拖着沉重的身躯, 家入硝子魂不守舍地走在前面，也就没留意那一阵阵奇怪的踢踏声响。
碰面汇合，除了他们以外的人全部到齐。
家入硝子：“夜蛾老师, 把他们领过了。”
“硝子, 辛苦你走一趟了。”夜蛾正道转头，准备教育这么重要的日子都敢迟到的两位学生, “悟，杰, 你们迟到也……”
看到家入硝子身后两个奇装异服的蒙面人, 夜蛾正道缄默了，这一定不是他的学生, 他试图挣扎, 近乎语无伦次，“他们, 不，这，他们, 不应该。”
“夜蛾老师, 请不要怀疑, 他们就是我们学院的特产, 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在几个关键词，家入硝子特地咬重音节。
夜蛾正道大为震撼，不是, 这两个不孝学生穿成这样是想做什么，头一抽抽的疼, 厉声道：“你们这哪来的打扮，胡闹也要有个限度, 快换下来。”
他们倒是也想脱啊，夏油杰苦笑着，“夜蛾老师，请你忽略掉这个，相信我们会赢的。如果你非要理由，就当我们是为了抵御紫外线。”
“不要在意细节啦，能赢不就行了。”
他们说得轻巧，这丢的可是他们东京都的脸，夜蛾正道摆出严肃的面孔，行使班主任的权利，说：“现在是在学校，给我老老实实穿回制服。”
五条悟置若罔闻，“杰，比赛时间要到了。”
“嗯，别拖太久。”
教师威严归零的夜蛾正道：“？”
家入硝子麻木道；“夜蛾老师，来之前我已经劝过他们了。”
“夏油学长好帅，就是这造型我好像在哪见过。”灰原雄是负责惊呼的，以他堪称中毒的的迷弟属性，夏油杰即使穿着特斯拉的皮套都是闪闪发光的。
七海建人不觉得意外，但学长的世界不是他们一般人能参与的，他手动转开灰原雄的头，“别看了，赛场在那边。”
“我会努力的，不会辜负夏油学长锻炼我们的心意。”
听到一年级的对话，夜蛾正道眉宇涌现萧索。没错，交流赛要紧，他在这里扯嘴皮子，问题学生也不会听进去，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再者换个角度看，这奇装异服还没到完全接受不了的程度，也就比平常穿得厚实了一些，等到他们比赛中途觉得束手束脚，自己自然会脱下来，到时皆大欢喜。
夜蛾正道自己说服了自己。
“你们看着办吧，不要做得太出格，你们身上肩负学院的荣誉。”前者夜蛾正道是对皮实的男生说的，“硝子，你注意安全，看紧点他们。”
家入硝子抿了抿唇，这个带队队长她不是很想要。
夏油杰：“夜蛾老师，太遗憾了。”
五条悟搭上夏油杰，无缝接上他的话，“我们不能和硝子一起行动。”
穿奇装异服他忍了，连涉及硝子的安危都唱反调，夜蛾正道恼道：“任性也要分时候。”
“可这是硝子自己说的呢。”五条悟有意无意地看向家入硝子，撇清不是他们排挤硝子的关系，而是硝子一个人孤立他和杰，很是伤害了他们的拳拳之心。
什么年龄段幼稚的人才会向老师告状，家入硝子表示无语。
“硝子，悟和杰是放肆过头了，知道你看不顺眼，今天就委屈一下。”对上他的学院之宝，夜蛾正道转瞬换了个温和语气劝说，他理解家入硝子嫌弃的心情，但场地内散布了咒灵，不乏二级的，要是硝子哪磕碰了，他哭都没地方哭去。
“重女轻男。”
“教师失格。”
夜蛾正道的区别对待，立马招来五条悟和夏油杰的窃窃私语。
“哒卟哒。”小贝鲁处在这个气氛，有样学样的指指点点。
夜蛾正道额角的青筋蹦出十字，不是拿他们没办法，当场挨个拳头指导过去。
夜蛾老师不愧是练肌肉的，看到自家男同学头顶冒出新鲜大包，家入硝子移开眼，没再坚持不同意一起行动的决定。
场地有两个入口，两校各占一个，主要是不想他们扎堆一进场就交手，团体赛是以袚除的咒灵数量为胜负。
除此之外，大量的咒灵均散在赛场，危险系数因人而异，一般都是以两到三人为一组分开。
携小贝鲁的学长跟学姐三人是绑定的，七海建人主动提出分头，“我和灰原走左边，之后用通讯联系。”
家入硝子：“碰到二级咒灵和京都校那边的人不要逞强。”
灰原雄：“了解，我会尽量加油，不拖学长后腿。”
夏油杰莞尔，透过斗笠的声线显得沉闷，“不用太拼命。”
“哒卟。”小贝鲁向后者挥手，收到他的信号，灰原雄也回了过去，感慨小贝鲁并不像五条学长说得那样顽皮。
见学长们消失在视野，灰原雄也呼喊七海建人前进，他却迟迟不动，灰原雄不免好奇地探过脑袋。
七海建人看着地面没有第一时间回应灰原雄，他正在思考。最近半个月骄阳高照，没有下雨，土壤远没有松软，相反坚实深厚，人走在上面不至于留下明显的足迹，但这两道缺一半的鞋印是怎么回事，七海建人想不通。
*
夏油杰悄悄揉着腿肚，明明走了没几步，按照他原来的运动量，说累就太早了。
五条悟懒洋洋的，拖着声线抱怨：“杰，我腿好酸。”
“休息会儿？小贝鲁也快饿了。”
五条悟举手赞同。
家入硝子不解的瞥了一眼，倒不是不乐意他们休息，只是这两人何时体力还不如她了。
繁茂的树冠层层叠叠，在少有几处交疏的枝桠漏出蓝天，但独属夏日的炎热不会因为阳光的缺少而降温。吹来的也是股热气，细听还能听到不远处虫鸣，好似下了某种心理暗示牵引烦躁感。
“你们不热吗？”家入硝子随口一问。
五条悟咕哝道：“口袋里的糖块都要融化了。”
夏油杰放下小贝鲁，扯动领口呼吸，这身长袍穿在身上又闷又热。
热成这样都不脱，好似有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家入硝子无力吐槽。
*
走进坐满观众的监控屋，夜蛾正道收到了不少人略带羡慕抑或是钦佩的目光，夜蛾正道淡然置之，坐到了他的专属位置，与京都方校长乐岩寺嘉伸邻座。他们同为一级术师，之前都有过照面，但同处于在领导位是第一次。
“夜蛾，你今年的学生很出彩啊。”乐岩寺嘉伸扶住拐杖说。
夏油杰出身非术师家族，能年纪轻轻成为一级术师已是了不得，操控咒灵的高等术式寥寥无几。五条悟为五条家出生，以他的家世都不需进入高专就读。
两者组合可谓最强，已是咒术界的风云人物，成为特级术师指日可待，站在同为教师的角度，夜蛾正道的好运属实望尘莫及。
夜蛾正道手指蜷缩了一下，内心五味杂陈。
百年一遇的六眼、无上限的咒灵操术和极其罕见的反转术式的使用者，这样的豪华学生档绝无仅有。身为他们的班主任，夜蛾正道对外始终是引以为傲的态度，但有些苦只有自己清楚。
“你过誉了，他们还年轻。”
“的确，年轻气盛不是好事，特别是五条家的小子，对长辈毫无尊卑观念。”高层约见，五条悟就没有表现过谦卑，敬语全无，想到他那不可一世的气焰，乐岩寺嘉伸的手杖捶击地面，仿佛是想要敲在五条悟头上。
夜蛾正道讪讪一笑：“悟的性格看上去随性，责任感其实比谁都重，咒术界的未来是他们年轻人手上，我们作为长辈得要宽容一点。”
“咒术界交到他们年轻人手上就说太早了，首先学会敬老尊贤吧。”
夜蛾正道不觉意外，乐岩寺嘉伸那边的保守派势力在总监部根深蒂固，想来是不愿意下放权力，别说是他们看不顺眼的术师，不排挤都算好的，不过他对自己的学生有信心。
“冥冥小姐，监控画面连接OK。”
冥冥撩头发笑道：“我的乌鸦们也没问题。”
自从发掘了自己的术式，冥冥在这上面下了很大的功夫，既是让自己强大，又能通财运，好比她现在发现的商机。
坐在这的众人不乏一个目的，无一不是冲着这一届的五条悟和夏油杰而来，为此她倾力自荐给京都校的人。利用共享乌鸦的视觉，再通过专门的咒术传导成类似监控屏幕，机械的监控安装再多，也无法向乌鸦的视觉一样呈现全方位的效果，不用对比也知道当然是她的术式更方便。
体验了一把坐着赚钱的快乐，为了感谢金主的支持，冥冥稍稍认真了些，她在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的身边多放几只乌鸦，遂操控着乌鸦群搜寻方位，入场正门口的乌鸦看到的景象是他们往西边去了。
“找到了。”精彩的电影怎能少了主人公，冥冥轻笑着自语一句。她的话音刚落，正前方的屏幕就呈现了五条悟一行人的影像。
看清画面内的人影，所有人露出了困惑的表情。五条悟和夏油杰可以不认识，但家入硝子的脸一定熟悉，毕竟谁能保证自己不受伤，在场不乏受过她治疗的术师，可是她身边的蒙面汉是谁，今年东京高校有来这号人物吗，他们不是为了传说中的五条悟和夏油杰来的嘛。
听到有人揣测她的技术问题，冥冥抚过头发，自带一种卓然的气质，垂下眼眸说：“乌鸦没有找错人，他们正是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
“………”
大老远跑来连张脸都不给看，就太过分了，各个幽怨的看向夜蛾正道。
顶着众人的目光，夜蛾正道清清嗓子，语气生硬的维护两个学生的形象，“咳。最近那个紫外线挺严重的，不小心晒伤就不好了。”
多蹩脚的借口，但夜蛾正道是东京校的代理校长，当众戳穿就过于没眼力劲了。行吧，反正他们也不是全冲着脸来的，更多的是想见识两个人的强大，众人勉强强迫自己接受了。
眼巴巴盯着屏幕，可等来的不是热血沸腾的战斗，而是两人悉心照拂一个婴儿的喂奶画面。
现场犹如死水的寂静。
观众席的冷清令冥冥秀眉微皱，这是来砸她赚钱的场子了？
“听我们一年级的田中说，孩子的母亲可能是家入同学。”
“真的假的？！”
终于有人愿意说话了，只不过这对话怎么听都骇人听闻。夜蛾正道头顶冒出大大的问号，然后更悲催的事情就来了，因为他察觉到众人的目光不经意的看向自己，似乎是想要在他这里寻求答案。
夜蛾正道满脸写着冷漠，真要有这种绯闻，烂也会烂在他们高专内部。再说了，真相根本不是那么一回事，反正任凭他们怎么猜，都想不到小贝鲁是恶魔幼崽。
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五条悟的六眼很快监测到咒灵的咒力残秽, 是几只三级咒灵，毕竟代表的是分数，夏油杰就没有吸收随手袚除了。
“这些咒灵也太弱了, ”找到的尽是些小虾米似的咒灵, 就这种程度连开胃菜也算不上，五条悟诉说不满。他不尽兴, 更别说小贝鲁了，待在五条悟肩头兴致缺缺, 明晃晃的嫌弃, 五条悟尽收眼底，“小贝鲁也觉得没意思。”
家入硝子：“上面怎么可能给你们放一级以上的咒灵。”
“就不能有点盼望吗？”五条悟嚎了一嗓子, 拉拉杂杂地抱怨比赛制度, 在家入硝子的耐心消失前，那讲个不停的嘴自己停顿了瞬, 转而浮现夸张的笑容，“杰，找到了。”
一间楼阁坐立于森林中央, 他在顶楼看到了人影, 是京都校的参赛者。
夏油杰的微笑跟着热切, 交流会已经沦为次要, 他没有忘记他们的最终目的，再不做人，这伤者肯定不能找自己人, 只能说需要委屈一下京都校的人了。
走廊逶迤曲折，夏油杰行走在其中, 观察着四周，他们没有刻意掩盖自己的气息, 想来刚才在外面看到的人是藏进了暗处。这略微严肃的气氛加深了小贝鲁的兴奋感，就等着上演一场打斗。
一扇纸门后，五条悟驻足，漫不经心的问道：“还有必要继续躲吗？交流会不是用来玩躲猫猫的啊。”
纸门被拉开，京都校的人各个手持武器，神情紧张，哀叹走了霉运才会这么快碰上了五条悟一行，自知没有胜算，已经做好了随时认输的准备，但在输掉之前，也想知道他们之间的差距有多大。
另一头，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运气同样不算好，分开没多久就遇到了二级咒灵，以他们目前的实力，勉强能够对付。但如果三四只二级咒灵抱团呢，他们不得不以守为攻，换个可以藏身之处改变作战，机缘巧合之下，他们后面追着咒灵也闯入了这间双方局面对峙的阁楼。
家入硝子张望学弟后方的咒灵群，说是捅了咒灵窝也不为过，于是她的重点视线放在灰原雄，她这个学弟身上指不定真有点吸引危险的信息素，一天到晚祸不单行。
咒灵聚成一群，正常来说，这个时候他们应该以一个团结的态度，暂时将比赛放到一边，合力解决咒灵造成的困境，但这里有五条悟和夏油杰，根本用不到第三人的插手。
连个过招的机会都没有，咒灵群就被五条悟的咒力碾压成肉酱的形状，夏油杰唤出的咒灵也饱餐了一顿，那身躯庞大又气势恐怖的咒灵，高专安排出来的咒灵与之相比不亚于过家家。
五条悟甩了甩手，语气轻蔑：“送上门的分数说的就是这种吗？”
他的失望不言而喻，眼前京都校的人生龙活虎，原先他是设想如果可以，对面自带伤势最好不过，但就这种程度的咒灵，的确不能抱有期待。五条悟掰响指骨关节，还不如自己动手来得快。
夏油杰：“悟，学院要顾及实力弱小的学生。”
双重暴击，京都校的人纷纷受到了伤害，他们这么弱真是对不起啊！
