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三)
谢余抬着头, 漆黑的眼静静地看着他,就是见到了人,也是什么话也不说。哪怕灯亮了起来,在昏暗的楼道里, 还是有一些吓人。
但江觉厌不怕, 他看着抱着书包的谢余, 像是一只无家可归的流浪狗, 不耐地“啧”了一声。
“你考试没考好?”
他走过去, 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余。
“我所有的考试, 都是满分。”
谢余慢慢地道,说完他垂下眼睛, 看不清是什么神色。
然后, 他撑着地站起来,拍了拍膝盖, 然后背对着江觉厌坐在楼梯上。
现在不用写作业,就不需要保持刚刚那个别扭的姿势。
江觉厌看着背对着自己的谢余, 皱着眉很想不管这个笨蛋, 但是想起这是自己的跟班。江觉厌想了想,只好走过去,踢了踢他旁边的扶手,唤起谢余的注意,“喂,你要去我家吗?”
他看谢余不说话,又补充道:“我家只有我一个人。”
谢余还是不说话,或许他刚才幻想着有一道光接走自己, 但他回归现实的时候,又变得沉默寡言。
江觉厌焦躁地看了眼不说话的谢余, 想起身边那些幼稚的小孩,于是努力诱惑道:“我家里有很多好吃的好玩的,泡面、饮料、薯片,还有电视、游戏机、赛车,你想吃什么玩什么都可以。”
“……谢谢你。”谢余侧过头,礼貌地拒绝,“但是我不想去,你回去吧。”
或许是被他的再三拒绝气着了,身后响起了几声脚步声,随后就此没了声音。
江觉厌应该是回去了。
谢余松了一口气,但不知道为什么,又有些失落,他慢慢垂下头,看着水泥的楼梯发呆。
声控灯又灭了下去,谢余下意识抱紧书包,但在那之前,突然有人狠狠踢了一下楼梯扶手。
砰——
灯光再次亮起来,谢余惊愕地扭过头,就看到江觉厌怒气冲冲地站在他身后,“不就是被人赶出来了吗?怎么,你还想一辈子在这里当只守门狗啊!”
谢余皱眉,“我只是——”
“你到底来不来?”江觉厌看着冥顽不灵的笨蛋,干脆威胁道,“你要是不来,我就把你从楼梯上一脚踹下去。”
谢余抿紧唇,也有些生气,“我坐在这里碍着你了吗?”
“碍着我了,”江觉厌霸道地道,“你待在这里,谁知道你半夜会干什么,还不如把你放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安全些。”
“你——”
“你打得过我吗?”
江觉厌冷哼,打断了他的话,看着瘦弱的谢余,炫耀似地挥了挥拳头。
谢余生气地抱紧书包,想要往下走去二楼,但江觉厌没有给他离开的机会,直接拽着谢余的胳膊就往屋里拉。
“我不想去。”
谢余憋红了脸拒绝,从来没和人打过架的他,根本没办法挣脱直接拽着衣领和胳膊就死命不松手的江觉厌。
嗯,如果不是谢余留的头发太短,那么打架功夫深厚的江觉厌,会直接拽着他的头发往屋里扯也说不定。
谢余还想要挣扎,江觉厌也倔上了,气急败坏地道:“你不去也待去!”
“我不去!”
“去!”
“不去!”
“你再不去我就喊你家的门了!”
“……你松手!”
“去不去?”
“……去。”
于是,这场奇怪的“打架”,以江觉厌的胜利告终。
对此,江觉厌得意地表示,在打架这一方面,从来没有人赢过他。
当天晚上,江觉厌作为胜利者,大方地把自己床铺的一半让给了手下败将。
“我关灯了。”
看着谢余躺好,江觉厌打了个哈欠,啪嗒一下关了灯。
房间一下子暗了下去,但这种黑暗和楼道里的冰冷不同,谢余想,他的身下是柔软的床铺,身上是温暖的被子,旁边还有另一个人,正困倦地打着哈欠。
这里没有风,没有深不见底的楼梯,没有不知道何时会跑出来的怪物,没有可能会出现的,让他只能沉默地低下头的路人。
这里很安全。
谢余的心不由得平复了下来,他听着身边另一个人,渐渐平稳的呼吸,扭过头对着江觉厌,放低了声音,很轻很轻地道:“谢谢你。”
谢余不是笨蛋,他当然不会误会,江觉厌的好意。
熟睡的江觉厌动了动,抱着被子,睡得更香了。
似乎是被睡得正香的江觉厌感染了困意,明明现在还不到谢余睡觉的时候,他还是不自觉地合上眼,陷入了黑甜的梦乡。
睡着之前,他慢慢地想。
这是第一次,有人在谢余无家可归的时候,愿意收留他。
谢裁缝不算,她收留的不是谢余。
她收留的,是一个“证明”.
自那天之后,谢余就和江觉厌熟悉起来。熟悉之后,他就发现,江觉厌家里总是只有他一个人。
而只有一个人的江觉厌,总是天天吃泡面和各种零食,吃腻了就跑出去下馆子,然后因为只有他一个小孩,三番五次地被人宰。
江觉厌也不在意,用他的话说,反正还有很多钱。
谢余紧皱着眉,拽着江觉厌严肃地说:“这样不行。”
他认真地和江觉厌分析,吃泡面有多不健康,乱花钱也不安全,要好好吃饭,要存下一部分的钱,留备着以防万一。
说完这些,他就在江觉厌惊奇的目光下,带他去学校后面一家干净的小饭堂办了卡,“你以后就到这里吃,也不许再吃泡面了。”
江觉厌:“那我晚上饿了怎么办?”
“……你来喊我,我给你做。”
江觉厌惊奇地看过去:“你还会做饭?”
“劳动课上有教,我应该可以。”
于是第一次,江觉厌吃到了咸得齁人的炒鸡蛋。
他嫌弃地吐出来,谢余站在一旁尝了一口,面无表情地咽下,板着一张脸自我检讨,“这次是我的失误,错估了盐的咸度,下次不会了。”
江觉厌想了想,虽然很难吃,但作为老大似乎应该鼓励跟班的进取心,于是垫着脚拍了拍他的头,“加油。”
谢余看了他一眼,抿紧唇,越挫越勇之下,开始每天准时准点过来做饭。
他的手艺也越来越好,于是之后每天,江觉厌都能吃到一份不咸不淡、滑嫩适中的炒鸡蛋。
而江觉厌也惊奇地发现,和他一样大的谢余,好像会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以前就总是打架,现在还要为了自己的跟班出头的江觉厌,漂亮的小西装上,总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少了几个纽扣,多出几道口子。
后来有一天,谢余路过,把他扔到一旁的西装拿回去。趴在床上玩游戏的江觉厌随意地看了一眼,埋头继续玩游戏。
一件衣服而已,跟班要就给他。
然而第二天,江觉厌就发现,那件衣服又出现在了他的床头,干干净净完好无损地放在那里,不仔细看去,完全不会发现缝补的痕迹。
“谢余!”江觉厌抱着衣服跑出去,“你还会补衣服?”
谢余没有回答,而是皱着眉问:“之前你的西装是送到巷尾那家干洗店吗?”
“对啊。”
“下次不用去了。”
“他也坑我了?”
“那倒没有,”谢余平静地道,“巷子里除了你,没有人去照顾他的生意,已经倒闭了。”
“……那我的西装怎么办!”
“我给你洗。”谢余显然已经思考过了,“但我不是每一天都有时间,所以你一个星期只许穿一次西装,其它时候要穿可以机洗的衣服。”
“可是我穿西装很帅!”江觉厌抗议。
“两次。”谢余补充,“最多两次。”
“……那好吧。”
“嗯。”
“对了谢余,你怎么会那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
“劳动课上有教。”
“有吗?我怎么不知道!”
“……”
江觉厌看了一眼沉默地去给他炒鸡蛋的谢余,决定以后对跟班要更好一点。
于是之后在学校里,每天下课都有人会发现,隔壁班把大孩子都打哭了的“讨厌”,每天都会过来找“多余”。
他会带着很多零食,各式各样的,在其他小朋友羡慕的目光中一股脑地倒在谢余的桌子上,然后特别霸气地站在讲台上,威风凛凛,问他在班里的眼线,“今天有人欺负谢余吗?”
“眼线们”立即积极地摇头,整齐划一地喊,“没——有——”
这个时候,江觉厌就会满意地点点头,将塞给谢余的零食里,找出他们两个人都不喜欢的,一一发给那些排队上来的眼线。
谢余没有抬头,认真地剥着一把开心果,放在干净的纸巾里,然后在上课铃快要打响之前,包好塞到江觉厌的口袋里,看着他像一阵风一样跑开。
同桌的女孩羡慕地看着谢余,叽叽喳喳地道:“谢余,你能把我介绍给江觉厌吗?我现在想让他当我的男朋友。”
“……不可以。”谢余抿紧唇,在老师无奈的目光下,把零食努力塞进桌洞里。
于是女孩失望地发现,今天谢余没有把多出来的零食分给自己一包的意思。
开始上课了,谢余认真起来之前,不由自主地想。
今天班里,也没有人再叫他“多余”.
放学后,谢余背着书包,去江觉厌班级的门口等他,却没有见到江觉厌。
一旁的小胖墩吸吸鼻涕,迫不及待地道:“老大去找三班的人打架了,让我告诉你先回去,不要等他。”
谢余皱紧眉,他看了一眼胖墩,把书包扒到前面,拉开拉链,里面是满满的零食。
胖墩羡慕地咽口水,喃喃道:“好多,谢余,你能让我也当老大的跟班吗?老大说我不会做饭、不会补衣服,也不会洗衣服,还没有你长得好看,不要收我当小弟。”
谢余抿紧唇,言简意赅地道:“不能。”
说完,他把“报酬”付给胖墩,背着包闷闷地离开。
只留下胖墩羡慕地看着谢余鼓鼓囊囊的书包,又看了看自己手里的两包辣条,咽了咽口水。
谢余不知道江觉厌又和人去哪里打架了,他准备在校门口等等。最近谢裁缝很忙,又到了制作冬衣的时候,她要经常上门给客户量尺寸、供客户挑布料,在家的时候并不多,应该不会发现他的晚归。
但谢余失策了。
他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就看到谢裁缝站在那里,穿着一身黑色的衣服,冷冷地看着他。
就像是当年谢裁缝带他去受害者的墓前下跪时,那些家属看过来的目光。
谢余的脚步有一瞬间地放缓,放在裤子两边的手不由自主地发抖。
“谢余。”谢裁缝冷冷地唤道,“过来。”
她的声音就好像有什么魔力,让谢余只能顺从地低下头,平稳地走过去。
谢裁缝的眼睛从他鼓囊囊的书包掠过,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但以谢余的高度,刚好可以看见她紧握着的、满是茧子的大手。
他并不害怕那双手,谢裁缝从不会打他,也不会在外人面前责骂他。她对谢余的惩罚,总是充满了压抑的静默,似乎不愿意引起更多人的注意。虽然事实上,整个梧桐巷的人都知道这一件事。
谢余不害怕那些已经习以为常的东西,但谢余害怕,他会不会不能和江觉厌做朋友了。
谢余一开始就清楚地知道,谢裁缝不会让他和江觉厌交往。
江觉厌打架、骂人,对老师不会敬畏,对同学不会友爱,总是骄傲地昂着头。他永远不会属于,谢裁缝给谢余划定的交友范围内。
但是谢余知道,江觉厌很好。他不会害怕谢余的出身,不会嫌弃谢余的沉默,也不会丢下谢余一个人。
所以他想和江觉厌做朋友,一辈子都要做朋友。
第132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四)
谢余一回到家, 就被要求面对着泛黄的墙壁跪下。
谢裁缝在他身后站了一段时间,但什么都没说,谢余垂着头,同样沉默地不发一言。
他可以听到, 谢裁缝在家里走动的声音, 但并没有多久, 门的方向那里传来了响动——谢裁缝又离开了。
或许她真的很忙, 所以今天并没有时间, 来惩罚自己。
或许她过两天腾出手了, 就会重新给出惩罚,并要求谢余和江觉厌断交。
但是——
谢余抿紧唇, 第一次执着地想, 不管到时候,谢裁缝会怎么惩罚他, 谢余都不会和江觉厌断交。
未知的惩罚是最可怕的,谢余为谢裁缝和平日里不一样的反应感到不安。但他在这种不安中, 仍旧坚定地想, 他一定不会和江觉厌分开。
这是年幼的谢余,第一次对谢裁缝,做出了属于他的反抗。
屋子里又重新恢复了冷寂,只剩下古旧而沉默的家具,注视着同样沉默的谢余。他笔直地跪着,倔强地一动不动,就好像和那些家具融为一体,长久地成为, 这间房子没有生命的摆设。
就在这个时候,门的方向突然传来了, 轻微的动静。
谢余不自觉地紧绷住身体,做好了面对新的惩罚的准备。
但出乎谢余意料的,来的并不是谢裁缝。
江觉厌推着门探头探脑地看了看,随后一溜烟地跑了进来。
他跑到谢余身边,身上的衣服还带着灰尘,脸上还有些红红的印子,一看就是刚打完架。
江觉厌皱着眉,推了推跪着的谢余,“喂,你奶奶又罚你了?”
