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在这时，不速之客果然上了门来。
现在正是午饭和午休之间的时辰，绝大多数人又没有吃早餐，早已是饿得不行，偏巧在群里看到有住户说那些外出寻找物资的人回来了，还有不少亲眼见到的证实，也就不顾脸面地纷纷出门了。
这低层住户气喘吁吁地爬到了十层，在1002按门铃的按门铃，敲门的敲门，但曹一飞势必要死守自己好不容易得来的物资，主打一个装死，硬是不开门。
这些住户得知消息就出来了，连工具都没带，就算带了，面对防盗门，要砸开也不简单。走廊本就不宽敞，人挤人都挤到了安全楼道外，就在门前的人悻悻踹了两脚门发泄，屋里也没一点动静。
忽然有人高声道：
“他不开就不开，咱们继续上楼，又不止他一个人有物资呀！”
部分人循声望去，却没见到是谁喊的这句话，可心里却被摇动了，也跟着起哄道：
“对对对，我记得好像十九层二十层也有人外出的，他们家里肯定有物资！”
“十九层？是不是那个和楼长作对的女生啊？看样子不是好惹的啊。”
“再不好惹也是个女的，能把我们怎么样？”
“吴医生不也是住在十九层吗？他作为医生怎么能见死不救？我们快去！”
“反正我们只是先买一点，将来又不是不会还，快走！”
这么说了一通，人们多了期待，海浪般涌上高层，就差没发生踩踏事故了。
一直挨着饿的人们爆发出久违的力量，很快就来到了十九层。
“你们先等等！这人太多了，人挤人啊！”
“废话，不挤进去，怎么拿到物资？”
“大家能不能先让让我，求求了，家里老人真的要饿死了！”
“呸，我还要饿死了呢，这时候谁管什么尊老爱幼啊？！”
然而这么喧嚣，黎家早就察觉到了。黎菲才吃了一半，不满地皱皱眉，只好先把餐桌上的佳肴全部收进空间。
黎暄目前胃口小，本就吃得差不多了，黎煦便让他先行回房休息。前者看了眼逐渐满脸戾气的黎菲，仿佛比室外那些蝗虫般的居民还要可怕，想着自己可能会做拖油瓶，也就听话地回了屋。
黎菲拿起空气清新剂猛喷了几下，这才和黎煦来到了门口。
门铃声和敲门声再度响起，只是面对这位1902他们就没有那么多耐心了，很快砸踹了起来。黎菲查看监控，发现不仅自己遭殃，对面吴辛夷也在受着相同的状况。
她冷哼一声，打开了门上窗口，问：
“什么事？”
她仅问了三个字，回复如同排山倒海似的倒进了那小小窗口，哀怨四起：
“你是不是有物资？可以卖我一点吗？价钱你随便出！”
“先卖给我！我家老人真不能等了，情愿我自己少吃点！”
“抢什么抢？——喂！要我说先卖给我！否则以后有你好看的！”
还有不少人在敲1901的门，不过也许是看在吴辛夷给本楼某些居民治过病，以后还可能要接着打扰的份上没有太严重。
黎菲在门内足足听了有一分钟，就这一分钟，已经能够见到完全步入末世后的人间百态了。要知道丧尸还可以用火力稍许压制，平民只要鼓起勇气也不是不能抵抗，但后面来袭的天灾才是真正令人彻底绝望的时刻，人们黑暗的一面才会彻底显现。
黎煦在一旁缄默着，对于门外的激烈，脸色忽白忽红。黎菲却微微调整了身姿，望见了窗口外人们的一双双横眉怒目，冷笑一声道：
“静一静。”
没想到门外的人还真慢慢静下来了，可能是怕黎菲觉得烦了，直接拒绝卖物资。
呵呵，她本来就觉得烦，怎么可能会卖物资给他们？
她清了清嗓淡然道：
“之前夏政委也说过了，这都是我拼死拼活拿回来的物资，我一家人还不够吃呢，凭什么给你们？你们有手有脚的，外面的怪物又被救援军消灭过，怎么不能自己去寻找了？——哦，当然，你们要是想直接等死，那我也没意见。”
众人一愣，随即暴怒起来，更是有人伸手进窗口，试图抓住黎菲，而黎菲仅是侧了侧身就躲开了。
“你这叫什么话？我们又不是不付钱，还是几倍甚至几十倍的价钱，你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是啊！我们都要饿死了，你帮帮我们又能怎样？又不是无偿的！”
“求求你了，我买的真的很少，就卖给我一点点就好了！”
“妈的，有本事你一辈子别出门，看我怎么搞你！”
其中有个看着五六十岁满脸沟壑的老妇不满地嘀咕道：
“小姑娘心怎么那么狠毒，有娘生没娘教养吗？”
没想到就算在这嘈杂的环境下黎菲也听见了，立即冷下了脸，身边寒气逼人。就连黎煦都一瞬间察觉到了，心里一惊，可不知为何他又有点怜悯起室外的人来。
黎菲已经和以往大不相同了，只是他这个哥哥也不清楚她如今会做到什么程度，可单凭这个气势
那些几乎抵在门前的人都挤着把手臂伸进来还试图开门，黎菲则默不作声地从空间拿出一根电棍，欻地一伸，打开了开关就直接往那不断做抓取状的手上臂上打去。
细微滋啦滋啦的电流音伴随着门外的嚎叫，那皮肤上也留下了一段焦痕。不知道被电到的是谁，但所有胳膊都飞快地收回去了。
“伤人啦！伤人啦！”
门外此起彼伏地大叫着，随即而来的是受伤人的哀嚎和围观者反应过来后继续不算说出口的斥责和质问。
黎菲无视这一切，这次她收回电棍，又拿出了一把砍刀，刀面亮晃晃的，照在那些凑到窗口处的居民们的脸上。
“谁还敢伸手？——反正你们也不愿自食其力，我可以帮你们剁了，这项不收费！”
居民们脸色近乎涨到紫红，恼羞成怒道：
“你果然是个心狠的！不就是买点物资吗？用得着下狠手吗？！”
“你这是故意伤人！是犯法的！”
“快去请夏政委来评评理！这种心狠手辣的人不能让她留在我们楼祸害人！”
明明起初还是从外面找到物资取回来的好人，马上就被评判成了至恶之人，这就是容易动摇的人心。
黎菲还没有吃完饭，自然不想见血败坏红烧肉带来的美好心情，但她同时也不介意真的下狠手，毕竟有些人必须有教训才会有记性。
然而就在此刻，人群中突然再度爆发出了剧烈的尖叫，连黎菲都起了一点疑惑。
“啊啊啊！——有蛇！——”
本在注意着1902这边的人下意识回头一瞧，这一看不要紧，竟然见到了比砍刀更可怕的东西。
1901的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一条缝隙，一条比门还高的白蛇瞪着一双血液般鲜红的眸子，不断吐着信子，更是张开了血盆大口，那嘴巴应该可以含住一个人头！
果然，即便有电棍和砍刀，人类对野兽或是蛇类的恐惧还是刻在DNA的那种，何况眼前的蛇犹如巨蟒，是绝不可能在城市里见到的。
离1901近的人想逃走就往后挤，那白蛇是突然蹦出来的，连走廊上的人都见到了，各个叫喊着又往安全楼道挤去。这楼道里等着消息的人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不会随着走，只会留着询问发生了什么事，可前面的人不管不顾地只想离开十九层，于是吴辛夷不费吹灰之力不用兵刃就吓退了众人，还造成了一小场踩踏事故，更是让人们留下了心理阴影，明面上恐怕最近都不敢再来十九层了。
吴辛夷这才打开了房门，摸了摸素素的身躯，笑道：
“做得好素素，一会儿给你加餐，你先变小吧。”
素素吐了吐蛇信子，恢复成了一条玉米蛇大小，钻进了他的衣袖里。
走廊躺着几个被踩到而呻吟的人，黎菲收起武器也打开门走出来瞧了瞧，斜着眼问：
“受伤了，你不治治？也许还能得些物资。”
吴辛夷耸了耸肩，但这次他从敞开的房门内竟嗅到了香氛的气味，也就放下了心，笑道：
“我是内科，这归外科管，就算让我治我也治不好啊。”
其实依然像是一种试探，吴辛夷甚至笃定，他，小宁，曹一飞，黎菲一个都没有完全信任上。
黎菲应了声，挥挥手又进了屋，从空间里放出了菜肴。
最后的肉汤拌饭还没吃完呢！
可居民纵然被吓走了，也仍旧没有放弃，对他们来说，这大抵是能够离物资最近的一次。
从1002和十九层两户那吃了瘪，再加上被电棍伤的，被踩伤的，以及被莫名其妙出现的巨蟒吓的，已经有部分人自动退出了，那没退出的人们各个红着眼睛，又爬着楼来到了二十层。
2001也是个独居小姑娘，见过她的邻居只知道她总是画着一脸不人不鬼的妆容，还经常大半夜回来，在楼栋中的谣言并不少。
他们就不信了，难道2001家里也有那么多伤害性武器，还养了条蟒蛇？
居民们浩浩荡荡来到了二十层，却没想到2001门口已经有人捷足先登了——正是对面2002宋老爷子的女儿宋春香。
此时后者正因小宁的拒绝而不满，暗地里骂了两声，就见楼下住户们气势汹汹地走过来。她先是一惊，却又很快平复。他们过来无非是来要物资的，自己只要顺从，就肯定不会伤害她，还会帮忙一起堵2001呢。
第62章 C44
领头的男人无视了宋春香，憋着方才的一股气拍着2001的大门，喊道：
“开门！我知道你带回了物资！我们是出钱买，不是白要的！”
宋春香撇了撇嘴，她刚才也是这么说的，并且都把价格明讲了，不还是遭到了拒绝？难道他们就有办法能买到？
小宁应该站在门口，她也听到了室外的话，高声道：
“说的倒好听，你们这架势过来不就是想抢吗？自己有手有脚的不去找物资，饿死管我什么事？”
“嘿！你这臭娘们儿！”
这个男人刚受过气又饿极了，像是个易被点燃的炸药桶，啐了一声，又在门上狠踹几脚，继而瞧着那锁头，朝着身后居民们大叫道：
“看什么看？刚才教训还没吃够是吧？他们都有武器，我们也得有！我还不信制服不了他们了！”
有些住户还想反驳几句，可见那男人即使饿了一阵身形也比他们大个半圈，也不敢了。其中有聪明人转了转眼，举手道：
“我家把消防斧拿了，我去取！”
那男人哼笑两声，看向眼前这扇门多了几分蔑视。
软的不成那就只能来硬的了，等破了这门，这屋里的独居小姑娘难不成还能敌得过他们一大帮人？
现在楼里都知道她跟着楼下人去小区外面寻找物资了，能成功回来，肯定也带回来了不少，到时候也一定也能得到不少，怎么也能撑到发救援粮的时候！
消防斧很快就被居民接力送到了男人手上，毕竟他们想法都差不多，也就翘首以待起来。但等真破了门，他们见到室内的物资，怎么可能还会冷静地掏钱出来购买？就连宋春香也吞咽着多了几分期望。
男人往两手心里呸了口，握住斧柄就大力地往门锁上砸，那砰砰两声震荡在走廊中，住户们敢闻不敢言，还不知有多少是在心里暗暗拍手叫好的。
男人刚想抡第三下，突然听见门里说：“等一下！”
男人得意地冷笑两声，问：“怎么，怕了？怕就乖乖开门，我们只是要物资，不会伤害你！”
这回连买的事情也不提了，直接把心里话放在明面上。不过他们也确实暂时没有伤害人的心思，就算是些龌龊的念头，也得先填饱肚子吧？
门内顿了顿，断断续续道：
“那你等等……”
男人一听愈发得意，更是做了件错事——那就是把消防斧还了回去。
他拍了拍门笑道：“快点开门吧，我保证我们很快就离开——”
话音未落，那门果然就开了条缝隙，众人见了忙不迭挤过来，却被门口男人的大块头阻挡着，而后者本身也想先进去。
然而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间，他猛地感到下巴一阵撕裂血肉般的剧痛，嗷的一声痛喊着，不自觉往后退去。人们反应过来，只见一道黑色的身影急速掠过，抬起一拳就重击在那男人的面上。