家入硝子两眼一闭，“你们两个自大狂不要再刺激别人的自信心了。”
*
“你看到了吗？那就是无下限，东京都这一届的学生真是捡到宝了。”
好歹是几只二级咒灵，过招都没有就全部一击袚除了，那轻描淡写的架势，“根本不在一个层次。”
此时惊叹的众人已经不会有人再去议论他们的打扮，确实像夜蛾正道说得那样，那身长袍顶多是在大夏天看到有人穿羽绒服的怪异程度，并不是不能忽略过去。
乐岩寺嘉伸：“夜蛾，你的教导功不可没。”能教出这两位，对方的代理校长之位离转正也不远了。
夜蛾正道不卑不亢地回：“二人都是我得意的学生。”
*
“哒卟，哒卟。”小贝鲁手抠五条悟的耳朵，嚷嚷无聊。
换做平时，五条悟再不情愿也要陪他，但接下来他和杰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两手托在小贝鲁的腋下塞进了家入硝子的怀中，“硝子，麻烦你了，稍微抱一会儿小贝鲁。”
都送上门了，哪还有她选择的余地，家入硝子想翻白眼。
小贝鲁对女孩子有所偏爱，不会动辄放电攻击，安安分分地躺在家入硝子怀中，拨弄她制服上的螺纹纽扣。
对视小贝鲁的大眼睛，家入硝子妥协了，毕竟上一辈的孽缘不能牵扯进下一辈，可当她换好一个舒服的姿势抱紧小贝鲁，京都校那边如火炙热的目光齐崭崭扫射过来，直白点来说就是点燃了群众的吃瓜心态。
相比第一次受到这番对待的诡异，家入硝子已然能对打量的目光视若无睹，多少知道他们是在八卦小贝鲁是她和夏油杰还是五条悟的孩子。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如果不是歌姬前辈告诉她，甚至将那些匿名的八卦帖子发给她，家入硝子是想破脑袋也猜不到自己正处在混沌的漩涡中心。
她同期总共两人全是她后宫的恐怖传闻，家入硝子只想表示她十动然拒。
而正谋划给京都校参赛者一套医疗VIP病房的两位男同学是不懂家入硝子的水深火热，神色专注的紧盯前方，同为高专学生，又不是咒灵，用咒力开打就做得过火了，全凭体术碾压。
结果无庸赘述，京都校惨败。
小贝鲁爬下家入硝子的臂弯，一溜烟窜到了那边去，不知哪找来的小树枝戳着人家的侧脸，“哒卟。”
“是我们输了。”他们这里七个人，原是不公平的七比二仍旧输了，京都校的人认输的坦坦荡荡。
五条悟：“还以为你们会像歌姬一样哭呢。”
他不是在嘲笑。
夏油杰失笑，知道悟的本意是夸奖，“悟，你这样不是好习惯。”
五条悟吐舌，他不觉得自己有改正的地方。
小贝鲁扔掉树枝拍手，庆祝他们的胜利。
对面是输了团体赛，却在品德方面足足甩了他们一条街，家入硝子深以为然。
“小贝鲁过来。”对手被揍得鼻青脸肿，已经满足了伤者的条件，五条悟呼唤小贝鲁。
在出发前，他们问过那个气人的医疗箱，小贝鲁头顶的头灯叫做「衔尾蛇的治疗灯」，可以治愈任何外伤，所以他们也不是随意欺负人的魔鬼，自带了百万治疗装置。
“哒卟哒。”小贝鲁甩头，他还没有玩够。
两者不通语言，五条悟单手插腰撇撇嘴，对他很是无奈，“你这是闹什么脾气？”
小贝鲁揪住京都校一人的裤腿，“哒卟。”
被小贝鲁揪裤腿的渡边同学受宠若惊，然后下一秒他的下半身就晚节不保，面红耳赤的挽救他褪到半臀的裤子。他的同学也非常讲义气，手忙脚乱的帮他哄小贝鲁，场面一度混乱。
家入硝子复杂的看着混乱中心的小贝鲁，这孩子是懂‘羞辱’人的。
五条悟不忍直视，“这都跟谁学的坏习惯。”
家入硝子的视线默默转向五条悟。
五条悟：“………”
硝子大可不必看他，他发誓，他绝对没有教过小贝鲁拽人裤子。但是换个角度仔细想想，会不会是小贝鲁理解的治疗跟他们的不一样，毕竟小贝鲁不喜欢穿衣服，在他的认知里帮人脱衣服很有可能是件正面意义的善行。
“这位五条父亲，请不要给你儿子开美颜滤镜，他就是在欺负人为乐。”
估摸是得意自己造成的混乱，小贝鲁在一旁笑得幸灾乐祸，说他是在做善事，家入硝子表示她不瞎。
夏油杰扶额，“小贝鲁，快道歉。”
那边哄了半天不见松手的小贝鲁看了看被自己捉弄的人类，又看了看夏油杰，只得放开可怜的渡边同学。接着调整四肢，展示一个完美的正坐姿势，一声哒卟铿锵有力，不管是不是真心道歉，至少表面态度是做出来了。
五条悟倒不爽了，主要是不满小贝鲁对夏油杰的言听计从，随即一本正经的教育他，“小贝鲁，你这个年龄的小孩子就要学会叛逆，这么听杰的话算什么回事。”
夏油杰冷笑，立马给了煽风点火的五条悟一个板栗。
家入硝子站到五条悟身边，扔下一句：“是你的问题。”变相赞许了夏油杰的行为。
“杰，你什么时候连硝子也拉拢了。硝子，你不是站在我这边的吗？”五条悟气急。
家入硝子面露微笑，“我有站过你这边吗？你说来听听。”
夏油杰：“你不要总是想着带坏小贝鲁。”
“不讲你的正论，开始和我探讨育儿理念了？杰，你该不会真当自己是小贝鲁的爸爸了。”
“什么？”五条悟这句话属实是过火了，夏油杰恼怒的瞪视他。
五条悟振声：“我才是小贝鲁的父亲！”
京都校一脸哇哦的表情。
小贝鲁对夏油杰那么听从，他们自然而然也就认定了父亲是谁，可五条悟又说出这句话，剧情就耐人寻味起来。
“哒卟。”两个dk监护人忙着拌嘴，小贝鲁委屈的叫了一声，最后还是惨兮兮的渡边同学看不下去，给他们过去送还孩子。
孩子抱到面前，夏油杰这才后知后觉自己是被五条悟带偏了，“多谢，你们的伤马上治疗好。”准备接过小贝鲁，五条悟却挤开他，不想和五条悟争，夏油杰无奈的退开，清楚五条悟活跃的原因是他想试一试那个治疗灯。
见五条悟近在迟尺，小贝鲁就急不可耐地离开了渡边同学的臂弯，五条悟的手伸到半空，还差最后一步的距离，五条悟动了动，然后动了个寂寞，他的鞋跟卡进了木板的缝隙拔不出来了。
五条悟正想吐槽高跟鞋的设计，那头没有人接的小贝鲁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掉在了地上，摔了个屁股蹲儿。
夏油杰：“？！”
小贝鲁：QAQ
五条悟：“！！！”
夏油杰：“小贝——”
来不及了，夏油杰安抚的话才起了开头，小贝鲁就大声哭了出来。
家入硝子站在远处安全的位置，适从的戴上墨镜观赏耀眼的白光和电光中惨叫的同学们。
肌肉电得一抽一抽的，夏油杰反手按摩肩颈，但摸到的触感却是来自他的皮肤，而不是外袍的粗糙面料……
嗯？？？不是，他衣服呢！
夏油杰眼神死亡，呆滞的低头望下，伪装的外袍在刚才的电击下已经沦为一堆破布躺在地板。至于他们，里面的女士护士服不用说了，长眼睛的都看得一清二楚。
两个袒露不为人知爱好的DK面面相觑。
要说电没外袍，为什么这身护士服还好好存活着，要消失不该一起消失，但想到蔽体的护士装没了，不就相当于赤条条地走在大街上。即便是他们，也分不出哪个结局更烂。
家入硝子：“………”
真是世风日下，家入硝子摘下墨镜，手掌慢慢覆上双眼，她没有眼疾也要凭空有了。
七海建人大为震撼，跟他们同处一室睡了这么久，没有人告诉过小贝鲁哭闹会放电，也没人告诉他两个缺德学长有这个癖好。大脑一下子接受了两个超过阈值的认知，干脆自戳双目逃避现实。
灰原雄想秉持一个专属迷弟的设定夸奖两位学长的打扮，但他的心告诉他不行。
看到了一些不该看的的画面，京都校人人嘴巴张得能吞下头巨兽，依稀听见了下颚骨脱臼的声音，反复思考学校报销医疗费用么。
五条悟：“喂，看你们干的好事！”
关他们什么事，一口颠倒是非的黑锅砸到头，蒙受冤屈的京都校学生们缓过神来，这是他们的错吗！
“你们知道吗？犯错误不要紧，找个坑埋起来就好了。”夏油杰恼羞成怒道。
灭口，通通灭口！
体内的肾上腺素急遽上升，无数只咒灵从夏油杰的后背冒出，无论是否登记在册，也不管那响起的警报，他所有的理智在这一刻消失了。
顶着乱作一团的背景，家入硝子眼神空洞的仰望窗外湛蓝色的天空，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
喝茶中的夜蛾正道：“噗——”
他背后的观众席同样热闹非凡，纷纷揉搓眼睛。
“电击？刚刚那孩子放电了，我没看错，真的放电了。”
“你那是重点吗？是女装吧，那是女装吧！”
“还是护士服，现在的年轻人不得了啊。”
“夜蛾，这就是你说的得意门生。”乐岩寺嘉伸似笑非笑的瞥向邻座的夜蛾正道。
夜蛾正道听得羞躁，痛苦的捂住脸，不想承认这是自己教出来的，恨不得将说出这句话的自己扇一巴掌，又恨不得冲进去猛揍不孝学生，这么严肃的比赛是拿来玩的吗，想玩他们私底下玩不可以吗？！
第33章 第三十三章
两位奶爸的愤怒传达给了小贝鲁, 小贝鲁双目赤红，充沛的魔力如涨潮的海浪涌向二人，贴附手背的蝇王纹顷刻间密密麻麻地爬满了手臂。
随即而来的, 蝇王纹的花纹自他们脚底绽开, 沿着线条燃起了火焰，空气变得炽热。笼罩未知的恐惧, 沉重又压抑，耳畔隐约听到了魔物的咆哮。
魔力催生的蝇王纹没有因此停滞, 不断扩增远超楼阁之大, 火势蔓延开来，转瞬烧毁了屋顶。乌云仿佛是被小贝鲁的雷电召唤过来, 聚集, 翻腾，吞噬着明媚的蓝幕, 一点点染成浓墨留下的痕迹。
这种自然景象的变幻仿佛末世降临，京都校的人吓傻了，抱成一团瑟瑟发抖。
大地开始战栗, 地基摇晃, 支撑结构的廊柱似蜘蛛网向外裂缝, 青砖墙体也清晰的凸现内部钢筋, 装饰的砌体和木头下坠沉落，这座楼阁无疑面临瓦解。
经历过一次地动山摇，如今情景再现, 家入硝子瞬息拉过己方傻呆呆的学弟冲窗户奔去，也不管楼底无人接应, 毕竟没听说过哪个咒术师跳楼摔死的。
“京都校几个，你们也快点跑！”
她就两只手, 还是个没有武力值的奶妈，家入硝子自认做好了提醒义务。
*
大家都是明眼人，眼瞅着即将要有大事发生，观众席不安的躁动着。
“他们要做什么！”
“谁来叫他们停下，这里可是有天元大人保护的高专内部！”
“夜蛾，快去阻止五条悟和夏油杰。”这下轮到乐岩寺嘉伸不淡定了，高专所有的设施少说有百年传承的历史，这弄没了少说七位数起步重建。
前头还笑话他，现在倒求上他来了，但他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反正赶过去也没用了，夜蛾正道劝他们冷静，“坐下，都是基操，习惯就好。”
索性一起毁灭，这就是里子和面子全没的夜蛾正道现在的心情。
乐岩寺嘉伸急得舌头要长出燎泡，什么叫习惯就好，毁得又不是东京校。
看到这么一出好戏，冥冥放下头发笑得满面吹风。
*
森林深处，经历了大规模破坏的场地覆着厚重的烟雾。而等烟尘散去，雕栏玉砌的宏伟楼阁化为乌有，开凿出一片空地。方圆五百米大量的植被也全被掀翻，残留着火焰炙烤过的焦黑，还有地面那巨大的蝇王纹印记。
看着眼前荒芜的景色，以及被他和悟吓到的同学，夏油杰懊恼的捧住脑袋。
完蛋，做过火了！
要说最开始生气是肯定的，他怎么说都有优等生的矜持，突然丢了那么大的脸，一时恼羞成怒，但到后面，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失控，导致力量暴走。
五条悟握了握手，又松开，重复了几次这个动作，他静静感觉着自身的变化，经过小贝鲁魔力的洗涤，好比玄幻小说里描述的打通任督二脉了一样，他摸到了咒力的核心，可惜只到指尖的程度。
“哒卟。”小贝鲁轱辘轱辘滚到了夏油杰脚边，动作熟练地爬上去，黏糊糊的拿脸蹭他，然后期待的看向两人，似乎是想要得到夸奖。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没有说话，只是无言注视懵懂的他。小贝鲁当真是魔王的幼崽，一个婴儿就拥有了强大的力量，不过在这之前，孩子需要的是教育。
得不到回应，小贝鲁缩缩脖子，局促地瞧了又瞧，两只小手不安地绞着。
孩子就像一张白纸，你赋予了他什么颜色，他就会在身上涂抹相同的色彩。小贝鲁通过契约读到了夏油杰内心世界的愤怒，未成熟的心智就单纯的想要为他们销毁不开心的事物。
五条悟抱过小贝鲁，看似是在推卸责任，“你看看，待会儿夜蛾来了，你替我和杰挨骂。”
夏油杰闻言敲脑壳过去，从五条悟那里接走小贝鲁。
天空的乌云散去，阳光倾泻在他身上，夏油杰低下头来，额前垂落的一撮刘海像吸收了光芒而闪闪发亮。
“听好了，小贝鲁，我们的强大要用在正确的地方。锄强扶弱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不可以把自己的力量放在肆意的破坏上面。”