谢余点点头,惊讶地看着江觉厌,“你怎么来了?”
“我打完架回来没看到你,还以为你跑了呢。”江觉厌哼了声,挥挥拳头,“要是你敢跑,我就揍你一顿。”
他才为这个跟班和三班的人打完架,要是跟班以后都不听他的话了,那江觉厌就亏了!
江觉厌才不允许自己亏!
“奶奶是直接去学校接我回来的,我没有时间去隔壁。”谢余认真解释,本来他回来后,是要去江觉厌一趟,把江觉厌今天买的各种东西放过去。
因为谢裁缝会检查他的书包,所以江觉厌就大方地把自己家里的钥匙给了谢余一把,分他一半做藏宝基地。
但谢余没有想到,谢裁缝会直接来接他。这还是除了学校开学以外的第一次。
江觉厌勉强点点头,表示事出有因,自己并没有生气。
谢余松了一口气,转而奇怪地问道:“你怎么进来的?”
“直接推开门就进来了啊。”江觉厌道,“我想来找你,试着推了推门,它就开了。”
“那应该是我奶奶走的时候,没有锁门。”
谢余心里有点奇怪,因为生气的谢裁缝,会把他锁在家里。谢余不知道这一次是为什么,而江觉厌,也没有给谢余思考的机会。
他瞪大了眼睛,惊讶地反问道:“你奶奶不在吗?”
“嗯。”谢余疑惑地应了,他以为江觉厌知道,才敢偷跑进来。
“那你还跪着!”江觉厌立刻不满地道,拉着谢余就要让他起来。
显然,他是不知道谢裁缝不在的,但天不怕地不怕的江觉厌,为了拯救自己的跟班,还是勇闯巫婆的老巢。
但可惜,榆木疙瘩谢余,并没有接受勇士江觉厌的好意。
“不行,还差两个小时。”谢余摇摇头,认真地解释。
谢裁缝如果没有说多久,谢余就会按两个小时跪,跪完,他会起来写一份检讨书,交给谢裁缝。
但是今天,谢余不想写检讨书,所以他准备多跪一个小时。
“谢!余!”
江觉厌生气地试着拉谢余起来,但很快发现,在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固执的谢余面前,根本是无用功。
他只好一屁股坐在谢余旁边,自暴自弃地等待。
算了算了,身为老大,他要多包容小弟一点。
谢余松了一口气,年纪还很小的他固执地认为,自己既然要和江觉厌做朋友,那就不能起来。
起来就代表着认错,代表着不能和江觉厌来往了。
所以谢余宁愿一直跪着。
江觉厌坐在一旁,生气地不想理他,跪在一旁的谢余只好抿紧唇,笨拙地试图寻找话题:“你吃饭了吗?”
江觉厌看他一眼,赌气地不说话。
他才不会说,自己本来是准备打完架带着跟班一起下馆子的!
江觉厌不回答,但谢余还是猜到了,“我的书包里还有今天的零食,你去拿过来吃。”
江觉厌确实饿了,在吃饭和生闷气里考虑了两秒,选择气哼哼地把谢余的书包拿过来扔到地上,开始从里面扒拉零食。
他自己买的,为什么不吃!
江觉厌咔嚓咔嚓地吃着,吃着吃着还不忘看看旁边认真跪着的谢余,最后终于忍不住,把一包拆开的薯片推到了谢余跟前。
“吃!”
江觉厌就不相信,那个可恶的老巫婆,会在惩罚谢余时给他饭吃。
谢余看了凶神恶煞的江觉厌半天,犹豫了下,还是拿了最小的一片塞进嘴里。
他有些害怕这样就算认错了,但又想着,谢裁缝没有提过他不能吃东西。最后忧心忡忡的谢余,被江觉厌一口塞了个大面包。
从小就知道不能浪费食物的谢余,只好把面包拿下来,认真地一口一口吃完。
很快两个小家伙,就把一书包的零食都给解决了。
江觉厌坐在零食袋子里,也没有那么生气了,他看着还坚持跪着的谢余,也转过头面对着泛黄的墙壁。
过了好久,他用胳膊肘捅了下谢余,无聊地找话题:“喂,你奶奶对你好差啊,总是动不动就罚你。”
“也没有。”
谢余想了想,认真说道,“她从来不会打我,在物质方面也没有短缺过我。而且当年,是她留下了我。”
江觉厌看了看他,犹豫一下,还是忍不住问:“那你妈妈呢?”
如果是跟着妈妈,哪怕像胡琳琳一样从不管自己,江觉厌也觉得,比起老巫婆要好不少。
“她走了。”谢余平静地道,“她和我爸爸没有结婚,是未婚生子,后来还没等到要领结婚证,我爸爸杀人的事情就被查出来了。当时我的月份已经很大了,打胎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只能选择把我生下来。然后她把我交给了奶奶,她就离开了,什么都没有留下。”
“她应该是怕我会去找她,但我不会的。她已经为此损失很多了,我不会去再麻烦她。”
“因为我没有名字,后来我奶奶去监狱探监,她只去过这一次,就是为了我的名字。她认为,她不是我的父母,没有给我起名的责任和权力。而我爸爸给我起了‘余’,就是很多余的意思。那个时候,他们谁都不想要我了,偏偏只能生下我。”
“这就是他们为什么叫我‘多余’,因为本来就是这样。”谢余侧过头,漆黑的眼睛宛若一潭死水,很平静的没有一丝涟漪。
他早就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
但江觉厌却蹙起了眉,不满地道:“喂,他们这么想,你不会也这么想吧?”
谢余没说话,但江觉厌明白,他的意思就是:难道不是吗?
江觉厌冷哼一声,大声道:“才不是这样!”
“但事实上,就是这——”
“在你父母眼里,你就是很多余。”江觉厌看了他一眼,打断他的话,继续说道,“我才不会哄你,说你父母可能不是那个意思。”
“但是,那只是他们的态度。”江觉厌很认真很认真地说,“他们觉得你多余,不代表你对这个世界,就是多余的。”
“就像是我觉得,谢余一点也不多余,如果没有谢余,我就少了一个跟——好吧,朋友。”
江觉厌本来想说“跟班”的,但想了想,谢余已经很可怜了,而且谢余还挺不错的,和他做朋友,好像也很不错。
他改了口,在谢余目不转睛地注视下继续道:“我叫江觉厌,是因为我血缘上的父亲,一看我就讨厌。”
“但他讨厌我,我也讨厌他。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点儿也不讨厌江觉厌这个名字,我觉得它超酷的。”
江觉厌抬着头,眼睛亮亮地道:“我才不管他们给我起名字时是怎么想的,我只知道,在我这里,是江觉厌讨厌他们所有人。”
“所以我不喜欢别人叫我‘觉厌’,单拎这两个字出来,好像是他们当面说我很讨厌一样。”
江觉厌说着,霸道地一挥手:“我才不允许,他们要是讨厌我,也只能背地里讨厌。”
“而总有一天,我要让所有人哪怕很讨厌很讨厌我,也只能憋在心里讨厌,谁也不敢当面对我说一个字。”
说到这里的时候,江觉厌站了起来,踩到了一旁的椅子上,趾高气扬昂着头的样子,特别像一个挥斥方遒的大将军。
谢余漆黑的眼睛也不由自主地追寻着江觉厌,在这一刻他觉得,如果江觉厌要做将军,那么谢余也愿意做他帐下的小兵。
因为江觉厌站在那里,就好像会发光一样。
而会发光的江觉厌,深深地吸引着,生活在黑暗里的谢余。
“但是……”
江觉厌突然皱起眉,从椅子上跳下来,纠结地看着谢余,在谢余疑惑的目光下,才慢慢地道:“你的名字太普通了,不像我一样帅,嗯,让我想想。”
他歪着头,在谢余追逐的目光下想了半天,最后瞥到了地上一个画着鱼的零食包装袋,突然眼睛一亮。
“喂,谢余,你知道吗?大家过年的时候,都要吃鱼的,而且还不能吃完,一定要剩下。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江觉厌凑到谢余跟前,一脸神秘地问。
谢余其实知道,但他看着江觉厌,却选择了摇摇头。
“因为年年有余啊!”
江觉厌得意地说,“所以我宣布,你的余,就是年年有余的余了!”
谢余不自觉地点点头。
觉得自己很聪明的江觉厌得意完,又凑过去,亮晶晶地看着谢余。
他说——
“所以谢余,你以后什么都会比别人多。”
“你将会拥有的爱,会比别人多。”
“你的成绩,会比别人多。”
“你的零食,会比别人多。”
“……”
“……”
江觉厌掰着手指头,快乐地一个又一个地说着,最后,他郑重地总结。
“以后谢余想要的全部东西,都会用不完,都会余下来。”
“这么一想,谢余这个名字,是不是也超帅的?”
江觉厌看着谢余,矜持地等待过去的跟班,现在的朋友崇拜的目光。而谢余看着他,漆黑的眼睛也像是被点燃了一样,闪耀着明亮的光。
谢余不是第一次知道年年有余。
但是从来没有人告诉过谢余,你的余,是年年有余的余。
所以那个时候,谢余的余,只是多余的余。
但是以后不一样了。
从今天以后,谢余的余,是多余的余,也是年年有余的余。
谢余第一次觉得,“余”这个字,也很好。
第133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五)
谢余醒来的时候, 有一瞬间,还沉浸在梦里。
直到看见房间里冷色调的装饰,才恍然明白,不再是从前, 他和江觉厌亲密无间的时候了。
他和江觉厌分开, 已经有八年了。
谢余坐在那里安静了许久, 随后起身, 倒了一杯冷水, 仰头一饮而尽。
当年的谢裁缝, 为什么没有激烈反对他和江觉厌来往,那时候的小谢余不懂, 因此满心防备。但现在成年后的谢余已经经历了许多, 所以回顾以往,他可以轻易地看出, 谢裁缝在想什么。
那个时候的谢裁缝,对待他和江觉厌的交往的态度, 充满了挣扎。
一方面, 江觉厌桀骜不驯,信奉有仇报仇,从来不知道什么是低头。他在学校里的所作所为,于谢裁缝而言,就是一个“拉帮结派”的小混混。
然而另一方面,回到家里的江觉厌却永远是一个人,看上去孤独又可怜,像是被所有人遗忘。而主动去照顾江觉厌的谢余, 让谢裁缝一直悬着的心稍微放了下来。
帮助江觉厌的谢余,看上去就像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 这完美符合了谢裁缝的要求。
那个时候的谢裁缝,需要这么一个角色,以此来肯定,谢余不会像他的父亲那样无可救药。
但是——
谢余放下水杯,看着透明的杯底,映照出下面暗色的桌面。
一如谢余漆黑的眼。
谢余在那里站了一会儿,良久,他走到阳台上,拉开了窗帘。
金灿灿的阳光盈满了一室,而谢余也在其中,但阳光能够照亮谢余身周,却照不亮他那双暗沉沉的眼。
从来克制、古板,用各种严苛的教条来规训自己的谢余,从来对自己言行的要求,变态到吹毛求疵的谢余,从来礼貌、谦逊、乐于助人,在老师和同学中有口皆碑的谢余——
这样的谢余,在他几乎完美无瑕的人生履历里,唯独对一个人,行差踏错。
他对江觉厌,做了违法的事.