那拳直接击打在上半脸，男人又是大叫一声，眼睛已经是睁不开了，甚至被打出了一点血，溅在旁人的鞋面上。
而旁边站得最近的则是两三位老人，瞬间眼不花了腿有力了肚子也不饿了，尖叫道：
“打死人啦！——快跑！——”
众人还在奇怪年轻姑娘是怎么打倒一个大老爷们儿的，老人们是不愿纠缠，一哄而散，年纪轻的却悄咪咪留下观察起来，其中也有被吓了一跳，却仍然为了物资而留下的宋春香。
小宁风驰电掣地又补了两拳，躺在地上挣扎的男人痛呼着开始求饶。
“我错了！我错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小宁停下了拳头，众人这才发现，她的十指上各戴着一根连接在一起的圆圆的东西，顶端更是置有尖刺。
原本力气不大，配上这却能发挥了，况且小宁真是练家子，她一脚踩在捂着脸继续嚎叫的男人胸前，黑白相间的妆容更显狰狞，恶狠狠道：
“你姑奶奶我四岁去学跆拳道，初中就开始学空手道，成年后练习散打至今，到底是谁伤害谁？！”
此话一出，最后的人也紧忙离开，仿佛眼前的人此时不是人，而是从地狱降临的罗刹。宋春香也察觉不对，幸好她就住对面，马上就进了家门。
到了玄关貌似还能听见那男人的惨叫，宋春香靠在门上拍着胸口，心里直呼晦气。
宋家怎么就摊上这么个邻居了？
二老本来住的是座老房子，后来分配了这套房子给宋玉荣和陈莲两口子，起初宋春香还不太满意，哪有让老人家住顶楼的？还是老头子犟，认为国家分配就是最好的，就和陈莲住到现在，也是安安稳稳的。
乔迁时宋春香陪二老来过，当时的对门绝对不是那个虎虎生威还化着浓妆的小姑娘，只是宋春香自己带着女儿宋璐不住在这小区，慢慢也就节假日才会过来看望了。
谁知道邻居竟然换了！而且还是这么自私又狠心的人，老人家竟然一次也没对她讲过？
陈莲见她这副模样，担忧地上前问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没什么，就是吵架罢了。”宋春香安慰着，又问，“妈，对面那人你认识吗？有没有对你和老爸做什么？”
“对门？”陈莲想了想笑道，“你是说小宁啊，那孩子还不错的，你也知道你爸这人总说自己硬朗，每天恨不得一日三次都要下楼走走，有次没来得及回来，在楼下长椅上先坐了，还是人家小宁送回来的呢。”
宋春香听闻仅是撇了撇嘴：“真的假的？就化那人不人鬼不鬼的妆还心善啊？而且她明明从外面找到物资带回来了还不愿卖给我们，也太自私了点。”
“她家的物资，凭什么一定要卖给你？”
宋玉荣拄着拐杖走来，瞪了一眼道：
“人家自己还得吃，又不是像国家那样有充足的储备粮，她要是卖给你们，她靠什么活？”
宋春香不听还好，一听就急切起来：
“爸，你别说那些，真要是充足，救援粮怎么还不发？咱家共有四口人，楼长还偷偷克扣，我不想办法，您是真当家里的食物能凭空变出来么？”
宋玉荣用拐杖敲了敲地板不悦道：
“总之我只相信国家，相信他不会抛弃我们！你不许再和其他邻居一样去找麻烦！你和璐璐不在的时候都是小宁关照我们的，省得哪一天我和你妈不在了，也没个人发现！”
好歹做了几十年的女儿，宋春香缄默着不再回复，心里却对2001的不满更重了。
话说黎菲回去后，重新拿出菜肴，慢慢享受着肉汤泡饭，更是满足地打了个饱嗝，而大碗里的红烧肉还剩下一小半，仍然能抵上一顿。
就在黎菲重新拿出那半盒抹茶冰淇淋准备继续吃的时候，不知为何她发觉楼上倏忽吵闹起来，想必是居民们在十九层得物资不成，又去二十楼骚扰小宁去了。
没想到隔着门和楼层自己也能听见，是不是听觉变得更灵敏些了？
但黎菲还是坐下安静地吃着冰淇淋，略略苦涩的奶味充斥着整个口腔。
她可不会因为做过一次队友就去帮忙，虽然她带回了物资，可能不能守住也是对她的考验。
黎菲吃完冰淇淋后把盒子扔进了垃圾桶。现在往外倒垃圾也是个问题，不过她囤了非常多的垃圾袋，能封口的那种，所以就在农场空间里找了个角落来置放垃圾，幸好像厨余垃圾在空间里不会继续腐烂，更不会生虫。
她今后除了做农活，外出的次数肯定会增多，到时候再找机会全部丢掉就行。
原本想着去农场瞧瞧，却冷不丁听见门外响起了门铃声。黎菲皱皱眉去到玄关打开了门上窗口，以她的视角，倒是能见到门外停留着几个年轻男子。
黎菲抱着双肩不快道：
“又有什么事？”
头一个男子连忙摆摆手慌乱道：
“您别生气哈，我们来不是为了买物资的！”
1902伤人的事迹已经快速地传遍了将近半栋大楼，其实就连彼时直接砸楼长家门的事情，整栋楼都知晓了，所以一些有眼力见的，宁愿真饿着也不想硬碰硬。
可饿着也不是办法，所以这几个男子还是来了，不过他们也的确不是来买物资的。
黎菲眯着眼，又问：
“那你们来做什么？”
为首的男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是这样的，你们不是出小区了吗？可以说说小区外是什么情况么？”
看样子，他们是起了也想出门的念头了。
黎菲神情稍霁，思索片刻回答道：
“之前救援军过来开火扫射过一波，所以大路上不会有明显的尸潮，但也不能掉以轻心——话说你们住在几层？”
男子们如实相告，黎菲便说：
“如何去击打丧尸，你们可以去问24栋的那名消防员，相信他会很乐意解答的。你们都住在十层以下，也可以去问问1002的曹一飞，他也是刚找物资回来的。”
黎菲已经说得够多了，男子们也听出来，就准备告辞。前者却顿了顿，忽然喊道：
“等等，你们知道20层刚刚发生什么了吗？”
男子本来就没怎么凑过热闹，他回头询问了其他几人，倒有另一名男子知道些什么，解释道：
“听说是人们都去2001买物资，有人还砸门，结果被里面的住户猛揍了一顿，还见血了呢！”
黎菲点点头关上了窗口，但依然站在玄关处沉思着，那几名男子也离开了，而须臾后，她和黎煦嘱咐了声，再次打开门出去了。
第63章 C45
黎菲的终点是2001。
之前听吴辛夷说后就一直想问问，没找到机会，现在又有事实证明，干脆去问个明白。
黎菲当前能硬刚，不过是仗着自己重生过又有金手指，豁得出去，连丧尸都不怕，自然也不怕人类。可不管怎么说，她浑身上下只有一套前世里勉强学过的花拳绣腿，和练家子比那是差一大截子的，纵然她也有奇异植物火器，然而真要开起火来，她那些弹药也不够，所以也不能太依赖了。
黎菲很快就来到了二十层，走廊里空荡荡的，离2001门口甚至还有几丝已经干涸的血迹。
她挑挑眉，抬手按下门铃，结果远远就听见小宁骂骂咧咧地冲过来道：
“还没被揍够是不是？抖M是吧？”
虽这么讲，门是没开，恐怕连猫眼都没看。黎菲勾了勾唇角，开口道：
“是我，黎菲。”
话音刚落，小宁就打开了门，一见本人，也笑道：
“你怎么来了？稀客啊，快请进。”
“不用了，我……”
黎菲还没说完就被小宁一把拉了进去，不过这种自来熟的热情让前者其实并没有很抗拒——因为自己本来也是这样的人。
但在末世中，这种性格能收还是收收比较好，只是她们俩已经不算是素不相识，也就没那么严格了。
“咱俩客气什么，要不是你，我早就快饿死了，毫不夸张地说，你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没事，不用换鞋。”
小宁嘚啵嘚啵说着，拉黎菲进屋。黎菲只是暗暗扫视了一眼，就算没在末世，出于礼貌，上门也不好大摇大摆的。
2001的装潢犹如小宁脸上的哥特风妆容，是充满暗色系的英伦风格，神秘、阴郁而华丽，到处是绚丽的黑白花纹，蕾丝窗帘和棺材橱柜，墙壁上也挂着油画装饰和捕梦网。
地板上放着打开的布袋，看来是还在收拾着从便利店里搜刮来的物资，却起了方才居民们来打扰的那段小插曲。
如今水源还没有被污染，电也没断，小宁不仅是烧水党，还烧了一壶又一壶，把家里所有的容器都找出蓄水。
不过面对黎菲，她很愿意分出一杯来待客。
毕竟要不是她，自己在这个区独身一人，同事朋友又联系不上，恐怕下场就很惨了。
小宁赧然道：
“要不是接近年末，我为了犒劳自己布置了一整面零食墙，估摸着都撑不到这时候。”
零食这东西虽然不顶饱，但大部分热量都高，再加上当时为了塞底，还囤了一排泡面，只是后来实在舍不得吃，每次泡就仅仅掰一小块，调料放得也不多，借个味而已。
虽然这次从外面寻找物资也照旧是些速食，但至少这段日子不用那么可怜巴巴地节省了。
黎菲没有对装潢或者其他什么方面表示看法，开门见山地问：
“听说刚才他们过来向你买物资，你打人了？”
小宁听闻抬起拳头来，指甲上还有未消的黑色指甲油，骄傲道：
“他们说得好听，最后都砸起门了，怎么可能真是买？就算真是买，我辛辛苦苦拿回来的，怎么可能轻易卖出去？他们不听话，我就给他们点教训，最好是以后都不要来惹我了！”
“你是赤手空拳抵挡的？”黎菲喝了口热水问。
“那倒不是，我有这个。”
小宁说着，去找了几副装备过来。黎菲定睛一瞧，原来是各式各样的指虎。
小宁虽然是练家子，可这种纯纯近战对上丧尸却有些发挥不出全部实力，毕竟只要被丧尸抓一下就有几率被感染，还是长距离近战比较安全点。
但对付不了丧尸和变异生物，对付人还是够的，黎菲也就说出了自己这次过来的目的，还补充了一句：
“你愿意的话，我会付你报酬，如何？”
小宁却摆摆手道：
“我还以为是什么事呢，这不是很简单吗？而且我们还是上下邻居，就更方便了，什么时候有空叫我一声就行。”
黎菲对于她这种随意的态度不太满意，不过这也不能怪后者。目前大多数人还没有真正意识到末世已经来临了，网上倒是有这种舆论，底部留下的大量评论却有不少像是在自欺欺人反驳的，抬杠的，质疑的，认为这种只会出现在游戏电影里的东西不可能发生在现实中。
再加上华国人相信国家的多，S市内的救援军也在积极消灭怪物，所以很多人只是对挨饿不满，可仍相信社会最后会恢复成往昔模样的。
黎菲是见小宁这人不错还算能够交往，才冷然提醒道：
“你别充大方，变异丧尸既然出现了，将来就会有更多的变异生物。再加上刚刚也有人来问我外面的状况，想必是也要出发去寻找物资了，以后附近的商家肯定会被幸存者搜刮一空，我们再想找物资，就只能冒险去更远的地方找，也就会更危险！而且……”
黎菲说到这停了停，语气愈发凉飕飕的。
“我不喜欢欠人情。”
小宁听着一愣一愣的，甚至一时不敢出声。可转念想着，黎菲讲得非常有道理，也就正色点点头道：
“我明白了……那怎么计划？”
黎菲就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通，不用再多费口舌——等以后缺水了，费口舌还费唾沫呢，当然她是不会有这个顾虑的，那她也不想费力气。
其实她也下了不少近战训练的教学视频，但就和健身一个道理，找个私教就能够手把手监督和矫正错误，最重要的是——黎菲不缺那点物资。
