,用惊艳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江裴洲满脑子都是韩兴阳在饭桌上说的话,心里的醋缸都酸得冒泡了。

    “腿收一下。”黎晏抱着从阳台上摘回来衣服, 准备叠好收起来。

    “哦。”江裴洲趴在床的正中央, 小腿悬在床尾,几乎把过道都挡住了。他不情不愿地翻身, 朝床头的位置蹭了蹭。

    出来玩的时间已经够长了,黎晏开始担心店里的情况, 江裴洲也不能长时间不工作,他们准备明天乘飞机回青市。

    江裴洲住在黎晏家里, 没有地方可以健身,他早晚都会去操场跑步。

    最近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总觉得身体状况异常活跃,好像有一团火在体内流窜,导致他不得不增加跑步的时间,以此来消耗多余的精力。

    不过今晚他不用自己一个人无聊地绕着操场跑圈了。篮球场多了一拨打篮球的男生,他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就被一个男生叫上场了。

    男生的友谊来得很简单,江裴洲投几个精彩的球,就成了大家热络交谈的对象。

    在家里的黎晏眼看江裴洲迟迟不回来,电话又打不通,焦急地下楼去找人。即使知道江裴洲在学校里不会遇到危险,但黎晏还是止不住地会往坏的方向想。

    “好球。”

    “漂亮!”

    黎晏在操场上找了一圈,没有找到人,偌大的露天运动场,只有篮球场那里还算热闹。果不其然,黎晏刚进大门,就毫不费力地看到了站在人群中的江裴洲。

    “哥们再来一场呗。”一个戴着止汗带的男生拍着篮球走到江裴洲身边说。

    江裴洲随意地拽起衣服擦掉流到脖子上的汗,刚想拿手机看一眼时间,就看到了几米外的黎晏。

    “不打了,我老婆找我回家了!”江裴洲直接把手机手表揣到裤兜里,小跑着到黎晏面前问道,“你怎么出来了?”

    “看你到时间不回来,给你打电话也不接,就出来看看你。”黎晏见江裴洲没事,悄悄松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留在篮球场上的男生们看着远去的两人七嘴八舌地八卦。

    “他老婆还挺高,就是长得有点儿像男生。”

    “傻子!就是男的好不好!”

    “啊?”

    “我怎么觉得他老婆长得有点儿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好像是物理学院张教授的儿子,我以前见过他们一起吃饭。”

    江裴洲出了一身汗,身体周围都在源源不断地向外散发热量。他掏出手机一看,果然有好几条消息和未接电话。

    “你在担心我吗?”江裴洲知道现在自己身上的味道不太好闻,走路时故意向左偏,与黎晏隔开了一段距离。

    黎晏瞥了他一眼,朝左边迈了一步,口是心非地回答:“才没有。”

    回家要走过一条长长的梧桐大道,高大的梧桐树静静站立着,昏黄的路灯下,翠绿的树叶被照得变成了金黄色,让走在路上的两人提前看到了梧桐最美的样子。

    “我们明天就要离开了,是吧?”江裴洲踩着自己的影子向前走,紧张得不敢看黎晏。

    黎晏在心里吐槽:江裴洲这是明知故问,一定有其他想说的话。

    察觉到黎晏又朝自己靠近,江裴洲又往左边偏了一点儿,接着说:“那今天能不能让我看看你以前的照片?韩兴阳说他高中的时候喜欢摄影,用相机拍了不少你的照片。”

    “不行。”

    江裴洲难过得眉毛都皱起来了,“为什么?”

    黎晏停住脚步,指着脚下的位置说,“咱俩都站到路中间了,你就这么不想和我走在一起吗?”

    “啊?”江裴洲摇摇头。

    黎晏又说:“那你背我回去,到家就给你看。”

    “好嘞!”江裴洲转悲为喜,从善如流地弯下腰,手臂撑开准备搂住黎晏。

    黎晏乐得偷懒,全身轻松地扒在江裴洲背上。

    “你脸别贴着我。”江裴洲这下是想躲也躲不开了,“我身上有味道。”

    “这就是你躲着我的原因?”

    江裴洲不好意思地嗯了一声。

    黎晏鼻子贴到江裴洲衣服上闻了闻,皱着鼻子小声说:“是有一点儿汗味。”

    可能是滤镜太厚的原因,黎晏竟然觉得江裴洲身上的汗味很好闻,变态似的嗅了又嗅。

    两人到家之后,家里静悄悄的,黎松和张晚凝习惯早睡,已经休息了。

    黎晏让江裴洲先去洗澡,自己在客厅的柜子里翻找小时候的相册。

    “我记得就在这里的啊。”黎晏蹲在地上嘀嘀咕咕地说。

    “找什么呢?咱家可没有金子。”

    冷不丁听到一道声音,黎晏被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仰头一看,黎松端着水杯,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了自己身后。

    “爸,你差点儿把我吓死!”

    黎松把儿子拉起来,又问:“这么认真,你找什么呢?”

    “相册,我记得之前就是放在这个抽屉里的。”

    “上次大扫除,你妈把相册位置换了。”黎松指了指柜子顶层的位置说,“她说相册这种东西几年才想起来要看一回,就收到上面了。”

    黎松搬来一把凳子,看黎晏要上去,直接把人拦下了,“小孩子爬高多危险呐,还是我去拿吧。”

    “爸。”黎晏哭笑不得地站到黎松面前比身高,“你看看咱俩谁高。”

    最后还是黎晏把相册拿了下来。

    黎松转身去厨房倒水的背影,突然变得很沧桑。

    孩子已经长大、成家了,时间真的好快啊。

    害怕打扰长辈休息,江裴洲没有吹头发,索性还在夏天的尾巴,头发也不长,随便用毛巾擦一擦就能干。

    “这就是你的相册?”刚一进卧室,江裴洲的眼睛就亮了。

    黎晏头也没抬,直接把身前的人拉到自己身边,言语中难掩兴奋:“你看,我也去过这里。”

    原来黎晏没有记错,他也去过吴市湿地公园看熊猫竹竹,甚至是在同一年的同一个月。

    “那时候你应该是十四岁吧,真的很像小学生。”江裴洲恨不得穿进照片里揉一揉黎晏带着婴儿肥的脸颊,手感一定非常好。

    一滴透明的液体啪地滴落在塑料薄膜上。

    黎晏幽幽地说:“不至于吧?”

    “你听我解释!”江裴洲惊恐地拽着自己的头发说,“那是水!是水珠!”

    一人嫌弃,一人慌乱。注视十几秒后,黎晏最先败下阵来,抿着嘴笑出声。他拿了江裴洲搭在肩膀上的毛巾,踢掉拖鞋上床,跪到江裴洲身后给他擦头发。

    “你自己看吧,再往后面翻就是高中的照片了。”

    有句话说,想象总是美好的。在看到黎晏十七八岁的长相之前,江裴洲在内心想象过那到底是什么模样。

    不过在真正看到之后,他只恨自己想象力的匮乏与贫瘠。

    他看过不少漂亮的十七八岁的男生女生,但像黎晏这样的却从未见过。

    “诶,你干什么!”黎晏小声惊呼,手中拿着的毛巾也随着江裴洲的动作被甩到一边。

    江裴洲把黎晏压在床上,炙热的眼神化为实质,小心地触碰黎晏的眉眼,最后停留在微微张合的唇瓣上。

    黎晏因为惊讶悬停在半空的双手随着舌尖的触感,渐渐下落到江裴洲宽大的背肌上。中间三根手指并拢,沿着江裴洲的脊椎线条缓慢上移,翘起的两根手指像纷飞的蝴蝶翅膀,漂亮又脆弱。

    指尖跳过江裴洲微微倾斜的脖颈,停留在潮湿的发根。接着,手指的主人轻点几下,江裴洲接收到命令,急躁地加深了对湿滑柔软的方寸之地的进攻。

    一吻结束,黎晏彻底松了力气,身体贴在床单上,喘息着问:“你这是受什么刺激了?”

    江裴洲从塑料膜中抽出一张照片,和黎晏并排躺下。

    “这是高三那年秋天,我们秋游爬山的照片。”黎晏不直接去拿照片,而是握着江裴洲的手腕,将照片朝自己靠近。

    照片中的黎晏并不是摄像的焦点,甚至只有半张侧脸出镜,但是却挡不住他身上那股青春阳光的气息,眼尾因为抓拍,更是带了几分魅惑。

    这种矛盾,引诱着江裴洲不由自主地想要朝黎晏靠近,心甘情愿地踏进未知的旋涡。

    黎晏指着照片中间位置的女生说:“这就是我们班长,这张照片应该是兴阳拍她,我不小心入镜了。”

    黎晏左看右看都没觉出照片中的自己有什么特别,反而又生出几分岁月不饶人的实感。

    “好快,都过去十年了。”黎晏抬手抚摸自己的脸,“再过几年就要变大叔了,脸上也该长皱纹了。”

    听到这话,江裴洲侧身搂住黎晏的腰。

    “我不喜欢你这样说自己。”江裴洲毫不遮掩地表达自己内心中真正的想法,“你只比我大三岁而已,而且……而且我觉得你是……”

    江裴洲鼓起勇气,把脸埋在黎晏颈窝,害羞地叫:“宝宝。”

    在认识黎晏之前,江裴洲听到认识的朋友叫对象一口一个宝宝总是不能理解,但是和黎晏相处之后他自然而然地就明白了,捧在手心里、想时刻带在身边的,可不是宝宝嘛,无价之宝。

    黎晏听到新称呼后愣住了,没想到在这个年纪还能听到有人叫自己宝宝,而且自己内心并不反感,反而有种被珍惜的感觉。

    他看出江裴洲害羞,假装说:“你说什么?我没听见。”其实是自己想再听一遍。

    江裴洲少见的脸红了,捂着脸不肯让黎晏看。

    “你再叫一声好不好?”黎晏翻身骑到江裴洲身上,想要掰开江裴洲的手。

    你来我往地躲避几次后,黎晏身体突然一僵。同是男人,这种熟悉又陌生的反应两人心知肚明。

    第43章 第 43 章

    “突、突然想起来我好像还没有刷牙, 我先出去一下。”黎晏迅速从江裴洲身上爬下来,又翻身下床,根本不敢看江裴洲的眼睛。

    等他再次回到房间, 江裴洲身上盖着被子,遮住了大半张脸。

    黎晏关灯,背对着江裴洲躺下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江裴洲说:“宝宝晚安。”

    一晚过去, 黎晏回想起来还是止不住地尴尬, 江裴洲倒还是和往日一样,看见自己就傻乎乎地笑,好像昨天睡前那件事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就要到出发的时间了,黎晏和江裴洲正在房间检查要带走的东西, 张晚凝突然把他们叫了出去。

    “你们看起来怎么这么严肃?”黎晏觉得客厅中的气氛太凝重了。

    张晚凝示意二人坐下。

    “小晏从小就特别懂事, 我和他爸工作忙,顾不上他,反倒是和学生待在一起的时间更多。”张晚凝语重心长地说,“他收到的压岁钱,还有得到的奖学金,都没有自己收着,说我们工作辛苦, 全部都给了我们。”

    说着, 张晚凝拿出一张银行卡,“钱都存在这张卡里, 小晏你拿着吧。”

    黎晏不想要,“妈, 这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给你们的怎么能再还给我呢?”

    “昨天我又往卡里转了一笔钱, 知道你们不差钱,但还是收下吧,以后无论做什么都需要。”张晚凝把卡塞到黎晏手里,强行让他拿着,“就当是让我们放心,拿着吧,密码是你生日。”

    在父母面前,虽然自己早已成年,但黎晏还是存有小孩子的心态,现在看着眼前父母的神情,黎晏内心变得沉重起来。

    自己和另一个人在这个世界上组成了新的家庭,自己的生命树上长出了一条强健有力的新枝,从此共生共长。

    黎松拍拍妻子的肩膀表示安慰,从身后拿出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递给江裴洲,“小洲,你第一次上门,这是我们的一点儿心意。”

    黎晏记得大学毕业没多久,去参加韩兴阳和嘉嘉的婚礼时,双方父母给他们的红包叫改口红包。

    微妙的气氛被江裴洲清脆叫出口的“爸、妈”彻底推至高潮,两位长辈瞬间就红了眼眶。黎晏鼻子发酸,仰着头不让眼泪流下来。

    反观江裴洲却神色如常,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像是真的没心没肺。

    不过这个假象只维持到上出租车,车门一关,车子驶出大门,江裴洲的眼泪啪嗒啪嗒地往下掉。

    按理说江裴洲父母恩爱,对他也不是漠不关心,怎么叫一声爸妈反应会这么大?黎晏搞不明白,问他怎么了。

    江裴洲高大的身躯缩在对他来说过小的出租车后座,可怜巴巴地靠在黎晏怀里,哽咽地说:“呜呜呜,好感动~”

    “第一次发现你是一个感性的人,今天就哭得这么厉害,要是等到结婚那天,你千万别哭晕过去,我可抱不动你。”

    黎晏颇有一家之主的风范,轻拍着将江裴洲的肩膀,贴心地掏出纸巾,给哭泣的人擦眼泪。

    前座的司机悄悄从车内的后视镜打量两位奇怪的乘客。他自认阅人无数,难不成今天看走眼了?

    回青市之后,黎晏一直惦记着江裴洲父亲的事情。昨天回来之后已经是下午了,江裴洲也没提回父母家的事情。

    “老板,你想什么呢?”闪闪拿着一块点心走了过来。

    “没什么。”黎晏把吧台上歪掉的杯子摆好,随口问道,“味道怎么样?”

    闪闪开心地回答说:“老板,你真是最好的老板,出去玩还给我们带了这么多好吃的点心!”

    店门口的风铃被带动,一位上晚班的店员走了进来。

    “你终于来了,快点尝尝老板带回来的点心!”闪闪兴冲冲地拿了一盒过来让她挑。

    女生拿了一块荷叶造型的糕点,不过她并不着急吃,反而问闪闪,“江氏集团找了柳玉和秦路然给他们公司拍了一个宣传片,你看了吗?”

    “什么?已经出了?”

    女生点点头,“对啊,就在半个小时前吧,我在路上看的,他们两个简直太配了!”

    闪闪谄媚地看向黎晏,一言不发地笑着,笑得特别灿烂。

    黎晏知道她在想什么,爽快地说:“看吧,正好我也想看。”

    “好耶!”

    黎晏也给温阮带了伴手礼,考虑过后,黎晏认为自己好像没有必要专门为了送礼物跑过去见他一面,尤其是在两人关系微妙的前提下。

    最后索性叫了跑腿,连带着挑了几样猫咪零食,一起送去温阮家。

    视频播放完毕,闪闪顺手点开评论,在里面看到了一个熟悉的名字。

    柳玉掉落的睫毛修炼成精了:【这个画师好像第一次合作,老大竟然专门@了他。】

    好奇心驱使之下,闪闪又跑去柳玉的微博,出乎意料地看到了黎晏的名字。

    “老板,这个人不会是你吧?”