之后的日子里,江觉厌开始很忙。
那些终于找到了突破口的董事,开始接连上门邀约拜访,于是江觉厌再也没有时间待在湖心别墅围观冉楚和谢余——虽然谢余并没有怎么出现过。
江觉厌开始出入各种上流场所,每天不是在聚会,就是在去往聚会的路上。
而不得不说,江觉厌虽然厌烦那些无聊的应酬,但当真处于那种聚会中,天生就是所有人视线的中心、被那些人费尽心思讨好的江觉厌,还是玩得很舒心。
江觉厌乐意看到那些人,为了利益而不得不顺着他的意,低下他们自认为高贵的头颅,在他面前点头哈腰的样子。
江觉厌就是这样的人,他绝不淡泊名利,反而十分热衷于玩弄权势。他天生就想要站在高处俯视众生,而绝不愿一辈子碌碌无为。
这就是江觉厌。
但江觉厌最近过得顺风顺水,冉楚却感到不开心了。
自那天之后,江觉厌已经半个月没有找过他了。
冉楚没办法再骗自己,江觉厌只是一时傲气,其实自尊心受挫的他,还在偷偷关注自己。
因为任谁都能看出,江觉厌这几天过得很滋润。
忍耐不了的冉楚咬咬牙,只能结束自己欲擒故纵的计划,决定主动出击。
他约江觉厌在这个周末一起吃饭,并且故意提到,谢余也会来。
果然,江觉厌答应了。
冉楚终于感到了舒心,他在心里修改了一下计划,想,面对江觉厌这样桀骜不驯的野狼,看来欲擒故纵是没有用的。
那就只能换个办法。
比如,用谢余,激起江觉厌的征服欲。
如果看到旧情人和自己相谈甚欢的样子,傲慢的江觉厌肯定为此不能忍受,从而对自己生出兴趣。
冉楚心中满意地想,自得地肯定了这个计划,然后用同样的方式,请谢余来参加周末的聚会。
冉楚已经准备好了,他悉心为这两个人,准备了不同的驯服方式,接下来,就是等角色们一一登场.
周末的聚会上,江觉厌“精心”挑了一件礼物,敲响了隔壁的门。
他跟着欣喜的冉楚进去,果然,在客厅里看到了另一个人。
谢余。
江觉厌的笑容加深,在冉楚的热情下,坐到了谢余的对面,在他沉默的注视下,对冉楚眨了眨眼。
江觉厌的眼睛很漂亮,对冉楚这么做的时候,无端生出了几分勾人的意味。而江觉厌很明显知道这一点,也很擅长利用这一点。
他在冉楚一瞬间的呆愣中,将这一次的礼物双手奉上,语气亲昵:“不打开看看吗?我挑了好久的。”
冉楚一激灵,从那双眼的魅惑中清醒,他连忙接过江觉厌手中的礼物,碰到对方微凉的指尖时,不自觉地红了脸。
——不得不说,江觉厌这张脸,很让人心动。
冉楚一边脸红地想,一边不由自主地,拆开了包装精美的礼物。
里面是一串车钥匙。
冉楚呆在那里,江觉厌笑吟吟地在旁边开口:“之前你提过,想要一辆可以出去兜风的跑车。”
“现在,我替你实现了。”
他双手交叉撑着下巴看着冉楚,说话时云淡风轻的样子,好像无论冉楚想要什么,他都会帮忙实现一样。
连冉楚也为此,不自觉地生出了飘飘然。
他抱着那个礼物盒子,冲着江觉厌开心地道:“谢谢你,这是我收到的最喜欢的礼物!”
“那可不行,”江觉厌突然开口,在冉楚疑惑的目光下,狡黠一笑,“我这个礼物,怎么能和谢先生送的粉钻手表比呢?”
他说这话的时候,终于把目光放在了谢余身上,笑意渐渐加深,“你说是吧?楚楚。”
听到江觉厌的话,冉楚溢出的兴奋一下子戛然而止,他像是吞了苍蝇一样,脸色难看地僵在那里。
这个时候,就算冉楚再自信,也反应过来,江觉厌给他送这么昂贵的跑车是为了什么了。
他根本不是为了讨好自己,而是为了谢余……果然是为了谢余!
冉楚抱着礼物的手不由得收紧,但在差点让盒子出现褶皱之前,他又快速松开,恢复成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算是这样,那又如何?相反,这正合了他的计划。
冉楚算计地想,他本来就是要用谢余,来激起江觉厌的征服欲。而眼前的这一切,不正如他所想吗?
江觉厌正为此开始关注他,甚至记住了,他说过想要一辆跑车。
想到这里,冉楚的心终于平静下来,但是面上,他还是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为难的神色,尴尬地左看看右看看,最后不自觉求助地看向谢余,“谢——”
然而他话还没说完,谢余就开口了。
他垂下眼,淡淡地道:“我不会挑礼物,送的手表也不符合他的需求。比起江先生的跑车,自然不如。”
谢余说这话的时候,因为姿势的原因,脸上的表情看不清楚,但江觉厌却为此,不自觉地露出一个冷笑。
冉楚还没有求助,他就先一步解围,对待新欢,果然是十足的贴心。
真不愧是谢余,体贴周到,从不让身边的人因他而为难。
江觉厌笑得越发开心,把玩着剔透的水晶杯,并不说话。
谢余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神色,安静得像是一块石头。
而另一边,冉楚却为此,悄悄勾起了嘴角。
他就好像没有看见两个人之间奇怪的氛围,抱着礼物盒,像是为刚才的尴尬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好了,那我去做饭。觉厌,今天还给你做你喜欢吃的炒三丝吧。”
他熟稔的说着,显得对江觉厌很了解的样子,而一旁的谢余,果然看了过来。
他甚至皱起了眉头,冉楚知道,有一部分原因,应该是为了他对江觉厌的称呼。
以冉楚对书中谢余的了解,知道他应该不会在这个地方撒谎,但是——
冉楚的表情如平常一样温柔,在心里却漫不经心地想,江觉厌不喜欢又怎么样?
迟早,他会让江觉厌,为了他喜欢上这个称呼。
冉楚一边想着,一边像是没发现谢余的表情一样,继续快乐地询问:“那谢余你呢,你今天有什么想吃的吗?”
谢余看向江觉厌,过了半晌,才在冉楚耐心等待的目光下,平静地道:“我都可以。”
表现完自己贴心的人设,冉楚就像是一个热情的主人那样,跑去做饭了。
他并不担心客厅里只有江觉厌和谢余两个人会发生什么,高傲不肯低头的江觉厌,和永远沉默的谢余,能够发生什么呢?
冉楚一边胸有成竹地想,一边维持着自己体贴能干的人设,勤勤恳恳地在厨房做饭。
自信的他并不知道,在他背后的客厅里,此时正在发生什么。
第134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六)
冉楚离开之后, 客厅一时寂静下来。
江觉厌正坐在谢余对面,他靠在身后的沙发上,一手撑着额,可以清晰地看到对面端坐着的谢余。
也可以看到, 谢余正在看他。
谢余就那样目不转睛地、专注地看着他, 就好像他对江觉厌, 还旧情难忘一样。
江觉厌对这个想法嗤笑不已, 但另一方面, 他的目光也不由自主地看向谢余。
谢余无疑长得十分好看。
但和美得锋芒毕露的江觉厌不同, 谢余就像是一潭沉寂的水,一口深不见底的井。
他总是穿着西装, 扣子一定会扣到最上面, 脸上没什么表情,古板、禁欲、克制, 像是和这个声色犬马的世界彻底隔离。
——这就让人更想撕破他的伪装,打破他的面具, 看着他为你疯狂的样子。
所以江觉厌很能理解冉楚的想法, 不过,他突然露出了一个笑容。
江觉厌可不是会做赔本买卖的男人,他就算要和冉楚、和谢余搅和在一起,他也要做猎手、做把控全局的那个人。
所以江觉厌露出一个笑容,像是不经意地碰落了放在茶几上的,一枝鲜艳漂亮的百合花——那是冉楚放在那里,每个位置旁都有一枝,是他用来装饰房间的。
谢余的目光因此, 有了一瞬间的偏移。
江觉厌的笑容加深,花就落在一旁, 他却不愿意弯半下腰去拾,而是用那双冶艳的丹凤眼,若有似无地看着谢余。
他懒散地靠在沙发上,难得语气平和,像是过去的每一天一样,理所当然地道:“谢余,帮我捡一下。”
江觉厌知道谢余会来。
果然,谢余站起身,哪怕他明知道,江觉厌或许有别的意思。
没有人会比谢余更了解江觉厌,当他这么笑着的时候,肯定是在打什么坏心思。
但谢余还是去了,他走到江觉厌面前,弯下腰,想要去拾那朵鲜艳的百合花,但——
江觉厌在这个时候,突然拽住了他的领带,促使谢余不得不凑近,近到他们两个人几乎呼吸相融。
谢余并没有反抗,他漆黑的眼眸倒映出江觉厌的样子,顺从地保持着那个姿势,耐心等待着江觉厌的恶作剧。
——但谢余没想到,会是另一种恶作剧。
江觉厌的脸上带着笑意,微凉的另一只手,沿着谢余被衣领包裹的脖颈向上抚摸,从他精致的下颌线,到他侧脸完美的轮廓,在谢余的注视下,缓慢又暧昧地摩挲着。
“谢余。”
他亲昵地喊道,不在像是之前那样生疏客气的“谢先生”,而是像以前一样,带着几分撒娇地开口,“我以前怎么没注意,你长得这么好看?”
谢余不自觉地绷紧身体,他张开口,想要说什么,但江觉厌没有给他机会。
微凉的手突然下移,狡猾地趁敌人不注意,抵在了谢余的唇上,圆润的大拇指甚至越界地探入少于,肆意地胡作非为。
江觉厌笑得愉悦,在谢余暗下来的目光下,用手指大力蹂/躏他淡色的唇。
知道那颜色变成如血一样的殷红,他才满意地放手,但那双捣乱的手却并没有因此结束,而是继续想要向下游移——
谢余深吸一口气,握住了他的手。
“江觉厌,”他的声音带了点沙哑的沉,不复之前的清冽,神色复杂地看着对面,“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江觉厌眨眨眼,顺势反握住他的手,拉到面前亲了亲,像是一个游刃有余的浪子,“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他看着谢余为他的话闭上眼,突然再次使劲,让谢余不得不用一只手撑着旁边的沙发扶手,才不至于整个人压在江觉厌身上。
江觉厌趁此,别过头,轻轻咬了一下谢余的耳朵。
谢余猛地颤抖了下,声音终于带了点愠怒,低声道:“江觉厌。”
江觉厌知道,谢余的耳朵很敏感。
这是他们曾经处于青春期,互相好奇探索对方的身体时,发现的一个只属于他们的小秘密。
而江觉厌现在,就在利用这个秘密。
他不但没有离开,反而在谢余暗沉的目光下,肆意地咬住耳廓,甚至伸出舌头,暧昧地舔舐。
江觉厌欣赏着谢余为他轻颤的身体,欣赏着谢余不自觉滚动的喉结,欣赏着他越来越重的呼吸——
谢余终于忍不住,把这个任性的捣蛋鬼压在了沙发上,哑着嗓子压抑地道:“江觉厌,你想干什么?”