小贝鲁听得认真，他尚且分不清何为正确，但夏油杰最后的笑容很温柔，温柔到他想要一直看到这个人对他笑着。
“哒！”小贝鲁的眸光神采奕奕，坚定了某种保护他人的信念。
夏油杰揉了揉他的头发，“不要害怕，我们会好好教导你的。”
“杰——，”五条悟孩子气的拉长声线，“你对一个一岁不到的小孩子整天讲正论，是带孩子带傻了吗？”
夏油杰：“悟，希望你有点大人样。”
“随便给别人附加责任感，自说自话也要有个限度，杰你才是需要改正的。”五条悟吐出舌，成功挑衅了对面的挚友。
“哈？”五条悟那不把孩子教育当一回事的态度，夏油杰攥拳的手背青筋暴鼓。
一场家庭争论即将爆发，家入硝子本不想参与进去，可两位男同学不肯脱下的护士装实在是难以直视，不由得肩部上下起伏，鼻腔吐出长长的气息，拖着软绵绵的调子，“真心够了。”
“硝子，你在啊。”五条悟的声音蓦然冷了下来，谁趁着他和杰不在，偷袭了他们队伍的奶妈，“你的手怎么了？”
“这个？不用在意，脱臼了。”家入硝子不以为然道，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才受点小伤算好的了。
“这可不行，答应过夜蛾老师要保护硝子你安危的。”夏油杰放下和五条悟的恩怨，紧张的说道。
那你们是保护了个什么，这不是完全毁掉了，家入硝子脸抽了一下，倒也不是责怪的意思。
五条悟推着夏油杰上前，主要是为了夏油杰怀中的小贝鲁，“在夜蛾老师来之前，我们会治疗硝子你的。”
家入硝子不明所以，据她所知，两位男同学擅长的是破坏力，而不是辅助。
五条悟打开了小贝鲁的头灯，当亮光照在了家入硝子脱臼的地方，错位的骨头瞬间复原。这个看上去是个一次性道具，在五条悟使用完之后，连带两人身上的护士装一齐消失了，换成正常的高专制服。
家入硝子也是见识过专门迫害人的魔界玩具，一下子顿悟了五条悟和夏油杰会穿护士服的原因，嫌弃也就变成了同情，不管是什么导致的，他们这样是彻底出名了。
乐岩寺嘉伸他们是从反方向来的。
无论是本校，抑或是东京都，明面都是宗教性质的学院，校区不少寺庙的建筑，而恰巧本校最大的一间寺庙就刚好坐落在五百米的范畴。历史悠久的庙宇如今已是破破烂烂，乐岩寺嘉伸心痛如绞。穿过前寺的废墟，他们总算找到了罪魁祸首。
看到京都方的境遇，已经没了一个校舍的夜蛾正道心里平衡了，但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在看到五条悟和夏油杰，旋即一个个敲脑袋过去，“笨蛋，不知道适可而止吗？毁了这么大的地方，回去给我写检讨书去。”
“这是写检讨书就能揭过去的事情吗？”
他的拐杖捶地，余光扫到角落中自己院校衣衫褴褛互相扶持站立的学生，乐岩寺嘉伸目不忍视。
森林毁成这般，都不用数双方袚除的咒灵数量了，投放进去的咒灵基本都死在了五条悟和夏油杰最后的一击里。举办团体赛的初衷是为了两校交流能力共同进步，这两熊孩子学生搞这一出分明是来搞人心态的，他必须要讨回公道。
听出乐岩寺嘉伸是想实质处罚，夜蛾正道为难道：“悟和杰他们还是孩子，不是有意的。”
两方校长开始护犊子，已经治疗好自家学弟的家入硝子见怪不怪，招呼来角落里的京都校参赛者。
而五条悟和夏油杰就没皮没脸地站在旁边凑热闹，再时不时逗逗小贝鲁。
各执己见，谁也不服谁，嘴巴快说干的乐岩寺嘉伸不再追着责骂，“赔偿的事怎么算，由谁承担？”
夜蛾正道眼神飘忽，涉及财产支出，理不直气也得壮了，“关、关于这个……”
后续就是双方扯嘴皮子分配责任，推诿究竟由谁来承担装修费用，但不知是谁扯出了五条家，这下争执的局面又升级成三方势力了。
闹成这样，第二天的个人赛是举办不成了，两任校长也不出面，估计还在开大会吵架。
仗着拥有一双大长腿，五条悟懒洋洋地摇晃身下的椅子，“好无聊，夜蛾为什么要让我们禁足？”
夏油杰开了瓶雪碧汽水，咕咕喝了两口才回他，“是夜蛾老师。”
五条悟置若罔闻，“杰，我的可乐呢？”
“你自己没手吗？”话虽如此，夏油杰还是扔给了他冰镇过的可乐。
要问他们没出门哪来的冰镇饮料，这就得提到他们昨天打开的医疗箱，捉弄人的护士服没了，但大部分医疗用具没有回收。
一些稀奇古怪的没敢动，五条悟看上了一个龙形状的塑胶制品，产名「龙宝宝的冷却喷剂」，能用来冷却烫伤，他就对着桌子试了试。效果惊人，龙口的寒气瞬间将整个房间冰冻住，俨然成为一间冰屋让这个夏日不再炎热。
“这算哪门子的烫伤！”
手差点一块冻住，五条悟面带愠色的朝地丢开龙宝宝。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那就太年轻了，也不知道制作者有什么恶趣味，在被五条悟扔出去的档口，发飙的龙宝宝喷出火焰，火海环绕，给屋内的三人体验了一把冰火两重天。
打着医疗器具的幌子其实全是杀人武器，夏油杰的表情一言难尽。
顺带一提这间房间是夜蛾正道的，说来说去也要怪夜蛾正道，如果不是他要求他们留在这里写检讨，他也不会丧失此屋的居住权。
当然，目前接待所的损失，他们还没上报上去，主要是担心对夜蛾的心脏不好。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可乐开瓶, 白色的气泡一股脑向上升腾，小部分溢出了瓶口流到了外面。五条悟一口气喝了半瓶，那迫切的架势仿佛是要将自己灌醉, 可惜那只是瓶普普通通的碳酸饮料。
夏油杰坐在冰块凳上, 指甲有节奏的拨弄易拉罐罐口的拉环盖，似乎想到了什么, 也和五条悟一样猛灌汽水。
“碳酸饮料是喝不醉的。”家入硝子捧着手机，低沉的声线显得没有精神, 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动屏幕。昨天一次性治疗了那么多, 人都累麻了，更没心情看两个男同学耍宝。
五条悟：“我讨厌含酒精, 有度数的饮料也不行。”
家入硝子冷漠道：“没人关心你能不能喝酒。”
“硝子, 怎么办，快到夜蛾老师回来的时间了。”五条悟伏卧桌案, 快要摊成一张饼，嘴上说着紧张的话，却不见一点实际行动。
“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只是负责来看着你们的。”家入硝子上下扫了一圈五条悟, 如果不是夜蛾正道所托, 她现在应该惬意的歇在某处地方和歌姬前辈聊天。
夏油杰眉头紧蹙, 汗流浃背起来，悟担心的没错，等夜蛾老师回来发现他的房间惨遭毒手, 他和悟的性命真就如风中残烛。
“检讨一个字没写，要是被他看到了, 啧。”话说到一半，五条悟开始咂舌, 按夜蛾正道的死脑筋，肯定又得他们说叫一通。
“咳咳。”发觉自己纯属多想，夏油杰猛地呛到了，几乎快要咳出肺部，握了汽水的手无意识的一用力，铝制的薄皮罐就变了形，冒着气泡的水全溅进他的裤子。
家入硝子奇怪的瞄眼夏油杰，又立马收回视线，眯缝着眼说：“五条，那是你一个人的问题，夏油的那份检讨早写完了。再一个，你的重点放错地方了，上面扯嘴皮掰扯的结果没出来，就又惹出新的来，想好怎么和夜蛾老师解释了吗？”
家入硝子左右摆动头，示意五条悟多看看周围的狼藉。
要是夜蛾正道输了，这个责任自然是算在五条悟和夏油杰身上，五条悟后面至少还有个五条家，但普通家庭出生的夏油杰那是后半辈子算是要卖身给咒术界了。
五条悟抿了抿嘴唇，状似无辜，“什么检讨书，刚刚不是都烧掉了。”
夏油杰后知后觉的抬起头，连忙看向台面，准确点来说是桌子的前遗址。
他的稿子！！！
辛辛苦苦花了两个半小时写完的，整整三千字，五条悟要怎么赔他！
夏油杰气红了眼，全身的血液冲向面部，这个意外归根结底是五条悟非要手痒去碰那头龙，他现在怀疑五条悟是居心叵测故意惹怒对方的，自己是实实在在的受害者。
“杰，你的脸好红，不会吧，碳酸饮料喝醉了？”
夏油杰面无表情地拎上五条悟的领口，将他半提了起来，“你准备怎么赔我的三千字，待会儿你自己去给夜蛾老师切腹谢罪。”
“切腹谢罪？杰，你这是什么时代的台词。”五条悟以一个奇特的姿势站着说，也不嫌别扭。
“哒卟。”小贝鲁攥了两个小拳头，眼巴巴的盼望着。
家入硝子抱开掺和到二人中间的小贝鲁，低头认真地劝告，“乖，我们不要找笨蛋玩。”
五条悟蛊惑道：“杰，逃吧，趁夜蛾老师回来前开溜。”
夏油杰：“避得了一时，夜蛾老师之后难道还逮不到我们。”
五条悟手靠在后脑，轻描淡写地说着胆大妄为的话，“那就再给他找点事情，让他没时间管我们。”
“所以你聪明绝顶的脑子里有什么天才主意？”家入硝子由衷问道，不为别的，就是给她自己谋划逃生路线。
五条悟松开一只手竖起根手指，精神面貌极度亢奋，“比如放一只小贝鲁。”他从家入硝子那里抱起小贝鲁，换个姿势托举在半空，“去吧，小贝鲁。”
小贝鲁以为是在玩，旋即摆出一个飞行的姿势，右手成拳伸平直指前方，“哒卟！”
家入硝子的内心没有波澜，她这双眼看够了太多，平静的陈述着：“你当是在玩宝〇梦战斗啊。”
她接着又说：“还有五条，你带小贝鲁参与危险行为，没有征求一下你后面这位监护人的意见？”
“杰咋了？”五条悟偏过头，迎面而来的是夏油杰的五指，掌心贴脸扣紧，夏油杰亲切慰问道：“悟，你刚刚的话我没听清，需要我帮你治疗吗？”
前言不搭后语，毫无逻辑性，隔着夏油杰的手，五条悟的音调显得含糊，“为什么是治疗我？”
夏油杰压重某些音节，颇有咬牙切齿的意味，“这还不严重，都开始胡言乱语了。”
五条悟拨开夏油杰的手，呼吸总算通畅了，“那杰你有什么好办法。”
“先将你危险的念头扼杀在摇篮算吗？”夏油杰笑着反问。
小贝鲁攀爬进五条悟的手臂，跟他对视了一下，五条悟活像有人撑腰了，理直气壮地说：“小贝鲁也想玩嘛。”
房间还留着冷气，家入硝子揉揉鼻子，她不想在大夏天冻出感冒，“夏油，换个房间，等夜蛾老师回来了，我会好好解释是谁导致的。”
人美心善的女孩子说的可能就是家入硝子，夏油杰一边动作熟稔的接走小贝鲁，一边和硝子搭话，“硝子，你要喝汽水吗？还有葡萄味的。”
“不了，汽水喝不醉。”
他们的声音逐渐走远，被略过的五条悟：“？？？”
他是不存在吗，而且他问杰的时候，杰不是说没有葡萄味的汽水了。
房间空无一人，留给他的仅剩下刺骨的寒意，五条悟四顾茫然。连小贝鲁也没有了，想到十五米的距离，五条悟倏地惊醒，夺门而出，等到追上前方的夏油杰和家入硝子，好一通控诉。
家入硝子撇嘴道：“你是想说你连十五米都追不上我们？”
五条悟哑然，这承认了不就代表他不行。
三个人换的房间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住所，危险物品都好好的收拾起来了，就放开小贝鲁到地上玩爬爬乐。
“哒卟。”他找到了笔和纸，在夏油杰帮他打开了颜料笔盖，小贝鲁独自沉浸在涂鸦的世界。
耳畔安静了许多，好歹是写过一遍的内容，夏油杰趁脑子里还有记忆抄写第二份检讨书。他写了几行，五条悟含着糖凑过来，近到夏油杰能闻清楚他吃的是草莓味的水果糖，“杰，你还真是优等生。”换做是他，他绝对不会写第二份的。
“完成是另外的事，但态度是一码事。”夏油杰面无表情地回他，本来这个时候的他是可以悠闲地坐在一边喝着咖啡，原封不动的写出三千字是不可能了，但交白卷说不过去。
反正都完不成，最后要挨夜蛾批评，五条悟漂亮的眉头皱出纹路，“有什么区别？”
“区别在于到时两个人一起挨骂会变成某人重点挨批。”家入硝子替夏油杰说出了心中所想，然后起身去玄关，顶着‘杰，你怎么能背叛组织’的背景声打开了房门，门外站着是京都校的人，面孔她大多认识，是昨天她治疗过的交流会参赛者。
这个时间点过来，家入硝子问道；“你们有什么事，交流会那边出结果了？”
渡边同学连忙解释，“家入小姐，不是的，我们是来当面答谢你的。”他身后站出另一个人，两手提了京都特色的点心盒，渡边同学顺势介绍，“这些都是谢礼。”
家入硝子愣了愣，神色流露赧然，“你们没必要这样，姑且是我们这边弄伤你们的。”
“切磋受伤很正常，要是家入小姐觉得有负担，那就当我们的见面礼。”
不怪歌姬前辈说什么都要来京都发展，家入硝子背过身，双手盖住眼睛，跟幼稚的男高中生待久了，他们的谦逊率直弥足珍贵。她还是强调那一句话，京都校学生在生而为人的道德领域全方面碾压里面的两个。
家入硝子：“谢谢了，不过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渡边回道：“一年级的学弟田中告诉我们具体位置的，先去的家入小姐你房间门口，但敲门一直没有回应，听到这里有声音才过来的，打扰到你们了吗？”