    “是我。”黎晏也没想到柳玉会单独写出自己的名字。

    按照提前约定好的时间,黎晏带着礼物去了云也和杜然的家。开门的是云也,穿了一身运动装。

    除了饮食上需要注意,云也还需要花费时间运动塑形。

    “给你们带了点礼物。”因为云也对于饮食的要求很高,黎晏只装了几块点心给杜然,剩下的都是一些文创产品,还有两盒固体香膏。

    云也首先拆开的就是香膏。

    “这是从我老家陵市买的,我猜你应该会喜欢。”黎晏端起茶几上的水喝了一口,接着问道,“味道怎么样?”

    “嗯,不错,闻起来淡淡的不呛人。”云也很喜欢那盒琼花味道的香膏,点评道,“这种味道很少见。”

    “你可以把它放在衣帽间的柜子里,这样下次把衣服拿出来穿的时候,香味就能沁到布料里面了。”

    两人正聊着,杜然回来了,怀里还抱着一个快递箱。

    “老婆,我回来了。”一进门,杜然一边换鞋,一边扯着嗓子喊。

    云也眉间微微皱起,不好意思地朝黎晏笑了笑,才对杜然说:“你小点儿声,我就在这儿呢。”

    杜然把拆掉的箱子放在玄关,抱着音箱进来,见到黎晏扬了一下下巴,打招呼说:“来了啊!”

    黎晏有一些难以启齿的问题想问云也,不过杜然却顺势坐在了沙发前的地毯上,开始摆弄新买的音箱。

    “这盒点心是给你带的。”黎晏把包装精美的纸盒推给杜然。

    见杜然完全没有离开的打算,黎晏转头问云也:“你刚才是在健身吗?做的什么运动,我能去看看吗?”

    “好,你跟我来吧。”

    坐在地毯上拆盒子的杜然听了默默感慨: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黎晏竟然对运动感兴趣。

    云也也察觉到了黎晏的异常,进了健身房就把门关上,问道:“你是有什么事想和我说吗?”

    黎晏点点头,把瑜伽垫拖到墙边坐下,特意看了一看紧闭的门,才小声问云也:“你和杜然是怎么……开始的?”

    “朋友生日组局,就认识了。”

    黎晏拉着云也的裤子,让他坐下,接着又更小声问:“我想问你们第一次是怎么开始的?”

    话音落下,云也耳朵外圈的轮廓变红,说话的声音也降低了,“就……上厕所的时候我站在他旁边,看到他的……”

    云也用口型说了两个字,继续说:“还挺大的。从那以后我就经常找他聊天,约饭或者看电影。有一次他送我回家,然后就这样那样了。”

    黎晏若有所思。

    云也用膝盖碰了碰黎晏,眨了眨眼问:“你们呢?第一次是怎么开始的?”

    黎晏沉默。

    “难道你们——”云也倒吸一口凉气,吃惊地捂住嘴巴,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你们都同居快两个月了,竟然还处在盖着棉被纯睡觉的阶段。”

    “等等,”云也挪到黎晏身边,和他挨到一起,“你们不会是分床睡的吧?”

    “没有,最开始我在次卧睡了几天,后来就搬到主卧去了,在吴市和陵市也都是睡在一起的。”

    “照理说你和江裴洲已经同居,可以直接跳过前面的过渡阶段,直接进行最后一步。”云也严肃地皱着眉,思考过后小心试探着问,“难不成他那里……不行?”

    “老~婆~”健身房的门猛地被推开,杜然端着一个玻璃碗进来,把头碰头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两人吓了一大跳。

    “你喜欢的小番茄来咯~”

    云也连正眼都没给杜然,“好的,谢谢,我很喜欢,你出去吧,记得把门带上。”

    杜然也不敢问为什么,受气包似的出去了。

    害怕杜然再进来,云也又起身把门从里面锁上了。

    “那里能硬,别的就不知道了。”

    云也挑了一下眉毛,好奇问道:“大吗?”

    “应该是大的吧,我只隔着裤子看过。”黎晏也挺郁闷的,“你说是不是我的吸引力不够啊?他一直都没和我提过一星半点这方面的事。”

    云也按照自己的经验判断,绝对不是黎晏说的原因,他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不要对自己没有信心,绝对不是。”

    黎晏把他做的“努力”说了,云也沉默良久才说:“我怎么觉得他是没有尝试过,不知道做这种事很快乐,所以才不感兴趣的。”

    “是吗?”

    云也附在黎晏耳旁说了几句话,尺度越说越大。

    “这样真的有用吗?”黎晏对江裴洲的脑回路真的没有什么信心。

    云也摆摆手,“死马当活马医呗,大不了你把他往床上一绑,再这样那样!”

    第44章 第 44 章

    黎晏拖着行李箱到家时, 江裴洲也刚回来不久,手里正拿着一个画框。

    见江裴洲眼神疑惑,黎晏主动解释说:“我从秋水路的房子那儿拿了点东西过来。”

    “找个时间我和你把你的东西都搬过来吧, 免得想起少了什么还要跑回去拿。”江裴洲对箱子里是什么东西没什么兴趣。

    反倒是他手中那副栩栩如生的压花装饰画,引得黎晏看得出神。一束鲜活的花辗转四个城市,以另一种形式永远地保留住了它最美的样子。

    江裴洲察觉到黎晏的目光,不好意思地揉了揉后脑勺的头发, 说:“我正想把它放在哪里好。”

    黎晏走到江裴洲身边近距离观看, 才发现画中白色背景的角落写了一行小字。

    【二十五岁生日留念】

    笔锋凌厉,气势十足,一看就是有书法的底子在。

    在一楼环视一圈,没发现适合它的地方, 黎晏想了想说:“还是放在二楼的起居室吧。”

    “好。”江裴洲迫不及待地拿着画框上楼。

    黎晏紧跟其后, 把行李箱推到衣帽间。箱子里装的是一些设计夸张大胆的衣服和饰品,还装了几样化妆品。

    他上学时周围的同学穿衣风格各异,也习惯了不受拘束地打扮自己,后来开始创业,自然没心思和精力去折腾了。

    知道江裴洲的穿衣风格中规中矩,对于自己的这一举动,黎晏内心其实还是挺忐忑的, 也不知道江裴洲能不能接受突然“花枝招展”的自己。

    吃过晚饭, 江裴洲问黎晏明晚有没有时间,和他一起回家见父母。

    “你和叔叔阿姨说了吗?”黎晏按下墙上的开关, 厨余垃圾处理器发出嗡嗡的声响。

    江裴洲把随手洗干净的水杯放在沥水架上,回答道:“还没, 这不是先问问你的意见嘛。”

    黎晏若有所思,“我答应了画廊的老板, 明天下午给她送过去两幅画,顺便再谈点事,应该来不及了。”

    “需要帮忙吗?”

    “不需要,我自己就可以,去装裱师的工作室取完画再送去画廊。”

    翌日清晨。

    因为是在周末,江裴洲不需要去公司,难得地赖在床上睡懒觉。不过睡满八个小时的他自然醒后无论如何也睡不着了,歪斜地占满了整张床,无聊地趴在床沿用手机看新闻。

    黎晏做了双人分量的早餐,吃掉自己的那份,直接去衣帽间换了一身穿出门的衣服。

    牛仔裤裤腰收紧,裤腿宽松,正面看过去平平无奇,其实后面别有洞天。裤子在臀线下方的位置,做出了两条大约一指宽的磨毛破洞,刚好可以容纳一张手掌探入。

    空置多日的耳洞也插入了一颗黑色钻石的耳钉。

    黎晏害怕一下子转变得太快,江裴洲不适应甚至反感,第一天只在眼尾画了一条微微上翘的眼线,还特意选了自然的棕色,嘴上则浅浅涂了一层淡色的水润唇釉。

    “我给你留了早餐,你记得一会儿下去吃。”黎晏忐忑地进了卧室,走到床头柜拿起手机,拔掉充带线。

    意外的是他因为紧张,把充电线甩到床头柜后面了,也没多想,直接弯腰把线捡起来放好。

    江裴洲正在看经济板块的新闻快讯,突然显示着漫天的专业术语和数据分析图片的手机背后闪过一个格外吸引人的背影。

    背影转瞬即逝,迷迷糊糊的江裴洲直接从床上爬起来,跟在黎晏身后下了楼,眼睛装模作样地看看窗外,又鬼鬼祟祟地盯着黎晏的裤子。

    “粥在锅里,应该还热着,你自己盛吧。”黎晏转身,从江裴洲身前绕过去,顺手把茶几上空掉的零食袋扔到了垃圾桶里。

    江裴洲这下才看到黎晏的正脸,虽然觉得黎晏的样子和往日没什么区别,可不知道为什么看起来格外吸引人。

    难道是早上脑子不清醒的缘故?

    黎晏见江裴洲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拍了他肩膀说:“怎么站在路中间了?”

    “哦,没事。”江裴洲随口糊弄过去。

    眼看就到了不得不出门的时候,黎晏失落地走到门口换鞋。看来江裴洲应该是不喜欢这一款,那明天换一身高冷的西装打扮?再戴个眼镜试一试。

    黎晏回忆着云也的话,要循序渐进,试几天再看看效果。他换完鞋,游魂似的提起两袋垃圾去按电梯,依稀从按键的金属面板上看到自己身后有一个模糊的身影。

    “你站在这儿做什么?”黎晏吓了一跳,抬手拍着胸口。

    “啊?”江裴洲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竟然一直跟着黎晏,下意识地说,“今天好像会下雨,你穿这条裤子不冷吗?”

    “现在才九月份,再冷也冷不到哪里去吧?”黎晏笑起来后,眼下的卧蚕更明显了。

    趁着电梯还没来,黎晏大着胆子拉起江裴洲的手,从裤子后面的破洞伸进去,“你摸摸我的体温,是不是很热?”

    江裴洲身体瞬间就僵了,连表情都不知道该怎么摆。

    “叮!”

    电梯门开,黎晏快要踏进去时突然扭头看了一眼江裴洲,被他头上立起的呆毛逗笑了,快步回身,踮起脚尖亲了江裴洲的侧脸,又忙不迭地进了电梯。

    “我去上班了,老公拜拜~”

    “咚!”电梯下行。

    走进家门后,江裴洲觉得仍旧能听见咚咚咚的声音,找了半天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心跳声。

    再往下面看,是一个身体健康的年轻男人该有的正常反应。而且最近这种反应越来越频繁了,对于江裴洲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心理负担。

    黎晏和装裱师合作过多次,沟通简单干脆,替他省去了不少麻烦。下午,他顺利取到画,去了位于艺术中心的画廊。

    画廊的老板是一个年近四十的成熟知性女人,艺术专业出身,且熟知商业运作。

    “灵姐,你看起来好像有点儿憔悴。”

    戴灵放下咖啡杯,凑到镜子前仔细看了看,“亏我还特意遮住了眼下的黑眼圈,看来还是逃不过你的眼睛。”

    “是最近工作太忙了?”

    “我昨天才回来,去香市谈了个合作。对方是个合资公司,要求一箩筐,想想都头疼。”戴灵揉了揉太阳穴,目光扫过电脑屏幕,突然想起来一件事。

    “我这儿有一件事,你听了肯定高兴。”戴灵调出网站后台的信息给黎晏看,“今早我一来,我助理就和我说,有个人直接把你五幅画都买了。”

    “这么多?”黎晏惊讶,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如此大方的买家。

    “是啊,我助理一开始还以为对方点错了,核实过后才确定,对方说自己是柳玉的粉丝,从你的微博账号找到了画廊的网站,碰巧家里有房子正在装修,就买了回去做装饰。”

    “那我算是沾了大明星的光了。”能赚钱,没有人会不高兴。

    戴灵看过黎晏新送来的两幅画,表示很满意,“这两幅也按照老规矩来。”

    “好。”

    “对了,我前一阵儿签了一位新画家,你要不要跟我去看看他的作品?”

    “行啊。”黎晏跟着戴灵一起出了办公室。

    戴灵带着黎晏去展区,“你看一下这里……”

    两人正说着,黎晏听见一阵娇滴滴的女声,像是故意夹着嗓子说出来的,听着让人直起鸡皮疙瘩。

    “这幅画颜色不行,前段时间我去算命,大师说蓝色克我~要多接触黄色的东西才会幸运~明少,咱们看看别的吧~”

    黎晏看过去,只见一个有着长卷发的女人正晃着男人的手臂,从男人的穿着来看是个不差钱的主儿。

    “好,都依你。”男人捏了一下女人的鼻子,又凑到她耳边说了什么,女人立刻害羞地低下头。

    “你们这儿有没有黄颜色的画?”男人问接待的工作人员。

    “有的,在这边,二位请跟我来。”

    黎晏这时才看清男人的面容,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就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

    好巧不巧,戴灵和黎晏隔着三四米的位置就有一副符合女人要求的画。

    戴灵和黎晏聊完画,顺势聊到了最近在做什么。听到黎晏说自己结婚的消息,戴灵特别惊讶,“这也太突然了,我得缓缓。”

    很快戴灵就问起黎晏另一半的情况,“你老公叫什么啊?跟我说说他的情况呗。”

    “他叫江裴洲,我们算是相亲认识的。”

    “江裴洲。”戴灵重复了一遍名字,颇为赞许地说,“名字还挺好听的。”

    黎晏简单和戴灵说了自己和江裴洲的事,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那个叫明少的男人在盯着自己看。

    没过多久,长卷发女人选好了画,满意地和男人走了。

    黎晏离开画廊前,特意找接待的工作人员打听了情况。

    “你问那个男人的名字?我记得他好像叫江明卓。”

    姓江。黎晏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怪不得自己觉得男人眼熟,原来他和江裴洲还有几分相像,难不成是堂兄弟?

    傍晚黎晏到家后,特意和江裴洲说了在画廊经历的事。

    “三十多岁的人了,一点儿正事都不干,身边的女人流水似的换,也就他妈把他当成宝贝。”江裴洲言语之间毫不掩饰对江明卓的嫌弃。

    晚饭后两小时,是江裴洲的运动时间。江裴洲进健身房没多久,黎晏也换了健身服进去。

    上学时经常久坐画画,有一阵黎晏和同学一起去学了瑜伽,不过他学了没多久就因为懒惰而中断了,倒是同学一直坚持学,前年看朋友圈,那位同学跳槽去做了瑜伽老师。

    做完热身运动后,黎晏打开瑜伽垫,脑中回忆着刚才趁热打铁看过的视频。他先做了几个站立式的动作,其间不时用眼睛偷瞄江裴洲。

    不过江裴洲除了黎晏刚进健身房时看了他几眼,之后就一直专心卧推。

    做着做着上了瘾,黎晏也尝到了乐趣,换了跪立式的动作继续做。

    黎晏双膝跪地,贴在垫子上的手掌向前推,保持呼吸,专心注意动作要领。因为脸靠近瑜伽垫,黎晏根本没有发现身后不远处的江裴洲已经放下了手中的器材。

    做完大猫伸展式的动作后,黎晏果然觉得自己肩胛骨松快了不少,换动作时无意回头,正好撞上江裴洲的目光。

    还没等黎晏说什么,江裴洲就换了一个器械继续运动。

    看来又失败了,黎晏郁闷地想。紧接着他就因为分神,做的动作没到位,叫了一声直接摔到了垫子上。

    江裴洲第一时间跑过来,忙问:“怎么了?伤到哪里了?”