“嗯——”江觉厌故意拉长了语调,在谢余不自觉追随的目光下,突然伸出舌头,舔了舔唇,他是故意的,故意勾引眼前这个男人。
“想让你,干/我。”
他趴在谢余的耳朵旁,亲昵而又暧昧地,让自己暖融融的气息和暧昧的话语,扑散在谢余的耳朵里。
谢余的理智为此轰一下炸开,他最后看了江觉厌一眼,在他蛊惑的笑容下,俯下身,狠狠吻上了他的唇。
谢余的吻十分激烈,像是压抑等待了许久,终于要在此时把猎物吞吃入腹一样,在江觉厌柔软湿/热的口腔里,疯狂地侵占着。
江觉厌有一瞬间的,承受不住。
他对谢余的记忆,还停留在八年前还在上学的时候,那个时候谢余的亲吻,总是十分克制,对待江觉厌总是浅尝辄止,像是生怕碰碎了他。
这还是第一次,他被谢余这么凶猛地亲吻,那甚至在江觉厌眼里都不算是个吻了,他像是在被吃掉——在谢余的进食里。
江觉厌不自觉地张着口想要喘气,却给了敌人机会进入得更深的机会,到最后,江觉厌只能无力地攥紧谢余的衣领,好像只有借此,才能攀附着这个人,让这个吻继续下去。
江觉厌在此时,终于有了点后悔,后悔之前没有多练练,再来勾/引谢余。
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古人诚不欺我。
江觉厌神思模糊地感慨着,任由谢余激烈地亲吻,而谢余好像还不知道满足一样,那双手向下滑,揽住江觉厌的腰把他抱起,放在了沙发扶手上。
狭窄的沙发扶手,显然不能供一个成年男人坐在那里,江觉厌下意识伸出手揽紧谢余的脖子,却并没有注意到他因为姿势,而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腰。
谢余的眼睛沉了沉。
他并没有停止那个吻,那双手却趁此机会,紧紧地握住了那截柔软微凉的腰肢,并大力地摩挲着。
好烫。
这是江觉厌的第一个想法,随即他就再也控制不住,软了身子。
就像是谢余不会让人碰他的耳朵一样,江觉厌也从不让人碰他的腰——一旦被碰到,骄傲不肯低头的江觉厌,总是不由自主地软成一滩水。
就像是现在这样,谢余那双因为常年裁剪缝衣而留下薄茧的手,正紧贴着他敏感的腰肢炙热地摩挲着,而那里就像是会随时因此而燃烧一样。
江觉厌无力地闭上眼,断断续续地想,该死的谢余,他这绝对是在报复。
报复自己,咬他的耳朵。
第135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七)
谢余并不知道,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现在这一步的。
但这和上次不一样,这一次江觉厌是清醒的。
所以谢余不再忍耐,不再克制,他紧紧禁锢住江觉厌, 感受着那截在他手心里轻轻颤抖的腰, 不自觉地又增加了力气。
像是生怕江觉厌会跑一样, 他不会再让江觉厌离开。
这一次, 不论江觉厌排不排斥, 谢余都要待在他身边。
这个吻持续了很久, 江觉厌从一开始的措手不及,但后来终于有了些余力, 可以去观察谢余。
他漂亮的丹凤眼里还氤氲着水雾, 却仍旧带着几分笑意地看着谢余,江觉厌很欣赏, 谢余为他而生的疯狂。
江觉厌一边任由谢余肆意地亲吻着,一边喘着气, 目光从谢余专注漆黑的眼, 到他不复冷淡的面容,再到他被雪白衬衣紧紧包裹住的修长脖颈。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目光,谢余滚动了一下喉结,那点轻微的幅度在衬衣的包裹下并不明显,却让江觉厌的心一下子跳了跳。
还和谢余待在梧桐巷的时候,江觉厌就有一个小爱好。
他喜欢看谢余穿衬衫,什么样的都可以,但最好可以扣到最上面, 连一丝皮肤都不要露,看上去克制又禁欲, 每每都戳中了江觉厌心里隐秘的那一点小癖好。
所以他很喜欢给谢余买衬衫,哪怕在上了高中后被江家突然断了抚养费,他在其他方面节俭了许多,但给谢余买衬衫的时候,从来没有手软过。
到后来,那个时候对江觉厌总是很纵容的谢余,只好无奈地趁着业余时间买布料,给他和江觉厌做衣服——江觉厌的什么样式都可以,但谢余的,必须是衬衫。
那个时候的江觉厌,就是这么霸道又任性,而谢余总是很顺从地成全他的任性。
谢余为此在高中三年,穿了三年的衬衫。
而江觉厌喜欢看谢余穿衬衫,也喜欢看谢余脱衬衫。
他喜欢看着谢余指节分明的手,熟练地解开最上面的几颗扣子,就像是在外面克制隐忍的人,回到家里才会流落出的几分放松,总是让江觉厌心动不已。
曾经他光明正大看的时候,正和江觉厌处于互相试探暧昧期的谢余,总会不自觉地放缓手上的动作,哪怕他嘴上说着不明白江觉厌为什么会喜欢,但还是刻意的,在喜欢的人面前展露自己的魅力。
但是现在……
江觉厌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谢余的脖颈处流连,一边被谢余亲得喘不过气,一边倔强地决定自力更生,亲手解开那束缚住谢余脖颈的扣子。
他的手往谢余的脖颈抚摸去,察觉到了江觉厌的动作,但谢余依旧视若无睹,继续纠缠着另一个人的舌头,双手攥紧了纤细敏/感的腰。
江觉厌的身子一软,在心里痛骂了谢余一声。
稍微缓过来些,他不服气地伸出手,继续和那几颗小巧的纽扣奋斗。
好在,谢余接下来没有再故意作弄他,江觉厌得以慢慢地,解开了那几个扣子。
这为江觉厌,带来了几分刺激感。
他还没有忘记,冉楚正在一墙之隔的地方,为自己和谢余准备午餐。
但在一墙之隔的这里,江觉厌却和谢余在疯狂亲吻,他甚至在解谢余的扣子——虽然江觉厌并不准备做什么过分的事,但这种仿佛比亲吻更加越矩的行为,却让江觉厌不自觉地感到兴奋。
他一边单手慢慢解开谢余的扣子,一边避开谢余的吻,在男人幽深的目光下,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沙哑着嗓子轻笑地开口:“上次你说,冉楚没有在家里安监控。”
最后一颗扣子。
江觉厌的笑意加深了些,丹凤眼里氤氲着一片缠绵的雾气,意味不明地道:“他真应该在家里安一个监控。”
谢余紧蹙着眉,正想说些什么,但江觉厌已经顺势抚摸起了他的脖颈,在他的喉结处流连忘返。
谢余只好垂下头,一边任由他动作,一边在江觉厌的邀请下,再次亲吻上了他殷红的唇。
这个吻比起上次,要缠绵温柔了多,但却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激烈,就好像在确定自己在短短离开的时间里,被占领的地盘有没有遗失。
江觉厌喘着气,一边埋怨地想谢余改属狗了吗?一边仍旧在那性感的脖颈处抚摸着。
但很快,江觉厌的身体顿了一瞬,他抚摸的动作也暂停了些。
那里有一个牙印。
他不动声色地看过去,确定在古板禁欲的谢余的侧颈上,有一个已经快要好了些的牙印。
冉楚,还是其他人?
似乎是察觉到了江觉厌的分神,谢余疑惑地蹙眉,他感觉到了江觉厌的目光,却好像还不明所以一样,在他殷红的唇瓣上轻咬了一下。
还真镇定。
江觉厌在心里冷笑,面上恢复如常,细腻的手直接在那里轻轻抚摸,感受着那处略不平整的痕迹。光是现在的描摹,似乎都能想到当初那一个人留下印子的时候,下口有多么狠。
而谢余就顶着这么一个人留下的印子,和他接吻,还敢镇定自若地,由着他解开那几颗扣子。
江觉厌在心里冷笑着想,身上的谢余不明所以,只好安抚地摩挲着他的腰,顺便俯下身,亲了亲他的侧脸。
江觉厌看了他一眼,突然笑着勾住谢余的脖颈,第一次激烈地反吻回去。
江觉厌看着谢余为他的吻沉迷,为他失去了平日的冷静,甚至不自觉地低下头,想要更加地深入这个吻。
细碎的喘息从两个人的唇齿间溢出,谢余紧紧搂住他,衣服的褶皱由此而生,他们互相抚摸着收紧揽住对方的手,像是至死也不愿分离。
而就在这个时候,就在谢余彻底沉浸在这个吻里的时候,这次一直占据主导地位的江觉厌突然侧过头,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谢余的脖颈上。
直到鲜血在江觉厌的齿间溢出。
他才好像拥有了几分虚假的温柔,慢慢舔舐吸吮着铁锈味的血液,随着唾沫一起咽进了肚子里。然后伸出舌头,仿佛分外缠绵地描摹着那个齿印。
谢余好像也为他的温柔蛊惑,伸出手想要回抱住他,却被江觉厌不动声色地躲开了。
他从沙发扶手上跳了下来,那一截泛着红色指痕的腰随之消失在垂落下的衬衫里,江觉厌坐回沙发上,慵懒地往后靠。
他看上去已经从那个吻里脱离了出来,除了格外红润的唇,再也看不出之前留下的痕迹,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反观谢余,向来一丝不苟扣到最上面的衬衣被解开了,修长的脖颈上也被人凶恶地留下暧昧的牙印,甚至,一向古井无波的谢余在怔怔地看着他。
“好了,冉楚快出来了,别太过分。”江觉厌冲他眨眨眼,语气也是那么缠绵,说出的话却带着截然相反的残忍。
“毕竟让他知道了,总归不太好。”
谢余听到他这么说。
过了许久,又或许没过多久,在江觉厌似乎游刃有余的笑容下,谢余那些外溢的感情也渐渐收敛,重新恢复了静默。
他伸出手把扣子扣好,平静地道:“我去一下洗手间。”
说完他转身,没有再纠缠着留下。
江觉厌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淡了下去。
这算什么?
看上去,他江觉厌好像是个人渣一样,渣了清白无辜的谢余就算了,还要让人可怜兮兮地回去自己收拾掩盖,避免让第三个人察觉出不对劲来。
但是——
江觉厌无声地冷笑,真正怕冉楚发现的,是谢余才对。
他还是不要太自以为是。
江觉厌百无聊赖地闭上眼,正想休息一会儿,却听到脑海里1551的感慨声。
【宿主,你好爱咬白月光的脖子。】
江觉厌一怔:“什么?”
【就是上次被下药白月光送你去医院的时候,你也咬了他的脖子,估计还没好,刚才你又咬了一次。】
1551诚实地道,却看到宿主的脸色,一下子不自然起来。
“我……咬的?”
江觉厌吞吐了半天,终于忍不住迟疑地问。
1551奇怪地道:【当然啊,宿主刚刚不知道吗?】
江觉厌的表情更加不自然了,他突然想到刚才被他咬破脖颈,然后就无情推开的谢余。这一次终于心虚地承认,刚刚自己好像确实有点渣。
以及——
江觉厌带着点恼怒地开口:“1551,你不知道非礼勿视吗?”
【系统对于宿主,是有隐私条约的。】1551茫然无辜地说,【可是你们刚刚只是亲吻,没有触发隐私条约。】
“那又怎么了!”江觉厌语气不善地道,“我允许你看了吗?”
【……我记住了宿主,下次一定直接手动打开屏蔽设置。】
听到了系统诚恳的认错,江觉厌的不悦终于消散了些,然后他就不得不注意起另一个问题。
现在冷静下来想想,谢余确实不会有其他人。一向循规蹈矩的谢余,不会在和冉楚暧昧的时候,还有另一个敢在他脖颈处留下那么明显痕迹的其他人。
但是——
江觉厌的神色复杂了些,他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自己的唇,他当然是在故意撩拨谢余,以备找个机会睡了他。
但是江觉厌没有想到,谢余真的会那么轻易地就被他勾引,甚至和冉楚只有一墙之隔,就把他亲成这样。
这不像是谢余。
谢余是古板的、守旧的,他永远有着最完美的道德观,江觉厌曾经就无聊地想过,和谢余在一起后,谢余一定是全世界最令人放心的恋人,因为他永远不会出轨。
哪怕不爱了,谢余也一定会遵循婚姻的规则、恋爱的规则,永远不会做任何越矩的事情。
他是一个有着很高的道德洁癖的人。
如果没有冉楚,那么江觉厌或许会以为,谢余其实还喜欢自己,他对自己旧情难忘,所以才会在自己的几句撩拨下,就忍耐不住地和自己亲了起来。
但是——
江觉厌想起了那价值不菲的粉钻手表,想起了刚回来的第二天早晨,出现在湖心别墅和冉楚相谈甚欢的谢余。
江觉厌回国的事情,没有和任何人说过,所以那一天谢余出现在湖心别墅,只会是为了冉楚。
那么早,天还下着雨,他就迫不及待地去找冉楚,为新欢的生日派对操心。
江觉厌闭了闭眼,挥散心中那些古怪的情绪,他不会让自己对谢余旧情难忘。
只是,江觉厌的眼睛复又睁开,若无其事地摩挲着下巴,转而思考起谢余现在那么奇怪的原因。
难道说,是因为现在仅仅和冉楚是暧昧期?又或者说,就像上次自己撞见的一样,谢余也知道冉楚在外面有别人?毕竟以谢余的敏锐谨慎,错漏百出的冉楚,应该也瞒不过他才对。
所以道德底线很高的谢余痛苦之下,已经为冉楚放弃了底线,提前试着接受未来那样大被同眠的混乱人生?
江觉厌纠结地揣测着,就在这个时候,客厅里传来了脚步声,冉楚出来了。
他的额头因为忙碌生出了些许薄汗,如玉的脸颊也泛着红晕,但这并不影响冉楚的美丽,反而更衬得他如出水芙蓉一样,格外动人。
“饭菜好了——咦?”冉楚快步走过来,表现的成就感满满,过来唤江觉厌和谢余吃饭,只是看到只有江觉厌一个人的沙发,不由奇怪地问道,“觉厌,谢余呢?”