或者说现在用物资来抵货币，物资反而比以往的货币更贵，她就算给了，一次也不用给多，而对方反倒肯定会全部收下。
“练习大概都定在上午，如果有其他安排的话再改动，我会用物资来作为报酬，你这边呢？”
上午的时间过得仿佛总要比下半日来得快，正好能过来学习一波。
“我都行。”小宁颔首道，“现在都不用上班了，别的不多，就时间最多，趁着网络还没断，我们多联系就行。”
然而听到这两个关键词，黎菲古怪地沉默了下。
按照前世，她此时的工龄并不长，而那家公司虽然算不上什么996，但也有什么值班偶尔加班的情况，黎煦倒是体验过996，所以黎菲才会那么担心他。
如果她没有农场空间，那她的时间也不少，可要是加上这，那一日的安排就紧凑多了。不少游戏爱好者都戏称这些种田游戏为007制度，但无论如何，忙的都是游戏里被操控的人物罢了。
可黎菲不一样，她是属于自己操控自己，要想在末世中过得好，也得往那方向肝才行！
……任重而道远啊，回去重新制定日程好了。
小宁不知道黎菲在想什么，不过她本身也没多想什么，又拉着黎菲去看她亲自布置的零食墙去了。
黎菲客气客气，大约再过十分钟左右就回家了，直接和黎煦商量起来。
只是到目前为止，家里的一切大小事宜都是听从黎菲的，毕竟黎煦和黎暄其实和小宁曹一飞等人没什么两样，还没有关于末世的具体认识。
简单讨论后，黎菲就独自一人进了农场空间。
也许是去现实中的室外转过一圈，此时进入空间后，顿然感觉那空气变得十分清新宜人，甚至都是能作为智商税卖给富人的程度了。
田地里又有了收获，两排土地上呈现着一颗颗碧绿油亮的青菜，黎菲毫不犹豫地收到背包中，只留最后一把时掂量掂量，感觉比平常在菜场超市里的都要大，一颗怎么也要四两多。
可空间里的野果都那么大了，农作物再长个头也就不奇怪了。
二十颗青菜，订货板上订单交了十颗，黎菲总算是能吃上不同的叶菜了，还可以给黎暄做他喜欢的咸肉菜饭。
这之后，黎菲把体力值分成了三份，一份用于采集，一份用于钓鱼，还有一小部分她大约计算了下，用来种植。
当前货币栏中的千把金币，黎菲购买了蒲公英种子、大尸花种子和夜光花烟草种子，与此同时，她还购买了一张中级肥料的配方。
中级肥料除了需要和初级肥料相同的草木灰，又增加了一项材料，那就是任意鱼，但是生长周期可以缩短百分之五十，性价比并不算低。
黎菲准备只在大尸花和夜光花烟草上撒中级肥料，其余的蒲公英用初级肥料足以。
只是她方才钓的鱼基本上都用光了。
开垦浇水施肥，做完一整套下来，黎菲刚抹了把汗，突然听见系统开口道：
「叮。你的种植技能已升为1级。奖励稻草人图纸x1。」
终于有另一个技能升级了！
黎菲到底是城市长大的孩子，直到听见稻草人那三个字才恍然大悟：
难不成农场空间里也有会破坏植物的东西？
但既然系统都给她提示了，她现在的农田也在逐渐扩大，架个稻草人上去也是无伤大雅的。
稻草人的材料需要木棍、杂草和细绳，这些都可以在工作台和裁缝台里制作，只是黎菲还没有开始动工，系统又提示丧尸群到来了。
黎菲只好先着手对付起丧尸来，这么看来，多种些武器形态的奇异植物也是有必要的，到那时就省得自己动手，直接去拿掉落物不更方便？
她想着，挥掉了武器上的血渍，又瞧了眼时间，最终还是决定先回现实。
无论如何，饭还是要吃的。
第64章 C46
等黎菲回到现实，发现黎暄和黎煦早已在餐桌旁坐下了，桌上还放着碗筷晚餐。她也挑了位置坐，问：
“阿暄，你感觉好些了吗？”
黎暄笑道：“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这感冒像开了加速度一样，直接略过了好几天，现在就咳嗽几声了。”
黎煦却在一旁淡淡道：“那也得病完全好了才能吃零食。”
黎暄嘴一撇，不说话了。
黎菲反而也微笑起来，安慰道：
“没事，看样子就要痊愈了，今天田里的青菜也熟了，等你病好，就让哥给你做咸肉菜饭。”
黎暄眼前一亮，乖乖吃起了晚饭。
黎家的晚饭还是中午剩下来的，只是那菜色不管是末世前还是末世后都是丰盛。然而才吃了一半，门外的门铃再度响了起来。
三人蹙着眉，这闹也闹过了，咨询也咨询过了，还会是谁登门来？
黎菲烦躁地搔搔脑袋，收起饭菜，喷上空气清新剂后去玄关打开了窗口，问：
“谁？”
门外的人似乎也被这动静惊讶了下，但是很快抬了抬鼻梁上的黑框眼镜，礼貌道：
“你好，我是居委会的张委员，这位是黄委员，您就是今日出过小区大门外的黎小姐吧？”
得知是居委会的人，黎菲感觉更烦了，也就看在态度上点了点头，又问：
“什么事？”
听出了黎菲语气上的不耐烦，张委员正想紧接着解释，身旁拿着消防斧的黄委员却率先不悦起来。
“你这是什么态度？我们居委会来找你是来商量事的，请你配合一下。”
居委会坐落在西面一座建筑的一层，而张黄二人是这一届新任的委员，结果就被崔副主任吩咐着来到20栋。可是丧尸已经占领了大半个小区，万一被伤到了怎么办？这不是故意为难么？
还是冯主任出面，将居委会里的两把消防斧给了他们，也算是有了防身手段。于是张黄二人紧张且慌乱地离开居委会，小心翼翼地往20栋去，实在免不了碰到丧尸攻击，也只能硬着头皮用斧头砸下去，脑浆鲜血四处乱飞的样子实在太美，他们的衣服上已经粘上了不少污秽，没有当众吐出来就已经不错了。
到达20栋后，两人已经脸色苍白，忍住想呕的情绪开始爬楼。他们要寻的第一家就是曹一飞的1002，结果不管怎么按门铃敲门，那门就是不开，无奈只能先继续爬楼去十九层。
路过1001时，仿佛还能听见隐约的哭声。
居委会的人自然清楚那是蒋丽一家，据说家里的物资基本都被抢走了，但多行不义必自毙，谁让她真做出克扣救援粮的事情呢？
张委员无奈，黄委员则是憋着一肚子火，再见黎菲这态度，当然就会出言不逊了。
黎菲听闻却冷笑道：
“什么态度？那你们是来商量事的，这就是你们来商量的态度？那我又要摆出什么态度来？”
黄委员气急败坏道：“你——”
“好了好了。”张委员赶忙跳出来打圆场，“黎小姐您别生气，您别和他一般见识，我们还是说说居委会商议过后的决定吧？”
黄委员气呼呼地瞪他一眼，却也没开口了。黎菲淡然道：
“给你一分钟，快说。”
至少这所谓的商议决定不是什么简单粗暴地上交部分物资什么的，张委员先是问了问小区外周边的情况，用随身带的小本本记下，随即又说如果有希望的话，居委会和物业准备临时组织几支负责外出寻找物资的小队，用来解决居民物资问题。
不过看他们的言下之意，似乎想让他们这几位先外出小区的做领队了。
但要是没有奖励，现在的人们是绝不愿意的，所以那些以后加入进队伍里的人不提，这领队的奖励就有抵免物业费水电费，以及将来会给予表彰等几项。
就算不是末世也有画大饼的嫌疑，黎菲翻了翻眼回答道：
“不好意思，我不去。”
张委员一愣，又急忙说：“您再考虑一下吧黎小姐……”
他话还未说完，身边的黄委员又大声道：
“我们这么做完全是为了小区，再说也不是让你独自去，回来更是有奖励，况且你现在不愿去，等物资消耗完的那一天总要出去的，为什么要拒绝？”
黎菲阴恻恻地盯了他一眼，不想再废话，沉声丢了一句就关上了房门。
“抱歉，我还就喜欢独自外出。”
黄委员憋了一口浊气，脸色泛红，嘟囔一句：
“给脸不要脸，独自外出，就不怕被怪物咬死？”
“你少说几句吧。”张委员埋怨道，他看得出黎菲是吃软不吃硬的，全赖这猪队友！“还不赶紧去下一家？”
然而对过1901仿佛察觉到了这起纷争，到最后也是不开门。两人只好上了顶楼，可那2001的住户也是闷声不响，他们实在没办法，无功折返，更糟糕的是他们在路上要防丧尸，回去可能还会被批评——这工作干得实在太没劲了！
黎菲像是沾染到什么晦气似的在玄关拍了拍身才进屋，放出菜肴后继续吃了起来。黎暄见她一脸不爽，问：
“姐，是什么人啊？”
“居委会的两个委员……不认识的。”黎菲回答着，“说是什么要组织外出寻找物资的小队，我们这几个先出去过自然会被他们看上。”
委员也是被居民们选举出来的，可黎菲搬到这里才一个多月，当然不认识。
黎煦猜到什么，皱眉问：“不会是让你去带领队伍外出吧？那可别去。”
黎菲摇摇头说：“放心吧哥，我肯定是不会去的，我还嫌麻烦呢。”
等吃过晚饭，黎菲回房间，却心中默念，再次来到了空间。
还剩下几小时的功夫，她准备全部用来钓鱼。
蔬菜已经可以多种几个种类了，甚至有些还可以充当弹药，药材也能多种些，当然还有价格贵上几倍的奇异植物……
黎菲一边垂钓一边心中盘算着，盯着可能会上下晃动的鱼钩，仿佛钓上来的不是鱼，而是金矿。
除此之外，夜里还会出现泥鳅黄鳝等收获，黎菲是用抄网捞上来的。
但今夜，她竟然从河里捞出了不是河鲜的东西。
黎菲从网中拿出来甩了甩水，惊讶地发现那竟是一个小木箱，再打开一瞧，什么也没看到呢，系统音提示道：
「叮。您获得蚯蚓x1」
……啊？
好在黎菲很快反应过来，想来是在钓鱼时有小几率可以钓到这种箱子，而里面可以得到各种掉落物吧。
不过直到最后，她也没有得到第二个箱子，只能先行放弃。
等将生死时速钓上来的鱼获全部丢进出货箱后，黎菲返回现实伸了个懒腰沾枕即眠。
不过这一次，她竟然做了个好梦。
前世自从末世到来后，黎菲别说是做梦了，不做噩梦就不错了，而且她也不敢做梦，每隔一段时间就得强制自己醒来察觉一会儿四周才敢继续睡下。
这一世也就稍微好些，可形成的习惯是藏不住的，但梦这玩意儿有时候就会出现，而且很多时候都是关于农场空间的。
这回她梦见自己的农场成了一派美好的田园风光，一望无际的开垦过的田地上五谷丰登，硕果累累，奇异植物们随风摇曳着自己的身姿，牧场里鸡鸭牛羊成群，鱼塘里上下摆动着一尾尾鲜鱼，黎家满载而归，甚至连高级背包都装不下收获。
黎菲感觉自己躺在一片金黄的麦田里，抬眼是蓝盈盈的天，鼻尖处是沁人心脾的空气，耳边是……
「这样真舒服……不是吗？」
……嗯？
黎菲偏过头，结果见到吴辛夷笑吟吟地望着自己，这样近的距离，还能见到眼底的一片柔情。
“……！！”
黎菲惊醒过来，视线里是一片朦胧的灰色。她揉揉眼，确定方才仅仅是梦境里的场景。
所以她为什么会梦见他啊！？
也许是时间实在太早了，困意又涌上来了一波，黎菲再度慢慢闭上了眼，反正这么短时间，她应该不会再做梦了。
谁知迷迷糊糊地刚要回笼觉，突然从室外又传来砰的一声，紧接着是金属碰撞时独有的当啷当啷声响。
她不耐地攒起眉，心里明白是发生了什么，正想翻过身继续睡，床头的手机却震动了起来。
黎菲惺忪地点击拨通，即便没有扩音，小宁的声音也十分响亮且急切：
“不好了黎菲！丧尸突破小区后门了！”
x01的视角比x02更能瞧清大门那的动向，而小宁此时正穿着一件黑猫图案的棉睡裙，趴在窗户上看着大量的丧尸涌入进小区内，这一不小心，竟然还和其中一个无意识仰起头的对上了眼，吓得她立马关窗。
先前在便利店遇见的那个丧尸是独行的，所以纵然击倒后有后怕，也没有亲眼见到丧尸群进入小区那么激烈。食物总会吃光的，但这时再要出门，就先得消灭这些丧尸，只有他们几人真的可以么？