    黎晏趴着,因为感觉丢脸而不情不愿地说:“腰好像扭到了。”

    真的是出师不利……

    第45章 第 45 章

    黎晏一时动不了, 无奈地脸朝地趴在瑜伽垫上。

    “是左边吗?还是右边?”江裴洲看黎晏痛苦万分的模样,根本不敢碰他。

    “右边。”黎晏动了动腰,疼得抽了一口凉气, “看来我真的不适合运动,可能是八字不合吧。”

    “你还信这个。”江裴洲冷静地分析最可能的原因,“我觉得十有八九是你热身做得不到位,还有可能是做得时候太着急了, 一时没有注意。”

    确实挺急的。

    黎晏觉得这件事还是先不要和云也说了, 简直太毁形象。

    等最初的疼痛过劲儿,黎晏用手臂撑着勉强坐起来,“你扶我一把,我先站起来。”

    江裴洲看黎晏没什么大碍, 直接用公主抱轻松地把人抱在怀里, “等你一步一步挪上去天都亮了,还是我抱你上去吧。”

    “你确定不用去医院?”

    “没事,真的不用。”

    由于黎晏执意不肯去医院,江裴洲也不再坚持。

    “我先去楼下拿点冰块上来。”江裴洲用保鲜袋把冰块装好,再用毛巾将袋子包起来,最后才贴在黎晏腰上。

    江裴洲也没了运动的心思,顺势趴在黎晏身边问他:“你今天怎么这么勤快, 嗯?”

    “可能是脑袋进水了吧。”黎晏现在也就手臂能活动自如, 他抓了一只枕头抱住,推了推江裴洲, 接着指向远处的手机。

    江裴洲起身去桌子上把黎晏的手机递他,手指勾着黎晏散落在侧脸的头发, 细心地别到耳后。

    “耳洞是什么时候打的?我看你只带了一只耳钉,是只打了一边吗?”

    “高中毕业去打的, 想当叛逆少年来着,结果只打了一只耳朵就疼得受不了。”

    “这种程度的疼痛都受不住吗?”江裴洲眼神黯淡,夹杂了别样的情愫。

    他抬手触碰黎晏那只低调的黑色钻石耳钉,若有所思地用指腹按揉微凉的耳垂。

    “痒。”黎晏歪着头抬起肩膀,想把江裴洲的手蹭开。

    “这么怕痒?”说着,江裴洲把手挪开,偏头在黎晏侧脸亲了一下。

    “great!”

    游戏的步数所剩无几,黎晏正琢磨下一步该点哪里,根本没在意江裴洲的动作,这给了江裴洲得寸进尺的机会。

    “你!”黎晏感觉到耳垂被含住,浑身一颤,说话的声音也变得酥酥软软,“那里很脏,你竟然也能下的去嘴。”

    黎晏偏头蹭江裴洲,结果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处,一阵疼痛酸麻的感觉让黎晏老实下来,彻底安静不动了。

    一心二用的江裴洲担心冰块长时间贴着黎晏的后腰不好,特意把冰块移开,把自己火热的掌心贴到伤处,让黎晏感觉更舒服一些。

    游戏失败,黎晏放下手机,把脸埋在柔软的枕头中央,从江裴洲的角度看过去,只能看到不断颤动的睫毛和透着红的鼻尖。

    小小的一块软肉变得滚烫起来,江裴洲亮出牙齿,用尖牙咬着肉慢慢磨,好像想要咬穿留下独属于自己的印记。

    黎晏眼泪团在眼尾,随着眨眼的动作,浸湿了一片眼周的皮肤。

    好痒。

    江裴洲呼出的热气毫无保留地喷洒到黎晏的耳朵上,勾得他本就敏感的部位更加不堪一击。黎晏紧咬的牙关终于失守,溢出几声细碎的轻吟。

    太羞耻了,黎晏根本不敢相信这是自己能发出的声音。

    “真好听。”江裴洲终于大发慈悲地放过了黎晏的耳朵,贴心地用湿巾和纸巾把湿濡的皮肤擦干净。

    “太过分了,你简直太过分了。”黎晏激动地谴责江裴洲。

    “别激动,小心你的腰。”江裴洲又把冰块放了回去,还非常大方地说,“我就在这儿,你大可以亲回来,我绝不反抗。”

    没过多久,江裴洲就为自己的大言不惭付出了代价。

    黎晏毫不客气地拽过江裴洲的手指又亲又咬,泄愤似的毫不留情。

    “使劲儿,一点儿也不疼。”江裴洲用闲着的那条手臂撑着脑袋,看宝贝一般盯着黎晏眉眼之间的变化。

    忽的,他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被黎晏按下了加速键,以平时几倍的速度流动着。一种隐秘的快感快速从头部经过胸腔转移到不可言说的部位。

    “你竟然伸舌头。”江裴洲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与平时一样。

    黎晏眼神之间满是无辜,含着江裴洲的指尖说:“你刚刚不是也用舌尖顶我的耳垂了吗?”说完黎晏重新玩起了方才闯关失败的游戏。

    当然了,嘴里还无意识地咬着江裴洲的手指。

    随着黎晏口腔中猝不及防地一阵深吸,江裴洲突然收回了自己的手指,尽量保持严肃说:“吃饭的时候汤喝多了,我去趟厕所。”

    黎晏注意力全在游戏上,要是他能回头看一下,一眼就能看到异常。

    在家里休息了两天,黎晏的扭伤恢复得七七八八了。

    再次上班那天,黎晏穿了一身休闲西装,搭配戴了一副金丝眼镜,用发胶固定好过长的头发。

    这让第一次看到黎晏高冷禁欲打扮的江裴洲都不敢和他说话了,和平日温温柔柔易接近的样子完全不一样。

    别说亲近,江裴洲连和黎晏说话都要犹豫再三。

    黎晏郁闷地一整天都心不在焉,下午回家时更是心神不宁起来,很快就接到了江裴洲的电话。

    “你还在店里吗?我去接你。”

    江裴洲的语气非常急,把黎晏的情绪也带动起来,紧张地问:“出什么事了吗?我马上就要到家了。”

    “你回去之后先别上楼,我也快到家了,一会儿接上你咱们直接回我爸妈那儿。”

    黎晏眉尾一跳心道不好,瞧这架势,八成是江裴洲已经知道了江父的情况。

    果真不出所料,下一秒江裴洲就急躁地说:“一把年纪了,还玩什么计中计,竟然瞒着自己儿子去做开颅手术。”

    言语间黎晏驶入地库,将车停在车位,问道:“你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事?”

    “纪田田刚告诉我的,他也是在家听到他爸和我爸打电话聊天才知道的。”

    几分钟后,黎晏见到了乌云盖顶的江裴洲,估计是气得不轻,下车之后焦躁地在车前走来走去。

    “别着急。”黎晏过去拍江裴洲的背,一下一下地帮他顺气,安慰道,“江叔叔现在身体恢复得不错,他不想让你知道也是怕你着急。”

    江裴洲眼神凌厉地看向黎晏,用黎晏从没有听过的冷漠语气问:“你早就知道了?和他们一起瞒着我?”

    “是我爸妈回国之后我察觉到不对劲,我爸才告诉我的。”黎晏被江裴洲的模样吓到了,一步步朝后挪动,直到无路可退,一屁股坐到了引擎盖上。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瞒着你的,我和你妈妈有联系,她说、说等下周就叫我们回去。”黎晏手掌按在车盖上,再无后退的空间,眼眶中蓄满泪水,说话时也带了颤音。

    江裴洲看到黎晏的反应,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把他吓到了,忙把人揽在怀里软声哄道:“别怕,我没有责怪你。”

    察觉到熟悉的江裴洲回来,黎晏的眼泪再也留不住了,冲过睫毛滑落。

    江裴洲看到后心脏瞬间揪成一团,他抱着黎晏的腿,让人在车上坐稳,然后摘掉碍事眼镜,一点点吻掉黎晏脸上的眼泪。

    不亲还好,江裴洲越亲,黎晏眼泪就越多。

    “再哭就要水淹车库了。”江裴洲改用手指帮黎晏把脸颊擦干,开玩笑说,“抓紧我,老公带你游出去。”

    “哪有那么多的水。”黎晏哭笑不得地捶着江裴洲的胸口,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主动走到车门边,“走吧,先去你爸妈那里。”

    江裴洲没告诉父母,也不让黎晏通风报信,把车停到家门外,做贼似的悄无声息穿过花园,拉着黎晏从庭院的小门进入房子。

    接着便神兵天降一般站到江兆元和沈岚背后,冷冷地说:“爸、妈,我们回来了。”

    江兆元的茶杯和沈岚手上的水果叉齐齐落地,不敢置信地回头。

    这下是想躲也来不及了。

    “爸,夏天都要过去了,你怎么剃了个板寸啊?”江裴洲走到江兆元身边,就算再生气,在看到自己爸爸头上那条长长的疤痕后也气不起来了。

    “叔叔阿姨好。”黎晏开口说。

    沈岚招呼黎晏坐下,“小晏,来坐我旁边,你们回来得正好,我现在让张姨多做几道菜啊。”

    “对啊,对啊,小晏喜欢吃什么?”江兆元乐呵呵地问。

    不过黎晏还没来得及开口,江裴洲就凶巴巴地说:“别扯开话题。”

    黎晏用眼神示意江裴洲态度温和一些,江裴洲皱着眉,虽然不愿意,但也照做了。

    “我年轻的时候这里受过伤,我跟你说过。”江兆元指了指自己的头,“不过我只说了一半,外面的伤口是好了,但是里面还有一块金属碎片。那时候的医疗技术水平不高,再加上不影响日常生活,就一直没有管。”

    “直到今年年初,我总觉得头晕,到后来走路也开始不利索,去医院一检查才发现那块金属碎片已经移位了,而且位置相当危险。”

    沈岚端了两杯水递给黎晏和江裴洲,继续说:“我们看了几位医生,因为风险太大,他们都不敢做手术,最后你陆叔联系了在国外的朋友,介绍我们去A国做手术。”

    “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能瞒我啊。”江裴洲还是不理解父母的处理方式。

    黎晏握住江裴洲放在膝盖上的手,默默地安慰他。

    “手术风险太大了,即使是国外顶尖的医生,也只有三成把握,如果不做手术,你爸爸不知道哪天就突然晕倒了,那样情况更糟糕。”

    江兆元抽了一张纸巾给妻子擦眼泪,接着说:“出国前,我们联系了律师,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虽然江兆元没有说万全的准备是什么,但江裴洲多少也能猜到。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江兆元感激地看了一眼黎晏,对江裴洲说:“你就当是我存了私心,其实我也没想过你真的会去相亲。”

    “如果当时我告诉你真实的情况,你跟着我们一起出国,公司要怎么办?还有你外公外婆年纪也大了,经受不住打击。”

    江兆元探身拍了拍比还要高大的江裴洲的肩膀,很是欣慰地说:“爸爸妈妈相信你。”

    江裴洲沉默,众人都没有说话,等待他慢慢消化。

    过了好一会儿江裴洲问江兆元:“您现在身体怎么样?”

    “现在就是有点儿耳鸣,用眼时间也不能太长,不过这些都能慢慢恢复。”

    “行了,不聊这个了。”沈岚站起身说,“晚饭做好了,先吃饭吧。”

    江裴洲的情绪不高,不过也没再追问,牵着黎晏的手去饭厅。

    “你手心温度好高,是热了吗?”江裴洲顺手把黎晏的外套脱掉挂到衣架上。

    黎晏喜欢吃水产,不过懒得剥,有时候不想动手,宁愿不吃。

    这是江裴洲自己偷偷观察得到的结论,渐渐地自己也有了新的习惯。

    江裴洲看到桌上的油焖大虾,自己戴了手套闷头剥了小半碗的虾肉,还特别周到地用勺子淋了汤汁。

    黎晏看江裴洲戴手套就猜到他要干什么,可饭桌就那么大,他也不好意思说你别给我剥虾了。

    最后在江兆元和沈岚的注视下,江裴洲坦然地将碗推到黎晏面前,一套动作别提有多熟练了。

    吃过晚饭,江裴洲带黎晏回自己房间找到了那枚刻着平安字样的玉锁。

    “帮我戴上呗。”江裴洲一手托着盒子,另一只手伸出一根食指,轻戳黎晏的肩膀,“好不好?”