他以为自己出来时,会看到冷漠对坐着的两个人,却没有想到这里只有江觉厌一个人,难道说——
“出去了。”江觉厌撑着额头,漫不经心地道,“谁知道干什么去了。”
听到江觉厌冷淡的话,冉楚更肯定了几分自己的猜测,大概是这两个人越坐越尴尬,于是相看两相厌之下,谢余主动避了出去。
他不由得为自己的聪明沾沾自喜,恰好在这个时候,谢余又重新回到了客厅。
江觉厌的目光不动声色地从他身上掠过,果然,谢余已经把一切都整理好了,衬衫又重新扣到最上面,伤口大概也处理过,被衣领遮挡住,看不出分毫,依旧是平时冷淡从容的模样。
这让江觉厌一边为自己留下的伤口松了一口气,一边又不由得啧了一声,果然是有了新欢,连收拾“罪证”,都更周密了些。
他这么想着,另一边的谢余则淡淡地对冉楚点点头,“刚刚去了一下洗手间。”
这让冉楚觉得有些不对,总觉得谢余对他的态度好像比之前更冷淡了些。
他不由得提高了警惕,下意识走到两个人中间,一边隔开他们,一边体贴地喊他们去吃饭。
“好了,你们都饿了吧。都怪我笨手笨脚,做饭用了那么久。”
说到这里,冉楚俏皮地吐了吐舌头,让自己显得可爱些。随后,他一边说着,一边看向了江觉厌,“你喜欢的炒三丝也做好了,我特意放在最后一个做的,就是怕凉了。好了,我们快去——”
最后一个“吧”字在冉楚的口中戛然而止,他迟疑地看向地面,那里正有着一枝百合花,像是被人狠狠踩踏过,绿色的花枝和花瓣渗出汁液,不复从前的娇嫩完好。
而那朵花,是冉楚精挑细选,特意修剪了花枝,找了最好看的两朵,放在了江觉厌和谢余的位置旁,就是为了不动声色地突出自己的人设。
而现在,本该摆放在茶几旁的百合花,却出现在了地上。
江觉厌顺着冉楚的目光看过去,不由自主地轻咳了一声。
“那是——”
“那是我不小心踩到的,”谢余平静地开口,甚至礼貌地颔首致歉,“不好意思,我这就去清理。”
江觉厌本想解释的话又咽了回去,在冉楚怀疑的目光下,若无其事地想,确实,本来也是他踩的。
自己明明一直坐在沙发上,再就是沙发扶手上,怎么会踩到地上的花?
一切的罪魁祸首江觉厌如是想。
第136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八)
冉楚觉得有些不对。
江觉厌坐在西侧的单人沙发上, 而谢余坐在东侧,他刚刚回来的方向也是东边,要怎样才能踩到江觉厌沙发旁的百合花?
他心里生出了怀疑,目光不自觉地在两个人之间来回游移, 但江觉厌太过坦然, 而谢余已经去拿清理的用具。
冉楚只好先放下心中的古怪, 快步走到谢余身旁, 就要拿过他手中的工具, “我来吧, 一点小事而已。”
但谢余已经在他之前俯下身,将那一点污迹收拾好, 扔进了垃圾桶里, 并再一次去洗手间洗手。
冉楚只能把这件事暂且放下,心中犹疑地想, 或许是谢余和江觉厌发生了一些冲突,才会把那枝花踩成那样?
他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是正确的, 不然还能因为是什么?总不可能他们旧情难忘, 在自己家里上演活春/宫,然后踩成那样的吧?
冉楚因为这个想法舒了一口气,面上若无其事地和江觉厌先一同前往餐厅。
漂亮的圆木餐桌上,已经摆好了丰盛的午餐,一看就知道主人费了不少功夫。
江觉厌在冉楚旁边坐下,悠悠地叹息,虚伪地感到不好意思。
毕竟不管怎么说,冉楚都是在厨房忙忙碌碌, 自己却在外面撬他的墙角,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江觉厌虚伪地想了想, 很快就看开了。毕竟未来他和冉楚还有谢余可都是“一家人”,一家人的事情,怎么说得上是撬墙角呢?
这明明很正常嘛。
这么想着,江觉厌伸出筷子,特意给冉楚夹了一筷子炒三丝,来体现一下“未来家人”之间的深厚情感。
而这一幕,恰好被回来的谢余看到。
谢余的目光从江觉厌身上,移到一旁甜甜招呼着的冉楚,最后又回到了江觉厌身上。
江觉厌回以懒散的一笑,谢余垂眸,终于在冉楚的另一边、江觉厌的对面坐下。
处于两个人中心的冉楚,不由得笑得更加甜蜜,体贴周到地开始招呼两个人吃饭。
他时不时地给江觉厌夹菜,又替谢余贴心地介绍介绍新菜,周旋在两个人中间,心中升起奇异的满足感。
尤其是往日里总是高傲的江觉厌,今日竟然频频主动给他夹菜,更让冉楚受宠若惊,连一旁的谢余都没有往日里上心了。
而他并不知道的是,桌子底下正发生着什么。
江觉厌在谢余刚坐下的时候,就察觉到了这个座位的美妙之处。
圆木桌子并不大,他只要稍稍伸直腿,就可以碰到对面的另一个人。
或许一开始冉楚是想要被两个人更加亲密地包围着,他也确实坐在了两个人中间,但冉楚却并不知道,看上去无话可说相对冷漠的两个人,在被纯白色桌布遮挡的底下,正在发生什么。
他也不知道,状若神色亲密给他夹菜说话的江觉厌,正在做什么。
江觉厌在蹭谢余的小腿。
他伸直小腿,很轻易地就碰到了谢余的皮鞋,江觉厌沿着他的脚腕,在那里暧昧地轻蹭着,然后缓缓向上,不动声色地挑/逗起谢余。
他刚这么做的时候,谢余讶异地看向他,而江觉厌正扭着头,和冉楚亲密地说笑着,完全没有注意谢余这一边。但他绷直的脚,却更加放肆地挑开谢余质感良好的西装裤,纤细的脚腕搭在谢余的小腿上,开始轻微地来回磨蹭。
谢余开始深深地看向江觉厌。
而江觉厌仍旧在和冉楚谈话,但这并不妨碍他脚上的动作,相反,或许是慢慢熟练了,江觉厌越来越肆无忌惮。
他的腿越来越往上移,也越来越大胆,直到最后,被忍无可忍的谢余收紧双腿夹在中间,警告地看了江觉厌一眼。
江觉厌顿了一下,恰好这时,冉楚正在问他:“觉厌,你怎么不吃菜?今天连你喜欢的炒三丝都没有动。”
江觉厌神色如常,冲冉楚眨眨眼:“我光和楚楚说话都没时间了,哪还有空闲吃饭。”
与此同时,他放在桌子下的小腿脚尖绷直,狠狠往中间压了压。
冉楚听完,脸上飘起羞涩的红晕,正想说什么,却听到旁边传来一声闷哼。
他连忙担忧地看向谢余,“你怎么了?”
谢余抿紧唇,比起常日里的平静,他现在的神色紧绷,像是如临大敌一般。
面对冉楚的询问,他停顿了一瞬间,随即不动声色地夹紧更加过分起来的那只腿,面上则是淡淡地道:“没事。”
冉楚“哦”了一声,显然已经习惯了谢余的寡言,所以并没有追问,只以为他不小心碰到了哪里。
确实是,被碰到了哪里。
江觉厌的笑意加深,丝毫没有被警告后收敛的意思,相反,被治住了一只腿,又不是没有另一条腿?
他不动声色地调整了坐姿,然后在整个午餐时间,就用这种别扭的姿势,全程悄无声息地,当着冉楚的面,慢慢撩拨古板禁欲的谢余。
而冉楚,冉楚显然什么都不知道,因为今日江觉厌少见地主动搭话,他连谢余都忽略了不少,一直热烈地和江觉厌说着话。
江觉厌为此,感觉到了别样的刺激。这种当着谢余新欢的面,和他勾勾搭搭的感觉着实还错。
想到这里,江觉厌不自觉地加深笑意,他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
不论如何,谢余面对冉楚,似乎确实没有了以往过于严重的道德洁癖。那么以后他们三个人在一起……
江觉厌想了想,不由轻笑,比如,白天一起对冉楚情深似海,转身夜晚就滚到了床上,刺激地偷/情?
这么想似乎还不错,江觉厌撑着额头,对冉楚笑得愈加迷人,丝毫没有心虚的意思。
毕竟什么好处,不能都让冉楚一个人得了吧?三人行,三人行,只有他和谢余单方面地和冉楚在一起怎么够?既然本来就是混乱的关系,那就不如更混乱一些。
江觉厌想到此,突然对未来的生活充满了一点期待。
他真的很想看到,古板又守旧的谢余,被他拉着一起背德地偷/情时,压抑之下的反应是什么样的?
江觉厌想,那一定很刺激。
一顿午餐结束后,全程都被夹在中间的冉楚兴奋地红着脸,只是看着还剩了一大桌子的菜,有些惊讶惋惜地道:“今天大家都没怎么吃啊。”
不止是他和江觉厌,连谢余都没怎么吃。
冉楚有些疑惑,但想想今天他确实全程都忽略了谢余,看着自己和江觉厌相谈甚欢,无论从哪个角度想,谢余都不可能舒服吧?
这么一想,冉楚也随即释然了,比起难搞的谢余,他现在更想巩固一下今天在江觉厌那里的战果。
冉楚从位置上一边站起来,一边亲昵地对江觉厌说:“今天给你做的炒三丝都没有怎么动。”
不知道为什么,江觉厌心不在焉地哄道:“下次还有机会。”
冉楚欢喜地点头,正准备离开,却看见江觉厌还坐在那里,不仅如此,谢余也坐在另一边同样一动不动。
“觉厌?”冉楚奇怪地问道,“你不是想去看看我的画室吗?”
这是他们刚刚谈得开心时说好了的,江觉厌当然知道,但他现在却开始懊悔刚才为了气谢余,嘴快地答应下来。
他再次不动声色地想要抽回那条腿,不出意外的,没抽动。
江觉厌一时有些气恼,旁边冉楚正奇怪地看着他,似乎是发现了不对,眉头慢慢皱起。
江觉厌再次加大力气,然而毫不意外地发现,纹丝不动。
谢、余!
江觉厌咬牙,冷哼一声,干脆放弃挣扎,原地摆烂。
反正怕被发现的,又不是他江觉厌?他倒要看看,谢余敢不敢就一直这么夹着他的腿,然后被冉楚看见。
这么想着,一条腿抽不出来的江觉厌,干脆往后靠在椅背上,恶劣地把另一条也搭上了谢余的膝盖。
他倒要看看,夹着他腿不放的谢余,现在准备怎么做?
第137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十九)
谢余并没有准备怎么做。
只是恰好在这时, 冉楚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心中并不想接,但偏偏在江觉厌和谢余共同看过来的目光下, 只好抱歉地笑笑, 走到一旁接电话。
毕竟温柔体贴人设的冉楚, 怎么可以故意忽略别人的电话?
看着冉楚走远, 江觉厌遗憾地轻哼一声, 谢余的运气可真好。
一边这么想着, 他一边再次试图抽出腿,这一次谢余并没有阻拦, 任由那条作乱的小腿脱离他的控制。
江觉厌嗤笑, 随手拿起一旁的筷子,夹了一道炒三丝。
谢余看了看他, 突然道:“你以前并不喜欢吃炒三丝。”
江觉厌喜欢吃谢余做的炒鸡蛋,喜欢吃学校后门那家的豆浆, 喜欢吃味道偏淡的菜, 但并不喜欢吃脆生生的炒三丝。
但现在江觉厌吃了,冉楚还说,那是他最喜欢吃的菜。
江觉厌闻言,抬眸看向谢余,漫不经心地道:“时间长了换了口味,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吗?”
谢余顿了下,过了一会儿,淡淡地应了声。
然后直到从冉楚家离开时, 他都没再说话。
只是在看着江觉厌转身进入旁边的别墅时,他静静地想, 时间长了,江觉厌换了口味。
所以以前不喜欢的炒三丝,现在喜欢了。
所以以前喜欢的谢余,现在不喜欢了。
这都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谢余可以接受这一切,早在知道江觉厌回国的时候,他就知道了。
但谢余还是感到不甘。
那是他曾经一个人的玫瑰,无论开得再漂亮,却只愿意为谢余一个人所有。玫瑰花将它所有的特殊给予了谢余,又在谢余松手之后,收回了这一切。
于是谢余再也不会奢求玫瑰的特殊,他只是想要不被厌恶,想要在玫瑰身边,重新拥有一席之地。
哪怕不是唯一、不被钟爱也无所谓.
