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善拍卖会开场前十分钟,虞朝朝记起最初来后台找余沐梵的原因,主动提出可以把他从拍品名单移除。


    即使虞朝朝非常清楚,自作主张移除宾客提供的拍品,轻则得罪对方,重则影响虞家的声誉。


    她依然决定行使东道主的权力,不能眼睁睁看着好端端一个大活人,被剥夺人格,当成一件任意买卖的器物。


    此话一出,却被余沐梵干脆利落的拒绝了。


    “不用啦~其实,我早就知道黎于琛带我参加拍卖会的目的。”余沐梵依旧坦坦荡荡,毫无避讳地说,“没关系,我本来就从事服务业,接受明码标价。况且我也收了不少好处,现在才搞临时毁约那一套,显得我又当那啥又立牌坊。”


    “当那啥?”虞朝朝目光干净正直,没太听懂。


    “咳、咳。”余沐梵清清嗓子,委婉地解释,“我的意思是,反正就是换了个形式当服务生,赚钱嘛~又不丢人。再说,我虽然在夜店工作,但只提供合法服务,而且还会看人下菜。”


    虞朝朝听他说了一大通,好奇心被勾了起来,“夜店是什么样子的啊?我还没去过呢。”


    “你想知道,下次我带你去。”余沐梵做出承诺。


    如果换成其他十八岁女生,余沐梵绝对不会提如此荒唐的建议。


    可虞朝朝身份特殊,迟早要接管偌大的家族。


    生意场的应酬,免不了沾染风月场所。


    与其让她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遭受荼毒,倒不如余沐梵先带着开开眼界。


    免得虞朝朝日后着了谁的道,被妄想当豪门赘婿的渣男算计。


    “一言为定,我们拉钩!”虞朝朝伸出手指。


    “拉什么钩?幼稚!”余沐梵笑着骂了句,配合地伸出小拇指,勾住她的手指晃了两下。


    好像两个小孩子似的。


    这样的接触,余沐梵并不觉得反感。


    .


    既然余沐梵自己决定作为拍品,虞朝朝选择尊重他的意愿。


    开场前,她特意给余沐梵找了张即将用于拍卖的红木太师椅,让他坐在正对拍卖台的通道口。


    宾客们看不见余沐梵,他那个角度,能将本场拍卖会的盛况尽收眼底。


    第一件端上来的拍品,是那块余沐梵断言‘顶多开出飘绿’的翡翠原石,300万起拍。


    席间都是见多识广的有钱大佬,许多人对于赌石颇有研究,立刻来了兴致。


    还有两位珠宝商,祖辈就是靠着赌石发家。


    其中一位珠宝商,通过屏幕仔细研究原石的皮壳、开口、透光度,言之凿凿断言这块原石,能开出上好的冰种。


    另一位观察的更加细致,足足琢磨了十几分钟,沉声说,“依我看,有可能开出上乘玻璃种。”


    余沐梵:“噗嗤——”


    神特么玻璃种!


    玻璃种,翡翠中的极品。


    没有杂色的玻璃种极其罕见,一直有价无市。


    那两位可都是业内行家,赌石很少有失手。


    大家听他们就差拍胸脯保证,眼睛里纷纷燃起志在必得的火焰,对那块原石志在必得。


    如果里面能开出玻璃种翡翠,打成镯子,一条就能卖到几百上千万!


    竞标者纷纷举牌喊价,短短五分钟,原石的价格翻了一倍不止。


    余沐梵乐呵呵观察这场‘冤种大赛’,也不顾是否暴露自己,搬着太师椅往外面挪了挪,饶有兴致猜测最强冤种花落谁家。


    他敢打赌,刚才口口声声断言能开出玻璃种的两位赌石行家,绝对是持有者请来的托儿!


    两人只在竞拍开始时,象征性举了举拍子,便退出竞价。


    可怜那群冤大头,完全被利益蒙蔽双眼,将一块破石头拍到近千万高价才落下拍卖槌。


    最终得标的冤大头,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在大家的起哄下得意忘形,决定当场开了这块石头,让所有人见见世面。


    虞家年年举办拍卖会,准备充分,很快搬来开翡翠的工具。


    伴随着‘滋滋’的切割声,所有人伸长脖子等待见证玻璃种的诞生。


    薄薄一层皮壳之下,裂口处果然出现纯粹如玻璃般透亮的翡翠,让赌石爱好者激动地心脏砰砰跳。


    “玻璃种!”


    “真的开出玻璃种了!”