田中？家入硝子对那位自来熟的学生有印象，“没有，不嫌弃的话，要进来坐吗？”
小林拉开渡边，一脸的欣喜若狂，“可以吗？谢谢家入同学。”
家入硝子：“？”
这个人她认识吗……
房间一下子涌进这么多熟面孔，五条悟一头黑线，“你们来干什么的。”尤其是当他瞧见小林，对于不懂欣赏自己帅气还无视的人，五条悟那明显不是欢迎的态度。
家入硝子：“我请他们进来的。”
想到昨天自己惹出来的动静，对方当时伤得不轻，夏油杰对京都校的人有点愧疚心理，站起身接待他们，“冰镇过的汽水，你们随便拿。”
“这边是我们的见面礼，全是甜食，不知道喜不喜欢。”空手上门不好做客，渡边也拿出了他们的手信。
五条悟挑眉，一改不欢迎的态度，直视渡边评价道：“你还挺不错。”
虽然实力不行，但光眼力劲方面，以后做个游走在高层关系中的监督不成问题。
渡边怔然，失笑道：“那我当作是五条同学对我的夸奖了。”
“夏、夏油君，你平时喜欢做什么？”房间里的座椅有限，在场的几乎都是男生，大家索性席地而坐，小林坐的是夏油杰的对面，期期艾艾的跟他搭话。
这本是个正常的问题，但小林的表现就挺意味深长，仿佛能看见他身后无形的尾巴，家入硝子竖起耳朵，这个气氛怎么和恋爱游戏里的剧情发展诡异的相似。
夏油杰：“也没什么特别的，除了练习，就看书、游戏这些，不过最近大多数时间都花在小贝鲁上了。”
小林点头如捣蒜，听得全神贯注。
家入硝子算是明悟了，面前的是进化版的灰原雄啊。
夏油杰最后说的是小贝鲁，除开小林外的京都校学生纠结了好一阵，还是有人坐不住，忐忑地开口道：“家入同学，能冒昧问一个私人的问题吗，这婴儿是你的孩子？”
既然对方主动提及，“正好我也想问你们，你们是哪里来的误会。”莫名其妙成为英雄母亲的角色，还是跟旁边两个人渣的不实绯闻，家入硝子也很无奈，深感自己命运多桀。
临了来了反转，提问的同学震惊道；“不是吗？”
“噗——”五条悟表现的像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哈哈哈，硝子你，哈哈哈。”
他笑得说不出话，对家入硝子指了又指，平时硝子没少戏谑小贝鲁与他和杰的关系，现在轮到她头上，五条悟是要笑个够，势必要让硝子体会他和杰的痛苦。
受五条悟的情绪感染，小贝鲁也学着他笑嘻嘻，五条悟特意调高音量好叫硝子听清，“都逗笑小贝鲁了。”
夏油杰装模作样的劝阻五条悟，“悟，小贝鲁，不可以欺负硝子。”
冷嘲热讽夹击的家入硝子：“………”
一定是她上辈子伤天害理，这辈子才会碰上五条悟和夏油杰。
五条悟故作姿态的关心，实则专注戳人伤疤，“硝子，你怎么不说话。”
“别和我说话。”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说，她要祭奠自己死去的名声。
她厌世的疏离助长了五条悟的讥诮，继续放声大笑。
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这个认亲的话题并没有结束。
同学A:“如果小贝鲁不是家入同学你和五条君的孩子, 那是谁的？”
五条悟：“啊？”
同学B：“我一直误会成是家入同学和夏油君的，原来都搞错了。”
夏油杰：“啊？”
五条悟和夏油杰大受震撼。
家入硝子冷笑着看他们，笑啊, 怎么不继续笑了, 是生性不爱笑吗！
气氛胶着下来，渡边便寻思开个玩笑：“总不可能是五条同学和夏油同学的吧。”
被提及的两个人：“啊？”从话题开始后, 他们似乎只会发出可怜的语气词。
这里是夏油杰的房间，独立于外的小林悄悄观察住所, 想以此了解屋主人的习惯, 或者说找点共同话题。
临时住进来的地方不可能有多余的添置，也就奶粉罐这类的婴儿用品, 直到小林的视线停留到床铺, “那个，夏油君是和五条同学住一起吗？”
他指向床头的三个枕头, 两大一小，小的摆在最中间，明显是小孩子的size, 被褥上也堆了棉花娃娃, 有兔子有熊有鸟, 全是育娃的生活气息。
与小贝鲁十五米的束缚是不能公开的秘密, 夏油杰迟疑道：“小贝鲁是我带回来的，平时悟要和我照顾小贝鲁，是有什么问题吗？”
五条悟搭上夏油杰的肩, 动作看上去很是亲密，“现在小孩子很难伺候的。”
这传达的是什么意思, 渡边捂住自己的嘴，真的假的？他说中了！
他们那点绯闻心里没数吗, 当事人自己传播出去算怎么一回事，家入硝子打心底佩服他们，于是反讽道：“说的没错，没有把孩子扔给别人养的道理。”
小林：“一个人养孩子，夏油君真了不起。”
“哈？”抚养小贝鲁的功劳被他弄得是夏油杰一个人的，五条悟不可置信的去看他，“夏油、夏油的，你眼里是只有杰吗？”
“悟，快松手，小林他没有恶意。”
那边的又开始闹挺，家入硝子嫌弃的坐远了一些。
趁着没人在意的间隙，同学A压低音量，小心翼翼的怕被当事人听见，“家入同学，渡边那家伙猜对了？”
家入硝子不露声色地瞥向五条悟，她可是很记仇的，“听说过孤雌生殖吗？”
京都校的人摇摇头，生物相关的知识他们暂时还不储备完全，但这和他们问的有何关联之处。
“孤雌生殖是说生物不需要通过雄性个体，可以单独进行繁育。不要觉得奇怪，在遥远的某个海洋馆，就发生了一例两条同一性别的雌性鲨鱼一起生活近十年，突然有天生出了一条小鲨鱼。不理解的话，总听说过雌雄同体吧，最常见的海鲈中有一个亚种，它们就是自体繁殖。”
家入硝子才不管对方会怎么想，反正要么是夏油杰生的，要么是五条悟生的，总之就是与她无瓜。
她长长的一段科普听得同学B一愣一愣的，理解透彻后恍然大悟，“所以小贝鲁真是五条君和夏油君的亲生孩子！”
家入硝子微笑，虽然和她想的有点出岔，但人渣的名誉约等于零。
涉及敏感的私人话题，他们的交谈都刻意压低了声音，但同学B因为震惊吼出来的最后一句，当事人听了个一清二楚。
“悟，我耳朵好像出问题了，他刚刚说了什么？什么叫小贝鲁是我和你的亲生孩子。”夏油杰停下拉住五条悟的动作，两眼迷茫，不明白他走开一会儿，剧情咋就发展成这样了。
渡边想重复一遍，但他的手机碰巧响起，看到是自己班主任的来电，怕有急事，歉意的先接通电话。
在别人打电话的时候不打扰是最基本的礼貌，众人也都没说话，甫一挂断通话的界面，渡边抢在夏油杰开口前急匆匆地说：“对不起，夏油君，老师在找我们，我们要先走了。”
他拉过依依不舍的小林，补充道：“对了，其实我们过来还有一件事要通知你们，晚上准备举办篝火大会。家入小姐你们要是感兴趣，一起来参加。”
“等——”夏油杰伸出挽留的手。
速度快得不可思议，没给夏油杰挽留的机会，来时多少人，就走了多少人，小小的房间瞬间清空。
也太快了，“我这什么都没说呢。”独留夏油杰呢喃道。
五条悟摩挲下巴，比起京都校留下的惊天大雷，他更在意夜晚的活动，“篝火晚会啊。”
“悟，”夏油杰握拳，狠狠的瞪着旁边事不关己的五条悟，联想当初他在五条家代表面前说他们在交往的前科，“谣言是不是你散播出去的。”
五条悟一头雾水，表情非常无辜，他不也是谣言的受害者，怎么杰一下子怪到他身上来了。
他不说话，夏油杰只当他是默认了，忿忿道：“所以真是你干的，这已经不是恶作剧的范畴了。”
家入硝子盯着自己的指甲，似乎变长了点，考虑到工作时套手套会不方便，手伸进口袋摸索指甲钳，同时煽风点火：“夏油以后都没法见人了。”
“我又没承认是我做的。”五条悟振声，他不是一样在惊讶。
话没说完，他的身子一歪，是小贝鲁抱住他的大腿，从腿逐步上爬，直到视野的最顶峰，拨开五条悟雪白的头发探出脑袋，半个身子倒垂下来，向五条悟展示他的大作。
五条悟眼前呈现的是放大数倍的画面，纸张与睫毛紧密相贴，眼睛眨了一下，就能听到掀动纸的细碎声，遑论看清画的是什么。
“哒卟。”
“你放这么近，我想看也看不了。”
“哒卟？”小贝鲁的双脚蹬了蹬空气，将自己倒垂的上半身拉回去，像滑梯似的滑下五条悟的后脑，掉到背上再抓紧，空闲的一只手就递给五条悟画纸，一套动作一气呵成。
五条悟折过手去，抓住画纸的一角打算随便评价几句敷衍过去，“这什么，鱼？”
家入硝子：“我看看。”
就着五条悟的手，她看了一眼，跃然纸上的是两头游在水中的鱼，互相追着对方的尾巴形成一个闭环，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
家入硝子哭笑不得，看来小贝鲁是听到了刚才她和京都校的聊天，这戴墨镜和长刘海的鱼在海底世界可不是一般的品种，“他在画你们呢。”
以前小贝鲁画他们好歹能辨认出是人类的种族，“我和杰？哪里像了。”拿着画，五条悟不忍直视的移开眼，然后丢给夏油杰欣赏。
夏油杰接过画纸，“听说孩子的画能反映他的内心。”
“所以杰你是想说我们在他的内心世界不是人？”
低头又看向纸上被两条大鱼包围而安心呼呼大睡的‘小贝鲁’，夏油杰无奈地摇头，悟要是连这个都不明白，“不对，我不是要和悟你说这些。”被小贝鲁一打岔，夏油杰捏了捏眉心，及时醒悟掰回正题。
“杰，我告诉过你了，不是我做的。”小贝鲁顺着五条悟扭头的动作滑落，在他跌倒前，五条悟一手接稳放到地板让他自己去玩。没了限重，五条悟坐直腰板，为自己辩解，“我们有分开过么，我要能散播谣言，你不就相当于帮凶。”
夏油杰被说愣了，别人会误会他们和硝子，是源于性别上的差异，可误会他和悟是出于什么，这回悟抑或是他都没有像当着五条家代表那样忽悠过。
家入硝子:“有没有可能就是因为你们俩整日一块行动，别人才会误会。”
夏油杰嘶了一口凉气，发现硝子说的有道理，但他还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他和悟关系再好，又跟孩子有什么关系。
五条悟推开墨镜，直勾勾的端详家入硝子，硝子鲜少会配合搭理他们，结合她的异常，“硝子，该不会是你做的。”
家入硝子笑而不语。
硝子是不能怪罪的，夏油杰捂住头碎碎念，反复告诉自己硝子是女孩子，牵扯进这种男女关系里面会生气再正常不过。女孩子的名誉很重要，他得顾及硝子的心情，不就是传一传自己和挚友的流言蜚语，自己又没少一块肉。
归根结底，硝子也是被他和悟连累的。
“杰快坏掉了。”五条悟勾着唇，一副幸灾乐祸的模样。
家入硝子面不改色地说：“你就别火上浇油了。”
夏油杰最终是放弃挣扎了，坦然接受了这个身份上的新设定，能让京都校的同学找上门，估摸外面也传开了，他说反对也来不及了。
五条悟的心态很好，拍击夏油杰的后背安慰，“追究起来麻烦得要死，等他们过了新鲜劲，谁会在意。”
夏油杰揉揉自己的头发，梳得一丝不乱的头发被揉出碎发，他无奈的泄了口气，“要这样就好了。”
“那从今天起，我就是杰的男朋友了，哈哈哈，夜蛾的表情一定会很搞笑。”五条悟揽住夏油杰，为接下来挑战夜蛾正道的恶作剧大作战跃跃欲试。
“是夜蛾老师。”想象了一番夜蛾正道震惊的表情，眼眸弯成一道弧线，夏油杰咧开嘴也笑了。
两个人挨得很近，脸上都洋溢着年轻人的青春气息，明媚的让人靠近不了。
男同学光明正大的讨论拿假扮情侣迫害班主任，连最开始意志坚定的夏油杰也乐在其中，家入硝子颇为无语，但是稍加想象夜蛾正道棱棱角角的五官做出震撼的表情包，确实是非常有趣。手悄然扣在柔软的唇瓣，挡住了她的笑意。
小贝鲁抱住纸和画笔，再次深感自己在绘画上面有超绝的魔法。
你看，他们都笑的那么开心，怎么想一定是他的画太有感染力了。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入夜的天空, 星光点缀一轮弯月，如诗如画。缕缕烟雾飘到上空，朦胧了美丽的夜景, 篝火呲呲燃烧, 这在酷暑之夜的红晖奇妙的柔和，重重人影筛下, 映着的火光静静的变化着。
薪柴用的是交流会上被毁掉的木材，数量多到可以举办个几天几夜, 也算是物尽其用了。
“京都校全员到齐, 七海非说身体不舒服不肯过来，害得东京校只有我们三个人撑场面。”五条悟抱怨连连。
小贝鲁不乐意了, “哒卟。”
五条悟懒洋洋地改口：“知道了, 是四个人。七海就算了，灰原是怎么回事, 身体能蹦能跳的，下午还看见他去便利店。”
灰原雄为人体贴，不可能丢下七海建人一个人自己跑出来玩, 夏油杰拉开五条悟, 结束这个话题, “七海身体不舒服, 这没办法。为了交流会，他和灰原努力了那么久，就让他们好好休息。”
如果不想看到丢尽脸的学长也算身体不舒服的话, 家入硝子叼着烟想。
夏油杰回头看她，“硝子, 不是说好了戒烟吗？”