江觉厌回到了隔壁,让助理远程汇报了一下行程,发现自己有一下午的空闲。
他进了浴室,准备提前洗个澡开始休息,只是脱下衣服的时候,江觉厌看着镜子里,白皙的腰肢上十分明显的红色指痕,忍不住“啧”了一声。
那点指痕并不吓人,衬在莹白如玉的肌肤上,反而别有一种暧/昧诱惑之感,让人忍不住想要像指痕的主人一样,握住那截纤细的腰,大力揉捏抚摸。
但江觉厌不这么想。
他无意识抚上自己的腰,那种炙热带着薄茧的触感好像还残留在上面,让江觉厌的腰肢不自觉地轻颤,但很快他就发现了这一点,黑着脸放好水,把身体埋入了热气腾腾的水中。
不过——
这个时候,他再次摩挲了下腰上的指痕,心想,并不需要上药,也并不需要担心,上面会不会留下淤青。
谢余一如既往的冷静,就算是再刚才那种情况里,也仍旧克制着自己,不在江觉厌身上留下过分的痕迹。
就是不知道,他对冉楚是不是也这样。
这么想着,江觉厌让1551再次投影出剧情,存心让自己不开心似地,看向了那一章。
一本好的三人行小说,不会没有床/戏。
而剧情里,他与谢余和冉楚的第一次发生关系,就是三人行。
江觉厌翻到了那一页。
他冷静地、漠然地,看着剧情中的描述。
起先是江觉厌和冉楚,谢余就冷静地站在房间的一角看着,书里从冉楚的角度形容他,像是永远冷静的机器,哪怕是那一刻,谢余的脸色都没有动容。
直到后来江觉厌起身,他才走上去,开始和冉楚继续。
然后就没有了。
江觉厌无从得知,当时的谢余是什么表情,他只是垂下眼,深深吐出一口气。
【宿主?】1551担忧地唤道。
“没事,”江觉厌抬起头的时候,脸色重又恢复如常,甚至带着点笑意地道,“我只是在想,冉楚的心可真大。”
【啊?】
“第一次就敢玩三人行,他就不怕这边我和谢余才跟他上完床,转身就在同一张床上滚在一起吗?”
江觉厌摸摸下巴,而且现在这种可能性高出不少。
【……也不是不可能。】1551迟疑地道。
江觉厌这么想着,突然听到1551的声音,不由得讶异地挑眉。
【宿主,剧情只是从主角的角度,描绘出未来一种可能的呈现。】1551解释道,和139沟通过后的它,显然对剧情的本质了解得更深了。
【也就是说,剧情不一定会真的发生,因为它只是一种“可能”,一点微小的不同,或许都会让剧情走向另一个方向。而与此同时,剧情暴露出的信息也不一定是正确的,毕竟它是以主角的角度出发,它表达的是主角看到的、主角相信的。它具有很高的主观性,并不是客观存在的事实。】
【所以说……】
“所以说谢余和冉楚的关系,最起码在现在,并不一定是我想的那样,你是想这么说,对吧?”
江觉厌淡淡地道,1551犹豫了一下,还是肯定地点点头,甚至再次补充道:【就像宿主刚刚说的那样,在冉楚看不到的地方,或者是剧情结束后,说不定你就和白月光真的就,就滚在一起了。】
它说完,像是怕江觉厌生气一样,偷偷注意着他的脸色。
但江觉厌并没有生气,反而笑了出来。
“你说得倒也不错。”江觉厌语气轻松道,“比起故作善良还脏兮兮的冉楚,单从审美观上,我确实更喜欢谢余。”
“如果真的像剧情里那样,日日三个人大被同眠,长此以往下去,我说不定真的会对谢余下手。”
说到这里,他肯定地点点头,但在系统有些为他的态度转变欣喜时,江觉厌却话音一转。
“但这和谢余喜欢冉楚这件事,有什么关系?”
他淡淡地反问道,神色很平静,平静到看不出那之下,会不会有什么更深刻的东西。
他只是道:“在剧情里,唯独这一件事,我很确定。”
那是谢余。
那是为了他完美的道德世界,而放弃了江觉厌的谢余。
那也是为了冉楚,可以亲手打破自己的完美,选择在混乱里沉沦的谢余。
所以江觉厌只能相信,谢余喜欢冉楚,而且爱惨了他。
江觉厌伸出手,慢慢合上书,浴室里的水雾氤氲在他的面颊上,让人看不出他的神色。
1551忐忑不安地唤道:【宿主?】
“我没事。”江觉厌的声音如常,他撩起水,慢慢清洗起自己,忽地,又有些疲惫地靠在了浴缸上。
1551觉得有些不对,但是情商低下的人工智能,实在是不知道江觉厌怎么了,更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担忧地看着宿主。
像是察觉到了系统的担心,江觉厌的声音带上了点无奈,“都说了没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只是在思考一个问题。”
1551不由得问道:【什么问题?】
“要不要提前备一些助/兴的药,”江觉厌十分淡定地道,“不然我怕到时候和冉楚在一起,你想到他在外面不知道和多少人睡过了,我可能会硬不起来。”
【…………!!!】
1551被他的话惊得愣在那里半天,过了许久,才连连打出三个感叹号。
“惊讶什么?”江觉厌无所谓地撩着水,有一点叹气地想,“冉楚除了一张脸还可以,其他方面都不符合我的审美。如果第一次是他,我的心理会很不平衡的,怎么想我都不一定能硬。”
“说不定剧情里我就是吃了药呢?”江觉厌随口道,“你也说了,冉楚看不见剧情里就不会显示。”
说完,他又想了想,懒懒地道:“不过这次也不一定,如果我先睡了谢余,说不定过了心里的那道坎,从此就可以接受我纵情享乐声色犬马的一生了。”
“所以,还是要想个办法睡了谢余。”江觉厌喃喃自语,“从今天看来,应该不怎么难。”
“不过,药还是要备着的。”
“不然到时候,我这边正和冉楚上/床,谢余还在旁边排队等着呢,迟迟进入不了状态,多不好。”
江觉厌撑着脸笑起来,“我们还是要照顾一下后面排队的人对不对?”
1551已经麻木了,久久说不出话来。它的这任宿主,简直、简直……过于大胆!
人类不都是很含蓄的吗?!.
休息了半天,到了工作日,江觉厌还是待上班。
他懒散地靠在办公室的椅子上,助理正捧着文件夹勤勤恳恳地给他汇报着工作。
“今年,我们和渔的合作已经到期,新的合约正在洽谈中,不过结果不一定——”
“等等,”江觉厌突然打断了他的话,“我们和谢余有合作?”
助理意外地看了江觉厌一眼,为老板能够直接叫出谢余的名字感到惊讶。毕竟以他对这位深藏不露老板的了解,他很少会直接叫出一个人的名字。
他只会懒懒地、又或者漫不经心地叫出一个人的职位,丝毫不会在意职位之下的那个人是谁。而当他该出手的时候,他仍旧能够笑吟吟地叫着“X总”,然后在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时,手段狠辣地把人从云端踩到泥地。
这就是江觉厌。
助理不由自主地想道,又在不小心触及江觉厌看过来的目光时,连忙低下头,重新记起自己的本职汇报道:“是的,近两年,我们双方开始试探性地合作。就结果而看,达成了双赢。但对渔会不会续约这一点,商务部并不是十分确定。”
江觉厌撑着额想了想,对于江氏和谢余合作这一点,确实不用太意外。江氏的产业大多都是在文娱这一边,而作为一个时尚品牌,注定和文娱方面少不了合作。
不过——
“为什么不能确定?”
江觉厌稍微坐直了身体,双手交叠撑在颚下,丹凤眼没有了平日里的笑意,而是带着锋利的冷芒,犀利地直视着助理。
“渔”在世界时尚圈的影响力,是完全不需质疑的。和“渔”合作,无疑可以让江氏打开时尚圈这一方面的市场,与此同时,对江氏在国外的发展也具有不容置疑的重要性。
“这,据商务部说,那位谢总很难缠,他们谈了许久,在合约方面一直都没能打动他——”
“那就继续谈。”
江觉厌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冷笑道:“江氏从各个方面,都在国内文娱界处于超出的地位。商务部的那些废物要是有这样的优势在,还不能把渔谈下来,不如直接解散算了。”
他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满脸冷汗的助理,“告诉他们,如果一个星期之内没有进展,那我不介意给他们放个假。”
“是、是,江总。”
助理连忙应道,在退出去的时候咽了咽口水,才终于从那种颤栗感中脱离出来。
他不自觉地想起公司群里私下的议论,问他为什么能够在江总那样惑人的美貌下,还能镇定地工作。
现在助理只想让那些无知的人类过来看看,当他们真正处于江总手下时,在那种可怕的威慑下,谁还有胆子,敢注意他的美貌。
有一种人,他们会用美貌吸引住所有人的目光,让无数的人痴迷地去追求、去捕获,想要将他们变成自己的私藏。
而另一种人,美貌不过是他们最微不足道的武器,他们本就能征服一切,美貌于他们而言,不过是锦上添花。
而江总,就是后一种人。
当你跟他接触后,你绝不会再为他的美貌而生出不该有的心思,你只会对他臣服,向他效忠,兢兢业业地做好自己的本分。
绝没有人敢去私藏他,也绝不会有人能捕获成功,江觉厌才是站在高处的那个人,他只要高高在上地坐在那里,自有人为他蜂拥而来,心甘情愿地拜倒在他脚下,只为求得他半点垂怜。
而这样的人,绝不会往下看。
第138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二十)
送走助理, 江觉厌开始翻看起让他留下的,关于江氏和渔合作的资料。
看完之后,他就不奇怪谢余为什么不同意了。
什么时候都不忘了捧他们那些小明星……江觉厌嗤笑,打电话给助理吩咐道:“你跟进一下, 注意把商务部和渔商谈过程中的所有细节记录下来, 记得及时给我汇报。”
“好的, 江总, 请您放心。”
那边助理连忙应下, 江觉厌干脆地挂断电话, 确定没什么事,就愉快地下班了。
他离开公司的时候, 确定宿主现在有时间的系统, 终于按捺不住好奇地问:【按照以往宿主的表现,我还以为您对和白月光有合作这件事, 会有些顾虑呢。】
“为什么要顾虑?”江觉厌懒散地道,“我又不会和钱过不去。”
“再说了, 江氏和渔虽然合作, 但也轮不到我和他下场。从开始谈判到确立合作,我们估计连一面都见不上。”
“所以就连我见到他会不开心这一点,都不需要担心,更别提其他了。”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回答着系统的问题,同时思考着,接下来去哪里。
江觉厌暂时还不想回湖心别墅。
似乎是上次的那一次聚餐给了冉楚极大的鼓励,这几天但凡江觉厌在家,过不了多久, 冉楚就会一脸不好意思地来敲门。他倒是不会待多久,但是总被人打扰私人空间的江觉厌, 还是觉得很烦躁。
但江觉厌一时也想不出去哪里,他百无聊赖地想,似乎回国之后,他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给了冉楚和谢余这两个人,以至于他都没来得及发展新的兴趣爱好。
无聊的江觉厌,不由得拿出手机看了看。
现在已经是晚上九点了,江觉厌忍不住啧了一声,看了看身后灯火通明的大楼,想了想,打开公司大群,开始往里面发红包。
第一个红包发出,面对这个还有些陌生的“江总”,一时之间并没有人敢收。江觉厌并不在意,依旧随意地发着红包。
终于,有人忍不住点开了第一个红包,然后很快,群里所有的红包瞬间被扫空。与此同时,一个接一个的“谢谢江总”被员工们欢呼雀跃地打出来。
江总你就是我们的神!
江觉厌轻哼,忽略了所有马屁,在大群里发够了红包,又打开私信,单独给他任劳任怨的助理发了一个大红包。
然后酷帅的江总,就像来发红包时那样,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去,直接关掉手机,准备开始他今晚的夜生活。
“1551,帮我看一下,剧情里冉楚去的那个酒吧叫什么名字。”江觉厌慵懒地道。
他记得剧情里有描述过,那个酒吧是有名的清吧,环境清幽、设施齐全,反正他今天也没事,刚好可以去玩玩。
1551惊讶地道:【宿主要去那里吗?可是那里原本会发生给你下药的剧情,虽然现在剧情已经提前了,但为了以防万一——】
“没事,”江觉厌随口打断他的话,漫不经心地说着,“就算再给那个垃圾一个机会,给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对我下手了。”
“至于冉楚会不会出现在那里……”江觉厌想了想,随口道,“这个几率太小,不考虑。”
总不可能他去个酒吧,还能碰到冉楚吧?