“嗯……然后呢？”
黎菲嘟囔了一句，小宁愣了愣，反问道：
“什么然后！虽然丧尸一时半会儿突破不了单元门，你我的楼层也够它们爬的，可我们要出去的话就麻烦了呀！——话说我们下次出门什么时候？”
噼里啪啦说了一通，这回笼觉是睡不成了，黎菲只好坐起来开始穿衣服，开了免提道：
“你想去的话今天就可以，反正你也不是没有击倒过丧尸，身手又比我好，武器我也可以租给你，不管怎样都要搏一搏的，不是吗？”
“呃……”
小宁顿了顿，奇怪地被说服了——毕竟只要尝试过，那恐惧最后还是能被压下的。
第65章 C47
黎菲安慰几句挂了电话，还没下床，门外出现了敲门声。
她直接走去打开，门边站着也穿戴好的黎煦，沉着一张脸问：
“菲菲，你听见那声音了吗？”
黎菲点点头解释道：“哥，小区后门被丧尸攻破了，现在小区和外边的马路上已经没什么差别了，而且因为我们这聚集着人类，丧尸恐怕还会比外面更密集。”
黎煦叹了口气，像是终于认清什么似地说：“看来我们真的不能一味等待救援，只能自己想办法生存了。”
救援军虽说来过一趟，可并没有清理所有的丧尸，反而数量增多到能突破铁门，再加上下一批救援粮又迟迟不来，黎家又是听黎菲讲过末世的，所以更有了体会和想法。
就是不知道小区里其他人是不是这样想的了。
但他们怎么想，黎菲不重视，她只在意自家人。
她看了看黎煦莫名的神色，问：
“哥，你是不是想出门了？”
“……我确实有这个念头。”黎煦诚实道，“一是我不能总待在家，二是要趁这段日子再多囤些物资，三是我这个做哥哥的，总不能一直辛苦你。”
虽说他们有农场，可一进入末世就有种再多的物资也不够的感觉，要是他们都外出，肯定比一人外出找的物资多。
黎菲沉思道：“那阿暄……”
“没事，我已经都好了。”
黎暄恰巧从卧室里走出，还转了转手臂。
“要说出门的话，那我也要出门，我才不要一个人待在家里看家呢！”
黎煦半信半疑地问：“你的病真的好了么？”
“真的好了，不信你们看。”
黎暄仿佛深怕他们不相信，吊了吊清澈的嗓子，又蹦跳了几下，貌似真的恢复成了感冒前的模样。
这痊愈的速度也太快了吧？就算是发烧退烧，之后还得有一段虚弱期呢！
要不是想到什么，黎菲真觉得黎暄是悄悄摸摸变异了。
他们在农场里一消耗体力就吃空间里面的食材，要么直接捧水喝，非但没有觉得身体不适，眼下又有这快速疗愈的功效，黎菲很难不与这些联系起来。
作为金手指，肯定不会害他们的！
黎菲见黎煦和黎暄是铁了心要出门，也不再阻拦了，可思索片刻却说：
“再等两天，等铁线莲拦网成熟，我把房门加固了，就一起外出寻找物资。”
黎煦黎暄听闻，自然也明白被偷家的严重性，便没有继续了。
黎菲去阳台往下望了眼，青灰色的丧尸不断地在敲砸着单元门，自己甚至不用打开软件，就清楚楼栋群里是怎样的慌张焦灼。
然而她不仅不紧张，吃过早饭后更是和两人说了声就去了二十层。
谁知她才从安全楼道里来到走廊，就见2002的宋春香蹲在2001门口不知在做什么，察觉到前者的到来，宋春香偏头看了眼，脸上似乎出现了窘态，竟然一句话也没说就灰溜溜地回到了2002。
黎菲走上前后顿了顿，也在门口见到了那个牌子。她敲敲门，小宁在听见她的声音后也开了门。
黎菲努了努嘴道：“刚才隔壁的那人在你家门口不知道在干什么。”
“哦……你说她啊，她是对门老爷子的女儿，也不住这，这次是赶上了，和她女儿被困在这了。”她说到这，在门口捡了个东西扬了扬。“原本还是直接敲门来求物资，后来就开始塞这种纸条进来，估计也是大同小异，我就没细看，都扔掉了。”
黎菲应了一声，刚想拿出什么，又听小宁神神秘秘道：
“话说你看到了吗？我们之前即时拉的那个小群，曹一飞他退群了！”
“嗯？”
黎菲鼻尖应了声却没说什么，小宁自顾自地凑上来小声道：
“我也是今早联系你后才发现的，本来不是你我、吴医生和他吗？结果我发现小群里就剩三个人了。”
她讲完，又问：
“昨天晚上我还听见有外人敲门，说是什么居委会的，我到最后也没有开门。不过既然都到我这了，也就到过你那了吧？”
他们的共同点想想都能明白，黎菲点点头，对昨夜的事知无不言，猜测道：
“确实有居委会的两个委员来过，不过你们肯定比我更认识。我听他们的口气，估计是想让我们这几个率先外出寻找物资过的人做领队，带领其他人再外出去寻找物资。”
小宁攒着眉，倏忽又睁大了：
“难不成曹一飞答应他们了？他傻啊，这样不仅要听命于人，还得管理团队，就算在末世前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呀。”
反正她自己肯定是不会去做的！
黎菲耸耸肩：“个人意愿，我们无权干涉，过好自己的日子就行了。”
其实她心里大致清楚，那两个委员见四家都谈不成，回去一定不好说，她倒是态度强硬，那两人估计不敢再上门，其他人就不好说了，天知道是怎么在门外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开出什么诱人的条件才钓出个曹一飞的。
曹一飞虽然和黎菲去找了一趟物资，但那并不代表他们就是永远的队友了，他去响应居委会的号召也和她也没什么关系。
“……黎菲，我感觉你有时候真是淡定啊，明明都出现丧尸怪物了。”
小宁的眼神复杂，既有感叹，又有点羡慕，唯独没有狐疑——其实就算有，黎菲也能扯个理由出来敷衍过去的。
更何况出现丧尸算什么？后面的天灾远比丧尸和变异生物要恐怖多了。
话题结束，黎菲从口袋里掏出什么递过去，道：
“今天我是来上课的，这是学费。”
小宁定睛一看，竟然是个有层薄雾的塑料袋，说明里面的物品还热乎的。她接过来时指尖都能感受到那温暖的热度——还是软的。
她又揭开看了眼，结果扑鼻而来的热气里还带了点胡椒粉的气味，竟然是一份香煎土豆饼。
小宁的脸色突然变得十分精彩，配上她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化好的妆容，还显得有些扭曲。
其实黎菲一早就想吐槽了，不过她早已习惯只在心里出声，连面容都不曾变化——
一大早联系她就算了，才吃了个快手早餐的功夫竟然就能化上一整套哥特风妆容，她不会真像某些克系生物那样有八个爪子吧？
本来她是想给她一颗青菜作为学费的，可突然想到小宁家里不开伙，连把菜刀都没有，更别提厨具了，恐怕也是纯纯外卖党，那不如包她一顿早饭，反正也是黎家剩出来的，不浪费。
但在小宁心里就没那么简单了，不光有感激，还立刻高看了几眼。自从末世来临后可谓是度日如年，尤其是像她这样平常不开伙的外卖党更是捉襟见肘，这时候竟然还有人能做出热腾腾的吃食，足以证明家里的存货丰厚和……
对自己的信任！
小宁眨巴着眼，蓦地靠上来亢奋道：
“大姐头！——从今往后我一定陪你上刀山下火海翻天覆地叱咤风云！”
……这话说的，她是什么道上的吗？
“行了，你先吃。”黎菲劝道。
现在水还可以用，所以至少能洗澡，身上就没有味道，小宁身上甚至还有额外的气息，倒像是香水，只是黎菲不习惯有外人离自己那么近。
话说回来……
吴辛夷身上好像也有别的气味来着，应该也是香水吧？
不对，自己为什么要想这些？
黎菲心里震了震，不自觉又想到了刚刚做的那个梦。
小宁对于那块比巴掌还大的土豆饼馋涎欲滴，和黎菲坐在沙发上后猛啃一口，满足地笑起来，道：
“你要学散打，一开始我得先和你说说一些基础的，唔唔唔……首先就是体能，其次是学会控制呼吸，唔唔……最后还有柔韧性训练和核心力量！至于什么步法、拳打脚踢的，应该要之后再教唔唔唔……”
小宁吃东西不吧唧嘴，但是她真的很久没有吃过才从厨房制作出的饭菜了，鼓着腮像是要运用全嘴来感知口中的味道，可吃完了却又有些后悔——明明还可以剩下一半来应付下一顿的。
“这也太好吃了，黎菲，这是你做的吗？”
“不是。”黎菲摇摇头，“我没这么好的手艺，这是我家人做的。”
“哦……”
小宁霎了霎眼，嘿嘿笑了一下，问：
“黎菲，你家还有没有人想要学啊？我绝对会负责到底包教包会的！”
黎菲瞥了眼，她怎么可能看不出小宁的小心思，不过黎煦顶多是强健些，黎暄就更别说了，刚初愈呢，系统地学习一下也没什么，大不了先学基础，她手机里还有不少下载的教学视频呢。
“行。”黎菲淡然道。“今天先练我。”
这煎土豆饼没油不行，小宁擦擦嘴笑道：
“好嘞，我先教你基础——我可是考了教资的！”
但显然她并没有往这个方向走，否则她的学生们就要每天见到一位哥特风老师了。
黎菲没有多问，在末世里和人打交道只要关注眼下的事情就行了，问多余的事都是徒劳之举。
小宁是单独租住在这的，所以可能是和曹一飞一样的S漂，目前网络和信号又没完全断掉，只要家庭情况不与黎家相同，还是能够联系上父母的。
而看小宁这样子，她的父母应该还安然无恙。
这些黎菲都没询问，只是先静静听小宁讲了通理论知识。她似乎并没有说谎，真的考过教资，那说话的语气竟令黎菲回忆起了初中时光，汗流浃背了。
第66章 C48
体能训练包括耐力、力量和柔韧性，前两者黎菲在末世前就开始了，直至现在已经有了不小的进步，再加上她还经常做农活，不仅砍伐敲石满地跑着采集，还和鱼鱼们斗智斗勇，那体力与力量都提升了不少。
于是小宁教了她几项锻炼柔韧性的动作，持之以恒再加循序渐进后，一定能取得进步。
小宁自从认识黎菲后，基本没见她露出大表情过，就算有了神情，看起来也稍许假，今天倒是发现她的劲头了，虽然也同样没什么表情，可面容上有些神采奕奕的。
小宁又简单讲了讲站姿和步法，自己先摆了摆，见到她的架势后却惊喜道：
“黎菲，你原来练过吗？根本不像小白啊。”
黎菲顿了顿，才回答：“只是和别人学过几招防身的而已。”
“那好。”小宁抹了抹鼻尖，弯唇笑道，“要不和我比划比划，我也好看看你的实力，才能因材施教不是？”
黎菲轻哼一声，头一撇反问道：“去外面？”
“去就去！”
小宁飞快地换了衣服就和黎菲出门，不过两人也就在走廊罢了。
走廊仍然昏暗，两人各站两边，摆了架势就开始出招。然而使了三拳四腿正来劲，她们却突然在某一刻默契地停了下来，侧耳一听，走廊窗外传来了闷闷的隆隆声。
这是……
直升机机翼转动的声响！
小宁随身带着手机，她立马掏出来打开群聊，这方圆几里的居民们肯定也听见了，群聊消息一条条地都蹦了出来。
上次直升机是送来救援粮，这回即使不是来送粮，那可能是送些日常物资，对于他们来说也一定是有利无弊的。
真不愧是超一线城市，两次救援粮的间隔并不太长，恐怕物资也不会有太大差别。
窗外又出现了依稀人类的叫声，似在欢呼又似在呼救。黎菲看那屏幕里不停往上推着雀跃或者抱怨的内容，马上就有个居民问到了关键点：
1601：「我们楼的物资这次怎么分啊？」
1401：「反正不准蒋丽分配了，谁知道她还会不会克扣我们应得的物资给别人啊？等灾难结束后必须和居委会说明，撤销她楼长职务！」
1202：「那总得有个人负责分发物资吧？」
401：「负什么责？直接去天台自己自觉取，还方便呢！」