    “你太高了。”黎晏拿起玉锁小声抱怨。

    江裴洲听了立刻双腿分开,弯起一双大长腿,但后背还是挺直的,动作带着侠士般的利落。

    迎着江裴洲期待的目光,黎晏被吸引了,情不自禁地在他鼻尖落下一吻。

    江裴洲立刻抬着下巴,去追逐近在咫尺的红润唇瓣。当冰凉的金丝眼镜贴在自己脸上,江裴洲恢复了理智,说:“还是先戴玉锁吧,咱们要是在房间里待太久了不好。”

    就算待一晚上也是盖着棉被纯睡觉,再也找不到比我们更纯洁的已婚夫夫了。不过这句话黎晏只敢在心里说。

    对此一无所知的江裴洲傻呵呵地摸着胸前的玉锁说:“咱俩是一对儿。”

    与此同时,坐在客厅的江兆元颇为担心地对妻子说:“是不是三弟妹的情报有误啊?我怎么觉得咱们不是娶媳妇,反倒成了嫁女儿了。”

    “管他是什么,两个孩子过得好就行。”听见楼梯传来脚步声的沈岚快速警告说,“你老实待着,别添乱。”

    江兆元小声解释:“我哪里敢。”

    也就上楼十几分钟,再回到客厅,黎晏就看到茶几上还有沙发上都摆满了东西,还有好几箱东西放不下,整齐地堆在了地上。

    “诶呀你们终于下来了。”沈岚笑容满面地起身,把江裴洲挤走后自己站到黎晏身边,“我和你叔叔准备了一点儿小礼物,你来看看喜不喜欢。”

    都快没地方下脚了,还说是一点儿小礼物,黎晏踌躇地跟着沈岚走。

    “这些是我们出国带回来的几样小玩意,你们回去自己拆。”沈岚直接略过茶几上的东西,指着地上其中一个箱子说,“这里面的是小洲从小到大的照片和视频,还有一些别的东西,原件给你,我们这里只留备份就行。”

    “其他的箱子都是给你们家里添置的几样装饰品,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还有这些。”沈岚让黎晏坐下才继续说,“给未来儿媳准备的礼物,有的从他十几岁就开始添置了。”

    黎晏感叹道:“那么早。”

    “是呀,我和他爸想着国外那么开放,万一他高中毕业就带着人回家,我们也不至于措手不及。谁知道这个臭小子十八岁的时候跟我说喜欢男生,害得我之前那些首饰都白准备了。”

    “不过这件首饰你得收下。”沈岚话锋一转,拿出一个成色漂亮的玉手镯,“当年我和小洲他爸结婚,和他家里闹得很僵,婚礼那天只有小洲奶奶一人来了,这是她给儿媳的见面礼。”

    “今天,我把这礼物正式给你。”

    玉手镯不知道已经传了多少代,沈岚试着给黎晏戴上,没想到刚好合适。

    “谢谢妈。”黎晏扭头看向江兆元,叫了一声爸。

    “诶,好孩子。”

    沈岚和江兆元准备的东西太多,江裴洲开来的车根本装不下,最后大部分都是司机开了一辆商务大车帮忙运回去的。

    “我还是先把镯子收起来吧。”黎晏戴着镯子,根本不敢搬箱子收拾东西了,“看来收到太贵重的礼物也是一种负担。”

    江裴洲搬着箱子路过,听见后用头蹭了蹭黎晏,补充道:“甜蜜的负担。”

    碍于黎晏脆弱的腰,即使把手镯摘掉,江裴洲也不放心让黎晏动手。自己的老婆,只管缩在沙发上吃水果就好。

    “可算收拾完了。”江裴洲靠在黎晏身上,有气无力地说,“那两箱草莓和樱桃存不住,你可要快点吃。”

    “你吃东西定时定量,我又没有那么大的胃口。”黎晏用纸巾擦掉嘴角的西瓜汁,想了想说,“我明天带到店里一部分吧,品质那么好的水果,放坏多可惜。”

    “都听你的。”

    闲着也是闲着,黎晏突然说:“我给你修眉吧。”

    江裴洲的眉毛又浓又黑,眉形也不错,说是修眉,也只是去掉几根杂毛而已。

    见江裴洲没有反对,黎晏兴冲冲地跑去拿工具。

    “你慢点跑。”江裴洲实在是不放心,跟着黎晏上楼,在起居室的沙发上坐下了。

    黎晏害怕江裴洲受伤,除了工具,他特意拿了一罐面霜。

    “我先给你在眉毛周围涂一圈面霜。”黎晏把修眉刀和修眉的小剪刀塞到江裴洲手里让他拿着,不知怎么,修着修着就坐到了江裴洲的大腿上。

    黎晏跪在江裴洲的大腿两侧,两人身体贴在一起。可江裴洲总是有意无意地从往后仰,像是在躲着黎晏似的。

    “别动。”黎晏不得不腾出一只手扶着江裴洲的头。

    修完一边,黎晏拉着江裴洲手臂,扭着腰回身去够手机,打开相机让江裴洲看效果。黎晏看江裴洲神色不对劲,还以为他不喜欢自己修完的眉毛,忐忑地问:“怎么样?”

    江裴洲的嗓子发紧,说话的声音都是哑的,“挺好的。”

    “你嗓子怎么这么干?我去给你倒杯水。”

    江裴洲把黎晏拉住,示意他继续修眉,努力隐忍着分散注意力,不去想身下的事。

    “好了。”黎晏把江裴洲脸上细碎的毛发擦干净,让江裴洲看效果。

    江裴洲点点头,把手上的工具放到沙发扶手旁的边几上,犹豫过后说:“宝宝先下去好吗?我想去一下卫生间。”

    黎晏终于发现了江裴洲神色异常的原因,他按着江裴洲的肩膀,把人压在沙发上,严肃认真地问:“你真的想去卫生间?”

    江裴洲不想说谎,摇摇头没说话。

    “那你为什么要离开?”黎晏死死盯着江裴洲的眼睛,试图从中查探到缘由。

    沉默无言。

    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是温柔的黎晏也不想草草带过。

    他赌气般抚摸江裴洲手臂上的青筋,指腹缓缓下滑直至握住手腕,让江裴洲的手掌贴到自己的裤子中间。

    “感觉到了吗?”黎晏额头抵住江裴洲的额头,用微不可查的声音说,“这里的反应和你一样,不要躲开好不好?”

    江裴洲还是没有回答。

    黎晏换了一个问题:“你不讨厌我,对不对?”

    “不讨厌。”江裴洲终于开口了,“我喜欢你,真的,喜欢你。”

    黎晏闻言增添了信心,他蜻蜓点水般在江裴洲抿着的唇上亲了一下,“我也喜欢你,在酒吧见到你的第一面就喜欢了。”

    “帮我揉揉腰,好吗?”黎晏一点点诱哄着江裴洲。

    江裴洲紧张地问:“是腰还疼吗?”

    “不疼,就是想让你揉一揉。”

    见江裴洲老实照做,黎晏向前一扑,贴到眼前人的怀里,自己后腰上的手掌顺势下滑,落到圆润的部位。

    黎晏晃了一下腰,软声说:“这里也揉一揉。”

    “等一下。”江裴洲面无表情地把黎晏推到一旁,磕磕巴巴地说,“今天不可以,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说完他就急急忙忙地逃走了。

    几秒后,随着卧室门砰的一声关上,黎晏的眼泪也落了下来,很快便浸湿了一小块米白色的沙发布料。

    第46章 第 46 章

    黎晏扯了一张纸巾擦眼泪, 很快纸巾就湿透了,他又胡乱扯了好几张纸巾放在脸上,抱着膝盖无声地哭泣。

    他既羞耻又难过地全身心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丝毫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卧室门被人打开了一条缝。

    江裴洲捕捉到黎晏哭得轻微耸动的肩膀,默不作声地把门关上,拿着手机躲到浴室里。他本想搜索几部教学视频看一看,没想到新手上路, 连一个网站都找不到。

    说来也算是一件奇事, 江裴洲坐在浴缸边上一个一个地浏览自己的好友列表,发现与自己关系好的朋友竟然清一色的都是异性恋。

    无奈之下江裴洲给大洋彼岸的胡志强发去了消息,有时差在,一时半会儿也收不到回复。

    江裴洲洗漱过后就躺在床上, 焦急地等待黎晏进来, 可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午夜,也没见有人推门进来。

    江裴洲一把将身上盖着的被子掀开,没头苍蝇似的在家里一通乱找,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难道老婆被自己气跑了?”江裴洲连衣服都来不及换,抓起车钥匙就要出门。

    换鞋时,尚存的理智让江裴洲冷静下来, 他在鞋柜翻找一通, 发现黎晏所有鞋子都在。江裴洲一拍脑门,这时才想起来家里还有另一间卧室。

    “别锁门, 别锁门……”江裴洲屏住呼吸,祈祷着不被拒之门外。

    随着咔哒一声轻响, 江裴洲成功地进了次卧。

    房间内的光源来自玻璃窗外的月光,他踮着脚尖穿过小客厅, 绕过木质镂空隔断墙,朦胧中看到床上有一道起伏的身影。

    黎晏还没睡,他脑海中都是江裴洲落荒而逃后,自己缩在沙发上的场景,这样的情况再多来几次,估计自己很快就会变成唉声叹气的怨夫。

    尽管江裴洲再小心,还是会不可避免地发出声响。同样的,黎晏也注意到了这一点。

    住在安全程度极高的小区,黎晏第一反应就是江裴洲进来了,他故意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着。

    很快,黎晏就听到了熟悉的呼吸声,他原本打算静静地等待江裴洲主动做些什么,或是离开或是躺下睡觉。可忽然一缕头发划过脸颊,黎晏没忍住抬手挠了一下。

    紧接着睁开眼,尽管有心理准备,黎晏看到床边的黑影还是被吓了一跳,赶紧打开床头灯。

    定睛一看,江裴洲正跪在床边,手指搭在浅灰色的床单上,抿着嘴不说话,

    “你在这里做什么?”黎晏揉了揉眼睛,又躺回到枕头上。

    江裴洲的手指一寸一寸滑到黎晏的睡衣边上,用指尖拽了一角,小心问道:“你怎么不回去睡觉?”

    “我今天想自己睡,况且我原本不就应该睡在这里吗?”黎晏翻身,用后背对着江裴洲,沉默了一会儿才继续说,“基本的生活常识我有,灯坏了之后我打开灯罩看过,电线上那么明显的人为断口我瞎了才看不出来。”

    这件事纯粹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黎晏没有怪江裴洲的意思。

    “很晚了,你回去吧。”黎晏把被子拉高,遮住了自己的脸。

    江裴洲没有回答。

    不过黎晏耳边接收到的声音告诉自己,房间中的另一个人已经离开。扭头一看,床边的人果然已经不见了。

    黎晏深深地呼出一口气,关掉了床头灯,手掌不由自主地贴到江裴洲不久前触碰到的地方,仿佛还能摸到掌心散发出来的炙热温度。

    口是心非地把人赶走,黎晏心里五味杂陈,目光看向窗外高空悬挂的月亮。马上就要中秋了,月亮的缺口在一天天地被填满。

    黎晏特意没有拉窗帘,这样有星星和月亮陪着自己,不至于太过孤单。

    猝不及防地,黎晏又听到了脚步声,不过这次的声音不是刻意掩饰的窸窸窣窣,而是与平日别无二致。

    黎晏害怕自己听错,连忙将目光移开,果真江裴洲怀里正抱着枕头站在床尾。

    而江裴洲准确地在夜色中对上黎晏的视线后,脚下的动作变得前进也不是,后退也不是。

    “我、我想和你一起睡觉。”江裴洲说完,再次迈开脚步,一点一点朝床边靠近,“可以吗?”

    江裴洲不死心地换着称呼问:“小晏哥哥?”

    “老婆?”

    “宝宝?”

    就在江裴洲低着头想要放弃的时候,他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回应,不认真听根本分辨不出来。

    “嗯。”黎晏说。

    江裴洲迅速把枕头放好,躺下后掀起被子的侧边小心滑进去。不过他可不敢像以前那样贴住黎晏,谨慎地保持着距离。

    江裴洲把头尽可能地靠近黎晏,压低声音说:“晚安。”

    一觉醒来,江裴洲身边已经没了黎晏的身影,床头柜上留了一张便利贴。

    【有事去趟画廊,早饭你自己准备。】

    从字迹看,黎晏离开时应该很急。

    江裴洲犹豫了一下,给黎晏发了一条微信。

    江裴洲:【你吃早饭了吗?】

    消息发出便石沉大海,江裴洲从自己做完早饭并吃干净,再到进厨房清洗餐具,好长一段时间过去,也没有得到黎晏的回复。

    一不留神洗洁精挤多了,瓷盘脱手掉在水池里,江裴洲急忙捡起来仔细检查。

    白瓷盘中间有一颗粉嫩的水蜜桃,只看样子就能想象出它饱满多汁的口感。

    这是黎晏买的餐盘,平时最喜欢用这个盘子吃早餐,也就是今天他不在家,江裴洲才有机会用。

    哗啦啦的水声中,江裴洲依稀听到自己的手机貌似响了一下。他急忙冲掉手上的泡沫,冲到餐桌上拿手机。

    果然是黎晏回复的消息。

    黎晏:【刚吃完。】

    江裴洲捧着手机,一句话删删减减,好半天也没发出去。直到黎晏的语音电话打来,他才慌乱地按下接听键。

    “我刚吃完早饭。”

    黎晏清亮的声音传来,江裴洲的心才踏实下来,回复道,“我也刚吃完,吃的煎饺,还煮了玉米和鸡蛋。”

    黎晏好像在和别人说话,江裴洲把音量调到最大,听到了两三人不同的声音。

    “嗯。”黎晏回了一声。

    江裴洲不知道黎晏是在回复他,还是在和身边的人说话,忍不住委屈地问:“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当然。”黎晏拿着手机换了一个地方,解释说,“画廊的老板介绍了一个人给甲方公司画壁画,不过那个人昨天意外受伤了,老板找了我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起去把壁画画完。”

    “哦,你去哪里画?”

    “就在隔壁的津市。”

    “那么远!”江裴洲意外,“那你今天还能回来吗?”

    “应该可以,不过我也不确定。”准备的车到了,黎晏看到戴灵正在朝自己打手势,边走边说,“晚上不用准备我的饭了,你到时间就休息,别等我。”

    通话挂断,江裴洲怅然若失。

    拿在手里的手机又响了,江裴洲还以为是黎晏发来的消息,手忙脚乱地点开一看,发现原来是胡志强的消息。

    胡志强:【兄弟你终于想通了?】

    胡志强:【你这消息发得还挺巧,要是再早一个星期,估计我也得现找。】

    然后胡志强发过来一个网址,还有一串账号和密码。

    胡志强:【他从浴室出来了,先不说了,你自己登上去看吧。】

    江裴洲以为胡志强一时着急,才把女字旁的她打成了他,也没多想话里的意思,便紧张地登上了网盘账号。

    “没想到阿志整理得还挺细致。”

    从文件夹的命名来看,只要是江裴洲好奇的内容都包含在内。碍于还有正事要做,江裴洲没点开细看,换好衣服就出门上班了。

    与此同时,出城高速公路上的黎晏正在看资料。

    戴灵碰了碰黎晏的肩膀,八卦道:“刚才跟你老公打电话呢吧。”

    黎晏笑着点点头。

    “一看你那依依不舍的样子就是。”

    黎晏不禁回想起早上接到戴灵电话时的样子。

    楚河汉界早已随着一夜的安睡而消失,两人双腿交缠在一起,身体比互相取暖的人贴得还要紧,黎晏费了好一会儿才在不吵醒江裴洲的前提下起身。

    原本与甲方公司约定的时间还有三天,但他们昨晚临时决定修改了活动时间,壁画需要提前交付,戴灵看在增加的费用十分可观的份上,才忍住没有吵架。

    争分夺秒地工作,黎晏连吃饭都是直接在现场吃的。最后在众人的共同努力下,在约定的时间前完成了作品。

    回程的车上,大家不再像去时那样活跃,都安静地靠着椅背休息。

    商务车驶入进青市城区,黎晏听到车里的报时,才发觉已经是半夜十二点了。

    “他应该已经睡了吧。”出电梯时,黎晏还在犹豫一会儿回主卧睡,还是和昨晚一样去次卧。

    与想象中的黑暗不同,黎晏打开大门发现家里灯火通明。他直接去了主卧,发现卧室的灯亮着,但不见江裴洲的人影。

    黎晏累得不想走路在偌大的家里找人,刚掏出手机,就看到走廊尽头的书房露出一道暖光。

    这么晚在书房做什么?

