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璟玖不想理他，转头问：“师父，你想知道吗？”
药灵子很给他徒弟面子，“嗯，你说。”
玉璟玖清了清嗓子，“我告诉你们喔，师兄他可不是哑巴，他会说话。”
毒灵子被茶呛到，“你听见啦？”
玉璟玖没好气瞅他一眼，“废话。”
“哎～，小尾巴，我发现你最近脾气不小，怎么对你师父和师兄毕恭毕敬，对我就这样的态度，是不是和你师兄学坏啦！”
“哼，师叔你自己想，再说了，师兄不是哑巴，我也不是尾巴，我们给师兄换个名字吧。好不好？”
毒灵子爽快道：“好，你来换，师叔我洗耳恭听。”
“额，师父，你来换，我们听你的。”
玉璟玖眨着他的大眼睛，托着下巴等着稍有文化的药灵子取名。
药灵子思考会儿，开始列举：“玄参？商陆？”
看着小徒弟好像真在思考选择，他声音坚定起来，“杜松，方海，陆英……”
他还要说，玉璟玖打断：“师父，能换点好听的吗？”
毒灵子在半边一直忍笑。
“南星，决明，广白，空青，京”。
“等等，先停下”，玉璟玖摸上脑袋，觉得不太对。
毒灵子忍不住了，哈哈哈哈，大笑起来。
玉璟玖豁然大悟，“师父，你怎么也不正经，你是在念药材单吗？”
“为师觉得似乎还不错。”
“师兄天天和药材打交道，不会喜欢药材名的，而且你要不要那么敷衍啊。”
毒灵子笑道：“哈哈哈，你这个小傻子。”
玉璟玖低头叹一口气，“不指望你们，刚好后日凌羽要来，我带师兄去山下请教书先生取一个，就和我一样姓玉”，他抬头憧憬起来。
毒灵子劝阻道：“小祖宗，云中城的国姓可不是乱取的。到时候我们要是去云中城，那是不是又得再换个名？”
玉璟玖声音惊喜的问：“去云中城？我们一起吗？”
药灵子告诉他：“你父皇前不久来信，说很是想念你，还想亲自感谢我们，邀请我们去云中城。我和你师叔商量过了，等你把山里所有药材的外貌性状，生长习性以及功效作用都认完认清，我们就启程去云中城，师父传授医术在哪都行。”
玉璟玖兴奋起来，“到时候我就让师兄、师父和师叔你们住在我的宫殿旁边，我每日都好好招待你们。”
毒灵子忆起往昔：“师叔可是体验过皇宫生活的人，虽然那地方很冷，除掉某些原因，也还算享受。”
“师叔你就吹牛吧”，玉璟玖不信他，他总是胡说八道。
毒灵子还想继续说，玉璟玖不打算理他了，他要去找师兄。
师兄现在的屋里也被他装饰的花里胡哨。只要他拿来的东西，师兄都会好好放着，实在太丑，不能忍受的，师兄会还回他屋里。
总之两人的房间大体相似。
毒灵子次次来，都要数落一番，玉璟玖觉得师叔就是没有，所以羡慕。
他告诉师兄：过两天和凌羽他们一起下山，去镇子里玩，师兄点点头。
他告诉师兄：等他学医术之时要返回云中城，师兄呆住片刻，点点头。
他告诉师兄：到时候师父、师叔和师兄要一起去云中城，这次他没点头。
“怎么了，师兄不想去吗？”
“师兄，你怎么还是不说话？”
玉璟玖晃晃手腕，“我伤口好疼”，闻言，师兄拉起他的手细心地查看。
他用另一只手拉住师兄，“师兄，要不是你，我得被无听兽咬死了。”
“胡说八道”，清脆悦耳的斥责声响起。
“是是是，我胡说，我胡说，以后再也不胡说了”，他举手保证，笑得露出白牙。
师兄终于又说话了。
“师兄，和我一起去云中城，好不好呀？”
看着那双纯净动人的双眼，师兄答他：“好。”
“真好，从明日起，我就发愤认药材，好好学习。”