301：「什么馊主意？就不怕有人抢了就跑？」
401：「楼下的，有本事你出个不馊的主意？！」
矛头一触即发，群众之间的戾气是越来越重了，稍微说几句就会拌起嘴来，事实证明饿肚子久了又在恐慌之下，每个人都像是易爆的炸药桶。
1801：「不如让1802的夏政委分配物资，咱大伙儿也都信任些。」
这1801也太明显了……简直就是针对了吧？
黎菲皱了皱眉，小宁见状，悄咪咪道：
“这1801是对夫妻在住，妻子才生产不久，也出院回来了。她婆婆也搬过来住，应该是为了照顾她也带孩子那种。听说她们和对门夏政委在丧尸出现的那几天时闹了点不愉快，还在群里说了呢。”
这样子……应该不能用一点来形容了吧？
至于为什么闹不愉快，黎菲完全能想象得到——绝对是道德绑架方面的，这时候实在不是生育的好时刻，或者说以后也绝不是，而作为母亲，肯定又是以自家宝宝为重，不管发生了什么不悦的事都能记恨上。
有困难要找警察也是个刻在DNA的事情，1802又是1801对门，一定第一念想就去寻求帮助了，但不知是实在没法帮还是不愿，于是1801就此恨上了孟夏二人，每当群里要做拉仇恨的事就会提起他们。
一呼百应，大家都纷纷说好并且艾特1802，估计他们也都认为这是件劳而无功的事，也不想做，能白得一领头也挺好的，何况政委本身就是领导。
小宁摇摇头嫌弃道：“这群人真是”
1802也很快回复了：
「脱下警服，本人夏萝也仅是普通民众，是没有这种权利的，所以决定随波逐流，不参与事件中。」
马上就有人反驳道：
「可是那天你那么劝说我们，既然这样，那我们为什么要听你的啊？」
夏萝的回复不知怎么，莫名看着像是带了些委屈：
「明明是你们要听我的吧？」
“噗。”
黎菲微微捂嘴，小宁也抿着唇没大肆露出来。
这夏政委还挺风趣的嘛。
毕竟对警察的刻板印象，除了有人情味就是严肃款了。
201：「这叫什么话？你身为警察，良心不会觉得痛吗？！」
101：「就是，你们就应该是为人民为我们服务的啊，而且我们是信任你才把物资分发的权利交给你的，这不是缺个领头羊吗？你还官大呢，做一下怎么了？」
1802：「抱歉，我不是羊，我是人。」
回答这句后，1802就不再发消息了。
底下的消息瞬间有开骂的，黎菲倒是觉得这夏萝还挺“聪明”，她一开始以为前者真会出头呢，警察总有种与生俱来的无偿为人民服务的信念，即使没有警服，警徽和誓词仍会存在牢记的——可没想到夏萝竟然说撂就撂，直接开摆，倒让她少许惊奇。
402：「吵来吵去有什么用？我一家老小都要饿死了！等你们选好人再分配物资，黄花菜都要凉了！反正我先去天台了！」
401：「册那，等等我，我也去！」
四层的两户话一出，人们也不再责备1802，甚至也没再发消息，估摸着都要出门直接去天台拿物资了。
与此同时，黎菲和小宁身后一响，下意识转过身一看，和出门的宋春香宋璐母女的眼神撞了个正着。
宋春香冷哼一声，飞快地掠过她们去安全楼道，宋璐还是一直低着头沉默地跟在身后，眼也没抬过。
小宁蹙眉急切道：“黎菲，要不我们也去天台吧？看样子他们是要先到先得抢物资了，我们不早点去的话，说不定比上次拿的还少呢！”
“你先去吧。”黎菲从容叮嘱道，“拿件利器再上楼，他们都急着抢物资，出门应该没再拿什么。还有，小心别被挤出去，那里可是天台。”
小宁感激地点点头，自相识后，她从黎菲这得到了不少生存知识——应该算是知识，适不适用还来日方长，可她已经很感动了，要是换成别人，她不敢想象自己现下的情况能有多么糟糕。
不知不觉，她已经将黎菲视作了主心骨，不再像是热锅上的蚂蚁那样乱转了。
快速回家装备上指虎，又快速锁门，和后者打了个招呼，小宁连忙从安全楼道出发去往天台。
黎菲却没有去，而是在走廊等了等。她不去的理由方才也有说，楼栋中将近百人乌泱泱地挤满天台，万一被别有用心的人推下楼怎么办？一群饿狼只要对上那一箱物资，目光中肯定仅剩下贪婪，脑内也只会冒出疯狂的念头，是绝对做不到排队有序拿取的。
至于她为什么要在这里等上一等……
楼道里渐渐发出了着急的噔噔噔脚步声、不停的喘气和骂骂咧咧的话语。黎菲等楼道平和点后才下楼，虽然依然会和有些居民按反方向走，还会被狐疑地瞅了几眼，但一想到天台有物资，他们就赶紧无视接着上楼了。
这回被怀疑也就被怀疑了，黎菲的金手指再大，从二十楼坠下也是不可能生还的，死过一次的人反而在某些地方上畏畏缩缩惜命起来。
然而黎菲才到十九层，从安全楼道中出来站在走廊中，却远远见1901和1902的门口处竟然都站着人。
且见1902站的是自家哥哥黎煦，正面无表情地抱着双臂，眼神并不是那么和蔼地看着站在1901门口一脸笑眯眯的吴辛夷。
黎菲上前疑惑地问：“你们在干什么呢？”
黎煦见到她，马上就恢复了寻常的脸色：“菲菲，群聊里说发救援粮了，但看那情况，这次恐怕要自己去……拿了。”
黎煦顿了顿，没有简洁地用抢这个字眼来概括。黎菲点点头轻声道：
“我知道，进门再讲。”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和黎煦回家，还砰的一声关上了大门，从头到尾也没给吴辛夷一个眼神。
吴辛夷：？？？
他好像没有哪里惹到她吧？
吴辛夷百思不得其解，只能先独身去取物资，楼栋已经渐渐开始乱了，他能得到物资就得赶紧得到才行。
这么想着，他带上那把消防斧去了天台。
天台果然拥挤，甚至连门口和连接的那小条道路都是人挤人的，纷纷仰着脑袋往前看，时不时和周边人谈论几句。
也就是这几句让吴辛夷大约得知了此刻天台上所发生的事。
直升机放下装满物资的箱子后就离开了，其他楼栋或许还有楼长能够组织分发物资，可20栋的楼长蒋丽已经失去了居民们的信任，他们自己也知道，所以一看到四层住户的信息就急着打开家门冲上楼顶。
蒋丽其实还算是个有远见的人，又被罗晨阳罗雨倩这两个年轻人提醒过，所以专门找了个犄角旮旯藏了些物资进去。而彼时住户们闯进来寻找物资时也没有仔细搜，靠那一点点食物，罗家才撑到了现在。
纵然眼前是自己最爱的儿子，蒋丽也不敢再多给了，四个家庭成员都是平均分配，却仍然是粥少僧多，个个饿得脸颊都瘦了圈。
这下有了机会，又不用自己费力，全靠自己能拿多少，蒋丽连家门都没关就一口气爬了十楼，天台门大敞着，他们脑中疯狂叫嚣着饥饿，如同丧尸一般径直扑去了物资箱上。
可后面立刻就有其他住户跑上来了，他们见到物资被抢，还是蒋丽一家在抢，那火气瞬间就升腾上来，也直接扑上去争夺起来了。
等到天台完全闹哄哄后，在门外的人们基本上都是在争抢着物资的人的家属，要么就是不敢上前去的。天台上尽是骂语、吵架，推搡、拉扯和扭打，人人都露出本身最为粗暴凶狠的神情，简直是一副画作——专门讲人间丑态的。
吴辛夷个子不矮，他掂脚望了望，天台中央最为喧嚷，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还有身影摔在地面上。
唉……没想到他作为一名医生，还有付诸暴力的一天。
这应该就是近战奶爸了吧？
第67章 C49
在那部医疗纪录片中，主角医生一共有三名，第五集是专门讲述医闹事件的，纵然内科没外科那样的大型场面多，但同样会碰上不讲理和脾气差的病人，气氛就很容易能变得剑拔弩张。
可惜各家医院都规定，每当这个时候，医生是不能还手的，否则吴辛夷再脾气好，都有想把他们的头打到地底下去的病人和家属。
所以他才养了个宠物——虽然不像猫狗那样会应人，但也算是他的喜好——否则长久以往下来他自己得上楼去找精神科的同事瞧瞧了。
自从上次从黎菲那得知了变异动物的信息，吴辛夷就好好研究了下。他先在群聊里搜索，发现有不少住户家里的宠物都莫名其妙死去了，还有的……就是隔壁的邻居听见几声动物的尖叫，偶尔夹杂着人的哭声，不过就算问了也没人会回答，发生什么恐怕都是心知肚明。
否则一整栋小区不可能就几家住户养宠物，产生了异变，不清楚状况的人肯定会按捺不住在群聊中说明的。
据说变异动物没有丧尸化的几率很小，这么一想，素素的运气简直是爆棚了。
吴辛夷抿了抿唇，一边抬手一边道：
“不好意思，借过一下。”
有人见到是吴辛夷，凑巧又是请来瞧病过的，不自觉让了出来，但前方又有人阴森森地撇了眼没有让开，态度强硬。
看来对付这种人，真是不能用礼貌。
吴辛夷沉着脸刚想有所举动，却听身后有人唤道：
“吴医生。”
吴辛夷愣了愣，回头一看，是慢慢挤过来的孟倚松。
孟倚松穿着一件灰色大衣，裹着一条深蓝色的围巾，一头寻常每天打理的短发此时显得毛毵毵的，他扶了扶歪斜的金丝眼镜，好不容易才来到了身边。
“孟老师，您也来了？”
孟倚松和夏萝也是拥有产权的住户，后者在的派出所暂且不提，R区还坐落着S市农业科学院，两人正因如此才贷款买了这套房住下。
不过如今全市沦陷，估计贷款也不用还了。
这夫妻俩一个常在学校，一个常在派出所，要不是过元旦休假的休假请假的请假，恐怕就要分离两地了，纵使距离并不远，可在这种极端情况下连安全都难以保证，别说是相逢了，所以他们算是一对幸运的夫妻。
作为楼上楼下的邻居，他们还是能见上几面的，不算太陌生，再加上勉勉强强都做着研究性的事，也能讲上几句话。
孟倚松的到来引出了群众的几声冷笑和怨恨的斜眼，要是夏萝也跟着来了，怕是更得群起公愤。
但要是他自己来的，都是邻居，也不好把关系弄得太僵，而且如果他打小报告给夏萝呢？人家好歹是派出所的，他们平民老百姓可吃不消，所以除了冷笑，竟也没有其他动作。
孟倚松无视他们，只当他们不存在，也没必要解释什么，转而小声问：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吴辛夷同样侧身耳语道：“我正想开辟一条道进天台，不然物资就没我们的份了。”
孟倚松听闻没有回复，却挑了挑眉，镜片上还残留着一小片雾气。不知是对那句我们有了动容，还是对开辟道路去天台这事表示怀疑。
夏萝回复完那句话后就发起了呆，手机被他抽走后才回过神，一脸倦意，更是沉默不语。
她把派出所里的工作群和同事们的私人号一一都问了遍，能回应的却寥寥无几，再之后甚至还不再回应了。
夏萝这工作几乎能说得上全年无休，一心为公，就连元旦还算是特地休了假回来的，毕竟是二十周年的结婚纪念日，年底也想休息了，没想到竟然发生了这等灾难。
作为政委，最主要的工作就是组织、维护稳定军心和参与决策，原本夏萝真的在想办法出门，却被孟倚松劝了下来。他往大了说只是个普通百姓，只知道不能为此失去自己的爱人，况且夏萝要是想一个人回到派出所，就算把所有武器都带上，那成功的几率都微乎其微，所以他并不想让她冒这个险。
窗外的警车声响只传过几天就消失了，群聊和通讯录里即使有回复，也是让她安稳居家不要出门——尤其是某个人的忠告，不但让她不要外出，更不要与邻居们有过多的交集。
夏萝所在的那派出所内，由于有值班人员变异，导致传染源大增，幸存的警员们皆是自顾不暇，就连民众报警都是调来其他街道派出所的警力，可以说R区原本就不多的警力就更减少了，所以才几日的功夫，就再也没听到过警车声。