毕竟是带娃的家长，家入硝子问：“影响到你们了？”
“那倒没有。”相比篝火燃烧时的柴火烟味, 家入硝子那点女士烟显得不足为道。
“哦，我又没说戒烟。”说着，她就弹去烟头燃尽的烟灰。
夏油杰诧异道：“不是吗？最近没见你抽烟。”
“不是不想抽，是没条件。”家入硝子望天状，眼神充满了看破人生的惆怅。
有句话说的好，能吃的时候就要多吃点，香烟也是一个道理，有小贝鲁这位戒烟大使傍身，家入硝子很珍惜每个平静抽烟的时刻。
家入硝子和夏油杰说着闲话，五条悟百无聊赖地踢了一脚石子，倏地一停，闻到了不远处的烤肉香，“杰，现在是宵夜time。”
“说到宵夜，小贝鲁的晚饭你喂了吗？”头皮一麻，夏油杰捞捞后背的小贝鲁，叫他别抓自己头发。
小贝鲁闻言松开手，老实地扭头去看火花。
五条悟：“喂了喂了，杰，你也太会操心了。”
家入硝子那边烟雾缭绕，听听，这是男高中生之间该有的正常交流吗。
“杰，悟，硝子，你们来了啊。”夜蛾正道走了过来，他摇摆头左右看了看，“怎么少了两个人，你们没通知到他们？”
夏油杰简单说明了七海建人和灰原雄的缺席，夜蛾正道点点头，表示他知道了。
经历了交流会第一天的事，接下来的项目是举办不了一点，这个临时筹建的篝火晚会主要是想处理掉大量损坏的建筑材料，顺带方便两校学生交流感情，想着现在的年轻人会喜欢。
不过见到他们，夜蛾正道不出意外询问五条悟和夏油杰二人的检讨书写到哪里了。
夏油杰一声不吭地掏了出来，检讨书到手，夜蛾正道也没检查就收了起来，他不是要刻意为难学生，看到个反思的态度就行。
如同晴天霹雳，五条悟趔趔趄趄的后退着，大有受到欺骗的不可置信，“杰！”有谁出门会随身携带检讨书，这不是耍赖嘛。
看他的表现就知道写没写，夜蛾正道没给他逃跑的机会，“悟，你跟我过来。”
欢声笑语的场合不适合训学生，夜蛾正道板着脸喊开五条悟，控制在十五米边缘的距离给这位学生一点教师的口头执导。
对于五条悟求救的眼神，夏油杰和家入硝子视若无睹，但考虑到五条悟某些时候比女高还麻烦，表面上佯装出爱莫能助，就看着他像捏后颈的猫一样被夜蛾正道拖走。
当五条悟离开他们的视野，飞速变脸，冷漠的移开视线。
队伍里少了一个最会闹腾的，剩下的人不觉得尴尬，反而是惬意享受着无人打扰的宁静。
唯一有心的大概只有小贝鲁了，眼巴巴的凝视五条悟的方向，但在看到夏油杰帮他烤好的肉饼，这下是彻底没人关心五条悟的生死了。
晚风习习，给燥热的空气里带来了一丝凉爽，家入硝子掐灭烟，非常有环保意识的收进了专属的收纳盒。整理好裙子，席地坐在草坪，等风吹散了身上的烟味，她做着托腮的动作向夏油杰搭话，“我不会和你说抱歉的。”
没有丝毫铺垫，家入硝子突如其来的一句令夏油杰诧异，他侧过头去看她，“什么？”
“你和五条的事。”她拖着漫不经心的声线，看似就是个随便找个话茬。
夏油杰莞尔：“硝子你不用放在心上。”
“这位夏油同学，我开头不是说了，不是在和你道歉。”
“看来是我会错意了。”夏油杰仍是在笑。
家入硝子没看夏油杰的眼睛，“五条，五条不也挺好的，比如，呃，嗯，”她沉默了一会儿，恐怕是认为自己长时间不说话会让夏油杰抢走主导权，就当作无事发生似的糊弄过去，“总之你看，御三家的，名门大少爷，还白得一个儿子。小贝鲁未来肯定是个了不得的大人物，夏油你以后养老是有指望了。”
她说得断断续续，看来是在很努力的寻找五条悟的人格魅力，即便失败了也不气馁，自寻一个非常遥远的角度述说五条悟的优点。
夏油杰一时不知自己是该替五条悟怜悯还是继续笑，赶忙制止家入硝子，“硝子，你先停下。”他就是和悟假装情侣罢了，但硝子的行为明显上升了程度，好像真的是要撮合他和悟。
“假的又怎么样？”家入硝子反问，纵使日转星移，中间有个小贝鲁，他象征着脐带，将两个人牢牢地绑在一起，除非他俩中间有谁能狠心甩掉。
能怎么样……夏油杰不明所以地回她：“假的就是假的啊。”
“那就抱着这样的觉悟坚持到最后。”家入硝子拍了拍夏油杰，无论如何，双方彼此烙进灵魂的挚友情不会消失，而她会一直看着他们的。
她眼尾的余光扫向后头，是五条悟回来了。
“真是的，训了我这么久。”五条悟撇着嘴揉着头发，语气不耐，一声招呼没有就挤进夏油杰和家入硝子的身旁，以绝对的态度强行霸占了最中间的位置。
不过是十几分钟没见，小贝鲁仿佛如隔三秋，撞进五条悟怀中不舍的蹭他。
家入硝子却看得十分碍眼，“啧。”
五条悟一边像玩橡皮泥搓小贝鲁的头发，一边质问家入硝子，“硝子，你在不爽什么？”
“不懂小贝鲁为什么那么喜欢你。”夏油杰她能理解，但小贝鲁对五条悟同等的依恋，她想不到原因。
五条悟哈了声，“他喜欢我就让你那么难接受吗？”
家入硝子：“算了，还是要以孩子的心意为主。”
他不是才刚回来，五条悟挥肘推了夏油杰的侧腰，附耳过去，“杰，我做了什么惹到硝子了。”
“不是你做了什么，是小贝鲁。”
五条悟：“？”
小贝鲁露出他攥在手心的肉饼，刚才夏油杰烤的肉饼他留了一份下来，“哒。”
夏油杰帮他翻译：“在你回来之前，一直守着呢。”
他没说的是硝子假装问小贝鲁要，小贝鲁也没给，而是把他自己的那份分了一半给硝子。
五条悟迟钝的拿到手，感受到隔着包装袋的温热，不知道是不是离火源近，烘得人暖融融。
似乎是要作为交换，五条悟也拿出了他给小贝鲁的礼物，是一盒仙女棒的烟花。
点燃仙女棒需要火，家入硝子递了打火机，但五条悟不走寻常路，捡了两三块木材在他们面前升起新的小篝火，然后就带着小贝鲁点烟花。
见状，考虑到小贝鲁的体质有太多谜团，夏油杰提醒道：“悟，不要带小贝鲁乱玩火。”
五条悟不以为意地说：“杰，你也信小孩子玩火会尿床啊。”
夏油杰没心情说过他，又看小贝鲁玩得开心，干脆闭嘴不言。
小贝鲁两手举着仙女棒，在五条悟的怂恿下，小心翼翼地靠近火苗，当仙女棒的顶端触碰到火燃放，瞬间高兴得找不着北，好似手中握了新世界。一簇簇跃动的亮光仿如天际的点点繁星，照亮了他的眼眸，闪烁亮晶晶的色彩。
夏油杰就静静的注视他，不知不觉自己都习惯了小贝鲁的存在，虽说不明白魔王的幼崽为什么会出现在人类世界，不过要不是这样，他们也不会认识小贝鲁。
“说来小贝鲁的名字我们都不知道。”见家入硝子不解的看他，夏油杰解释道，“当初叫小贝鲁是我和悟闹着瞎取的。”
家入硝子道：“可那个叫阿兰德龙的大叔不是也叫他贝鲁卜少爷。”
这中间就恍如有种奇妙的命运感。
五条悟从陪玩中抽了个空加入话题，推了推他的墨镜，摆出沉思者的姿势，“杰，看来我做的那个梦是预知梦啊。”
“梦？”家入硝子好奇地问了一嘴。
“硝子，别听他的，他就是梦到驾驶叫贝鲁卜机号的EVA打特斯拉。”
家入硝子喟叹：“那他这个梦成分挺复杂的。”
夏油杰拆了他的台，五条悟憋着不服，“我说是预知梦就是预知梦，我旁边的驾驶位坐着的还是杰。”
又被连累上，夏油杰扶额，五条悟这种丢人的梦大可不必带上他。
家入硝子耸搭着上眼皮，与眉峰的间隙放大，唇抿成一条线，完美演绎了一张厌世脸的表情，“你们是想上演环太平洋当机甲猎人去了？”
五条悟对此认真的思考了一番，“硝子说得不错诶，杰，我们什么时候去驾驭机甲，不都说这是男人的梦想。”
看他蠢蠢欲动的，夏油杰喉结滚动，心悸的吞下唾液，如临大敌的摁住五条悟，“你上哪开机甲。”
不会吧，为了这位任性的大少爷，五条家真的花重金造出一辆机甲哄他们家少爷去了。
“杰，你紧张什么？”
夏油杰没说话，他在思索如何阻止挚友突然爆发的中二病。
五条悟：“？”
仙女棒烟花燃到最后，只剩下乌黑细长条的铁丝，小贝鲁一根根摆好代表他勇气的战利品。见状，家入硝子又帮他从盒子中抽出两支，边搭理五条悟，“他怕你真用这个邀请他去打咒灵。”
开机甲打咒灵，那是相当有意思，像开辟了新世界，五条悟迫切地摇晃夏油杰，“杰，你不早说。”
“硝子。”夏油杰幽怨的望向家入硝子，
家入硝子只当没看到。
好说歹说总算熄灭了五条悟对机甲的狂热劲，夏油杰说得口干舌燥，他不就是在意小贝鲁的本名，谁知被五条悟越带越偏。
身体后仰，夏油杰倒进草坪，看着星幕吹着晚风，美丽的夜景抚平了那点心累，下次再碰上那个奇怪的大叔，问一下好了。
五条悟也学他，形一个大字躺平，手臂撑开结结实实地打中了夏油杰的脸。
鼻子受到撞击，当即一酸，夏油杰强颜欢笑道：“悟，管好自己的手。”
“可是这样舒服。”
夏油杰笑得灿烂，发力箍住他的手绞杀。胳膊因为桎梏扭曲，隐约传来悲鸣，五条悟就往夏油杰的腿攻击想要迫使他松开手。
两个人在草坪上滚来滚去实在有碍观瞻，家入硝子强硬分开，抢在他们前面说，“五条小朋友，肉饼再不吃要放凉了。”
搬出小贝鲁，dk间的打闹马上结束，各自拍去身上粘到的草屑，重新安分的坐了下来。
五条悟尝着肉饼，不忘对家入硝子分清楚刚才的主次责任，“是杰先动手的。”
家入硝子嘴一抽，只当是没听见，“你一个人回来，夜蛾老师呢？”
她随口一问，纯粹是不想五条悟拉着她进行夏油杰讨伐口水战。
五条悟此时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施施然地说：“他说他累了，先要回去，还说明天有件重要的事情要告诉我和杰，也不知道是什么，神神秘秘的。”
没人在意他后半句话。
夏油杰深呼吸：“悟，你说夜蛾老师回房间了……”
关于房间的惨状，他们是一句没和夜蛾正道说，至于夜蛾正道回去之后看到惨不忍睹的房间又是作何感想，根本不敢想象。
家入硝子已经双手合十，什么也不说了。
五条悟后知后觉，与夏油杰相视无言，手心吃到一半的肉饼啪唧掉在了草坪。
一盒仙女棒玩没了，小贝鲁碰巧回过头来，就看到了残忍的画面，瞬间抽抽嗒嗒的，那是他自己忍住不吃也要留给五条悟的。
“哇！”
刺眼的白光电团旋即向外扩散。
附近围着篝火的人尖叫着匆忙逃离，如鸟兽散。
与此同时，接待所那边——
“五条悟！夏油杰！”
呐喊远近都有，几乎是响彻在京都校的上空。
这一个夜晚相当热闹。
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下面的动静传上来, 乐岩寺嘉伸气得跳脚，五条悟和夏油杰才来几天，就在他的地盘目无尊长的胡来。他们京都校是容不下两尊大佛了, 乐岩寺嘉伸是一刻不敢再留五条悟和夏油杰, 宁愿吃个哑巴亏，势必叫两个人连夜打包走。
两个彻彻底底上了京都校黑名单的人, 站在京都校的门口一时哭笑不得。大晚上被扫地出门是有点可怜，但他们的心态不错, 不出几秒自我调节好, 拒绝了夜蛾正道提供的辅助监督的联系方式，打算乘坐夏油杰的虹龙Taxi。
夏油杰出行一般都是释放咒灵蝠鲼, 用他的话来说, 将高输出的虹龙用于载具过于浪费，但今天他的心情不错。
五条悟也是好久没坐虹龙了, 第一个冲上了上等席位，占据了最佳视野。在没养小贝鲁之前，他和夏油杰一起出任务, 没少觊觎这个飞行酷炫的龙形咒灵。对于他任性的要求, 杰总是一本正经的拒绝他, 但最后都会招架不住释放出虹龙。
他们是开心了, 家入硝子却是笑不出来，她纯属无妄之灾。据她所知，京都校赶的是五条悟和夏油杰, 照理跟她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甚至因为是反转术式的能手, 还能当个座上宾，但缺德朋友才不会顾及你的心情, 硬拽着不放非你陪着他们同甘共苦。
甘是不知道，苦是尝了个够。
家入硝子愁云惨淡，早知如此当年报京都校了。
夏油杰托着小贝鲁坐在虹龙的背部，清点好人数，操控它升上天空，隐匿于云层中往高专的方向返程。
看着他们高挑的出行方式，底下留在京都校的夜蛾正道不赞一词，他这个班主任的威严形同虚设。
深夜的凉风吹拂了他额前的一撮刘海，感受到降温，夏油杰脱下制服外套，裹紧了小贝鲁驱寒。经历过一次小贝鲁的王热病，对他生病已经有了心理阴影。
离地面千米之上，虹龙疾驰穿梭云层，耳畔呼啸着料峭的冷气，但贴近夏油杰的地方像置身一个温暖的火炉，小贝鲁依偎着他，半张脸埋进宽大的外套内汲取热源。
家入硝子不疾不徐地扣上外套的第一结纽扣，她比不上血气方刚进而体温比常人还高的男同学。
五条悟离开了虹龙的头部，纵身到两人那边，看到家入硝子的动作，他捋开头发，好比孔雀开屏，“硝子，需要五条大帅哥的外套吗？”
清爽的男同学一下子变成油腻感十足的形象，家入硝子嫌弃地没眼看，默默拉开了与他的距离。
“硝子！”效仿夏油杰失败的五条悟自称受到了伤害，把家入硝子夹击在自己和杰的中间，诉说一堆她的罄竹难书。
家入硝子只觉得吵闹，还是夏油杰有办法，一拳堵住了他的嘴。