    黎晏心里嘀咕着,快走到书房外面才扬声说:“你在里面吗?我回来了。”

    “在呢。”一阵叮叮咣咣的声音从没有关严的门缝中传出。

    黎晏眼色一沉,伸手按在黑色的门板上,一把将门推开。

    “宝宝,你回来了。”江裴洲端正地坐在书桌后面,一手按着键盘,一手握着鼠标,乍一看像是在认真工作,可是仔细分析他脸上的表情就会发现被掩藏起来的一丝慌乱。

    黎晏走过去靠在书桌上,用脚勾着椅子的万向轮,拉着江裴洲的衬衫领口将人带到自己眼前。

    “你背着我偷偷干什么坏事呢?”黎晏的指尖轻轻掠过江裴洲侧脸上的白色痕迹,冷冷地问。

    第47章 第 47 章

    “什么啊?我、我一直在看文件呢。”说着, 江裴洲还按亮了电脑屏幕。上面确实打开了几个文档,密密麻麻的数据乍一看还挺能唬人。

    不过黎晏并不会被这么蹩脚的借口迷惑,他弯下腰, 慢慢靠近江裴洲的脸,直到近得连呼吸都清晰可闻。

    “你脸上有东西。”

    “什么?”江裴洲立刻抬手去摸,这一动作又把手指暴露了。

    黎晏眼疾手快地抓住江裴洲的手指,发现指甲上还残存着和脸上类似的痕迹。

    见躲不过, 江裴洲老实交代。他拉开抽屉, 里面躺着几团白色的黏土,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个巴掌大小的东西,看轮廓像是玩偶摆件。

    黎晏一下子就想起江裴洲曾经捏的各式各样的奥特曼,忽然联想到什么, 脸颊变成了粉红色。

    “本想做一个你, 再拿着向你道歉的,没想到被你提前发现了。”江裴洲低着头,无措地扣着指甲缝。

    黎晏轻咳一声,站起来用大腿侧面一撞,合上了书桌的抽屉,“我什么都没看见。”接着,他抽出一张湿纸巾给江裴洲擦手指缝。

    江裴洲乖乖伸着爪子, 捕捉到黎晏脸上疲惫的神色, 主动揽着老婆的腰,让人坐在自己大腿上, 双臂张开将人紧紧环在怀里。

    “今天工作得很累吧。”江裴洲把脸埋在黎晏肩头,鼻子一耸一耸地嗅着味道。

    “闻到什么味道了?”

    “好像是花的香味。”

    黎晏把脏掉的湿巾随手扔进垃圾桶, 换成了侧身坐着的姿势,“鼻子还挺灵, 是小狗鼻子吧。”

    商务车上确实用了车载香薰,好像是茉莉花味道的。

    看到江裴洲一脸我很厉害,求表扬的模样,黎晏没忍住用手指捏了捏江裴洲的脸颊,江裴洲也伸着脖子努力触碰黎晏的手指。

    气氛自然而然地向暧昧转变,就在两人的嘴唇快要碰到一起时,却又不约而同地远离对方。

    “再等一等我,好不好?”江裴洲不想再看到黎晏像上次那样伤心地流泪了。

    黎晏主动亲了亲江裴洲的嘴唇以示安慰,“我等你主动和我说。”

    如果黎晏没有猜错,江裴洲大概是有心理阴影。

    两人头碰头靠在一起,小声低语,相互交流白天经历的事情。

    没过多久黎晏感觉眼皮越来越沉重,他拍拍江裴洲的手臂说:“你抱我回卧室吧,手臂和腿都好酸。”

    “好。”江裴洲自然乐意。

    喵咪馆在工作日的客流量并不高,傍晚时分,只有一小部分的猫在积极陪客人,大部分的猫都懒懒散散地躺在各个角落。

    “好可爱哦,它竟然直接四脚朝天地躺下了。”

    卷发女人兴奋地拿着手机录下自己喂猫咪吃猫条的视频,百忙之中扭头对坐在自己对面戴着眼镜的女人说,“怪不得你上次来过之后在朋友圈发了那么多张照片。”

    卷发女生也没闲着,正拿着逗猫棒和一只尾巴粗壮的矮脚猫玩,“嘿嘿,你吃我的安利就对了!”

    “诶,你发现没有?”卷发女人把空掉的猫条包装放在桌上,“我觉得江总最近好像特别认真地在学习。我这几天给他送文件,五次中有三次都看到他对着电脑屏幕,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的。”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想起来一件事。我听打扫卫生的王姐说,她最近发现江总的办公室多了好几本医学书。”戴眼镜的女人眯着眼睛,目光中满是疑惑。

    突然,她感觉自己的脚被同事踢了一下,刚要开口,就看到对方朝她比了一个安静的手势,然后用眼神示意她向右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戴眼镜的女人连忙低下头,低声问道:“董事长怎么会来猫咖店?”

    两位打工人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存在感,等黎晏带着江兆元上楼之后才敢用正常的音量讲话。

    “难不成董事长缓解工作压力的方法也是吸猫?”

    两人同时脑补了相同的画面:在商场上杀伐果断,面对员工不苟言笑的董事长,穿着西装来到猫咖店,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咪狂吸。

    没准还有包间,甚至为喜欢的猫咪一掷千金,购入一整车猫罐头。

    咦~画面实在不忍直视。

    黏土晾干后,江裴洲认真找了好几套衣服的颜色作参考,斟酌许久才敢动笔。

    两人之间裂掉的缝隙也逐渐长出血肉,重新贴合在一起。

    这天黎晏趁着中秋节,去探望半年未见的老师。江裴洲一个人在家无聊,约了几个朋友去攀岩馆消耗过盛的精力。

    攀岩馆里的空间很大,大声说话都能带回音,江裴洲特意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接听胡志强的电话。

    “真的不会疼吗?快乐的表情不会是演员故意演出来的吧?”江裴洲问出了自己非常关心的问题。

    “怎么可能啊bro,要是不爽,那所有的gay岂不是都要柏拉图了?”几日不见,胡志强好像对男同性恋之间的事情如数家珍,“你放心好啦,我看了你发给我的笔记,以你认真的程度,完全不用担心。”

    “嘿,裴洲!”远处的纪田田已经穿好了装备,叫江裴洲赶紧过去。

    黎晏去老师家里时,只有老师和师母在。他陪老师在书房待了大概一个小时,又和送水果的师母聊了几句,没过多久老师的孩子们回来,他就适时告辞了。

    出了小区门,黎晏被天上的太阳晃得眼花,险些没有站稳,幸好扶住了告示牌。他随意瞥了一眼告示牌,一眼就看到了一则设计得花里胡哨的保险广告宣传单。

    “这也太不吉利了。”黎晏莫名开始心慌。

    刚进车里坐好,他就接到了江裴洲的电话。不过接通后,他听到的却不是江裴洲的声音。

    “晏哥,你快来市医院,裴洲他受伤了!”纪田田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慌乱。

    “师傅,去市医院,麻烦快一点儿。”黎晏对出租车司机说完话,发觉自己握着手机的手一直在抖。

    因为限号,黎晏出门并没有自己开车,否则他现在估计连方向盘都握不稳。

    一听目的地改为了医院,再加上黎晏惨白的脸色,司机立刻就全力开往市医院。

    “帅哥,别急啊,过了这个红灯就到了。”司机好心提醒。

    黎晏一连给江裴洲发了好几条微信,不过都没有得到回复。他开始后悔没有要一个纪田田的联系方式,现在只能望眼欲穿地看着窗外。

    青市市医院急诊中心,江裴洲正一脸淡定地看着医生给自己手臂上的伤口做缝合。纪田田从门外走进来,朝站在江裴洲身边的梁时安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梁时安看了一眼缝合进度,说:“裴洲你放心,王医生的缝合技术在急诊科可是一绝。”

    梁时安就是江裴洲那位正在读博的医生发小,刚好在急诊科室轮值。

    攀岩时出了个意外,江裴洲小臂的位置被划出一个大概十厘米的口子。

    他本人对于是否会留下伤疤并不在意,但是听纪田田说像黎晏那样搞艺术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完美主义者,对于伴侣的外表要求很高。

    江裴洲这才特意找了梁时安过来,问了他的意见后选择用美容针缝合。

    “好了,七到十天可以过来拆线。”王医生刚要叮嘱江裴洲需要注意的地方,一个护士就神色匆匆地赶来叫人了。

    “小梁,你跟你朋友说一下注意事项,我先过去了。”王医生说完就跟着护士离开了。

    梁时安把忌口和需要注意的地方说完,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江裴洲和他大眼瞪小眼,“你不是还有病历要写吗,怎么还在这儿站着。”

    “那个,咱们不是好久没见了嘛,我想多看看你。”梁时安说完,就感觉自己手臂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江裴洲像吃了变质食物一样恶心得想吐,“我都受伤了,你还故意恶心我!”

    说着,他随手一摸裤兜,发现里面只有一个车钥匙,问道:“我手机呢?”

    “在我这儿。”纪田田动作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江裴洲的手机,看着很不情愿。

    “你怎么是这个表情?”江裴洲觉得自己眼前这两个人都不对劲,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把拿回手机,点亮屏幕一看,果然看到了好几条黎晏发来的微信。

    来不及点开看,江裴洲就看到从急诊大厅入口逆光而来的黎晏,下意识地把受伤的手臂藏到身后。

    “晏哥!”

    在人来人往的急诊大厅,黎晏一边躲开路过的人,一边以最快的速度走到江裴洲面前。

    黎晏一听江裴洲受伤,就忍不住联想江裴洲从半空中掉落的画面,毕竟因安全绳断裂而导致的事故时有发生。

    在赶来医院的路上,黎晏快要自责死了,他要是改天去看老师,留在家里和江裴洲待在一块,又或者和他一起去攀岩馆……

    “哪里受伤了,快让我看看。”江裴洲衣服上沾了一些镁粉,除此之外,黎晏没看到江裴洲有明显的外伤,他还以为是受了内伤,小心地扶着人坐下。

    “就不小心在手臂上划了一个小口子。”江裴洲瞪了纪田田一眼,才好声好气地继续对黎晏说,“你别着急,伤口已经缝合好了。”

    几个小时不见,江裴洲皮肤光滑的小臂上就多了一条细密黑线缝合的伤口,黎晏看到后腿都软了。

    江裴洲把黎晏额角的碎发整理好,说道:“没事,别怕。”

    黎晏伸手想碰江裴洲的手臂,却在快要靠近时收回了手,说话的声音都在发颤,“这里一定很疼吧。”

    江裴洲本想说不疼,但是在看到黎晏红润的唇瓣后改变了主意,“有一点点疼。”

    然后他用没有受伤的手臂把黎晏搂在怀里,用低到只有两个人才能听清的声音说,“宝宝亲一亲就不疼了。”

    第48章 第 48 章

    “我的牙好疼, 诶呦不行了,你快给我看看。”纪田田捂着腮帮子说。

    黎晏和江裴洲都抬头看向纪田田。

    身着白大褂的梁时安走过去,捏着纪田田的下巴装模作样地看了几眼, 说:“我一看就知道你这是狗粮吃多了导致的,不用治疗,少看别人秀恩爱就可以了。”

    “去你的。”纪田田笑着推开了梁时安。

    黎晏看看梁时安,又瞅了瞅向江裴洲。江裴洲这才后知后觉地介绍说:“他就是我和你说过的那个正在读博的医生发小。”

    人以类聚, 物以群分。梁时安作为江裴洲的朋友, 身高和长相自是不用多说。穿上象征救死扶伤的白大褂,更是增添了几分可靠性。

    黎晏很难想象这是江裴洲口中那个初中抄别人作业把名字一起抄上,高中照着网上配方吃药把自己吃进医院的人。

    相互介绍之后,黎晏才知道原来江裴洲他们三个人都是在同一年出生的。

    而纪田田和梁时安也像商量好的一样, 称呼黎晏为晏哥。黎晏倒觉得没什么, 反而是江裴洲有些意见。

    “喂,你们应该叫嫂子吧。”江裴洲把受伤的手臂大大咧咧地搭在黎晏腿上,神气十足地靠在椅背上说。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梁时安和纪田田对视一眼,“少占我们俩的便宜。”

    “对对对。”纪田田连忙点头。

    由于梁时安还有工作,黎晏一行人没有在医院停留太久。

    江裴洲的车还停在攀岩馆附近的停车场,纪田田把他们送过去后自己就先行离开了。

    回家自然是黎晏开车。

    江裴洲的手臂伤着,黎晏连安全带都不让他自己系。就连回家按电梯, 黎晏都要抢先一步按下去。

    “真不用这么小心。”江裴洲看到黎晏要帮自己换鞋后利落地躲开, “这点自理能力我还是有的。”

    “行吧。”

    刚一进门,江裴洲就被黎晏扑到了墙上。

    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黎晏心里的紧张、担忧与害怕再次卷土重来。他小心避开江裴洲的伤处,上上下下把江裴洲检查了一遍, 确认真的没有其他伤口后,释然地笑了一下。

    意识到自己的行为看起来过于紧张, 黎晏捧着江裴洲的脸,细细摩挲着说:“还好脸没有受伤。”

    “像黎晏那样搞艺术的人,十有八九都是完美主义者,对于伴侣的外表要求很高。”

    江裴洲想起纪田田说的话,心里突突突地跳着。

    意外来得很突然,安全绳松掉撞向墙边金属装置的那一刻,江裴洲全靠本能抬起手臂挡住了脸。

    见江裴洲面色凝重,连眉头都皱了起来,黎晏不禁用手指将皱纹抹平。

    “想什么呢?”黎晏在江裴洲两侧的脸颊各戳出一个小小的浅坑。

    江裴洲回抱住黎晏,说:“在想你。”

    缝针时打了麻药,麻药劲过去,伤口处隐隐作痛。江裴洲自认为表情控制得很好,但还是没有躲过黎晏的眼睛。

    “疼了吧?”