而1802的门口也没几天就来了不速之客，首先就是对门的1801，登门了许多次，不是想求购食物就是想求购日用品。实际上夏萝想起对面是个刚生产出院不久的宝妈就有了点恻隐之心，还是孟倚松做主找了借口没有答应。
结果显而易见，每逢群聊到激烈时刻，1801就会无缘无故甩锅给他们，好像夏萝身为警方不出面就是罪大恶极一样。
加上有那个人不断的劝阻，夏萝终于收起了心思，发现平日里经常笑脸相迎的邻居们好像并没有真的表里如一。
人心，终究是隔着肚皮的。
所以之后，夏萝和孟倚松就做起了缩头乌龟，甚至忘了自己的身份，选择苟命要紧，只是今天这场救援粮争夺战，他们无论如何都得出门了。
孟倚松自告奋勇地去天台，夏萝不放心，偷偷塞给他一根电击棍和一瓶催泪喷雾防身，他这才来到天台，并且见到了吴辛夷。
而这时的吴辛夷也不打算再以礼相待，面对挡在天台门口的几位凶神恶煞的中年爷叔，他忽然吹了声口哨，衣领处窸窸窣窣游来一抹雪白后，转眼长成巨蟒的样子，搁在脖子上吐出了蛇信。
众人尖叫道：
“啊！——是蛇！有蛇！——”
素素一显形，果然有一部分人离开了门口和楼道想离开这儿。然而其中一个爷叔渐渐镇定下来，啐了口骂道：
“怕什么？能养在家里的都是宠物蛇，肯定没毒，估计连牙都没有！”
大喊这句后，人们也纷纷冷静下来，继而怒目而视过来，甚至连带着身边的孟倚松。
孟倚松：……无辜。
“妈的，吓唬我们是吧？”
“别以为你是医生就了不起了！”
“怎么能放蛇出来呢？怎么，难道还想伤害我们？”
“就这种人，干脆别给他物资了！”
吴辛夷冷哼一声，摸摸冰凉的蛇头，眸底更寒：
“素素，今天加餐，就是有点臭，你忍着些。”
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竟然会去训练一条蛇，经过这些日子，他发现变异动物和变异前的改变是非常大的，在蛇的身上就更大了。比如说智商基本和高智商犬种持平，甚至还有些超越，这种时节也不会一直陷入冬眠状态，所以感官动作也愈加灵敏了。
……不过吃得也越来越多了。
所以他阴阳怪气地说了这句话，素素也听明白似地继续长大，还张开血盆大口，露出了上下两排洁白的尖牙。
小型宠物蛇的确被咬也仅是感觉痒痒的，可如果长得足够大呢？就算没有毒，被咬一口也够呛了！
蛇的灵敏程度极高，素素弯曲的身子一缩一伸一冲，人类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一口咬住了肩膀。那爷叔穿着一件加厚羽绒服，却也被咬破了，羽绒纷纷扬扬地撒了出来，像是小雪花。
虽然没见血，但一条大蛇开始被操控着进行攻击的场面还是十分可怕的，原先就离开的人更是急忙下楼，那嘴硬的爷叔也霎时白了脸色，就和那些羽绒一样。
“素素，回来。”
其实吴辛夷也真只是吓吓人，他不清楚素素究竟会不会吃人，不过没有自己的允许，素素肯定不会主动——况且他也不想让素素吃这样的食物。
素素乖乖地松了口，再退回之前又缩小成玉米蛇的大小潜伏在吴辛夷的身上。那爷叔腿一软坐在地上，还往门旁挪了挪，一句话也说不出口。
吴辛夷斜了他一眼，又说道：
“孟老师，我们快走。”
“啊……好。”
一直缄默着的孟倚松再次扶了扶眼镜，反应过来，连忙和吴辛夷来到天台，可是心里的震颤还是难以平息。
怎么可能会有蛇突然变大变小，还听从主人的命令进行攻击？！
孟倚松身为S市农业科学院的教授，自然笃信科学，但接二连三的情况正在击碎瓦解并渐渐重塑他的三观，而且他莫名相信今后还会有更多次。
那人说目前游走在大街小巷中会吃人的怪物名为丧尸，这种生物都突然出现了，奇奇怪怪的生物也肯定会逐一出现的。
不知怎么，他竟然开始有点期待了。
嗯……因为他属于是科研人员？
两人来到天台，天台上的人们依旧在打闹着，吴辛夷的脚步还没站稳，就有个人硬生生地摔在他的脚边呻吟着起不来了。他放眼一瞧，中央有个熟悉的身影正在不断出拳踢腿，还不忘挤出点时间伸手进物资箱拿东西装进袋里。
而那袋子……是上次便利店里拿走的布袋！
存放物资的木箱已经被破口了，露出不少纸箱和真空包装的粮食，有些甚至跌落在地面上。其实这个数量每家每户都能分到，但现在没有了管理人员，能得到的数量不定，每个人都开始起了别样的心思想要拿到更多物资，导致一面抢还一面阻止他人抢，闹哄哄的，结果谁也没有真正取到手。
吴辛夷喊道：“宁小姐！你没事吧？”
小宁一回首，火速把手里已经装了些物资的布袋扔了过来，叫道：
“吴医生！快来装物资！”
吴辛夷听了也不客气，在布袋里找出了另几个空袋，一个便利店的大号袋子足以装得下一人份物资了，于是他又给了孟倚松一个。
孟倚松抿抿唇，经过一番思想斗争后，还是眼前明晃晃的物资占了上风，展开袋口也开始装了起来。
照例是真空包装的粮食、耐储蔬菜、榨菜、速食，不过这次一盒冻肉也没有，也没有蛋奶，全部换成了罐头。
孟倚松到底有些私心，他使劲塞着布袋，不装满不罢休一般，而旁边也在急着装物资的人一见他多拿了罐头，恶狠狠地就直接上手来抢——
第68章 C50
孟倚松闪身一躲，快速从口袋里掏出催泪喷雾喷过去，那人嗷地一声紧闭起双眼，捂着脸不停地在地上打滚。
面对这种平民，这催泪喷雾已经是降维打击了，而孟倚松终究还是没那么狠，用的是喷雾而已。
那人倒下，却又有另个人偷偷拿走了他原本取的那些物资，脚一抹油溜了。后来人们发现根本打不过2001的住户，干脆绕到箱子的另一边抢夺物资起来。孟倚松眺了眺，从天台大门处涌进来更多面容狰狞脸色泛黄的居民，那和街上的丧尸有什么两样？
他心中咯噔一响，直觉告诉他不能在这里待得太久，紧忙对吴辛夷道：
“小吴，我先回去了，你当心些。”
这时候连一句关切的问候都已是难得的事物。
吴辛夷默默感叹了下，颔首也道了句小心，转而继续认真地装取物资。素素又变为了蟒蛇的大小，朝着想上前的人们吐信子威胁着，这措施取得了不小的效果，让他身边几乎没有别人了。
吴辛夷装满了布袋，偏眼见小宁装满了还在塞，劝道：
“宁小姐，点到为此，这里太乱了，不适合多待，我们先离开吧！”
小宁身边明显有更多虎视眈眈的人，毕竟是打包好物资的布袋，有些人就想偷懒来抢她这一袋子物资，到时直接逃走了。
小宁犹豫了须臾，抬拳击退了其中一人，看样子是准备撤退了。而她一走，那个空位就立刻被别人急着补了上去。物资箱子犹如一颗巨大的蜜糖，他们这些居民就仿佛急不可耐的蚂蚁在层层叠叠地包裹着它，不搬空就誓不罢休。
小宁和吴辛夷紧紧抱着怀中的物资退到较为宽松的地带，刚长吁一声，却听一句愤怒的叫喊猛地传了过来：
“不许走！都怪你们！都怪你们！把物资给我拿来！那是我的！——”
小宁学过功夫，第一反应就是抬腿防御，结果这一脚正踢在向自己冲刺过来的人的胸膛上，在有倒地声音的同时，后方又传来了两声惊呼：
“小丽！”
“妈！！”
他们定睛一看，原来那人正是蒋丽。蒋丽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更是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和身为楼长的威风，宛如一片这个时节里常见的残叶。
黎菲虽然对1001的三人使用了迷幻粉，但她下令时没有带上二十层，小宁又是与她交恶的状态，所以当蒋丽无意间见到满载而归的小宁后就乍然火冒三丈，甚至不顾多去拿些物资，也要冲过来先给她个教训再说。
可他们这几日如同脑袋缩进沙子里的鸵鸟，不在群里发声也就没有仔细看过群聊，不知道小宁是个练家子，于是蒋丽就结结实实地挨了这一窝心脚，加上太饿，近乎要晕厥过去。
罗永志红了眼眶，竟然丢下原先抱在臂弯的物资冲过来吼道：
“杀人凶手！我和你拼了！——”
小宁甚至懒得回击，而她和他不一样，她早上可以说是吃饱了，更是脚底生风走为上计，拿着所有物资就逃出了天台。
然而方才素素虽然吓退了一波人，但仍然有悄悄留下的居民，毕竟就算被蟒蛇咬死也想吃饱了再上路。可天台上这么乱，他们就想守株待兔，盘踞在楼道口准备直接抢回来的人手里的物资，省得自己动手了。
可惜他们遇到的是小宁。
小宁只觉得自己此刻其实是在一场身临其境的动作类游戏中，还要一层层地闯关——这才磕磕绊绊地拿到物资呢，又要开打了！
吴辛夷其实也取好了物资，足足装了两袋子，就和前者一齐快速离开天台。结果看到面前一双双充斥着贪欲的目光和作势要扑来的架势，不慌不忙地召唤出了素素。
坦然，一定坦然，这只是正当防卫而已。
既然他不像小宁那样有好身手，就仅能用这种方式来御敌了。
小宁睁大眼，眼底仿佛也发出了精光，一瞬惊讶过后便是格外的艳羡。
至少比自己出手要省时省力得多了，况且……
这也太酷了吧！？
合作着逼退了众人，两人总算下楼来到二十层，见身后也没人跟上来后，双双松了口气。
这简直比去健身房撸铁还累！小宁心力交瘁地想。
这简直比补坐诊时长还累……吴辛夷无可奈何地想。
他们对视一眼，随即将拿到的物资放在了走廊地面上清点起来。
三包大米、两包小米、三袋挂面；四个土豆、三颗洋葱、两根萝卜，这回连大白菜和干货都没有了，还有肉罐头若干，四袋组合装泡面。
吴辛夷不想心里憋着事，也知道小宁是个什么样的人，便问：
“刚刚如果我没有喊你走，你难道还要继续装下去？”
好歹是一起组过小队的人，他觉得小宁不会不懂得得不偿失的道理。
小宁摇摇头解释道：“原本我和黎菲在一块儿的，但是救援粮来后不知道为什么她反而先回家了，所以我想着能拿就再替她多拿一点——她回去的时候你们没碰上吗？”
吴辛夷愣了愣，赧然道：“不好意思，错怪你了。”
“嘿嘿，没事。”小宁洒脱地摆摆手，“我们还是快点分配一下然后回家吧！”
这么说着，她又悄悄瞅了眼，却没再见到那条漂亮的白蛇。
吴辛夷没发现，他正蹲着身子往布袋里装自己那份物资。
然而就在这时，楼道口倏忽传来了某人的话语：
“吴医生，宁小姐，你们……你们去过天台了？”
小宁见是曹一飞，就想起今天她和黎菲讨论过的事情，语气不由自主地淡了几分，回答道：
“刚去，你也快去吧，否则就拿不到这次救援粮了。”
曹一飞身为Tony老师，对顾客察言观色也是必备技能，所以很快发觉出了小宁的言外之意。可他偏偏也是自己做出的这个决定，也就那么做了，他们也不可能永远不会发现，便讪讪地闭了嘴，连颈脖处都有些泛红起来。
但是很快，他就觉得自己并没有做错。
昨晚居委会委员第一次来时以为是来收缴物资的，所以一直没开门，结果没过多久，那两个委员又过来了，还隔着门口开出了足以令人心动的优厚条件。
曹一飞也以为黎菲等人会答应，又害怕手头的物资终究有用完的那一天，所以在纠结过后还是加上了两位委员去居委会的群中，还顺便把之前的小群给退了。
今天又发生了救援粮自取事件，曹一飞想着能在天台遇见他们，之后再解释，没想到一句话就被温声推了回去。