这么想着的江觉厌,在一个小时后被打了脸。
冉楚出现在酒吧的时候,江觉厌正因为那些接踵而至的狂蜂浪蝶烦不胜烦,换了一个偏僻的位置。
然后他就不小心看到了,和赵岳相携出现在酒吧的冉楚。
他们并肩走进酒吧的时候,冉楚的脸色并不好,率先不耐烦地往里面的包厢走去,而落魄了许多的赵岳则是一脸讨好地跟在后面,神色卑微地说着什么。
以江觉厌的位置,并不能够听见他们说话的内容,他只是挑挑眉,颇为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地找了一个好地方。
不过虽然听不见,但冉楚为什么和赵岳一起出现在酒吧这件事,江觉厌倒也能猜到一些。
江觉厌想要报复一个人的时候,是绝对不会留手的,尤其赵岳仗着家里有钱,没少在外面做些脏事,江觉厌下手的时候,就更少了几分顾忌。
因此,赵家的公司最近很不好过。而就算赵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他们是惹了哪位大神,以致于文娱巨头江氏,竟然开始针对起他们赵家一个小小的娱乐公司,也很快在江觉厌公开露面之后,从神色惶恐的赵岳嘴里知道了一切。
听说最近赵家没少求人,连江家那边都使了不少力气。只可惜,江家这些年被他调理得乖了,这种涉及到江觉厌本身的事,打死他们也不敢多嘴,一个比一个能装鹌鹑。
赵岳倒是找上了冉楚一次,那天江觉厌刚好在家,隔壁的门铃一直响,赵岳在外面等了一天,但冉楚连门都没开一次。
毕竟,冉楚可不是那种小白花主角,他本性狠毒冷漠,表面的善良体贴只不过是伪装罢了。冉楚绝不会让赵岳这样一个对江觉厌下手的人继续留下来,为他和江觉厌的相处平添阻碍。
当然,事后冉楚也不忘上门,羞愧地和江觉厌再次道歉,一边斥责了赵岳的下贱手段,一边又忍不住难过茫然地诉说,没想到认识了那么久的朋友会是个那样的人,时时刻刻不忘塑造自己的人设。
江觉厌当然是很配合地安慰了几句,只是倒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冉楚还是和赵岳一起来到了酒吧。
不过——
这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江觉厌轻笑,随手拿起眼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起身准备离去。
讨人嫌的冉楚今天应该不会有时间烦他了,也免得待会撞见,让他未来爱之若狂的情人尴尬,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旁边的调酒师看着起身的美人,忍不住道:“我请你喝一杯酒吧。”
江觉厌离开的脚步暂停了,轻轻挑眉,“嗯?”
看到美人为他停下脚步,调酒师心下暗喜,自觉受到了极大的鼓励,将一杯蓝色海洋递到了他面前。
但江觉厌并没有接。
他看着眼神痴迷的调酒师,一只手撑在吧台上,漂亮的丹凤眼氤氲出暧昧的色彩,活像一只勾人魂魄的妖。
他像是很疑惑地侧着头,问:“你为什么要请我喝酒?”
调酒师不由得迷醉在他的眼睛里,喃喃道:“你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美人不由得轻笑,放在吧台上的一只手莹白如玉,轻轻敲打着吧台。
调酒师以为得到了默许,咽了咽口水,急色地伸出手,就想要去握住那只漂亮的手好好把玩,但在那之前,原本懒散撑在吧台上的美人突然站直了身子。
江觉厌看着还有几分帅气的调酒师,很无奈地摇摇头,“但你不是我见过最好看的人。”
说完,他没再多留,就直接转身离去,只留下调酒师怅然若失地看着他的背影。
江觉厌本想直接离开酒吧,只是可惜,他今天的运气确实不太好。
总有人自以为自己多么招人喜欢,用着老土的搭讪方法,故意往他身上撞过来,以至于江觉厌的衬衣上,直接多出了一滩鲜红的酒渍。
拿着酒杯的男人一边假惺惺地道歉,一边猥琐地伸出手,向江觉厌的胸前伸去,嘴里还倒打一耙:“啊呀,怎么这么不小心,你看看你看看,来来,我帮你——啊!”
江觉厌的脾气很多时候,都不怎么好。
他手插在裤兜里,歪着头看着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捂住下/体的男人,讥笑道:“没几分姿色,就不要学别人出来搭讪。下次出来之前照照镜子,看看你自己有多么猥琐。”
“还有,下次再管不住你的手,不如剁了。”
江觉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同时唤道:“服务生,给我上十杯血腥玛丽。”
训练有素的服务生很快注意到这一幕,把江觉厌要的血腥玛丽送了上来。江觉厌随手拿起一杯,淡淡地走到地上的男人面前。
他站在那里,莹白如玉的手握着酒杯一侧,鲜红的酒液就自杯中倾泄而出,精准地泼到了猥琐男人油腻的脸上。
灯光下,糜艳绮丽的美人,脸上却是与之相反的冷漠。他站在那里,高高在上地倾侧着酒杯,就像是天上的神明一样,让人不由自主地倾倒。
被声音吸引过来的围观群众不由咽了咽口水,既痴迷又畏惧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美人谁都想要占有,但带刺的美人,不是谁都能够与之相拥的。
十杯血腥玛丽,江觉厌就站在那里,一杯接一杯地,倒在了地上男人的脸上。
敢故意往他身上倒酒,就要做好被十倍奉还的准备。
十杯酒倒完,江觉厌把最后一个酒杯,放在身后神色呆愣服务生的托盘上。
地上的男人被酒液蛰得睁不开眼,嘴里恨恨地骂骂咧咧,却只能像只蛆虫一样,捂住自己犹自疼痛的□□蠕动着。
江觉厌嫌恶地收回自己的眼神,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名片,递给了身后的服务生。
“后续有什么需要,可以按照上面的联系方式联系我。”
说完,他没有再多留,也没有人敢阻拦这位锋芒毕露的美人,围观群众纷纷让开,敬畏而又不自觉地,追随着他离去的背影。
江觉厌去了洗手间。
他看着镜子里,自己身上红色的污迹,不由得厌烦地蹙眉。
早知道刚才,他应该让服务生帮他准备一套衣服的。
江觉厌烦躁地低头,略微清洗一下身上黏腻的酒液,就快步想要离开酒吧,回去好好洗个澡。
只是路过一个门未关紧的包厢的时候,里面突然传来一阵响动,与此同时,还有一道熟悉的声音。
江觉厌的脚步不由得放缓,蹙眉听起来。
“放开,放开我……赵岳……你、你疯了……”
“我疯了?姓冉的,要不是你,我怎么会落到今天这一步?我几次三番地求你,希望你替我向那位江总说说好话。结果你呢?你倒好!不仅不帮忙,还站在岸上看热闹是吧?”
赵岳的声音带着几分癫狂,“那就没办法了,我没能对那位江总做的事,只能对你做了。事后也只能希望你看在我们这一夜情的份上,替我向你的新凯子说说好话,不然,我可不保证他会收到什么照片。”
他的话音刚落,包厢里就传来布料撕裂的声音,以及冉楚更加剧烈的挣扎声。
江觉厌厌烦地揉了揉眉心。
他当然不想管这一个乱摊子,但是他没有厌恶冉楚到,看他被人强迫都无视的地步。
说不定是被谢余那个道德模范给传染了。
算了,就当是还他上次的帮忙,这一次帮帮他的新欢。
江觉厌露出一个冷笑,伸出手,推开了眼前那道本就未合紧的门。
心怀鬼胎的赵岳被声音惊动,回过头就看到了一张犹带着漫不经心的脸。
他吓得声音都结巴了:“江,江总?”
“赵岳是吧?”江觉厌上下打量了他一眼,嗤笑道,“还真是一点儿都不长记性。”
他对赵岳会这么做一点都不意外,对赵家出手时,就有手下的助理替他准备好了赵家的所有资料,其中赵岳自然是重中之重。
多次下手的赵岳之所以一直都没有翻车,就是他很“识时务”,圈子里那些不能惹的人他都记得牢牢的,从来都是绕着走。他下手的,都是那些无权无势的普通人。
或者更直白地说,是他很欺软怕硬。
欺软怕硬的赵岳,就算明知道是江觉厌让他落到这个田地,却也丝毫不敢对他下手,只能把一腔怨愤发泄在更弱的人身上,企图借此翻身。
正如同此时,本是策划了一切神色凶恶的赵岳,却在发现自己被江觉厌撞破了一切后,吓得僵硬在那里。他看了看笑意懒散的江觉厌,又看了看怀里双眼迷蒙的冉楚,突然松开手,一把把他扔在地上,趁着江觉厌不注意,夺门而逃。
看着赵岳慌忙逃窜的背影,江觉厌靠在门框上,嗤笑出声。
他才懒得追上去。冉楚如果要追究,到时候自己查就是了。他又不是谢余,做什么事都不嫌麻烦,都要弄得妥妥帖帖。
更何况,他和冉楚的关系也没到这份上。
江觉厌靠了一会,才站直身子,往包厢里走去。
包厢中央的空地上,冉楚刚刚就被赵岳扔在了那里,幸好地上垫了一层毯子,才没有把他摔出个好歹来。
此时,冉楚的脸色通红,双眼迷蒙地睁着,一张樱桃小嘴不自觉地张着口喘气,被赵岳撕开的衣服让他大半个上身露在外面,显得格外诱人。
更何况,他这时候还在不自觉地蹭着地板,时不时发出几声呻/吟。
十分惹人怜惜。
江觉厌漫不经心地想着,走过去推了推他,像往常一样亲昵地唤道:“楚楚,还有意识吗?”
冉楚迷蒙地睁开眼,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了眼前的这个人,并且无意识地磨蹭起来。
猝不及防被抱个正着的江觉厌,在冉楚看不到的角度,表情冷了下来。他不动声色地试图把冉楚拽下来,但冉楚抱得太紧,就像年糕一样紧紧粘着他。
“我好热,好热……”冉楚喃喃道,“给我,给我……”
他说着,赤/裸的手臂无意识地乱摸着,整个人就像一条白色的蛇,在那里扭动着。
江觉厌神色淡淡地看着他。
冉楚在被推开后,忍不住再一次贴上来,想要亲吻。
江觉厌用一只手挡住了他的脸,语气听不出喜怒,“好了楚楚,你先忍一下,我去找人送你去医院。”
冉楚睁开眼睛,似乎恢复了一些意识,看着眼前的人,喃喃道:“觉,觉厌?”
“是我,你再坚持一下,待会去医院就好了。”
江觉厌让自己的语气不要显得不耐烦,但事实上,他已经很有些不耐烦了。
他有些后悔自己刚刚进来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直接通知酒吧的工作人员。
但冉楚显然没有感觉到他的不耐烦,他只是迷蒙地看着眼前的人,不自觉地想要贴得更近。
江觉厌蹙眉,终于不耐道:“你没有听到我刚才说的话吗?”
“不要,不要医院。”
冉楚边说边抬起头,努力地想要抱住眼前的这个人,喃喃道:“如果是你,我,我可以……”
他似乎是无意识地说着,但或许正是这份无意识,反而更能打动人心。
毕竟,一个失去了清醒意识十分抗拒其他人的小美人,唯独下意识地对你特殊,如何让人不心神摇曳?
江觉厌淡淡地想,怪不得剧情里,有那么多男人痴迷于他。
只是——
他低下头,看向了似乎又陷入了欲/望当中,开始扭动起身体的冉楚。
江觉厌似笑非笑地想,所以现在冉楚是在邀请他喽。
而且,他也不是不可以答应。
虽然剧情里他们三个人的第一次是三人行,但他现在先睡了冉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从顺序来说也都一样。
而就算他想睡了谢余,也不影响他在此之前,先睡了冉楚。
毕竟是冉楚主动的,不是吗?
江觉厌这么想着,起身抱起冉楚,把他扔到了包厢里侧休息室的床上。
无人看见的地方,冉楚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他听到了越来越近的脚步声,不由期待地扭动,让自己雪白的皮肤暴露得更多些。
他听到脚步声停在自己跟前。
他的嘴角开始上扬。
他感觉到一只手在他裤子上摸索。
他开始因为兴奋,不自觉地颤抖。
他期待着接下来狂风暴雨的来临。
那只手很快离开了。
他停下了兴奋地颤栗,不由自主地疑惑。
但很快,那只手又拿起了他的一只手。
他松了一口气,只是还是觉得哪里不对。
那只手拿起了他的一根手指。
他开始惊疑了。
那只手把他的手指,摁在了冰凉的金属上。
房间里,响起了手机解锁的声音。
随后不知道为什么,安静了很久。
又过了一会儿,他才听到房间里响起了手机拨号声,三次。
终于,另一边接通了。
“他中药了,情话酒吧。”
手机被挂断了。
似乎被扔回了床上,一阵闷声响起。
脚步声又响起了,越来越远。
开门的声音响起,打开又合上。
咔嚓。
冉楚面无表情地睁开眼,看着空无一人的休息室,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
江觉厌!.
被人恨得牙痒痒的江觉厌,此时正坐在外间的沙发上,转着手机,无聊地等待着另一个人的到来。
1551好奇地道:【宿主,你为什么没有继续?】
“我倒是想继续啊,”江觉厌随口道,“这不是药还没备好吗?”