    伴随着切割刀越来越深,清透的玻璃种晕了绿。


    最强冤种的脸色,比那翡翠更绿。


    开到的绿色越来越多,他脸色彻底黑了。


    开到中间,原石彻底变成绿色大理石的质地。


    大理石质地的翡翠,哪怕是纯色,价格也折了十倍不止。


    这块原石外面裹了一层玻璃种,里面却是掺了杂色的廉价翡翠。


    莫说打出上千万的镯子,恐怕连起拍价都赚不回来。


    “啊这……”


    “看走眼了,看走眼了。”


    参与竞拍者,表面安慰最强冤种,心里都在幸灾乐祸。


    中标者脸色菜青,笑容逐渐转移到吃瓜看戏的余沐梵脸上。


    “哈哈哈!”余沐梵笑得猖狂,嘴里不给面子的吐槽,“但凡你们有点常识,都能看出越往深处越不透光,怎么可能开出玻璃种?”


    “这块石头切开以后,恐怕50万都没人愿意买喽~”


    中标者吃了个闷亏,听到后台那边传来的声音,却不敢发作。


    ——说话的小子是谁?


    虞家举办拍卖会,他坐在那里指点江山,难道是……垂帘听政?


    虞朝朝之前听到余沐梵对拍品的评价,本来还将信将疑。


    眼睁睁看着好翡翠原石身价骤跌,虞朝朝彻底服气。


    她以虞家名义送上一块未参与竞拍的原石,稳住心在滴血的中标者,这才请上下一件拍品。


    全场宾客不禁暗暗赞叹。


    本以为虞家扶持虞朝朝当继承人,实属别无选择。


    如今看来,虞朝朝的格局和应变能力,倒称得上后生可畏。


    仿若局外人的时临易,不动声色看向搬着板凳,狗狗祟祟挪进自己视线范围内的余沐梵。


    少年以为没有人发现,眼巴巴盯着搬上来的珠宝盒,嘴里嘀嘀咕咕。


    “这块薄荷榴石的颜色和火彩我都挺喜欢,可惜不是方的。”余沐梵嘟囔两句,末了又说,“就算是方的,我好像也买不起哦……”


    时临易左眼视力退化导致视野受限,激发身体的代偿机能,听力变得格外敏锐。


    能把余沐梵的嘀咕,一字不漏听进耳中。


    思索片刻,时临易离席向厅外走。


    旁边,绞尽脑汁想要搭话的男人,终于鼓起勇气开口说了个‘你好’。然后,眼睁睁看着时临易果断起身。


    邻座男人:谁懂啊,一次外向换来终身内向。


    几分钟后,时临易回到位置上,依旧是那副无欲无求的样子。


    与此同时,忙着打理豪宅的刘管家,突然收到一条莫名其妙的邮件。


    打开邮件,里面只有远距离拍摄的照片,和一句话。


    ‘找一块相同颜色和火彩的方形榴石。’


    管家:???


    应聘的时候,没告诉我还要挖矿啊。


    还有,这张照片的迷之角度,您究竟在拍宝石,还是镜头中央的余沐梵?


    拍卖会还在如火如荼的举行,轮到那副王羲之真迹。


    市面上流传的王羲之真迹,大部分是摹本或者刻本。


    早就有传言说,真正的王羲之真迹握在私人收藏家手中,轻易不会拿出来拍卖。


    财力雄厚的豪门贵族,可能不喜欢翡翠、不喜欢名表。


    可他们都喜欢往家里摆几幅名人字画,借此彰显自己的品味和财力。


    王羲之真迹一出,从始至终没有举牌的几位大佬,也开始参与竞争。


    坐在最前排的时临易,感受到手机振动。


    拿出来查看消息时,碰到旁边的竞标牌。


    他强迫症发作,想要拿起它摆正。


    余沐梵看得正乐呵,瞧见时临易拿起竞标牌,顿时急了。


    ——他刚才嘲笑了半天,结果冤种竟然是自家老男人?


    哪来的败家爷们啊!


    把家产挥霍完了,以后怎么布置大豪宅囚禁我?!


    “哎,你……!”余沐梵探出毛茸茸的脑袋,拼命朝他眨眼挤眉毛,“放下,快放下!”


    时临易听到声音,看向余沐梵,拿起竞标牌向他示意。


    这个?


    余沐梵以为他要举起来,彻底炸毛了,“我让你放下,听不懂人话吗!”


    他没有收敛音量,再加上拍卖台有一定的扩音功能,全场听得清清楚楚。


    全场寂静。


    他们愣了怔怔半分钟,才意识到,被吼的人居然是——


    时临易?


    那个身居高位、人人忌惮的时临易?!


    以他们的角度,看不到躲在通道墙壁后面的余沐梵,却清清楚楚看到,被莫名其妙吼了两句的时临易,默默把竞标牌放回原位。


    [乖巧.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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