曹一飞惦念着天台的那些物资，只好继续上楼也和其他居民加入进去拿取，不然就怕被抢完了。
吴辛夷拿了一部分物资，也包括黎菲那份，两人收拾好就准备告别了。
他拎着布袋才进楼道，突然听见噔噔噔下楼的声响，下意识以为是要遭到抢劫，没想到是急匆匆的宋春香，来不及看他一眼就往走廊跑去。
看来宁小姐有得被好缠了。
吴辛夷摇摇头，转身下楼。
而小宁这边还没完全关上门，那门缝就突然被人扒上了，宋春香一边哭一边跪下，道：
“小宁啊，你就卖一点物资给阿姨吧，我妈已经饿得要晕过去了，平时你不是挺照顾老头子老太太的吗？你就看在他们的面子上好不好！？”
小宁素日里对隔壁的两位老人确实能帮就帮，相处也不错——虽然她不喜欢宋春香，可两位老人是无辜的。
但她同时也清楚，除了自己，她不能对别人产生一丝怜悯，否则以后受伤的可能就是她了。
小宁皱眉问：“天台现在还有物资呢，你直接去拿不就行了？”
宋春香抹了抹脸上的涕泪，声口哀哀道：
“天台上这么多人，我一个人怎么可能挤得进去？不被推开就算好的了。你既然能拿到救援粮，就说明你有实力，要不你帮我再拿几份下来，价钱你开！”
小宁对这段废话翻了个白眼，她好不容易才突破人群回来，怎么可能再去一次？就算她有一双拳也难敌四手啊，又不是她在不停防御，站着说话不腰疼。
她懒得废话想直接关门，可宋春香不知哪来的异样的力气死死扣着门边不放，那哭叫声实在是惹人心烦。
小宁没了耐心，猛然张开嘴像是要咬，宋春香感受到手指上的热气，冷不丁吓得松手，于是大门砰的一声被关上了。
后者也彻底停止了哭腔，擦把脸后换了张愤恨的脸色叫骂道：
“好好一个小姑娘，心肠怎么那么恶毒，良心都被狗吃了吧！？”
还没来得及多骂几句，宋璐打开门劝道：
“妈，快进来，外婆真昏过去了！”
宋春香听到这句话也不继续骂了，连忙要进屋，宋璐本要跟着，却被前者嘱咐道：
“你快去天台领救援粮，拿到就回来，快去！”
宋璐唯唯诺诺道：“妈，我……”
“叫你去就去，长这么大了也该帮忙做点事了，还是供你读书把脑子都读傻了，连这种事都不会做？”
宋春香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就进了室内，宋璐远远瞧见，只好垂头丧气地往天台去。
而黎菲在进了家门后，很快就对黎煦黎暄阐明事况，两人听完后也都表示理解，黎暄却问：
“可是我们要是不去，别的邻居会不会怀疑我们有许多存货啊？”
黎菲耐心道：
“我去过小区外面找过物资，这事肯定会被居委会宣传一遍，别说是这栋楼了，慢慢的整个小区估计都要知道了，也就不在意怀疑不怀疑了。与其被怀疑，我更担心乱哄哄的天台上什么都可能会发生。”
讲过这件事，黎菲又提到了学习近战的计划。
黎暄虽然年纪不大，但在末世里可不管什么年龄大不大的，能打才是硬道理。还好这些日子他的体训基本没断，所以体能应该是能跟得上的。
黎菲准备自己先去多学几次，等确定三人同时出门也没关系后，就一起去训练。
对将来正安排着，黎暄一个抬眼忽然看到了什么，脸色刹那间泛白起来——
第69章 C51
黎煦忙问：“怎么了，阿暄？”
黎暄颤抖着手指向窗台，结结巴巴道：“哥……姐……我刚才好像、好像见到有人落下来了！”
他们不住在顶楼，也听不到天台的喧嚣，但是能隐隐约约感受到从上头发出的闹嚷，可必定的闹嚷就算了，一旦有人从楼栋跌落，那整件事情的性质也就不一样了。
黎菲倒是张淡定的脸色，轻声说：
“这就是为什么我没去，也不让你们去。”
纵然有可能是不小心失手，那从天台坠落也绝对会没命，他们家又不缺那点物资，实在不必去冒险。
黎煦环着黎暄小声安慰着，黎菲正要拿出手机给小宁发信息，却听见门外传来了门铃声。
恰好拿着手机，她转而打开了监控视频，发现是拎着袋子的吴辛夷在等候着。
顿了顿，还是去玄关开了门，尚未开口，吴辛夷就道：
“黎小姐，这是你那份物资——”
他话还没讲完，黎菲就打断道：
“不用了，谢谢，你留下吧。”
黎菲不喜欢欠人人情，吴辛夷察觉她貌似是误会了，连忙解释说：
“不，这是宁小姐给你拿的，你要是不收，我可不好交差。”
毕竟他们仍有机会组织起来再外出，那就是还会碰面，就小宁那个性格，恐怕真会提到这件事。
黎菲听了，只好打开所有的防盗链后接过来，大不了这些物资就当学费好了。
布袋中塞得满满的，粗略一瞧也不是单独的种类。黎菲放下后又问：
“还有什么事吗？”
吴辛夷微微颦眉，嚅嚅唇后问：
“黎小姐，我有哪里做的不好……或者说，我有哪里做的使你感到不高兴了吗？”
黎菲也是怔了一怔，但飞快地想到了他这么问的原因——不过她是不会真的说出来的。怎么，难道要说昨天晚上莫名其妙梦见了他，然后到现在回想起来还会觉得有点窘吗？
她现在就和黎煦黎暄相处时间最长，能梦见不稀奇，可竟然还能梦见吴辛夷，就说明已经有些越界了。
虽说作为邻居总会低头不见抬头见，可目前还是别太紧密了好。
当然，黎菲不会直接了当地这么讲，她仅是淡然道：
“没有。在末世里，你做的已经很不错了，至少能打败百分之五六十的人。而我……”
“我只是生性就这样，你不用介意。”
吴辛夷在听到这句话时就感觉不可信，不过他也没有继续纠缠，浅笑地点点头：
“好，我知道了，那我先回去了，再见。”
黎菲颔首道：“再见。”
双双关门隔绝了室外，两人皆叹了口气。
黎菲看着貌似孤僻、无情、冷酷，会是个生性凉薄的人，可如果她真是生性如此，就不会特别着重亲情，也不会帮助小宁、曹一飞和夏萝，更不会在那个夜晚给自己倒上一杯糖盐水。她完全能无视晕倒的自己，反正最终他都能醒过来再返回家中的，不过是低血糖而已。
最主要还是因为没有完全信任他吧。吴辛夷想。但目前他什么也不能做，只好先回到了自己家。
黎菲瞧了眼那袋物资，里面有包装米、一袋挂面、一根萝卜、两颗洋葱、一袋组合泡面和三罐肉类罐头，这个分量可以说不止一人份了。
小宁还不了解，但吴辛夷是知道他家里人数的，所以这些物资估摸着是往三人份量去装的。
黎菲挠挠头一时没有说话，黎煦倒是敏锐地发觉到一丝古怪的气氛，却没戳破，而是问：
“那我先去做饭？”
黎菲回过神，道：
“把我收获的青菜拿去，做咸肉菜饭吧。”
她说着，将剩余的青菜全部放了出来。黎煦挑了几颗笑道：
“这青菜既水灵个头又大，我们三人吃用不了全部的，收回一些下次再吃吧。”
跨年夜那次买得再多，蔬菜也都要消耗完了，这两天他们开始吃在末世来临前用真空保存的那些蔬菜了，至于那些脱水蔬菜，那是万不得已才去用的。
黎菲嘱咐了几句后，又拿出手机联系小宁。
先是表达了感谢，再是询问起眼下天台上那糟糕的状况，住在顶楼或多或少能比他们多觉察些。
又过了大概十多分钟，黎菲带着斩骨刀和辣椒喷雾独身出门前往天台。
才到了门口，她就见到那坐着几个神情恹恹的老人，不知是饿的，还是没抢到物资不甘心，一屁股坐下不走了，坐下后也是沉默着，眼神略微涣散，不知都在想些什么。
可又有什么用？这批救援粮被抢完了，下一批就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送来了。
黎菲走过来的举动被门口的老人们发现，他们毫不在意地浑身盯她了几眼，可她身上显然没有物资，也就更提不起兴趣了，当然也许还是因为他们饿得没有力气再用力扑来。
却有个老爷叔眯着眸子，那眼神中多了几分凝视，看得黎菲想立刻把他的一双眼珠子给挖出来踩爆——穿着厚衣戴着口罩还能这样做，那可不能怪她。
黎菲无视他们走进天台，却发现连物资箱的踪影都不见了，不知是被哪家收了去，好歹也是个材料资源。
地面上七零八落躺着几个不吱声的人，露出的脸面上略有红肿淤青和血迹，明显是被打的，而被衣物包裹的身躯上就不清楚是什么样子了，但看他们宁愿吹着冷风躺在这都不起来回家，恐怕伤不会太轻。
而天台栏杆上竟然还趴着两三个痛哭着的人，有中年妇人也有老妪，看来是在争抢的过程中他们家的顶梁柱失足坠楼了——是真的失足还是人为原因就不知道了。
黎菲窥了远处一眼，20栋楼能见到21栋和16栋的天台，21栋还没有分好所有的物资，但是人群至少不乱，勉强能说得上一声守序，隐隐还能听见扩音喇叭里的话语，应当是在组织维持秩序的那些老话。
16栋估计比他们这一排楼都要早些收到物资，天台上已经没人了，那箱子也同样不在了。
但不管怎么样，配合着烟灰色的暗淡天空和周围的哭声，更多的仍是感到一丝萧瑟、寂寥和悲怆。
黎菲揉揉脸，摆出一副遗憾伤心的神色在天台上逛了圈，确定连一根草都没有就下楼回家，徒留那些趟的趟哭的哭的居民们。
等回到家她又揉揉脸，虽说她也没什么额外的表情，可渐渐传来的香味还是让她眼神一亮。
做咸肉菜饭，除了要将所有食材在锅中炒制一遍，就是都由电饭煲完成了。因为一顿饭的元素都已集齐，所以黎煦又用干紫菜做了一碗蛋花汤。
厨房最后端上了一大锅热气腾腾香味扑鼻的菜饭，三人又成天锻炼的缘故自身饭量大增，不多说什么埋头就造，直到都打出了饱嗝。
在末世中，人们会产生一种错觉——既觉得时间过得尤为漫长，又会觉得时光飞逝。不安、恐惧、怫郁、饥饿是前情况的诱因，而一部分人则选择浑浑噩噩度日，用睡眠来掩盖肚中鼓响，自然感觉日子过得快了。
黎菲在这之后，上午去找小宁学习散打，下午和兄弟俩其一去农场空间钓鱼，晚上再去抵御丧尸群以及做农活，肝并快乐着。
而小区里似乎也有了新气象，业主群发布了群公告，要召集小区里民众组队打击丧尸和一起外出寻找物资，无论参加哪一个小队奖励都十分丰厚，招到固定人数就结束了。
要是在前几天，群聊里估计早骂出声了，可如今更多的却是在问怎么组织，招人什么要求，怎么打击，怎么领取奖励——毕竟那第二波救援粮分分下去每人手里都还是不多，特别是20栋有很多人没有抢到，而下一波救援粮又不知何时才能下发，不搏一搏真的要饿死了。
居委会和物业见民众们的气氛有所缓解，这才不再装死，一边冒泡一边和他们一起讨论着对策，只花了一晚上的功夫就凑到了几十人。
但想要外出寻找物资，就必须先将小区里的丧尸消灭，所以打击小队的人数更多，清一色都是青壮年男人，而且等寻找物资的小队回来后可以得到奖励的物资，不少人是冲着这条报名的。
物业把保安队的装备都下发出去了，包括头盔、手套、背心、盾牌和防暴钢叉，没有分到的就只能穿着厚实的衣物再拿出家里能造成攻击的武器来防身。
20栋估计是分配最不均的楼栋了，最后选择报名的人也有很多。这些消息黎煦和黎暄也见到了，问：
“我们要不要也报名去一次？”
他们已经能适应击打丧尸了，只要不是小尸潮就都能解决，说不定比这些人的动作快，还能提早结束。
黎菲摇了摇头，也没解释什么，黎暄却有些担心问道：
“可是现在这是另一条能获取物资的路，我们不做做的话，会不会被有心人认为我们这还有多余物资？”
黎菲欣慰地摸摸黎暄的脑袋，能想到这点，就说明是将整件事放在心上了，她说：