    江裴洲老实承认。

    “医生怎么没有给你开止疼药?”说着,黎晏就去找江裴洲的手机,“问一下梁时安能吃什么止疼药,我现在就去买。”

    “不用。”江裴洲抬起手臂,坏笑着说,“你亲亲它就好了。”

    黎晏无奈,轻而又轻地在伤口周围亲了亲。

    受伤的是左手臂,类似穿衣吃饭这种事江裴洲还能处理,但是洗澡却说不准了。

    “抬手。”黎晏用保鲜膜小心地裹住江裴洲受伤的小臂,边操作边问疼不疼。

    今天江裴洲身上出了不少汗,还去了医院,不洗澡是不行的。

    江裴洲站在卫生间门口,装作无意地高举手臂说:“我一会儿像这样把手举起来,就能避开花洒出水了。”

    黎晏正在找换洗衣服,头都没回地吩咐江裴洲说:“你去把浴缸放满水。”

    “放水做什么?我在里面没办法洗头。”江裴洲摆弄着架子上的摆件,轻轻用手一戳,蓝色液体中的小船就会摇晃起来。

    “头发我给你洗。”黎晏将干净的衣服往江裴洲怀里一堆,转身就往楼下走。

    卫生间的洗发水快没有了,要从收纳柜里拿一瓶新的。

    “你你你要给我洗洗洗头发。”江裴洲后知后觉地问,可房间内却没有了能回答他问题的人。

    哗啦啦的水声由大变小,浴缸里面的水位也逐渐上涨,江裴洲饶有兴致地在托盘中选了一瓶橙花味道的精油。

    “我记得好像还有……”江裴洲翻箱倒柜,找出来几个香薰蜡烛,纠结过后选了味道闻起来最舒缓的点燃。

    黎晏进卫生间时直奔淋浴区,拿起架子上的洗发水瓶子晃了晃,果然已经空掉了。

    “干什么呢?”黎晏瞄了一眼蹲在浴缸旁边鬼鬼祟祟的江裴洲说。

    “当当当当!”江裴洲挪开脚步展示他所做的准备,遗憾地说,“要是天黑之后看蜡烛的烛光,会更好看。”

    现在还没有到傍晚,浴室落地窗外天光正亮。

    “你倒是挺会享受。”黎晏用手试了试水的温度,催促道,“快点脱衣服。”

    往常江裴洲换衣服从不避开黎晏,只穿着内裤走来去的事情也不是没做过。可像现在这样,黎晏衣衫整齐,目不转睛地看着江裴洲脱衣服的场面可是从没有发生过。

    “是动手臂会疼吗?”黎晏关心地问。

    “没有。”江裴洲把裤腰的绳子解开,慢吞吞地脱掉了运动裤,接着,又脱掉了身上最后一块可怜的布料。

    因为去老师家里拜访,黎晏穿了白衬衫和黑色长裤,看起来严肃又正式,这让赤裸裸的江裴洲更不好意思了,不自然地侧身站着。

    黎晏把香薰蜡烛放在浴缸旁边的高台上,刻意躲开直面江裴洲的角度。

    之前只顾着担心江裴洲自己洗澡会不方便,并没有意料到会是这般尴尬。

    有时故意躲着什么,实际上就会更容易遇见什么。黎晏撑着浴缸边去够花洒,刚拿到手就正好看到江裴洲抬腿迈进水里,画面格外富有冲击力。

    “小心点。”黎晏打开花洒的开关,指挥着江裴洲背对自己坐好,还特意在他后背的位置垫上了一块毛巾,“这个温度合适吗?”

    “合适。”江裴洲右手在水里划了几下,捞起一捧水闻了闻,“你闻闻香不香。”说着,他把手指凑到黎晏面前。

    黎晏没心思闻到底是什么味道,糊弄地说了一句好闻便放下花洒,往手心挤了两泵洗发水。

    将乳白色的液体在掌心揉开,均匀地涂抹到发丝中,黎晏用指腹细细揉搓头皮。

    虽然看不到江裴洲的表情,不过从他若有似无的轻哼中也能听出来,黎晏洗头的手法确实很好。

    “后面那里再用点力。”江裴洲眯着眼睛,显然很享受。

    “是这里吗?”

    “再往右一点儿。”

    “这里?”

    “对对,就是这里。”

    丰富的泡沫从指尖溢出,其中大部分都在重力的作用下落到了瓷砖上。浴缸旁边逐渐堆起一个泡沫小山包,等它逐渐消失,只剩下一层薄膜后,黎晏拿起花洒冲干净了江裴洲头上的泡沫。

    “好了,剩下的你自己洗吧。”黎晏把花洒放回原位,发现自己的衣襟和裤脚已经湿透了。

    江裴洲及时地拉住黎晏的手腕,无辜地问:“澡还没有洗完,你怎么就走了?”

    “我只说了帮你洗头发。”黎晏摊手。

    “不行,你不能走。”江裴洲只稍稍用力,就把黎晏拽到了回来。

    黎晏入眼便看见波纹荡漾的水面下那个不容忽视的巨物,忙挣扎着移开视线。

    “我在这里待得时间越久,这里的水汽就越多。”江裴洲晃了晃左手臂,颇有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架势。

    黎晏拿了搭在浴缸边的毛巾给江裴洲擦身,江裴洲则不断地往黎晏身上撩水玩,不一会儿黎晏身穿的白衬衣布料就变成了半透明,贴在身上若隐若现地映衬出皮肤的颜色。

    “这是腰窝吗?”

    “嗯?”

    黎晏倒是从没有注意过自己有没有腰窝,他贴在身上的衬衣随着动作上移,露出了一截细腰。

    江裴洲撩了一捧水倒在黎晏的腰窝上,很快便多出了两处小小的水洼。

    “好玩!”江裴洲发现了新天地,又撩了一捧水倒下去。

    黎晏直起腰,腰窝中的水顺势下滑,全部都消失在裤腰布料的边沿。

    “你!”黎晏屁股后面一凉,直接把作乱的右手压住,拍了拍江裴洲的胸口说,“仰头,我给你擦擦脖子。”

    江裴洲害怕黎晏生气,听到后乖乖抬起下巴,不安地滚了滚喉结。

    吸饱了水的毛巾又湿又沉,在触碰到的皮肤上留下一片片水痕。水珠顺着脖子向下,少部分留在清晰的锁骨中,剩下大部分继续沿着饱满的胸肌跳到腹肌上,最后回到水里。

    浴室中越来越重的水汽加速了香薰蜡烛味道的扩散,搅得两人脑袋昏昏沉沉。

    江裴洲的右手早就挣脱出来,重新恢复了自由。他把湿热的手掌贴到黎晏的腰腹上,静静地感受着黎晏呼吸的频率。

    “你这里的皮肤好薄。”手感也特别好。

    江裴洲手指没用上多少力度,黎晏的腹部就凹陷下去一小块。江裴洲一下子就想起网盘中某段视频的内容,手上的力度不禁加大,指甲的颜色也因为用力而变红。

    肚子上的软肉好像把指尖吃进去了。要是换一处,从另一个方向按压,效果大概会更明显。

    “你这里肌肉变硬摸起来是什么感觉?”黎晏捏了捏江裴洲软趴趴的胸肌。

    “等一下。”江裴洲坐直一些,胸部用力鼓起肌肉,大方地说,“你自己摸。”

    黎晏眼神一亮,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应该没有人能够抵抗住这上好的手感。

    “摸够了吗?”晦暗的底色在江裴洲眼中蔓延。

    “咳咳,还行吧。”

    黎晏意犹未尽地收回手,去捞沉入水底的毛巾。

    等等,这个是……

    沉睡的巨物不知何时已经苏醒,以绝对强势的姿态强行闯入黎晏的眼中,吓得他连毛巾都不要了。

    “好了,你出来把水擦干净。”黎晏把浴巾扔到江裴洲身上,找准时机逃跑。

    某人坐在浴缸沿上捂着手臂哎呦一声,半只脚踏出门的黎晏生生止住了脚步。

    “没注意手臂撞到墙上了,好疼。”

    小猫咪黎晏毫无保留地掉进了某只大狗的陷阱,一下子被抵在墙上动弹不得。

    “你骗我!”

    江裴洲顾左右而言他,从容不迫地说:“宝宝你跑什么?我只是想亲亲你而已。”

    黎晏上面顾及着江裴洲的手,下面还提防被浴巾遮挡住的某处,双重危险让他不得不老实。

    他有些后悔前些天为了进行最后一步所做的种种努力了,早知道敌人硬件实力太过强大,当一阵逃兵也不是不可以。

    黎晏一双柳叶眼半合,眼波流转皆是风情,嫣红的舌尖在唇齿间若隐若现。江裴洲呼吸粗重,一下子含住了诱人的唇舌。

    江裴洲受伤的左手臂不敢用力,只好用膝盖顶开黎晏的双腿,借此支撑住黎晏歪斜的身体。

    “让我缓缓。”黎晏用舌尖把进攻的人挤出去,说话时嘴唇都在小幅度的颤抖。

    过了一会儿,江裴洲黏黏糊糊地去亲黎晏的额头和鼻尖,像是怎么都亲不够似的再次索取。

    要是再没完没了地亲下去,事情就难以收场了。

    手机的电话铃声救命般响起,黎晏赶紧跑出卫生间拿起柜子上的手机。

    电话是闪闪打过来的,黎晏刚把手机放到耳边,就听到闪闪急切地说着店里的情况。

    “老板,张勇总缠着咱们店里那只三花大美女,结果被它老公揍了哈哈哈,张勇要是不减肥,估计还能利用体重优势和对方打个平手,结果现在地上都是让它的毛哈哈哈,真是笑死了!”

    黎晏接电话时,江裴洲就站在身后按他的腰窝,手法也不知道去哪里进修过,摸得他半靠着柜子才能站稳。

    于是黎晏灵机一动,严肃地说:“什么?竟然这么严重!”

    电话那头的闪闪:“老板,你怎么了?”

    “它们竟然打起来了?你别急,我立刻赶过去!”

    闪闪满头雾水:hello,你是谁?

    挂断电话,黎晏一把推开江裴洲,慌里慌张地就往衣帽间跑,边跑边说:“我的员工打起来了,我要去看看是什么情况。”

    黎晏以最快的速度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路过江裴洲时顺便摸了一把腹肌,叮嘱道:“赶紧把身上的水擦干,不要着凉了。”

    第49章 第 49 章

    江裴洲拎着围在腰间松松垮垮的浴巾, 站在原地无奈地笑了笑。

    算了,以后有的是时间。

    害怕黎晏着急开车去店里,江裴洲特意发了一段语音提醒他路上注意安全, 俨然是一副全力支持老婆工作的贴心丈夫模样。

    “宝宝开车小心,我在家里等你。”

    收到语音时,黎晏正坐在车里平复呼吸,听到江裴洲低沉富有磁性的声音从手机中传出, 他险些没有把持住, 恨不得立刻上楼,继续将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不过要是真的做了,第二天能不能下床还是个问题。

    “冷静,要冷静。”黎晏用力拍拍脸蛋, 启动了汽车, 还是先去店里看一看吧,今天还没有过去呢。

    一进店里,小白就眼尖地发现了黎晏的异样之处。

    “老板,你穿的上衣好像大了不止一个码吧?”

    “嗯?”黎晏转身去照镜子,这才发现因为着急出门,自己竟然穿了江裴洲的衣服。

    胸前带字母的白色T恤看起来都大同小异,黎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 怪不得走路时感觉大腿有阻力不习惯, 原来是上衣太长了。

    “出门着急穿错了,这是他的衣服。”黎晏笑了笑, 拽着衣摆在腰间打了一个漂亮的活结。

    小白意识到黎晏话中指代的“他”是谁,也笑了。

    自从九月份小白开学之后, 他来店里的次数比在暑假时少了一半。黎晏排班时考虑到宿舍有门禁,特意找了小白, 问他上学期间要不要都改成白天的班次。

    “没关系,只要是课余时间,白班或者晚班都可以。”小白从前台找了一把剪刀,把装货的纸箱拆开放起来。

    黎晏从电脑屏幕前抬头,疑惑地问:“你们学校把宿舍门禁取消了吗?我记得时间还挺早的。”

    “没有,我搬出来住了。”这时有两个女生挽着胳膊进门,小白接待完回来继续说,“就上个周末的事,周六看的房子,周日就搬出来了。前两天课多,我还没来得及收拾呢,现在客厅还是乱七八糟的。”

    黎晏知道小白和舍友的关系不错,没有闹过矛盾,搬出来住应该不是这个原因,那就是……

    黎晏想了一下试着问:“你和章磊同居了?”

    小白点点头,“前几天他瞒着我回了趟老家,跟他家人出柜了。”

    “他家里人怎么说?”黎晏多少知道小白家里的事,十几岁的少年当初吃了不少苦,因此黎晏特别担心章磊父母的看法。

    “叔叔阿姨很好。”小白的表情格外甜蜜,眼底流露出鲜少见到的幸福光晕,“他家里和我家里差不多,都是在偏僻的山村,我知道他回家出柜吓了一跳。”

    “不过幸好叔叔阿姨的思想很开放,特别快就接受了他的性向,还说等春节时让章磊带我回去过年呢。”

    黎晏听了,忍不住站起身抱住小白,感慨地说:“太好了。”

    “他给家人看了我的照片,有穿上衣和长裤的,也有穿裙子的,他说他弟弟妹妹都夸我长得漂亮。”

    裤子与裙子不分性别,你的喜好我和家人接受并且支持。知道小白有了理解他,并爱他的人,黎晏的眼尾也渐渐染上了淡淡的红。

    “老板,大事不好了!”闪闪风风火火地撞开大门,把奶茶放到前台的桌子上,紧接着翻出猫粮,又打开一个罐罐。

    路过拥抱在一起的两人时,她皱着眉从头到脚毫不掩饰地打量了一遍,往后跳了一步嫌弃地说:“咦~光天化日之下,你这二人楼搂抱抱成何体统!”

    黎晏无视戏瘾大发的闪闪,拿起拖把将撒到地上的汤汁擦干净,“你匆匆忙忙地要去干什么?”

    “哦对。”闪闪想起来她还有正事没说。

    “前面奶茶店门口有一只怀孕的母猫,店员说他们看见那只猫好几次了,防备心很重,估计是饿得不行了才去他们店里。不过他们店里只有清水,没有它能吃的食物,我就回来拿一些。”

    喵咪馆有一个箱子放着临期或者货损的猫粮和零食,店员要是家里养猫或者想喂路边的流浪猫,都可以直接拿走。

    要是箱子空了又没有临期的食物,黎晏也会添一些放在货架上售卖的猫粮放进去。

    “我跟你去看看。”黎晏害怕闪闪咋咋呼呼地把罐头洒掉,接过金属圆罐跟闪闪一起出门。

    怀孕的母猫是一只鸳鸯眼的长毛田园猫,白色的猫在流浪猫群体中本就处于弱势,再加上它又怀孕了,生存状况更是难上加难。

    白色的毛看起来灰扑扑的,看着有不少地方都打结了,瘦弱的身体衬得怀孕的肚子格外得大。

    它好像很久没有吃到干净又美味的食物了,吃饭的速度特别急,黎晏看着都怕它呛到,小心地把水碗往它眼前推。

    除了一开始是防备和警惕的状态,在感受到身边的人类没有恶意后,白猫的态度软了很多。它看了一眼黎晏,就听话地喝起水。

    “老板……”闪闪把手贴到白猫的肚皮上,眨巴着眼睛看黎晏。

    黎晏知道闪闪在想什么,他向奶茶店的店员要了一个纸箱,把猫和食物都放进去。

    “先带它去宠物医院做个检查。”黎晏搬起箱子,示意闪闪跟上。

    “太好了!”