“你那么笨”，师兄又笑了。
他们去了山下的小镇，之前来过几次，玉璟玖也不再觉得新奇，云中城可比这繁华热闹得多。
他在大街上看见一个举着旗子穿黑袍的人，连忙拉他师兄上前。
“这位先生，你好，可以帮我们取个名字吗？”
玉璟玖和师兄互看一眼，他继续对黑袍先生说：“他以前叫小哑巴，但他不是个哑巴，所以我们要换个名字。”
“哦，那你叫什么名字？”
黑袍先生见他生得白净讨喜，想逗逗他。
“我叫玉璟玖。”
师兄连忙拉拉他衣袖，但还是抵不住他嘴快天真。
“姓玉，云中城？”
黑袍先生顺了顺自己的长胡子，瞟瞟他师兄。
“我姓玉，所以我师兄不能姓玉，那就让他姓璟吧。”
“姓璟吗？可是从来没有人姓璟的。”
“那更好，就是独一无二了”，玉璟玖满意的认同。
“那你知道璟是什么意思吗？”
玉璟玖回：“知道啊，我父……亲说璟就是，玉的光彩，玖就是玉一样的黑美石。”
黑袍先生大笑起来，“你这是个好名字。”
然后他望向师兄，“玉，璟，有玉方有光，有光方有明，有明方曜。”
“璟曜，如何？”
“先生，是哪个曜啊？”
“羔裘如膏，日出有曜。”
玉璟玖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璟～曜，师兄，你喜欢这名字吗？可别说不喜欢，师父可是玄参，商陆各种药材名都喊出来了。”
黑袍先生和师兄对视着，黑袍先生把自己手里的旗子往前杵了杵。
师兄看向玉璟玖：“嗯，喜欢，走吧。”
他们离开后，黑袍先生远远目送着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直至淡出视野。
打算回去的路上，师兄拉着玉璟玖，对他说了迄今为止最长的一句话：“以后不可以随便和陌生人交谈，更不可以随便告诉别人你的名字和信息，知道了吗？”
“知道了，不过我看他举个旗子应该就是书上说的算命先生。师兄，他旗子上写的乐天知命是什么意思？”
“安于现状，听从命运，乐守本分。”
“回去你该好好读书了。”
“好的，从明日起，我就发愤读书。”
“为什么不是今天？”
“今天得回去庆祝师兄的新名字，璟～曜，我觉得真好听。”
“那上次你说的，你要发愤认药材，好好学习，你做到了吗？”
“这个……这个，好吧，我保证以后好好学习，为了我们能早日回到云中城。”
“师兄，你今天说了很多话哎”，玉璟玖转到他师兄面前仰望他。他们只相差一岁，但是师兄比他高了一个头。
“怎么，那我不说话了。”
“别别别，我喜欢听你说话，你多说点，回去气死师叔也行。”
他拉住师兄的手，“嘿嘿，师兄，我这次的糖人还没买。”
师兄又牵他去买了两个糖人。
回山后，一进到木屋，毒灵子就开口问：“小哑巴取了个什么名？”
“不告诉你，我们先去告诉师父，不准再叫我师兄小哑巴。”
毒灵子气笑道：“小鬼头，你不告诉我叫什么，那我叫什么？”
“反正不是叫小哑巴。”
后来毒灵子从他师兄口里得知取名为“璟曜”时，他还想着要不他也去换个好点的名儿？就像璟曜一样，名字一变，感觉人也不一样了。
璟曜自开口说话，就时常气他。
他还没对谁这么无语过，除了萧承澜。
他总是想璟曜为什么老气他，是他以前小哑巴喊多了吗？除了会叫两声好听的“师父”，其它话，一句都听不得。
优游岁月，安稳现世。
幽谧的东离山也有了嬉笑。
夏季是玉璟玖和璟曜相遇的季节，一如他们，炽热又喧闹。