风静静吹过，五条悟开着无下限屏去寒意，又多了一左一右两个大暖炉，家入硝子心满意足地打着哈欠，随便挑了其中一个人当作靠枕打算眯一会儿，再给自己定了个闹钟叫醒服务，“到高专了记得喊我。”
“这就睡了啊。”五条悟放轻声音说。
“嘘，小贝鲁也快睡着了。”夏油杰拉上滑落的外套，隔着外套有节奏的轻轻拂过小贝鲁的背，辅助他进入深度睡眠。
“吁——”小贝鲁很快酣眠，连夏油杰给他调整了睡姿也感受不到。
家入硝子是睡觉安静的类型，离这么近才只听到她浅浅的呼吸声。小贝鲁也差不多，听着他轻微的呼噜声，身处这样的环境很容易感染瞌睡虫。五条悟坐着伸了懒腰，因为要开无下限，强撑着精神，努力睁开眼皮。
左手绕过小贝鲁搁在脚踝，支撑的右臂抵着侧脸，夏油杰百无聊赖地凝视虹龙出神，肩膀蓦地一沉。他转过头去，没了隔绝的冷气流猛然吹乱了他的头发，几缕飘扬的发丝遮挡了视线，夏油杰抬手压了压，看清靠过来的是家入硝子，至于源头是那边因为睡过来连带家入硝子一起的五条悟。
身上多了三个累赘，夏油杰哭笑不得，硝子和小贝鲁就算了，怎么连悟也这样。
说是这么说，但夏油杰没有吵醒他的意思。
横跨了静冈县进入东京市内，高专的地理偏僻，继续飞行了一段路程，夏油杰总算是看到了底下学校的影子，校舍建筑工地的起重机非常显眼。
虹龙四爪落地，校门近在眼前，夏油杰僵着身体唤醒五条悟，他半边胳膊都枕麻了，“悟，醒醒。”
“杰，陪我去吃黄油土豆。”五条悟半梦半醒的咕哝着。
“是是是，明天去，你先起来。”夏油杰搪塞道。
五条悟清醒了些，挺直腰揉搓双眼，睡意朦胧地应着。
肩膀的压力卸去一半，夏油杰轻松不少。怕吵醒家入硝子和小贝鲁，夏油杰给五条悟递了眼色，虽说硝子预约了叫醒服务，但夏油杰尽可能是想不打断她的休息。
五条悟和他对上视线，领会他的意思，揽腰抱起家入硝子，一人负责托运一个。
进入高专内部，夏油杰回收了虹龙。
先送家入硝子回了房间，夏油杰陷入两难，他们和硝子相处再没分寸，也是有性别意识，帮熟睡中的女同学脱鞋子和外套算不算一种越界且限定层面危险的举动。可是不脱的话，就这么直接把硝子扔在床上有失体贴。
五条悟并不理解夏油杰为什么要把一件简单的事弄得这么复杂，“杰，你好纠结啊，水瓶座男人的通病吗？”
“你什么时候有研究星座的爱好了。”夏油杰不想五条悟理论，瞥了一眼五条悟就当作翻篇，同时他想到什么，征求五条悟的意见，“我放只咒灵？”
咒灵勉强来说是没有男女之分的。
五条悟原是失望夏油杰冷漠的态度，但听到他后面的话，犹豫地说：“确定这样硝子以后不会有心理阴影吗？”
夏油杰踯躅：“不会吧，硝子不是学医的，心理素质应该很高。”
“抖S里还有玻璃剑呢。”
“悟，你以后在小贝鲁面前少说话。对了，要不喊小贝鲁起来？”
五条悟震惊道：“杰，有必要做到这个地步吗！”
夏油杰掂了掂小贝鲁，小贝鲁悠悠转醒，觉到一半被打搅，他的瞳眸中飘过泪花，夏油杰赶紧又是哄又是骗的。近乎是签了卖身契似的，才抢在小贝鲁彻底哭出来前弄开心了。
“哒。”
夏油杰放开小贝鲁，小贝鲁看了看他，还是按照他的嘱咐爬到家入硝子那边。
家入硝子的鞋子是双女士小皮鞋，小贝鲁没费多少劲就帮她解下。可是轮到外套，小贝鲁犯愁了，怎么样才能不吵醒硝子。
注视他小小只努力的背影，五条悟说：“杰，我们算不算没有良心雇佣童工的大人。”
夏油杰义正辞严道：“我这是教会小贝鲁成长。”
“哦，他看我们了。”
束手无策的小贝鲁向后看着夏油杰和五条悟，小声的寻求帮助，“哒卟。”
但迎面而来的，是两位无良大人满脸写着‘我们相信你一个人可以的’的鼓励，一下子被寄予厚望，小贝鲁来了斗志。
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小贝鲁总算不负所托，给家入硝子盖上被子，最后还学着夏油杰将硝子的外套叠整齐。当然，他以为的方方正正在另外两人的视角，就是乱糟糟的揉成团。
仿佛是完成了一件重大使命，小贝鲁擦拭额头的虚汗，朝夏油杰竖立代表胜利的大拇指。
“哒！”
知道他是要夸奖，夏油杰配合的无声鼓掌。
而五条悟是眼前一亮，他找到了使用小贝鲁的正确方式。
时间快到十一点，夏油杰抱回小贝鲁，放轻脚步离开了家入硝子的房间，走前不忘关上门。
简单的洗漱完，两个人一身轻松地睡到床上，小贝鲁今晚的睡眠质量很好，中途喊醒后，现在又已经抱着小鸟先生抱枕呼呼大睡。
熄灯之前，五条悟困倦地打着哈欠，再报起明天的菜单，“杰，你说的，明天陪我去吃黄油土豆。”
他的话尾上扬，显然是期待的语气。
夏油杰抖被子的手一顿，“什么？”
听出他是在表达有这事吗的意思，五条悟颤音道：“杰，不是你答应我的吗？”
看夏油杰还没有反应，五条悟的惊讶变成委屈巴巴，帮他回忆就在半个小时前的事情。
他这么一提醒，夏油杰有了点印象，当时五条悟半梦半醒，只当他是在说梦话，顺口敷衍五条悟的。
五条悟用一种谴责的目光凝视夏油杰，夏油杰举白旗认输，答应明天陪他去。
满怀着期待，五条悟一觉睡到天亮，但唤醒他的是浑身湿透的感觉。意识还未完全清醒，五条悟动了动手臂，依稀间听到了划过水流的声音，行动起来也感受到阻力，而且冰冰凉凉的。
不同于小贝鲁王热病那会儿被高温热醒浸透的汗水，意外的清爽，仿佛置身于广阔的大海，待久了还有点窒息。
窒息？
五条悟猛然惊醒，身体坐直咳出进到口鼻的水，环顾四周，不是他的错觉，房间近乎一半淌着水。要不是窗户开了通风的缝隙，水顺着窗缝流出去，指不定就会淹死在高专。
夏油杰也醒来了，被子吸足了水分，已经失去了保暖的作用，被他扔到一边。
“杰，这就是现在流行的水床吗？”五条悟摩挲下巴，一本正经地思索道。
“谁家会设计出水量这么恐怖的水床，说来小贝鲁呢？”夏油杰着急去查看小贝鲁的情况。
看到没有因为水流漂走，仍然睡在他们中间的小贝鲁，夏油杰松口气，但唯独有一处地方不对劲。
夏油杰和五条悟的视线统一下移，落到了小贝鲁的下半身，飞泉似的水源不断上涌，形成一道水柱，四溅着水花。
双双想到进到彼此嘴里的是什么，五条悟和夏油杰瞪大眼睛，瞬间捂住喉咙要吐不吐。
早上没有进食，根本吐不出东西，夏油杰苍白着脸接受下来。吃多了呕吐物味道的咒灵球，他在这方面的心理承受度不是和五条悟一个等级的。
五条悟放下擦拭自己嘴唇的手，小贝鲁流出来的不是某些可疑的排泄物，毕竟颜色上就不一样，只是从那个地方流出来真的很让人误会。
“悟，都说了昨天让你不要带小贝鲁玩火。”夏油杰摇晃着五条悟怒道。
“怪我？杰，你仔细看看，这是玩火尿床的程度吗？比男童撒尿的铜像喷泉还夸张。”五条悟开窗开到最大，蓄积了半屋子的水声势浩大地排出去。
与此同时，让夏油杰看清水淹透的校园。
这波啊，这波叫威尼斯in高专，免费出国旅游了。
以及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小贝鲁释放的水势有变大的趋向，好似前面还有所收敛。
五条悟很是认真的问：“杰，我们现在去造个诺亚方舟还来得及吗？”
夏油杰绝望的闭上眼睛。
第38章 修·第三十八章
小贝鲁的‘大雨’持续下着, 本人倒没心没肺，维持一个仰天的姿势睡得安详。
在一个导电的环境中唤醒小贝鲁极具艰险，出于对他们生命安全的考虑, 哪怕再急, 五条悟和夏油杰都只能被迫等着他自然醒。
水源源不断的沿着窗台向下奔流，如一座小型瀑布浇盖了校园内的植被, 即便现在可以阻止小贝鲁，没个一两天是不会退去。
见此情景, 夏油杰揉着太阳穴, 已然年纪轻轻就有了偏头痛，脑海里翻来覆去的全是如何向今天回校的夜蛾正道和校长交代。
五条悟是指望不上, 这人正在一个劲的问他外面的水浪像不像波妞找宗介那天的场景。
夏油杰拿这个宫崎先生电影没有毕业的挚友无可奈何。
家入硝子无精打采地倚在他们上一层的窗台, 弯腰探出半身，也是看到了校园内壮观的景色。站在她的角度, 一眼就知发大水的源头来自楼下的房间。她抽着烟，烟雾缭绕中幽幽地说：“泼水节不是这么过的，混蛋们。”
“硝子, 不是我和悟的问题。”家入硝子的声音传到下面, 夏油杰的第一反应是撇清责任。毕竟揽责任要分时候, 以小贝鲁捅出的篓子, 把他卖了也赔不起。
五条悟靠了过来，搭在夏油杰的肩头向上望去，“杰, 真叫人伤心，硝子老是误会我们。”
看似是和夏油杰说话, 但明摆着的是冲着给家入硝子听的。
夏油杰装模作样的叹气，安抚他说：“没办法, 硝子对我们有刻板印象，是我们的问题。”
“好寒心啊，我们在硝子那里一点信誉值都没有。”五条悟表现得很是伤心。
“悟，以后不要说我们是什么最强了，连女同学最基础的信任，我们也获得不了。”夏油杰单手捂住口鼻，无言诉说内心的失望。
两个人紧挨一起，仿佛是这个世界上最孤独的人在互相舔舐伤口。
一场无聊的闹剧。家入硝子面无表情地多抽了几口烟，她在这个家面前格格不入。
没有人接话的场面无疑是尴尬的，五条悟戳了戳夏油杰，附耳道：“杰，是我们讲得太小声了吗？硝子怎么没有一点反应。”
“或许是感情不到位。”夏油杰搬出他给小贝鲁读睡前画本的经验有理有据地说。
底下的男同学交头接耳，准保是撺掇彼此，家入硝子并不想奉陪，于是妥协道：“说吧。”
“硝子，你总算理我们了。”夏油杰反方向背靠着窗，手肘搭在沿边，身躯后仰，以一个倾斜的幅度笑着注视家入硝子。
感情酝酿到一半的五条悟收敛住了戏瘾，“待在上面可没有意思，硝子要过来欣赏喷泉吗？”
“喷泉就算了，挖到石油再通知我。”家入硝子摆摆手，知道下面准是没好事。
以为她是有顾虑，五条悟强调道：“绝对没有危险的。”
家入硝子：“五条，我不傻。”
没有危险不代表其他方面安全，家入硝子不想自己一下去就像两位男同学变成落汤鸡。
一通白费口舌，五条悟费解地看向洗夏油杰，“硝子为什么不上当？”
夏油杰嘴一抽，“你表现的太明显了。”
“杰你不也是。”
一支烟抽完了，家入硝子随手碾进窗口的多肉花盆，当然比起用生机勃勃的绿植来形容，这就是个用烟头栽植出来的人工多肉。自从搬进这间临时宿舍开始，她的压力不知不觉间也多出许多。
“你们再不说，我就关窗了。”她漫不经心地说道。
“我们的口头描述肯定没有硝子你亲眼目睹一下来得清楚。”夏油杰放出几只身型扁平的咒灵，将它们错落有致的拼接一起，方便家入硝子通过窗台像走台阶一般下来。
家入硝子想了想也同意了，夏油杰在她这里多少还是留了点信誉值。
而等她走下，家入硝子确实如五条悟说的欣赏到了喷泉中心，她揉揉眼睛，挑眉示意小贝鲁的方向，问：“这是什么？”
夏油杰不假思索回：“尿床。”
家入硝子顿了一瞬，普通的小孩子最多画画世界地图，小贝鲁这是想重演海底两万里，家入硝子只觉得自己身为医学生的常识再一次受到了挑战。
五条悟捡起漂过来的一瓶可乐，当话筒捧读着表演旁白，“再过不久，世界就会被小贝鲁的尿液填满，之后世界分为四个板块，前半段称为海贼的乐园，后半段称为海贼的墓园。”
夏油杰微笑道：“悟，都说了少看点漫画。”
“不找点开心的地方，心情会立马郁闷下来的。”泡过水的可乐他没敢喝，五条悟直接丢进了垃圾桶内。
“接下来怎么处理，总不能坐以待毙，夜蛾老师他们快要回校了。”家入硝子提醒道，没了一个校舍都快逼疯夜蛾正道，现在整个学校起涝灾，她完全能想象到他们班主任兼未来校长奔溃的神情。
“杰，你有什么看法？”
夏油杰一脸苦恼，“我要是有办法早行动了。”
就在此时，他们背后的教室门被人推开。看清来人，夏油杰诧异道：“哈尔先生？”
哈尔身着一件宽松的长衫，不显臃肿，反而是勾勒出修长的身躯。不等他开口说话，五条悟先一步说：“现在的魔法师可以随便擅闯别人家吗？”
夏油杰还记得他们欠着哈尔的人情，顶着五条悟的不满赶紧推开他，随后看着哈尔歉意地说：“请不要在意悟，是有什么事情吗？”
“上门打扰了，如果不介意的话，我是想来收集一种魔药。”哈尔对此解释道。
他说的魔药，夏油杰是一头雾水。
“杰，硝子，你们快来看。”五条悟激动的喊道，他刚才被夏油杰推开的方向是对着教室门，也就是哈尔进来的地方。
门没有合严，五条悟原以为他会看到一条连通所有教室的走廊，实际却是他们曾经去过的哈尔的魔法小屋，欧式的装修风格，他不至于看错。
作为也去过魔法店的当事人，夏油杰叹道：“好厉害。”
哈尔：“这是我用魔法做出来的传送门。”
家入硝子也探头过来，“还真像多啦A梦的任意门。”
哈尔是她推荐五条悟和夏油杰的，不过她也是通过论坛上认识的网友了解到他的存在。要说见到哈尔的第一眼，家入硝子自然是惊艳，但身边有一位叫五条悟的朋友，她仅仅是浅表的欣赏，真正让她产生冲击的是哈尔魔法师的身份，货真价实的魔法师可比大熊猫还珍贵。