    在路边等红灯时,白猫听到车流的声音,警惕地扒着箱子往外面看。

    以往自己穿过这些飞速移动的铁盒子,都是小心小心再小心,有时还会在路边的草丛里看到一动不动的同类。没想到有一天自己还能被人类抱着过马路,白猫仰头,朝抱着箱子的人类喵喵喵地叫着。

    “谢谢你。”

    宠物医院离得不远,黎晏是这里的常客,喵咪馆里面的猫咪几乎都是来这里做检查的。

    黎晏收入的大头是卖画和投资,对于猫咖店的运营,黎晏只求稳。因此人类员工和猫咪员工的福利也是十分丰厚,对于猫咪的饮食和身体检查都是尽量做到最好。

    “哟,来了。”

    “捡了一只猫,王医生您帮忙看一下。”

    不幸中的万幸,虽然白猫的身体很瘦弱,但它却没有生病,这着实是一件大好事。

    “回去之后我去收拾小房间,你带它去洗澡。先让它住下吧,等生了孩子再找领养。”黎晏说。

    洗完澡后的白猫毛发蓬松,姿态高贵,尤其是那条大尾巴,摇晃起来像只小狐狸,一下子就吸引了黎晏的目光。

    黎晏伸出手悬在半空中,白猫歪着脑袋主动去蹭黎晏的手掌心。

    “喵喵~”

    “好乖。”黎晏忍不住把白猫抱在怀里,一人一猫贴在一起蹭来蹭去,“留下打工吧,小猫咪。”

    也不知道白猫能不能听懂自己说的话,黎晏自顾自地说:“你要是愿意留下就用爪子摸摸我的脸。”

    黎晏本不抱希望,打算抱着猫走出去给店员看一看,没想到怀里的猫像是真的能听懂人话一样,抬起前爪轻轻地按在了黎晏的下巴上。

    “你同意了?”黎晏想了想说,“既然是在奶茶店遇见的你,你就叫茶茶吧,怎么样?”

    把茶茶安顿好,黎晏的肚子咕噜咕噜地叫了起来。窗外的天由蓝转黑,是时候回家了。

    也不知道家里那只大狗有没有吃饭。黎晏揉着肚子发消息,问了江裴洲才知道他竟然还没有吃晚饭。

    “我回来了。”时间太晚,黎晏懒得下厨,从外面打包了饭菜带回来。

    他猜测江裴洲这时候应该在楼上,换鞋时扬声朝楼上喊。结果话音刚落,江裴洲炸毛的脑袋就缓缓从沙发后面升起来。

    “你终于回来了。”江裴洲幽幽地说。

    “你、你怎么在这儿?”没有防备的黎晏被吓得后退了两步。

    江裴洲光脚踩在地毯上,举起手臂伸了个懒腰,“想着在这里等你回来,结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

    只有两个人吃饭,不必讲究摆盘,一切都以方便为主,黎晏把打包盒拆开,在餐桌上摆好。

    凉拌沙拉一看就是自己吃的,江裴洲自然地把外卖盒拉到自己面前。

    黎晏给自己买了蔬菜粥和小菜,一点儿荤腥都不见。江裴洲问他:“你怎么也吃得这么清淡。”

    “总不能你自己忌口,我在你面前吃大鱼大肉吧。”黎晏用筷子夹起一块杂粮糕咬了一口。

    江裴洲听得心里暖暖的,探身就往黎晏脸上亲了一口,声音别提多响了。

    拆线前的这段时间对于江裴洲来说,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不能健身。有天他觉得浑身的肌肉都在痒,悄悄溜进了健身房,结果刚站到跑步机上,黎晏就揪着他的耳朵把人拽了下来。

    不能健身,多余的精力就无处消耗。在公司坐了一整天的江裴洲,到家后就黏上了黎晏。

    “不想看电影就出去。”

    江裴洲坐在地毯上,脑袋放在黎晏的膝盖上,把黎晏的小腿当作抱枕抱在怀里。

    “我看得很认真啊。”江裴洲仰起头看黎晏,“女主马上就要发现藏在衣柜里面的凶手了,咱们快点接着看吧。”

    黎晏没理他,用遥控器把影音室的灯打开,室内亮如白昼。接着,黎晏便面无表情地把自己的小腿从江裴洲怀里拽出来。

    “你要去哪儿?”

    “我哪儿也不去。”黎晏把腿盘起来,探身看向江裴洲的腿。

    江裴洲不自然地蹭了蹭鼻尖,把一条腿曲起来放着。不过即使换了一个姿势,也遮挡不住浅灰色长裤中间的凸起。

    “你怎么了?”江裴洲心虚地问。

    黎晏哼了一声。

    江裴洲继续问:“是因为我揉你小腿上的肉不舒服吗?那我不揉好了。”

    “别装委屈。”黎晏怒视江裴洲,警告道,“你要是再用我的脚蹭那里,就赶紧自己出去!”

    “没有吧。”江裴洲心虚地耸了耸肩,不自然地用手挡着。

    黎晏看到江裴洲抿着嘴认真坐好,才把房间的灯关上,继续放电影。

    有了黑暗的掩饰,黎晏装出的愤怒表情自然而然地消失了。看来这几天江裴洲憋得不轻,竟然看恐怖悬疑电影也能发情。

    黎晏顾及着江裴洲的伤,也忍得很辛苦,不过还好明天就要去拆线了。

    第二天下午,两人一起去了市医院。江裴洲非要和黎晏手牵手一起走,黎晏嫌弃和江裴洲牵手太热,把手背在身后。

    “我害怕,你让我牵一牵。”

    “不信。”黎晏转身就要走,“你身上太热了,我才不要和你贴在一起。”

    但胳膊终究还是扭不过大腿,黎晏最后被迫和江裴洲十指相扣。

    找机器取号时,黎晏看到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匆匆走过,觉得身影看起来很眼熟的样子。

    “取完了,走吧。”江裴洲拽了拽黎晏的手。

    江裴洲的伤口养得不错,医生开了减张贴、疤痕贴和药膏,黎晏把使用的时间和需要注意的地方都记在了手机上,毕竟伤口在小臂那么明显的位置,要是留下疤痕就不好了。

    “一会儿去车上就先把这个贴上。”黎晏翻看着包装盒上的文字。

    “不用这么着急吧,到家之后再贴也可以。”

    “伤口在你身上,怎么着急的人是——”黎晏侧身走路没有注意,话说到一半就撞到别人身上了。

    “对不起。”

    “你没事吧。”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黎晏转身,对方看到他的脸后很快叫出了名字,声音中带着惊喜,“黎晏。”

    “郑原。”黎晏只记得郑原是医生,不记得他是在哪个医院工作。

    “真巧,你怎么来医院了?”郑原问。

    “我陪他来拆线。”黎晏伸手把站在自己身后的江裴洲拉到自己身边。

    郑原隐约感觉到一股敌意。

    “你好,我是黎晏的老公。”江裴洲气势十足地说。

    郑原本以为江裴洲最多只是黎晏的男朋友,没想到会是老公,说话的语气中难掩意外,“这么快,没想到才过一年,你就结婚了。”

    “可能是缘分到了吧。”黎晏笑了笑,找了个借口和江裴洲离开了。

    黎晏打开后排车门,把随身的包和药扔进去,听到江裴洲叫自己的名字,下意识转身,然后就被抱着扔到了后排的座位上。

    座椅的位置有限,黎晏反手撑在皮面上,脖子因为抬头向斜上方看的动作而变得更加修长。

    “你……要干吗?”

    江裴洲用手指轻松地一把握住黎晏左脚的脚腕,把腿从椅子上拨开,留出地方让自己的膝盖跪上去。

    等一点一点蚕食掉车内的空间,与黎晏面对面后,江裴洲才阴沉着脸问:“你们谈了多久?”

    第50章 第 50 章

    “你现在看起来好可怕。”黎晏手臂往后挪, 将两人中间的空当拉大。

    江裴洲泄气,任命般地低垂着头。

    今天是休息日,江裴洲的头发没有用定型喷雾之类的东西做造型, 是自然蓬松的样子,和青春男大没什么区别。

    他用发顶的柔软发丝去蹭黎晏的下巴,蹭得发旋那处的头发炸开了花。

    黎晏朝小花轻轻吹了一口气,发丝颤抖着四散抖动。

    “我和他好久没有联系了。”黎晏回忆片刻说, “我们确实已经有一年没有见过了。”

    阴暗的地库中传来几道脚步声。

    “妈妈, 太好了,奶奶下周就能回家了。”听声音判断小孩年纪不大,蹦蹦跳跳地在通道中快跑。

    “你慢点,小心摔着。”女人跟在孩子后面跑, 刚要加速, 就看到跑远的孩子一脸好奇地回来了。

    “怎么了小宝?”

    小孩拉着妈妈走到一辆敞着后车门的车附近,拍拍妈妈的大腿问:“妈妈,他们在做什么啊?”稚嫩的话语在空旷的地库中传了好远。

    妈妈也吓了一跳,不过她不是被自己孩子吓的,连忙捂住孩子的嘴,抱着人跑开了。

    “都怪你,要是给人家小朋友留下心理阴影怎么办?”黎晏用指尖戳了戳江裴洲的额头。

    “我现在心里已经有阴影了!”

    黎晏猝不及防地被江裴洲扑倒, 慌乱之间乱蹬, 好像踹到了什么东西。

    “别闹,快起来, 我好像踹到什么了。”黎晏用力推压在自己身上的大块头,不过用尽全力也只是把江裴洲埋在自己肩窝上的脑袋推远。

    黎晏慌了神, 任谁陷在被绝对控制之中都不会淡定。

    “你太沉了,压得我不舒服。”

    “赵医生比我矮半个头, 看着也比我瘦,他压着你——”

    黎晏竖起食指,堵在江裴洲唇边,用眼神示意他不要乱说。

    然后黎晏伸出双手猛地勾住江裴洲的脖颈,在将他的头压低之前,轻启牙关,勾着舌头舔了舔自己饱满的唇瓣。

    毫无掩饰的勾引。

    与以往相比,这次的接吻黎晏完全占据了上风,主动又魅惑。反倒是江裴洲,赌气似的咬着牙不肯张开嘴。

    黎晏勾了勾唇角,他没有用蛮力去捏江裴洲的脸颊,促使嘴巴张开,而是从后面撩开江裴洲的上衣。

    劲瘦后腰摸起来手感很好,黎晏没有贪心流连,只是轻轻飘飘地将食指和中指按在江裴洲脊柱的浅沟中。

    一触,江裴洲整个人就僵住了。

    接着黎晏的指腹若有似无地贴着浅沟的皮肤往上滑,刚滑到后背的位置,江裴洲就认命般地轻哼一声,张开紧咬的牙齿,任凭黎晏动作。

    黎晏舌尖和指尖都没闲着,轻揉慢顶,处处动作都在往江裴洲心尖上戳。

    一吻完毕,明明亲得身心舒畅,江裴洲还固执地皱着眉。

    “长嘴不只是为了接吻的。”黎晏把手指插进江裴洲清爽的发丝中,玩似的晃着黑色的头发。

    江裴洲被黎晏的手法顺毛顺得舒服极了,歪着头主动蹭上去,可嘴上却倔强地说:“还能吃饭。”

    “不只是吃饭。”黎晏揪着江裴洲冰冰凉凉的耳垂,凑近了用带着钩子的语气说,“还能吃点别的东西。”

    “你!”江裴洲被这话弄得脸上又白又红,索性起身跑去了副驾驶的位置坐着。

    黎晏叹了一口气,冷着脸打开前排的车门,趁江裴洲没有防备,将车椅放倒,直接坐到江裴洲腿上,无奈地说:“嘴巴还可以说话。”

    “不过既然你不问我,那我就主动说吧。”车内的空间有限,黎晏腰身向前探着,手掌按在江裴洲胸前,毫不掩饰自己的喜爱,手指时不时地捏一捏。

    不过黎晏更喜欢的,是江裴洲抿着唇,用带着忍辱负重的眼神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样子。

    “郑原是去年夏天杜然介绍给我的,杜然是我大学同学,郑原好像是他的一个远房亲戚,因为都在青市发展,所以关系相对来说近一些。”

    “杜然知道郑原单身,觉得他人不错,就介绍我们认识。”

    江裴洲一直没有说话,不过一直放在身体两侧的手倒是悄悄按住了黎晏的后腰。

    黎晏反手在江裴洲手背上摸了摸。

    江裴洲满脸都是:你不要想太多,我只是怕你摔倒,要是被长辈知道肯定又要唠叨的表情。

    “之后我们就见面了,吃饭看电影,接触了几次。”黎晏感觉握在自己腰间的大手收紧了力度,腰间为数不多的软肉都要从指缝间溢出来了。

    黎晏被捏得发疼,不舒服地扭了扭腰,江裴洲这才如梦初醒般卸了力。

    “然后发现不合适,就没再联系了。后来因为……”黎晏眯着眼睛回忆,不过没想起来,随手在江裴洲胸肌上拍了一下,“我忘记是什么原因了,反正就是杜然组了一个局,我去了才发现郑原也在。”

    “然后呢?”江裴洲终于说话了。

    “然后?没有然后啊,吃完饭各回各家。”黎晏戳了戳江裴洲的腹肌,坏笑着问,“又瞎想什么呢?”

    “才没有。”

    哒哒哒,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黎晏赶紧从江裴洲身上跳到地上,装模作样地拽拽衣摆,慢悠悠地走到驾驶位坐下。

    两人看着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走到旁边的车位,打开后备箱换好平底鞋,又坐到车里,开车走了。

    黎晏清了清嗓子,后知后觉地启动车子驶出车库。

    十几分钟后车子开到路边停下,黎晏握着方向盘的食指有规律地敲着,并不像前面的越野车车主,着急得降下车窗探头朝前看。

    江裴洲看了眼导航,发现他们正在一个商场的车库入口附近,这大概就是车辆拥挤的原因了。

    “前面右拐吧。”

    “要在外面吃饭吗?”前面的车动了,黎晏握紧了方向盘。

    江裴洲偏头,看着窗外说:“约会,不可以吗?”

    黎晏无声地笑了,用宠溺的语气回答:“可以。”

    把车停好,黎晏第一件事就是伸手揉了揉江裴洲的头发。

    可能不是饭点的缘故,商场餐厅里面的食客并不多。黎晏和江裴洲站在查询的电子屏幕前看餐厅的位置。

    “你有想吃的店吗?”

    江裴洲忌口已经有一个星期了,饶是再注重饮食搭配的他,此刻也顾不了那么多了,非要敞开了吃不可。

    “火锅!麻辣火锅!”江裴洲搓着手跃跃欲试。

    黎晏瞥了一眼江裴洲手臂上还没有掉完的痂,冷静地回答:“太辣了,不可以。”

    江裴洲立刻将目光放到烤肉店的招牌菜单上,兴奋地说:“吃烤肉吧!”