“没事，他们怀疑是他们的事，我们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再说了，我们即使现在就装作家里没物资，可如果那些所谓的有心人活到最后了，还是会发现我们这的端倪的，有心人的心思还是会活泛起来，所以一味隐瞒终究是瞒不下去的，我们还不如一如既往呢。”
她说到这又斜了眼问：
“是钓鱼不好玩，还是农活做完了？又或是今天的训练结束了？与其去参加这种不正规的行动，不如好好苟在家里。”
仅仅是居委会与物业哪能公平地对待并且组织一座将近千人的小区？这活动又是刚刚建立的，规矩都还没彻底定下来，再加上人心不稳，到时候万一混乱了怎么办？就连到时候基地才建成都会有一段混乱时期呢，别提是这里了。
黎煦黎暄耸了耸肩，不再提这事了。
于是黎菲每天都能从阳台见到在攻击丧尸的人，虽然群里也有出声求救，说是被丧尸伤到的，但只要鼓起勇气进行攻击，就会发现这吃人怪物没有想象中的那样可怕，最后倒下的还是丧尸多。
而在这时，外出寻找物资的小队也在护送下出发了，不过周边的几家有可用物资的店都被黎菲他们搜刮过，所以不得不把范围又延伸了几十米。
何况普通人家哪会有大容量的登山包，撑死多带几个双肩包和各种袋子来装物资。
除了小队成员自己平分，还得上缴一部分给居委会，而居委会收到那些物资后却有些头大。
这么点物资，该怎么分配给偌大的小区里的居民啊？
这就是黎菲不想参加这些破事的原因之一，除非找回来的是粮仓，否则这边得到物资了，那边就会不乐意，两头不讨好不说，现在小区里的丧尸也渐渐少了些，还有别人敢外出了，说不定今后会产生出大小暴乱。
今后的基地中也会发生这种事情，现在的小区其实也和前者没有太大的区别，都是聚集幸存者的避难所罢了。
有人的地方就会有喜怒哀乐愁恨，汇聚在一块可是一股很强大的力量，这一点，前世的黎菲也有经历过。
第70章 C52
小区里到底怎么运作，居委会物业怎么维持人心，居民们怎么活下去，这些黎菲都一概不理，每天平平淡淡肝农场才是她的归宿。
这些日子下来，之前种植的蒲公英和棉花，还有作为子弹的辣椒已经收获了，大尸花、豌豆手枪、朝天椒步枪，以及孤零零的一颗土豆手雷和红薯地雷也成熟了。
枪械类奇异植物黎菲并没有采摘，但是她憋着气收了那两朵大尸花，直接丢进工作台和蒲公英一起加工去了。
土豆手雷的模样和普通的土豆差不多，因为就一个，黎菲没有收，而红薯地雷是直接埋进地里的，如果有敌人踩上去就会自动爆炸，所以她也没有收起来，好歹算是个防御。
其次便是黎菲心心念念的铁线莲拦网，它长成后自动多了两道爬杆，宛如铁线并带着细微小刺的藤弯弯地缠绕着，绽放出硕大的蓝紫色花朵。
初始正好是种在其他奇异植物的旁边的，看上去还真像是张拦网，把旁边的奇异植物给保护了起来。
就是不知道能不能装在自家门上？虽然公寓楼门上绑着铁线很奇怪，可也算是个加固方法了。
黎菲先自己在商城中找了一圈，没找到合适的图纸，才找来系统询问。
按理说要把奇异植物带到现实中，除了武器类型的，就得用花盆来做载体，不过铁线莲拦网很特殊，它是可以直接安装在门上的，所以就不用图纸和载体了。
黎菲满意地点点头，转而又去了另一格田上查看。
而那几格田上种植的，正是自己最初种下和补种的那些夜光花烟草。
花朵呈喇叭状，花瓣却缩着没怎么盛开，据说是从傍晚才会正式开放，但在碧绿的叶上挨挨挤挤地长着，是一种神秘的荧蓝紫色，隐约还能闻到一丝独特的气味。
黎菲查过花烟草这种植物，可现实中没有过这种颜色，要不怎么说是奇异植物呢？
收好一批农作物，黎菲用这段时日攒的金币开始买买买起来。
普通植物的价格比奇异植物低多了，黎菲买了青菜、西红柿、生菜、黄瓜、冬瓜、玉米种子，还斥巨资购买了一颗樱桃树果苗。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月光族的进阶版——日光族，攒了会儿钱就全部花光才罢休。
可家里就连那些耐储的橙橘类水果也要吃完了，这果树树苗虽然贵，生长也需要将近一个月的周期，但只要不过季它就能源源不断地结果。
要不是没钱再买其他果树苗，黎菲一定会把能在春季生长的果树苗都买了，静待长成，从此开始水果自由。
所以她最后先选择了樱桃树，空间出品的樱桃不用怀疑，那绝对是特等级的——她在末世前都没吃过特等级的呢！
除这之外，她还买了豌豆和辣椒种子，依旧是用来做子弹的，随即又买了两颗夜光花烟草种子，两颗土豆手雷种子，以及一批之前的三种中药种子。
如此一来，她货币栏上的金币又差不多要花完了。
不过能买上这么多种子，黎暄2级甚至有望升到3级的钓鱼技能立了大功，同时卖东西都由他负责，贸易等级也升到了2级，每次卖货获得的金币又上涨了几个百分比。
可以说黎暄这个初养成的钓鱼佬，目前除了钓鱼和卖货基本不用他再做别的了。
而黎煦是采集升到2级，耕种升到1级，没有多余的奖励；黎菲则是采集升到了2级，在烤盘上也烤了那么多东西，烹饪技能顺利升到1级，加上她还还工作台和调剂台上工作过，所以合成技能也顺利升到了1级。
不过最为明显的是，三人的体力也有了提升，在做农活的时候自己都能察觉到，应当是坚持到底的健身起了效果。
黎菲买下了那些种子和树苗却不种，实际上，她这还是踩着点大清早进来的，说好晚上再干农活那就是晚上！
而且这么多种子，播种后还要浇水施肥，她一个人是费力，所以等入了夜后再安心种田，种完就直接洗漱睡觉，那多是一桩美事啊！
黎菲又去订货板瞧了瞧，板上依然只能有四份订单，虽新出了一份，可其他三份，他们还是没什么进度，仍旧使黎菲感到头大。
幸好铁线莲拦网已经成熟了，等在自家门上安装好，这样就不用特地看家，三人不管是共同外出还是共同进农场就都能有保障了。
而那张新订单上赫然写着全新的内容：
「香浮乳酪玻璃碗
需要樱桃x50
报酬：樱桃酪配方x1」
……五十颗樱桃？！
黎菲惊了一瞬，随即释然。既然会被要求交付那么多货，那就说明等樱桃树成熟后肯定能结大量的樱桃，至少也比这五十颗要多。
报酬虽然不是金币，但樱桃酪这名字被奶制品星人看到了，她都不敢想象能有多好吃！
黎菲放下心，确定没有其他事情后回到了现实中。
本来就是已经算起来了，黎菲并没有睡回笼觉，而是干脆穿衣起床。
不是极寒，可在冬天早起是一件需要建设许多心理准备才能做到的痛苦之事，黎菲缩着脖子飞快穿了衣服，离开卧室后，她就悄悄出门站在自家门口。
抬起手置在门上，黎菲凝神尝试着将背包格子里的铁线莲拦网转移安装上去，果然成功了。那细密的铁线网不像是平常能见到的那种有规格形状的，反而如同乱长的荆棘，也的确有着尖刺，顶上还开着两朵花，漂亮又隐藏着危险。
黎菲小心翼翼地绕着细刺触了触那些茎藤，又硬又紧，听系统说有了这道拦网后，除了宿主和联机玩家，有意造成伤害的人都会给予反击，就是不知会造成什么样的伤害了。
……不知为何，竟然还有点带着探究性的期待。
黎菲选择相信奇异植物的威力，一边进入室内，一边用手机发送消息给小宁、吴辛夷、孟倚松夏萝夫妻，告诉他们自家安装了铁网，有事直接电话或者按门铃。
然而她打开窗口，发了一两条，旁边都只是长时间地转着圈。她又进群聊看了看，发现从午夜时分开始信息就少了起来，后面连上也是牛头不对马嘴，显然是先发却后出现的。
有些人要么因为恐惧要么因为饿，现在电还没断，只能用网络麻痹自己，大量网站此时都上不去了，群聊就成了唯一消遣方式，估计有不少人潜水在看别人打嘴炮呢，所以目前为止基本上每时每刻都有消息出现。
能产生这种情况就说明……网络和信号越来越差了。
好不容易等信息全部发出，黎菲去洗手间，在洗手台旁打开了水龙头，可一见到那流出的水，却立即紧锁眉头起来。
只见本来无色的水潺潺流出，汇集在封了口的洗手台中，而那轻微流淌的水里竟然多了一抹淡淡的苍绿色，像在湖泊上漂浮的浑浊的藻。
黎菲连忙找工具打开了封口，让这些水旋涡形地流下去。
水也渐渐开始被污染了！
她又尝试了一番，从水龙头流出的水柱里当下只是偶尔挂一点异色，很容易被忽视，也就是黎菲重生过，今天还第一个早起的，所以才能敏锐地察觉，否则真是够呛的，那后果实在难以想象。
幸好家里有时常储水的习惯，尤其都放在了洗手间内。黎菲从水桶中舀出干净的水接着洗漱，正用毛巾洗脸呢，黎煦也起床过来了。
黎菲连忙提醒道：
“哥，从水龙头里的水有点异色，恐怕不能再用了，先用储的水吧。”
黎煦本来犯困，一听整个人就完全清醒了，好像想说一大堆话却一句也说不出口，最后成了一副缄默着愁眉不展的模样。
黎菲挂好毛巾后安慰道：
“放心吧哥，多亏了你，我们不是还囤着部分纯净水么？而且就算用完了，我们空间里还有水井，就是要麻烦每天打水回来了。”
“这当然不麻烦。”黎煦被劝后叹气道，“水是比食物还要重要的资源，我自然会不由得担心了，幸好有空间，不然真是难顶。”
在囤日常用品时，黎菲买了很多塑料桶和热水壶，黎煦就用这些容器每时每刻都储上水，再加上不知情时还买来不少桶装箱装的纯净水，纵使没有黎菲对外宣称的存了好几个水桶，节约后也能用上一段时日了。
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什么大问题，黎菲很快就去厨房点选自己的早餐了。
冰柜里放着黎菲买回来的各色冷冻速食，通常是扁扁的一盒所以不算太占据容量，她还近乎把商场里能见到的品种都买了遍。
黎菲最后选了两盒小笼包出来，如果只是蒸的话，那她还是会做的。
黎煦洗漱完见她在厨房里忙活，也不再杞人忧天，上前笑道：
“今天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是有什么别的计划么？”
“太阳是不会从西边出来的，哥。”黎菲一本正经地回应着，后半句话却奇奇怪怪的。“之后的那个太阳只会永不熄灭，高挂天际罢了。”
黎煦噎住，不知该说什么好，毕竟他可没有上一世的记忆。
在锅中蒸好小笼包，黎菲又对黎煦解释道：
“是这样的，我在小宁那学课到现在，她这个人倒是没有什么心机。我也问过她，散打没什么特别要求，所以我想你和阿暄也去学一下，总不能用了武器却只会乱挥。”
现在农场中有不少能自动攻击的奇异植物，晚上的小丧尸群剿灭得更容易了，实在不行也可以上去补刀。但黎菲想着，空间里的丧尸估摸着会有进化的一天，现实里还要对付其他变异种和人类，所以学一些技法防身也是好的。
黎煦思索片刻后道：“既然你都那么说了，那位宁小姐应该是个能信任的对象。我和阿暄现在虽然能直面丧尸，但也是靠手里的武器而已，一旦空了手可就糟了。”
黎菲还没说什么，黎煦突然站起身坚定说：
“我这就去叫阿暄起床！”
黎菲看着他的背影，只好换成了无奈微笑摇摇头。
可怜的阿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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