当下亦是晴空万里，璟曜坐在屋里沉思。师父说，明日是七月十七，也是玉璟玖的生辰。
去年夏日，玉璟玖先过完了生辰才来到东离山，今年是他在山上的第一个生辰。
师叔说：就像自己过生辰一样煮荷包蛋给他吃。师父和师叔年纪大了，已经不想再过生辰。从璟曜上山来，到日子他们都会吃到荷包蛋。
璟曜觉得荷包蛋不够有诚意。
因为一月二十七那日，玉璟玖让凌羽带人把小镇能做生辰礼物的东西都买了个遍。
虽然诚意满满，但也够浪费。
最后璟曜只挑了一个圆形的孔明锁，其它能退的都让他送回去退了，玉璟玖暗自苦闷。
半夜，“师弟，醒醒，快醒醒”，璟曜边拍他的肉脸边喊他。
玉璟玖坐起来还闭着眼睛，他歪脑袋，嗡声嗡气的回答，“怎么啦？”
“收拾东西，我们去离云峰。”
离云峰是接连着东离山的一座山峰，他们常来采药，也还算熟悉。
月光相随，路途还算顺利。
等终于爬到顶端，璟曜把油灯放地上后，立刻铺了凉席，玉璟玖困得倒头就睡。
周围被暗光笼罩，两盏要灭不灭的油灯微闪。夜晚风凉，璟曜把多带的衣服盖到熟睡的玉璟玖身上。
他抬头看着黑空中的星星，真多啊。
他从来没有这么安静认真的看过星星。
凭什么这家伙还睡得着？
注视着玉璟玖的睡颜，璟曜露出了笑容。他此刻眼里的光亮果真能令群星失色，可惜玉璟玖并没有看见。
分秒流过，他就独自一人欣赏星空。
拂晓来临，璟曜捏着玉璟玖的鼻子，把他捏醒。
一轮红日轻缓而来，点亮了天空，初照着大地。
晨光熹微，陌上芊芊，金光直射过云层，映照远处巍峨的山峦。
玉璟玖眨了眨眼，当他醒过来时，星沉月落，旭日东升。
原来他还可以离光和温暖这样近，近得他张开嘴巴，一时无言。
他们安静地看朝阳从天际升起，直至光芒刺眼，才闭上了眼睛。
缓过来之后，玉璟玖从凉席上爬到师兄身前，“师兄，真好看啊”，不知是指人还是景。
“生辰礼物，喜欢吗？”
他想过了，景能寓情。他想回赠一场光和暖，感谢玉璟玖进入自己的生命。
日出有曜，景色之盛，正如他给自己带来的色彩一般绚烂。
“喜欢，师兄以后我们生辰都看日出好不好？”
“额，看情况”，年年要看到这样的景色，还是有点困难，他不敢轻易承诺。
“好的吧，谢谢师兄。”
往后多少年，玉璟玖始终记得他看过两次特别的美景。
他从东离山山坡上的漫漫霞草中飞快跑过，奔向一人的怀抱，那人牵着他挥别黑夜，迎接黎明。
生辰过后，在三人的努力下，玉璟玖的学医之途终于步入正轨。他每天按时的作息，雷打不动。
若是遇到不懂的知识，璟曜也会耐心细致的给他讲上几遍。
璟曜现在话多了，一天不是气毒灵子，就是在气毒灵子的路上。他学毒术也比玉璟玖学医灵活机敏。
他有空时还会再看看有关医术的内容，讲给玉璟玖听。
药灵子有次对毒灵子开玩笑说：“要不把这徒弟也给我了？怎么感觉他还有点学医的天赋呢。”
毒灵子无奈，“小心他再把你也气死”，不过，他还真有点舍不得。
药灵子颇有意味地看他，“小曜他啊，只气你。”
毒灵子：……
每日的学习都令人乏味，玉璟玖现在最期待的就是半月一次的下山时光。
不仅是吃糖人，他还发现了新的乐趣，他喜欢逛店铺；喜欢花银子；喜欢给师兄他们送各式各样的礼物。
这次的山下甚为热闹，因为到了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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