    “发物太多,不可以。”黎晏摇了摇头。

    “那我再看看吧!”可能是第一次和黎晏约会,江裴洲的情绪数值一直停留在最高的点,即使被黎晏被拒绝了好几次,但他还是笑嘻嘻的,就像永远不知道悲伤的快乐小狗。

    “等一下。”黎晏看到在六楼有一家西餐厅,最近经常在某个社交平台上刷到推广,依稀记得是以情侣约会和氛围感为卖点的。

    他在屏幕上点了点,说:“去这家。”

    江裴洲点开菜单看了几眼,很不看好,“啊~这种餐厅里面的菜两三口就吃完了,而且他们家的招牌菜看起来清汤寡水的,看图片就知道好吃不到哪里去。”

    黎晏默不作声地点开手机,很快就搜到了不少宣传的文章。

    【青市的氛围感餐厅,情侣约会打卡点!】

    【听劝!这家餐厅不和男朋友去一定后悔!】

    “看起来还不错。”黎晏把手机举到江裴洲面前。

    这些照片看着确实挺浪漫的。

    “出发!”江裴洲牵好黎晏的手,开心地朝电梯走去。

    迎客的服务生一看到两位牵着手进门的帅哥,不用多说,直接带领他们去了一处双人位。

    餐厅的装修确实是符合当下年轻人的审美风格,上座率比较高,黎晏粗略扫了一眼,几乎大部人都在拍照。

    吃饭的位置是半包围式的设计,一串散发着暧昧暖光的水晶灯管垂在圆形餐桌的上空。

    镂空餐布的正中央放了一只细小的透明花瓶,一支淡粉色的玫瑰正静静地绽放着。

    黎晏对这种餐厅的食物口感没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顾忌着江裴洲需要忌口,随便点了几道菜。

    “你想喝什么?”黎晏把菜单滑到江裴洲面前。

    “这个,或者这个也行。”

    最后黎晏无视江裴洲的选择,点了两杯气泡果汁。

    “为什么不点我选的?”江裴洲双手托着脸颊,郁闷地问。

    黎晏掏出手机,连头都没有抬地回复道:“你指的两个都是带酒精的,就你那酒量,我可背不动你。”

    最近的日子不挨着节假日,上映的电影看起来都很一般。黎晏选了几部时间适合的电影让江裴洲选。

    江裴洲戳了戳屏幕,选了一部以爱情为主题的电影。

    【女主和女二是好姐妹,同时喜欢上一个男生导致关系恶化,然后女二主动退出,远赴国外留学。五年后,女二回国,接风宴后因为醉酒和女主滚了床单。最后女二得知女主在自己出国后就和男生就分手了,不久前男生和他男朋友领了结婚证。】

    黎晏看了影评,默默选了两个偏僻的位置。算了,还是体验一下在电影院看电影的氛围感吧。

    很快服务生就把菜上齐了。

    “好了,吃吧。”黎晏刚拿起叉子,就被江裴洲打断了。

    只见江裴洲举着手机一连拍了好几张照片,最后跃跃欲试地看着黎晏。黎晏知道江裴洲心里在想什么,主动坐到江裴洲旁边,被他搂着拍合照。

    “就这一个姿势,你都已经拍十几张了,应该可以了吧。”黎晏敲了敲桌子。

    江裴洲说:“好了,就拍最后一张,你快看镜头。”

    黎晏调整姿势坐好,微笑着看向镜头。按下快门的那一刻,江裴洲突然亲了黎晏的侧脸。照片定格,画面中正对着屏幕的人,一双漂亮的眼睛大张着,眼中满是震惊。

    “你干什么呢!”黎晏压低声音,小声地质问江裴洲,同时警惕地朝四周看,生怕被人发现。

    罪魁祸首这时倒像个没事人一样,美滋滋地欣赏完照片,拿起餐具说:“吃饭啦!”

    黎晏脸颊通红地喝了一口淡粉色的气泡饮料。奇怪,明明是果汁,怎么喝下去却感觉这么醉人。

    饮料杯的外侧渗透出一层薄薄的水雾,黎晏抬手拍在脸颊上降温。

    食物的味道和想象中的一样,中规中矩,说不上难吃,但也不好吃。吃到最后,黎晏无聊地用叉子卷着没动几下的薄饼。

    “吃饱了吗?”

    “不想吃了。”黎晏放下叉子看了一眼时间,心里盘算着,回家之后估计还要做一点儿夜宵填肚子,否则到睡觉时肯定会饿。

    不管味道如何,江裴洲面前的餐盘倒是吃得干干净净。他端过黎晏面前的那盘薄饼,很快就一扫而光。

    黎晏把自己剩下的小半杯饮料递给江裴洲,江裴洲来者不拒,都解决了。

    “看你吃的。”黎晏笑着把纸巾递给江裴洲,让他把嘴巴擦干净。

    “好了吗?”江裴洲擦完嘴问。

    “没擦掉。”黎晏接过纸巾,仔细帮他擦干净,“可以了,走吧。”

    距离电影开场还有一段时间,黎晏没走几步,就看着路人手中的甜筒走不动路了。

    看着目光在五颜六色的甜筒上流连的黎晏,江裴洲向一个路人问了店铺的位置,很快拿着两个甜筒回来了。

    “你要哪个?”江裴洲举起左手的甜筒说,“这是坚果巧克力和牛奶味的。”又举起右手的甜筒说:“这是开心果和薄荷味的。”

    “我想吃巧克力的。”黎晏伸手去拿,坐在休息区的椅子上专心吃起来。

    江裴洲没吃几口,就感觉到身边的人总是偷看自己,更准确地说,是偷看自己手上的甜筒。

    “想吃?”江裴洲言简意赅地问。

    黎晏双眼亮晶晶地点点头。他期待地直接张开嘴就咬,结果很快便咧着嘴躲开了。

    淡蓝色的圆球上,留下两排清晰的牙齿印记。

    “冰到牙了?”江裴洲揉了揉头黎晏的嘴角,觉得他脸上的表情格外的可爱。

    可能是制作方法不同的原因,江裴洲手中的薄荷味圆球格外得硬,黎晏毫无防备地咬下去,被冰得五官都皱成了包子。

    还是出炉放了好一会儿,没有丝毫热气的包子。

    再次尝试,黎晏没敢用牙齿咬,而是选择用舌头去舔。温热的红色舌尖一下又一下地舔着坚硬的球体,很快就把一块舔软了,淡淡的薄荷味在口腔中炸开。

    黎晏闭着嘴巴细细品尝着味道,丝毫没有注意到举着甜筒的江裴洲早已变了神色,拘谨地把双腿悄悄打开了一些,还把另一只放在腿面的手臂往上挪了挪。

    “啊嗷~”黎晏咬下那块被他舔过的薄荷球,举起自己手上牛奶味的甜筒递给江裴洲品尝。

    此刻的江裴洲喉咙发紧,哪里想尝什么甜筒。

    “诶呀,怎么还化了。”看来这家的冰激凌用料确实好,牛奶味道的圆球竟然化得这样快。

    黎晏连忙把流到甜筒脆皮上的白色汁水舔干净,后知后觉地问江裴洲:“你还要尝吗?”

    “要。”人吃不到,难道甜筒还吃不到吗?江裴洲盯着自己看中的位置,咬下一大口细细品味。

    两人甜蜜地分吃完两只甜筒。

    “你嘴边沾到巧克力了。”江裴洲说。

    黎晏听了赶忙找纸巾,低头翻包时问:“左边还是右边?”

    江裴洲凑过去在黎晏下巴上吮了一下,淡定地回答:“现在没有了。”

    “哇,你快看那边!”

    “天呐,有帅哥亲嘴!”

    尽管说话的人已经刻意压低了声音,但还是传到了当事人的耳朵里。黎晏耳朵瞬间爆红,他哪里好意思解释说没有亲嘴巴,只是亲了下巴,低着头忙不迭地拉着江裴洲的手腕离开了。

    “还是在外面呢,到处都是人,你不要总亲来亲去的!”黎晏取完电影票,严肃地警告江裴洲。

    “哪里有亲来亲去。”江裴洲被批评还挺委屈,“是我单方面亲你,你根本就不亲我。”

    “谁说我没亲的,在车里——”黎晏说到这里戛然而止,走到江裴洲面前才继续小声说,“在车里我不是压着你亲了好久嘛。”

    他们看的场次的上座率并不高,连一半都没有坐满。黎晏选的位置在最后一排,周围都没有人坐。

    “老婆。”江裴洲抱着黎晏的一只手臂不肯放手。

    黎晏起初没觉得有什么,想抱就抱吧,可看到女主和女二因为一个男人大吵一架的情节时,黎晏感觉自己那条手臂热得都出汗了。

    “松一松,太热了。”

    江裴洲靠在黎晏肩膀上看屏幕,眼睛时不时地眨一下,好像反应很迟钝的样子。

    黎晏觉得江裴洲的情况不对劲,凑近了仔细看,才发现江裴洲的脸颊红红的,看着没什么精神的样子。

    黎晏心头猛然一紧,赶紧去摸江裴洲的额头,还好温度是正常的。

    难道是……

    黎晏突然想起江裴洲上次醉酒时的样子,但转念一想,今天他们根本没有喝酒,哪里会醉呢?

    黎晏将今天江裴洲入口的东西仔细过了一遍,最后在某个平台看到了甜品店的宣传海报,放大后在最角落的位置,看到了一行小字。

    原来薄荷味的冰激凌中添加了酒精,那一点儿微乎其微的添加量黎晏根本就没尝出来。

    “难受吗?”黎晏哭笑不得地问江裴洲。

    江裴洲摇摇头。

    后面黎晏又问了江裴洲要不要现在就回家,江裴洲说什么都不愿意,只是抱着黎晏的手臂不松手。

    兴许是看电影前黎晏的警告生效了,即使意识并不清醒,江裴洲也只是黏黏糊糊地亲了黎晏的手臂。

    一个多小时的电影结束,尽管已经提前看了影评,但黎晏还是被四个人的感情线弄得云里雾里。

    以前市面上的爱情电影几乎都是一男一女为主角,但同性婚姻法通过后,市面上的电影题材五花八门,爱情电影的人物关系比麻花还要乱。

    黎晏揉了揉被江裴洲抱得酸软的手臂,问:“你还能站得起来吗?”

    江裴洲后半段直接睡着了,一觉过后,他的精神看起来显然好了很多。

    “要和老婆手牵手。”

    “好。”黎晏自然同意。

    江裴洲酒劲已经过去了,现在因为睡了一觉,头昏昏沉沉的还没有清醒。高高大大的一个人,像没骨头似的靠着瘦瘦的黎晏。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老婆让等就听话地留在原地。江裴洲靠在墙上缓神,没过多久,他就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缓的声音,好像是有人贴在自己耳边说出口的。

    “老公。”

    江裴洲瞬间警惕地睁开眼,在看到眼前的一束娜欧米红玫瑰后眼神又缓和下来,因为他认出了拿着花束的手指。

    “第一次约会,送给你。”黎晏把花塞到江裴洲怀里,露出了藏在后面出众的脸。

    娜欧米玫瑰的花瓣看起来是丝绒的材质,花瓣的颜色浓重,边缘更是浓得发黑,像是热烈到溢出的爱意。

    江裴洲呆愣住,半晌才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买的?”

    “挑餐厅的时候,我看到一楼有一家花店。你在电影院呼呼大睡时订的花。”黎晏俏皮地歪着头问,“喜欢吗?”

    “特别喜欢。”江裴洲说完牵着黎晏就往车库走。

    黎晏迈着腿小跑跟着,“你走那么快做什么?”

    江裴洲远远地就解锁降下车窗,将花小心放进去后,来不及开车门,直接把黎晏抱在怀里。

    “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可以接吻吗?”

    黎晏哑口无言,都这个时候了,竟然还问。

    “不回答,就是同意。”江裴洲的声音隐在唇舌之间。

    到家之后江裴洲第一件事就是把花修剪之后插在花瓶里。

    “宝宝,你说这两个花瓶哪个和你送给我的花更搭一些?”江裴洲拿着一透一白两只花瓶问。

    “先把减张贴贴上。”黎晏把透明的那只花瓶收起来,拉着江裴洲在沙发上坐好。

    “嘿嘿,我也觉得白色的花瓶更好。”

    黎晏看了好几遍教程,生怕操作不当贴错,让江裴洲手臂上的伤口长宽了。因为紧张,黎晏的话也不自觉地变多了,“还好最近天气转凉,上次回爸妈那里穿的长袖,他们没有发现你受伤了。”

    “纪田田那里也没有说漏嘴。”

    “你要是觉得痒千万不要挠,要让伤口上的痂自然掉落。”

    江裴洲把包装垃圾扫进茶几边的垃圾桶,安慰道:“都快好了,你心里不要有那么大的负担。”

    “哪里快好了,这不是还有这么长的伤口吗?”黎晏握着江裴洲的手腕说,“要是留下疤痕,以后我看到一次,心里就疼一次。”

    “这里永远都疼。”黎晏牵着江裴洲的手贴在自己胸口,心脏不断跳动的位置。

    “宝宝,原来你竟然这么在意我的外表。”江裴洲心里说不上高兴,闷闷的,像是被人砌了一堵墙。

    “这是两码事好不好。”黎晏踢掉拖鞋跪坐在江裴洲身边,认真地解释说,“我是担心你的伤势,害怕伤口会留下疤痕。”

    “而且,”黎晏抬手抚摸江裴洲的眉眼,深情满满地说,“我是喜欢你的外表没有错,在这个大前提下,不管你身上有没有疤痕,我都喜欢你。”

    话音落下,黎晏探身在江裴洲的额头落下一吻。

    “哼,除了外表,你还喜欢这里。”江裴洲牵着黎晏的手,慢慢滑到自己胸前。

    黎晏凶巴巴地辩解:“你不要说别的混淆视听。”

    “我混淆视听?”江裴洲指了指自己胸前的那只手,“那它现在是自己在动吗?”

    糟了!黎晏恨铁不成地撤回了手,心里暗暗责骂道:怎么就这么不老实,非要在这个时候捏几下过瘾,真是不争气!

    江裴洲和黎晏在一起之前,他健身可能只是单纯的喜欢。不过江裴洲在发现黎晏特别喜欢揉捏自己胸腹的肌肉后,再健身时,初始的目的早已悄悄变了质。

    “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了,想摸哪里就摸吧。”江裴洲见不得黎晏失落的目光,他算是想明白了,非常大方地靠在沙发背上,右手放在脑后撑着脖颈。

    “真的吗?我想摸哪里就摸哪里?”黎晏一边说,一边用手掌贴着江裴洲的胸口下滑,慢慢地划过腹肌,直到在最隐秘位置停下。

    “这里也可以吗?”黎晏眨了眨眼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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