“杰，我们也在房间里建个传送门。”五条悟跃跃欲试道。
夏油杰不是很懂，“悟，你的术式还需要这个吗？”
“动脑计算坐标很麻烦的。”
哈尔：“这个传送门还是和任意门有区别的，它一次不能传送多个地方。如果更换位点，也是需要通过计算和强大的魔法重新构建新的魔法阵。”
家入硝子：“听上去好麻烦的样子。”
哈尔笑道：“到这里来的魔法阵也是我临时构建出来，拿到魔药之后我会销毁位点的。”
“哈尔先生，你一直说的魔药是什么？如你所见，这里一片狼籍，你要的魔药估计也淹没了。”
作为陪五条悟玩过各种勇者冒险游戏，夏油杰对魔药的理解是各种绿色的草药，抑或者和植物学相关的。
五条悟更有敏锐性，狐疑道：“你想说的是魔药该不会是指小贝鲁。”
哈尔点了点头，向他们进行专业上的科普。小贝鲁这次尿床倾泻的并不是常规的排泄物，而是某种含有魔力结晶的液体，通俗意义上可以理解为圣水。它只会来自血统纯净，且魔力非同小可的王族恶魔的幼年时期，是一种非常重要且罕见的魔药。
夏油杰复杂地看着外面的魔药池，他还是不能理解小贝鲁的尿液能有多重要。
哈尔拿出容器，收集了满满十几瓶。
他不拘一格的举动让五条悟没了最开始的敌意，毕竟他是做不出来，“这就是搞科研的心态么，强得可怕。”
家入硝子某种程度上是最接近哈尔冷静的心态，“有什么不能理解的，有些动物的尿液和蟑螂汁都能做药用。”为了方便两位男同学理解，她贴心的举了实例。
“蟑螂汁？”五条悟捂住嘴，他不怕名为蟑螂的生物，但想象到好几只蟑螂进到口中再吞进去，胃抑制不住的反酸。
论肮脏和味道，蟑螂汁总比呕吐物来的好，主打的是精神伤害。经常吃咒灵球，夏油杰本人的胃在日复一日的锻炼下十分坚强，还能表现得像没事人给五条悟帮忙拍背。
家入硝子在五条悟背后摇了摇头，太弱了。
“哒卟。”
小贝鲁有他的一套生物钟，两个胳膊环抱小鸟先生玩偶坐直，神志还晕乎乎，脑袋一垂一垂的。
他是起来了，但他的尿床没有因为睡醒而结束，夏油杰默默收回了他的奢望。
逐渐恢复了意识，小贝鲁对自己的状况明显不是很了解，看到夏油杰和五条悟就想撒娇，两位意志坚强的监护人只能安慰小贝鲁说先给他泡奶粉给自己争取到缓冲期。
小贝鲁也很配合：“哒。”
两人协力拉过家入硝子，一开口就是喊救命。被挤到角落，家入硝子的无语几乎是刻在脸上，她对这个认定女性更懂照顾孩子的刻板印象十分唾弃，“你们对我喊救命没用，我书读的再多，也不涉及儿童相关的知识。”
而且家入硝子相信没有一本书上会记录魔王幼崽尿床的处置办法。
可惜两位男同学没有读懂她的含义，继续用可怜兮兮的目光求救。
起先还能冷漠的视而不见，但在听到五条悟承诺包揽自己未来一个月的烟盒钱，家入硝子决定拯救她的男同学。瞥到屋内的一些婴儿用品，家入硝子提议：“要不先给他穿个尿不湿。”
五条悟：“硝子，现在的母婴产品没那么发达。”
家入硝子：“这就需要借助哈尔桑的魔法了。”
哈尔明白了家入硝子的意思，大抵是拜托他使用空间存储的魔法，“可以是没错，但我的魔法最多维持四个小时，这孩子对我的魔法有很强大的免疫。”
“哈尔先生，已经很好了。”又争取到四个小时的缓刑，夏油杰不敢有别的奢求。
奶瓶的热度变温，夏油杰递给等待许久的小贝鲁，一边看着他喝奶，一边头疼接下来的四个小时后。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五条悟：“说来那个大叔去哪了？”
小贝鲁是魔王的幼崽, 他们半路接手，连个使用说明书也没给，对于恶魔的种族习性一无所知, 全靠一路踩坑过来。要说身边认识的人中最了解小贝鲁, 这个时候问自称小贝鲁仆人的阿兰德龙才对。
“当时没留联系方式，上哪能找到他。”夏油杰面露难色, 他对阿兰德龙最大的印象是他自己分开身躯和送给小贝鲁一堆杀.人玩具，总之挺不靠谱的。
家入硝子：“他不是说过自己是次元恶魔, 小贝鲁有危险的话, 自己会冒出来吧，像小贝鲁王热病那会儿。”
夏油杰沉吟道：“尿床属于危险的范畴吗？”
这是个好问题, 但也是他们目前唯一可以寄托的希望, 家入硝子刚想安慰几句，哈尔说道：“如果你们说对方是次元恶魔的话, 我记得魔法书上有写过可以通过声音召唤。”
夏油杰一喜：“召唤？要画魔法阵吗？”
“一般来说是这样的，但是次元恶魔比较特殊，直接呼唤他的名字就行。”
这召唤的方式属实是过于简朴, 夏油杰问：“是不是太简单了。”
哈尔：“当然前提是对方必须与召唤者关系亲近。”
夏油杰和五条悟面面相觑, 他们和阿兰德龙仅仅见过一面, 关系顶多处于认识的层面, 远算不上亲近。
好不容易看到的希望，因为残酷的现实再次陷入困境。
哈尔拿到魔药，又额外帮了忙, 自然没有别的留下来的理由。简单告完别，就通过他的传送门回到自己的魔法小店。
他前脚一离开, 五条悟便拉着夏油杰，神情颇为认真地说：“杰, 你觉得教小贝鲁学会说话需要多久？”
五条悟的声音不低，家入硝子闻言：“你太看得起你们的儿子了。”
跳过单音节，竟然要一个婴儿学会念复杂的词汇，家入硝子不得不说梦想和痴心妄想是有很大的区别。
“硝子，你对小贝鲁要有信心。”
“我是对你们没信心。”家入硝子沉声道。
夏油杰被五条悟说动了，“总要试一试。”阿兰德龙是小贝鲁的仆人，要是没点主仆情谊，他替小贝鲁开除阿兰德龙。
家入硝子：“………”
看得出来，他们确实着急，勇于挑战一般人不敢做的事情。
夏油杰付诸行动，他把小贝鲁抱到柜子上，与他视线保持齐平，“小贝鲁，你现在有一项重要的任务。”
小贝鲁斜歪过头：“哒卟？”
五条悟从旁加入进来，“不难的，要相信自己是可以的。”
小贝鲁没觉得紧张，但五条悟这么一说，他反倒有了压力，绷紧身体谨慎点头。
夏油杰摸了摸他的头，“跟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念就行，慢慢来。”
收到来自夏油杰的鼓励，小贝鲁脸一红：“哒。”
阿兰德龙的名字对于大人来说肯定不难念，夏油杰先进行了示范。不承想没先教会小贝鲁，阿兰德龙自己跑出来了，但他的第一句是：“夏油大人，你呼唤我吗？”
“？？？”
气氛一度尴尬。
夏油杰表示困惑，他压根没想到自己的话会出现效果。
五条悟比夏油杰更惊讶，他伤心的看向夏油杰，不明白自己的挚友什么时候背着他和这个大叔亲近上的。
发觉五条悟和夏油杰一直看着他，阿兰德龙娇羞地别开视线，一边护着过膝的职业女装裙正坐下来。
他的动作顿时引来了夏油杰迷茫的眼神，这才观察到阿兰德龙所穿的衣服。
阿兰德龙的身躯高大，与衣服的尺码严重不对等，明显是硬塞进去的，布料紧紧贴合皮肤包裹住过于发达的肌肉，隆起一块块形状。胸前的纽扣也被撑开了几个，要掉不掉的挂在上面。
不仅如此，粗旷的大叔脸还要做出害羞到不好意思的神态，眼前的画面只能用辣眼睛来形容。
夏油杰连忙多看了两眼五条悟，试图用挚友的脸洗洗眼睛。
“失礼了，今天家里有孩子开家长会。”对于穿一身与自己形象完全不符的女装，阿兰德龙毫无自觉，更是单手撑脸扮可爱地说道。
夏油杰一阵恶寒，上回这个大叔说是要照顾别人的家庭，才没有跟着小贝鲁生活，这到底是什么方式加入他人家庭。
没有人问他，面前的大叔来这么一句，更多的是想不经意地向自己和杰炫耀他的家庭幸福，五条悟咽了咽口水，主要是犯恶心。
阿兰德龙接着解释：“我觉得相比父亲，还是以母亲的身份出席比较好。”
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哪里戳到了他的羞涩点，双颊泛起红晕，布满老茧的手掌捂住脸扭捏摇晃，将他的两条马尾辫甩得要飞起来。定睛一看，扎马尾辫的发绳还是粉色的蝴蝶结。
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诡异感，那个素未谋面的孩子可怜到令人同情。都说胃是情绪器官，胃一下子消化不良，夏油杰的脸色瞬时苍白如纸，肩膀倏然一沉，是支撑不住精神冲击的五条悟伏了过来。
“杰QAQ”
夏油杰拿平时安抚小贝鲁的方式也摸了摸挚友柔顺的白发，这个大叔太不走平常路了。
家入硝子的关注点和他们两个人不同，她犹记得哈尔的那句关系亲近。以她对夏油杰的了解，根本不像是第一次认识就交心的性格，反过来也就是说，这个大叔在暗暗觊觎她的同班男同学。
不会吧，不说从年龄和种族上的巨大差距，五条悟知道吗……这似乎就扯远了，家入硝子止住自己可怕的想法。
“哒卟。”小贝鲁喊了一声，把喝完的奶瓶递给夏油杰。
夏油杰接过奶瓶，没有再跟着阿兰德龙带偏的节奏走，诉说他们目前更重要的事情，“我们找你是想要知道小贝鲁尿床的解决办法。”
“吼吼吼，又到了贝鲁卜少爷尿床的时期。上一次少爷尿床，淹没了魔界好几座城镇，周边不少国家的魔族都派遣使者来向大魔王大人投诚。”阿兰德龙的语气充满了自豪感。
不是所有人都能欣赏小贝鲁的丰功伟绩，夏油杰强调道：“我们找你不是想听到这些。”
五条悟嚼碎了一颗糖块，情绪冷静下来，他把小贝鲁外的恶魔种族和诅咒放在一个天平上评判危险，“除了魔界的城镇，接下来还想对东京下手吗？”
阿兰德龙笑着说：“贝鲁卜少爷被大魔王大人派到人界的目的就是为了毁灭全人类。”
毁灭全人类？家入硝子抽烟的欲望更重了，不愧是一对问题学生，养的孩子从层次上就是不一样。
五条悟跟着他露出笑容，“我可以理解为恶魔和诅咒是同样对人类有恶意的生物。”
阿兰德龙的心理素质意外的强大，没有被五条悟恶劣的态度吓到，面不改色地说：“贝鲁卜少爷不是大魔王大人的独子，未来是否继承王位，毁灭人类是很重要的一步。”
“你这个仆人还挺衷心。”
“五条大人也真的很重视贝鲁卜少爷呢。”
两个人意义不明的互相吹捧。
夏油杰：“要是毁灭人类决定小贝鲁将来是否继承王位，那位大魔王得失策了，我们会教导小贝鲁成为保护人类的一方。”
阿兰德龙：“大魔王大人一旦发怒，说不定会引来可怕的灾难。”
五条悟：“能把一个婴儿派来灭世的会是什么正经人物。”
听上去是没谈拢，结果出乎意外，阿兰德龙掏出手帕擦拭眼泪，他当初没有给贝鲁卜少爷找错养父。
身边有两位强大的养父做榜样，贝鲁卜少爷将来的成长指日可待。
家入硝子算是看出阿兰德龙刚才的举动是想试探夏油杰和五条悟，扯动着嘴角说：“大叔，随便吓人不是好习惯。”
“吼吼吼。”阿兰德龙笑得狡黠，他是少爷的仆人，立场天然是站在支持贝鲁卜少爷这边。
“说毁灭世界也是逗我们？”
阿兰德龙否认了，“不，关于这个我没有欺骗夏油大人。”
他缓了一口气，收进手帕又说：“我们恶魔来到人界，身上的魔力会有限制，所以必须选择人类为契约者，才能发挥出百分百的力量。”
夏油杰被口水呛到了，居然是来真的。
五条悟的肘弯碰了碰夏油杰，“杰，原来我们拿的是毁灭世界的角色卡。”平时玩的游戏总是勇者打怪的设定，当灭世魔王倒是第一次。
“不要在危险的行为上面感兴趣。”夏油杰语重心长地劝告，他知道五条悟有那个实力，所以更不想他走偏正道。
被泼了冷水，五条悟没有放弃，架着小贝鲁举到半空，“小贝鲁，快点长大。”
夏油杰沉默不语，说实话他很难想象小贝鲁将来会毁灭人类，谁让小贝鲁现在连只甲虫都打不过，在同龄婴儿中也弱得可怕。
“哒卟。”小贝鲁挥舞双手，积极配合着五条悟。
阿兰德龙：“贝鲁卜少爷请加油，阿兰德龙会一直支持你的。”
小贝鲁：“哒！”
这个世界还真是千疮百孔，有仇恨人类的咒灵，还有魔王打算执行人类灭绝计划，家入硝子摸出了烟盒，语气疲惫，“夏油，就看你了。”
夏油杰：“？”
“阻止五条的任务。”
夏油杰犹豫了几秒，缓缓地说道：“硝子，你要相信小贝鲁。”
家入硝子抽动嘴角，敢情夏油杰也不相信五条悟。
五条悟探过来脑袋，他依稀听见他们谈到了自己的名字，“你们在聊什么？”
“想知道吗？在说你坏话。”
五条悟吭吭两声，他又有哪里得罪硝子了。
第40章 第四十章
手臂托举的姿势待久了并不舒服, 小贝鲁扭了扭屁股，五条悟旋即调整了抱小贝鲁的方式，改成右手折叠托稳他的臀部。
施加了魔法的纸尿裤效果显著, 托在手里感受不到一点小贝鲁在小便决堤的痕迹, 表面干燥，而不是可疑的湿润。
小贝鲁零距离的背靠着五条悟, 深绿色的发丝能擦到五条悟的鼻梁，害得他鼻子隐隐有些发痒。又不能指使祖宗般的小贝鲁让开, 五条悟不得倾过头, 将脖颈拉长，错开小贝鲁头发的地方, 然后他远远看到了坐船过来的班主任和两个学弟。
家入硝子是第二个发现的, 表情有了幸灾乐祸的意味，“夜蛾老师回来了, 你们自求多福。”
“硝子，说好了同甘共苦。”
“不好意思，无能为力。”家入硝子残忍的拒绝了搭救。
七海建人和灰原雄负责在两侧划船, 开始他们差点连学校都进不去, 一路过来堪称漂洋过海。
要说找到一艘橡皮艇做代步工具, 他们也是费了很大的功夫。两个年轻人力气大, 滑到现在只有点轻微喘气。
蓄积在校园内的水位不低，路上看到最多的就是被水冲过来的树枝或者零碎的物品，以这个情况, 继原校舍后的临时宿舍是否还安好，他们是不抱有希望了。
随着距离离近, 夜蛾正道铁青的脸色一览无余。胸腔上下起伏，眼神充满了怒火, 瞪得溜圆，像即将爆发的火山。
船停在了夏油杰他们那里的窗口，夜蛾正道没有下船，不妨碍他看到屋里面深浅不一的水洼。校园里的水从何来的，夜蛾正道心里已然有数，不如说他早就认定始作俑者是谁，他抱着双臂，语气发冷，“悟，杰，说吧，你们又在学校里做了什么。”
放五条悟和夏油杰独自回来一晚上，高专就发了大水。如今本校遭殃，夜蛾正道很是后悔，早知昨天他坚定劝着五条悟和夏油杰不要离开京都校了。
夏油杰：“夜蛾老师，你听我们说，是小贝鲁尿床了。”
五条悟：“小贝鲁尿床又不是我们能控制得了。”
编，继续编！
两个人一唱一和，夜蛾正道是信不了丝毫。问题学生好歹找个好点的借口忽悠他，谁家的孩子尿床会尿成这样。人体储存的水分有限，难不成小贝鲁还是水做的。
而且夜蛾正道也观察了小贝鲁，人好端端的坐在五条悟怀中，精神劲良好，瞧不出尿过床的痕迹。
看出夜蛾正道没信，五条悟选择摆出实证，解开了小贝鲁身上的纸尿裤。没了魔法的防御，大量的圣水又通过小贝鲁释放出来。
夜蛾正道目瞪口呆状，下颚拖得几乎要脱臼，大大刷新了世界观。
五条悟见好就收，重新给小贝鲁穿回纸尿裤。
意识到水是小贝鲁的尿液，七海建人放开划桨，对船下的水很难直视。
灰原雄惊诧道：“小贝鲁流了这么多水不要紧吗？”
“看他活蹦乱跳的，谁有事都不可能是他。”五条悟流露失望的神色，小贝鲁再养下去，他和杰迟早寿命减半。
夏油杰叹息，“顺便还有个不幸的消息，再过三个半小时，小贝鲁身上的纸尿裤就不能用了。”
不能再用不就意味着小贝鲁会接着向外排便，光是一晚上，学校就已经千疮百孔，夜蛾正道面色泛青，问道：“他尿床还要多久结束。”
夏油杰望向阿兰德龙，阿兰德龙摸了摸他的八字胡，“这个要看贝鲁卜少爷的身体状况，一般是要持续两天。”
嗬，两天！
夜蛾正道苦涩地笑了笑，这日子他是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悟，杰，这两天我会给你们批出校的假条。”夜蛾正道不管两个学生接下来去哪，当务之急他要保护高专，天元大人居住的薨星宫就在高专下面。
以防他们没听懂，夜蛾正道继续强调：“随便你们是去沙漠，还是荒山野岭，总之这两天不要去人群密集的地方待着。”
班主任的潜台词明晃晃的是想将他们放归大自然，五条悟举起一只手发言：“夜蛾老师，你这是干脆放弃我们了吗？”
“悟，你能听懂最好不过了。”夜蛾正道没有一点遮掩的意思。
五条悟搭上夏油杰的肩，夜蛾正道的话给了他灵感，“要不就去沙漠好了。”
沙漠？的确是个好地方，在那里下雨比城市的情况好多了。
夏油杰点了点头，在谷歌上搜了地址，他记得鸟取县有个有名的沙丘，但离他们有不小的距离。
阿兰德龙及时开口道：“夏油大人是遇到麻烦了吗？如果你要去那里，我可以传送你和五条大人过去。”
他是次元恶魔，连次元都能传送，更何况距离远近的问题。
夏油杰也是想到了阿兰德龙的身份，“可以吗？”
“扶危救困乃是绅士的美德。”
阿兰德龙说得一本正经，但围观的家入硝子自持冷静，总觉得他是在垂涎夏油杰的美色，对蒙在鼓里的夏油杰充满了同情。
要说起来最近不是有一部剧挺火，叫什么大叔的爱，家入硝子打算安利给她的男同学，指不定里面能传授点前辈的经验。
阿兰德龙传送的对象有限制，一次最多容纳两人。小贝鲁是个婴儿，通俗可以免票不算在内。确定了只有五条悟和夏油杰过去，他对半分开自己的身体，没有想象的肠子器官流一地，而是看不到尽头的虚无。
五条悟很感兴趣，他把阿兰德龙的能力定义为空间术。手伸进虚空，类似进入「帐」没有实质的触觉。此外，也能感受到一股引力，正在吸收进他的身体，目测是无危险。
夏油杰和他对了一个眼神，随后也触碰了未知地带。
搭便车的旅客坐上专属位置，阿兰德龙迅速合并身体，做好运动前的预备动作，一个旋转纵身就跳进了窗外的水中。
眼睁睁目睹了两个学长原地消失，灰原雄不可置信地说：“七海，我是在做梦吗？”
比起不见的学长，七海建人更关心他们的临时宿舍。宿舍入目缭乱，物品漂得到处都是，书本一类的全泡得不能用了，才买了没多久的被褥也不知道晒晒还能不能睡。出于安全考虑，电器设备多少得报废几件。
而且面前的房间肯定是不能睡人了，今晚又一次流离失所，眼下的任务是抓紧时间重新找住处。七海建人没别的要求，就是绝对是要和两位学长分开睡。
“不要管他们了，先排水把物品整理出来。”七海建人撸开袖子离开船，学长走了，不等于万事大吉，该扔的扔，该买的买。
总之，有一大堆烂摊子要等着他们处理。
学弟们开始大扫除阵仗的忙碌，家入硝子抽着烟，从精神上支持他们，内心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过自己当初选高了一层的决定。
夜蛾正道站在窗口，余光撇到外面的汪洋大海，痛苦的捂住头，过了这么久他还是不愿面对。
家入硝子站在他身后，目露怜悯，“夜蛾老师，节哀。”
罪魁祸首跑了，向上面校长汇报和解释的人只有他们倒霉的班主任。
*
到达目的地，五条悟绕着阿兰德龙转了一圈观察他。体验了对方的传送，能载人又能储物，稍加利用，做个包随叫随到的移动武器库，不得不说这个其貌不扬的大叔确实能力便利。
阿兰德龙被他盯得脸热，咬着手指羞答答地念了五条悟的名字。
五条悟一个激灵，这个大叔做作起来比上面的烂橘子还恶心，通体不适地说：“杰，你说硝子能解剖他吗？”
夏油杰语塞，这倒大可不必，硝子的命也是命。
脚下的沙丘宛如纯天然的大型猫砂盆，可惜他们养的不是宠物猫。
摘开尿不湿，没了束缚，小贝鲁尿了个痛快，脸颊透着惬意的红潮。
时间流逝，小贝鲁的出水量不见减少，反而舒舒服服地靠在夏油杰身上昏昏欲睡。
“杰，是不是有哪里不对劲。”
水遇沙结成团，离喷泉口近的形成了沙柱，高高的垒在一竖排，但就像海绵，总有吸收的上限，而无法再承受小贝鲁尿量的沙丘逐渐被水淹没。
夏油杰手抵头，明瞅着是不愿意相信，但还是选择了自欺欺人，“是错觉吧。”
直到小贝鲁的降雨彻底将沙丘落为湖泊，国内仅有的沙漠板块从此消失，试图嘴硬的夏油杰也碎开了。
“五条大人和夏油大人接下来要去哪里？”阿兰德龙问道。
夏油杰沉默不语，他一时也是想不到别的去处。五条悟行事向来没有顾虑，见夏油杰神色苦恼，满不在乎地说：“想那么多，干脆水漫东京湾好了。”
“悟，玩笑不是这么开的。”夏油杰长吁短叹，吐出的一口气恰巧吹动了他额前的一撮刘海。
小贝鲁抓住时机，把飘动的刘海握进了手心，继而朝五条悟显摆他的动作敏捷。
看着被抓住本体而不能动弹的夏油杰，五条悟：“噗——”
他笑得毫不掩饰。
管不了小贝鲁，他还治不了五条悟，夏油杰笑盈盈道：“很好笑吗，悟。”
五条悟点点头，想说话但脱出口的是更大的笑声。
夏油杰兀自噙着温和的笑容，“我很想知道你的笑点在哪里。”
缓了缓腹部的肌肉，五条悟细致的点评道：“要是刘海上有装置，杰不就可以变身了。”
夏油杰的拳头捏了起来。
阿兰德龙：“夏油大人要是想变身的话，我们魔界制的心跳变身魔棒就能实现了，我的女儿安洁莉卡小时候也很爱玩这个游戏，可惜我今天没有带出门。”
阿兰德龙一打岔，夏油杰没再抓着五条悟算账，而是深沉的注视前者。相比虚无缥缈的变身，他更震惊阿兰德龙居然有亲生女儿，不过想想也没问题，到了大叔的岁数有自己的家庭无可指摘。
五条悟则是不同，他端详着阿兰德龙，对于出自他基因的女儿，只能想到是另一张稍微柔和的大叔脸。
没有去处，也不能回高专，夏油杰抱着重新套回尿不湿的小贝鲁愁容满面。幸好夜蛾正道打来了一通电话，说是有一个紧急任务，松口放他们回了高专。
回去的方式还是靠阿兰德龙，穿出他的身体，五条悟就先和坐在对面的家入硝子对上眼，惊讶道：“硝子怎么也在啊。”
家入硝子眼眸上抬了些，懒洋洋地说：“不欢迎我吗？”
五条悟抓乱他如雪似的白发，他不是那个意思。
自打入学，夜蛾正道给硝子的安排一直是坐守高专的重点保护对象，能把她外派出去通常是因为预估任务会出现伤亡。
后出来一步的夏油杰拉开了五条悟，“硝子，不要再逗悟了。”
“是，这位夏油妈妈。”家入硝子拖长语调，要多敷衍就有多敷衍。
五条悟很是满意夏油杰站他这边，朝家入硝子吐舌挑衅。
不用家入硝子做出反应，夏油杰无奈制止了身旁的五条悟，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悟，不可以欺负硝子。”
五条悟憋着不服，气恼夏油杰的立场不坚定。
夏油杰擅长顺毛，尤其是有一个难伺候的小贝鲁，五条悟那点炸毛都算小意思。不消两三句话，两个人又勾肩搭背成一家。
家入硝子为之扼腕，夏油杰的男妈妈属性日渐增长。
阿兰德龙传送的地方是间空教室，看它完好无缺的，想来是在高层。夏油杰挑了张座椅坐下，护着小贝鲁的后脖放倒躺平，再轻轻拍打哄睡。小贝鲁不吵不闹，脸扭着埋进夏油杰肚子的方向，四肢一点点放松，已然是进入了梦乡。
听着小贝鲁有节奏感的呼吸声，夏油杰压低声音问：“夜蛾老师呢，不是他说有任务喊我们回学校。”
“身为老师也迟到。”五条悟一副抓到夜蛾正道把柄而得逞的表情。
五条悟嘴上对夜蛾正道不依不饶，手也在忙碌，趁着小贝鲁睡下，把玩他的头发解气。
家入硝子只当没看见他在欺负小贝鲁，反正待会儿遭罪的人又不是自己，“说是要领你们的学生证，路上耽搁一会儿时间。”
“学生证？”夏油杰在抱小贝鲁腾不出手，他向五条悟使了眼色。
五条悟了然，比了OK的手势，他知道夏油杰平时会把学生证放进哪个口袋，径直帮他翻出随身携带的学生证。
五条悟不像优等生做派的夏油杰，学生证在他看来没多大用处，随手扔在了宿舍某个角落，但肯定是没有丢失。
夏油杰觉得奇怪，望向家入硝子想再打探些内情。
家入硝子耸耸肩，“夜蛾老师就和我说了这么多。”
站着等了十分钟，五条悟没了耐心，腿一跨坐到夏油杰的隔壁，动腿摇晃着凳脚，“好慢哦。”
高专的学生证和普通高校的证件不同，上面有个人作为术师的等级登记，所以通常是由上面发放下来，五条悟发起牢骚，“总不能是被上面拉下来继续聊赔偿问题。”
家入硝子想了想那笔巨大的赔偿费，不是没可能，“让上面的老人家掏钱哪容易，有得掰扯呢。”
在某些地方，她和五条悟一样，对上面的高层没有太大的尊敬。
五条悟表达不满：“我们家的老人也真是的，快换点年轻人填补进去啊。”
夏油杰：“上面的大人物位居高层很久了。”
高层派系中不乏拉帮结派，即便现在的老人退让了，后续也会有他们的继承者，换了多少批也是一样。
五条悟为此咂舌，“制度腐朽，死霸占一点权力，一股子老人味。”
说到对高层的抱怨，五条悟可以喋喋不休一整日。
“未来的五条家家主，推翻封建制度的艰巨任务就交给悟你了。”夏油杰付之一笑，托腮看着五条悟戏谑道。
“你怎么能全丢给我一个人。”五条悟难以置信地说。
夏油杰当耳聋，但五条悟强硬掰过他的头，“杰要一直在我身边才对。”
家入硝子非常少见的没嫌腻歪，而是好笑的斜睨向二位男同学，“你们可要加油哦。”
换作一般人做不到，但如果是五条悟和夏油杰的话，她可以期待一下。不是他们自己说的，他们是最强的。
五条悟松开手，意外地说：“ 硝子，你怎么跟着我们起劲。”
家入硝子的语气平平淡淡，“想提升一下奶妈的待遇问题不行吗。”
五条悟感到不解，这种问题就算不用他和杰，硝子自己和夜蛾正道提也能解决。
夏油杰捏着自己的下巴，蹙眉摆出沉思的姿势，“最近累坏了？”
“只是不想再值夜班了。”家入硝子抬头望着天花板说。
有多少同伴的死亡是因为制度的漏洞死亡，上面的老人在一天，问题的根源永远不会改变。
她不想再看到同伴的尸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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