【啊?】
1551茫然地道,它还以为上次宿主只是随口说说。
“没办法,我刚才确定了一件事。”江觉厌十分遗憾地道,“我对他,确实硬不起来。”
说着,他还无奈地摇摇头,似乎十分苦恼。
1551:……
江觉厌为之轻笑,没再说话,坐在那里,悠悠地等待谢余的到来。
其实他不需要等,更甚至不需要通知谢余,他完全可以把事情交给酒吧的工作人员,毕竟是在他们的地盘出的事。
但江觉厌还是这么做了。
他挑眉,眼神轻飘飘地看向旁边的休息室,懒散地想,反正冉楚看上去不急。
而且,他这也是给谢余和冉楚制造机会嘛,他们要感谢他才对。
这么想着,江觉厌十分心安理得地等待起来,甚至打开了手机玩起了游戏,连休息室里突然响起的呻/吟声,都没有让他的神色出现半分波动。
直到包厢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包厢的门被人大力推开,砰地一声砸在了墙上。
江觉厌的脸色不由得冷了下来。
他收起手机,冷漠地看过去。
就看见一向从容不迫的谢余不复平静,神色紧绷,身上只随手套了一件大衣,而不是平日里整齐笔挺的西装。
也是,现在是他的休息时间了,如果不是他打过去的电话,谢余估计已经睡着了。而紧急之下,他当然不顾的再去穿麻烦的西装。
江觉厌冷漠地想道,他看着神色紧绷的谢余下意识四处看了一眼,直到对上他的目光,才像是蓦然松了一口气,身躯放松下来。
这就放心了?江觉厌讥笑地想,如果告诉谢余,他是和冉楚睡过了才打的电话,不知道谢余会是什么表情。
这么想着,在谢余快步走过来的时候,江觉厌站起来,嘲讽似地笑着张开口,也正准备这么说——
但谢余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平日里冷淡的、克制的男人,把他压在墙上,狠狠地咬了上去。
江觉厌尝到了血的滋味。
第139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二十一)
谢余的一只手, 温柔地垫在江觉厌脑后,不让他碰触到冰冷坚硬的墙壁,但与此同时,他的吻却又透露着截然相反的凶恶, 像是要把江觉厌给生吞活咽一样, 恶狠狠地撕咬着。
哪怕血腥味在两个人的口腔里开始蔓延, 他都没有停止, 反而像是被激起了凶性, 更加过分地深吻起来。
江觉厌被这个激烈的吻亲得一时愣在那里, 过了许久才终于反应过来,剧烈地挣扎起来。
谢余发什么疯!
要发疯也该去找冉楚, 咬他算什么!
江觉厌怒气冲冲地想着, 但不论他怎么挣扎,谢余就是执拗地抱着他不撒手, 只是接下来的亲吻,放轻了一些。
只是一些。
江觉厌冷冷地想着。
他被迫张着嘴, 任由谢余在里面攻城掠地, 舌头都被吮吸得发麻了。
该死的谢余,他恨不得一口咬下去。
江觉厌恨恨地想着,偏偏耳边还回荡着冉楚的呻/吟声,再看眼前的谢余,不由冷笑地想,怎么,这是害怕他对冉楚做了什么,不敢对新欢下手, 就跑到他身上检查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冷漠的目光,谢余慢慢停止了攻势, 但他仍旧紧紧拥抱着江觉厌,疼惜地舔吻起他唇瓣上的伤口。
“对不起。”
他低下头,在江觉厌的耳边诚恳地道歉,“我太急了。”
唇上的刺痛并没有就因此消失,江觉厌闻言抬眸,嗤笑道:“是太担心了吧?”
谢余垂眸,没有反驳,只是一只手下意识抚摸着他的背,保持着禁锢的姿势,不肯松手。
江觉厌恶劣地勾唇,慢慢道:“只是可惜,你来晚了。”
他的话音落下,抱着他的手突然收紧,勒得他喘不过气来。
但江觉厌仍旧笑着,绝不允许自己处于下风,他凉薄地看着谢余,慢慢道:“怎么,这就受不了了?”
这就受不了了,那你要是知道,未来一辈子都要和我分享一个冉楚,而在后半辈子里,冉楚仍旧不忘在外拈花惹草夜夜笙歌,又会是什么表情?
谢余并没有说话,他好像又变回来之前沉默的样子,依旧亲密地和江觉厌头抵着头,过了好久,才声音很轻地回答:“没关系。”
休息室里,柔媚的呻/吟声绵延不绝地飘出,但这三个字,依旧清晰地传到了江觉厌的耳朵里。
他的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些,带着慑人的冷意,重复道:“没关系?”
“这不重要,”谢余抱着他,慢慢地道,“我可以接受。”
你可以接受。
好一个你可以接受。
那你当年,为什么不愿意为了我,接受一下自己的不一样呢?
江觉厌牵动了一下嘴角,试图露出一个笑容,让自己显得不要那么狼狈,但可惜,失败了。
他只好敛下自己所有的表情,神色冰冷地道:“既然如此,你不如分出一些精力,去关注一下休息室的人。”
说到这里,江觉厌终于能动动嘴角,恶劣地道:“他还真是很难被满足,缠人得狠,正等着再有人进去,好满足他呢。”
谢余没有说话,仍旧紧紧抱着他。
江觉厌继续道:“我出来有一会儿了,你现在进去,他一定会对你,特、别、热、情。”
最后四个字,江觉厌看着谢余,一字一顿地道。
也或许因此,谢余终于肯放松一些拥抱,低下头看着他,神色看不出情绪:“你就那么喜欢他吗?”
江觉厌冷笑,漠然地反问道:“难道不可以吗?”
谢余看着他,许久许久,都没有说话。
他难道以为,他的旧爱喜欢上新欢,是一件多么不能够接受的事吗?
江觉厌讥讽地看着他,不再说话,而他不知道为什么,谢余也没有。
他们就那么对峙着,包厢里一时静默,只除了一旁的休息室里,愈演愈烈的呻/吟声。
江觉厌正准备开口,问问他准备拿休息室里的冉楚怎么办,恰好在此时,不知道何时包厢外多了一个人,他伸出手提醒似地敲了敲被撞在墙上的门,声音像是很纠结:“那个,到底还需不需要我……”
“冉楚在里面的休息室,你去送他去医院。”谢余没有回头,淡淡地吩咐道。
外面的人应了声,随后江觉厌就察觉到,一个男人走进了包厢,似乎有些熟悉,只是正好被谢余挡着,他没有看清。
不过江觉厌也没有在意,他只是冷笑地推了推谢余,“怎么,你要一直抱着我吗?”
他眼角的余光已经瞄到,那个男人已经抱好像彻底没了意识的冉楚离开了休息室。
那个男人路过江觉厌和谢余的时候,还特意停下,嬉皮笑脸地道:“那老板,我就不等你了。还有酒吧的老板我已经打过招呼了,待会你们直接离开就行。”
他说完,就抱着冉楚离开了。
江觉厌注意着他们离开的身影,冷冷地想,谢余难道还真能放心把冉楚交给另一个人,还是一个男人?
江觉厌丝毫不信,他看着谢余,却发现他只是低着头,专注地看着自己,“天晚了,我送你回家吧?”
“我需要你送?”
“你喝了酒,”谢余静静地称述,“我送你回去方便些。”
“那也不需要你——”
“我想送你,”谢余低下头,“让我送你吧,江江。”
江江。
江觉厌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这个称呼了,久到像是上辈子一样。
那些所有的美好,都被他铭记在这个称呼里,一起丢在了记忆的深处,如非必要,不愿忆起。
江觉厌的神色恍惚,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自己已经点下了头。
“你身上的衣服沾了酒,穿着不舒服。”谢余低声道,“换我的吧,我是在家里刚换过的。”
他是知道的,江觉厌有一点点小洁癖,尤其是对于那些带着糖分的黏腻液体,只要沾了一点,就浑身不舒服。
但江觉厌却拒绝了他。
江觉厌向后靠在墙上,似乎又恢复了平日里的漫不经心,轻飘飘地道:“怎么,你觉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可以互相穿对方贴身的衬衣吗?”
谢余不自觉地抿紧唇,没有说话。
这是他下意识的小动作,江觉厌知道,每当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或者不想说什么的时候,都会像现在这样,下意识地抿唇,然后闭嘴不语。仿佛不这样就会有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罔顾主人的意愿脱口而出。
以往的江觉厌,总是会好奇地搭着谢余的肩膀,苦恼地猜测着到底是什么原因,又让他做这个小动作。而每一次,那时候的江觉厌,都可以准确无比地猜出来。
因为那个时候的江觉厌,知道谢余的一切,也愿意去了解谢余的一切。
但现在的江觉厌已经不想了。
他一点儿也不想知道,谢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还是不想说什么,他只是想快点离开。
所以江觉厌绕过谢余,率先走到了前头。
夜色渐深,酒吧里正是人多的时候,哪怕是清吧,这时候也多出了许多热闹。
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不由自主地想,以前他可从未想过,谢余会出现在酒吧这样的地方。
而江觉厌也以为,他也因此不会出现在酒吧这样的地方。
毕竟江觉厌和谢余,谢余和江觉厌,从幼儿园到高中,所有的人都知道他们形影不离。
直到上大学的那一年,他们分开。
后来江觉厌在国内,还遇到过几次曾经的同学,他们和江觉厌打过招呼的第二句,总会是:谢余呢?
谢余不在。
过去的谢余,要完美的自己。
现在的谢余,去另一个人身边了。
而江觉厌和谢余,也不再会是形影不离。
江觉厌这么想着,逐渐恢复了平静,平静到在酒吧外,谢余把身上的大衣披在他身上时,都没有阻止。
“你的车停在哪里了?”谢余低声道,“把车钥匙给我吧,我去开过来。”
“不开你的吗?”
“开你的。”
“也好,不用麻烦我明天再跑一趟了。”
江觉厌牵动了一下唇角,不知道是不是该虚伪地感谢一下,谢余一贯的贴心。
他把车钥匙给了谢余,谢余并没有说话,他似乎是察觉到了江觉厌的不悦,在回去的一路上,从始至终,都表现得比以往更加沉默。
直到到了湖心别墅,他们才说了第一句话。
“我似乎该请你进去坐坐?”江觉厌的声音里带着笑意,但如果细看,就会发现他的脸上没有半点表情。
谢余看着他许久,顿了下才道,“不用了,你好好休息。”
他把车钥匙递还给江觉厌,但江觉厌没接。
“这么晚了也不好打车,车你开走吧,明天我再让人开回来。”
谢余摇摇头,把车钥匙放在江觉厌手里,“我提前让人在湖心别墅外等我了,刚才他发消息过来,说是已经到了。”
“那么晚了,不好让他多等。我就不打扰你休息,先回去了。”
说完,他没再等江觉厌回答,第一次率先转身离去,把背影留给了另一个人。
江觉厌也不再犹豫,同样果断地转身,回到了别墅里。
他暂时不想再见到谢余。
这种不想,让他连丁点力气都提不出来。
明明身上黏腻的酒渍那么难受,他却丝毫不想动弹,就静静地蜷缩在客厅的沙发上,也不愿意开灯,良久良久,才缓缓于黑暗中闭上眼睛。
而与此同时,江觉厌看不见的另一个地方,也有一个人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车水马龙,许久之后,疲惫地闭上眼睛。
我让你很累吗?江江。
我是不是不应该,再叫你江江。
第140章 旧情人拒绝变情敌(二十二)
江觉厌最近不想再见到谢余, 却偏偏很快,他又需要见到谢余了。
江氏和渔的续约计划大体定好后,却在一些细节的商讨上互不相让,迟迟没有做出决定, 陷入了僵持状态, 最后渔那边, 突然提出想要见一见江氏的总裁。
这也就是江觉厌, 明明是周末还要出现在公司的原因。
江觉厌来到办公室的时候, 不出意外地, 见到谢余已经坐在会客区等着了。
见到江觉厌进来,谢余抬起头, 漆黑的眼睛专注地看着他。
江觉厌停顿了下, 随即漫不经心地笑起来,在谢余的对面坐下。
助理殷勤地替他们添好茶, 随后识趣地退出去。
随着办公室的门被咔嚓一声合上,此方天地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谢余的目光, 不自觉地放在江觉厌身上, 又游移到他犹带着伤口的唇。
江觉厌见此,似笑非笑道:“怎么,谢总今天过来,就是来欣赏你留下的丰功伟绩的?”
边说,江觉厌边又笑了笑,偏偏说话时牵动了嘴唇上的伤口,除了微痛之外,又让江觉厌想起今天走进公司时, 无数员工偷偷看过来的八卦目光。
江觉厌其实并不在意这一点,如果不是是造成这一切的元凶, 非要让在大周末跑到公司来加班的话。
听到他的话,谢余的目光下移,声音压低:“我很抱歉。”
江觉厌嗤笑,干脆利落地道:“如果你过来只是为了这件事,那可以离开了,没必要。”
“我知道,你来是为了合作的事情。”谢余抬起头,冲他平静地道,“之后的续约就按你这边的意见就好,我会让下面的人配合的。”
“都按我这边的意见?”江觉厌重复了一遍,漂亮的丹凤眼看向谢余,“谢总原来这么好说话吗?”
“这不是什么大事。”
“可是我怎么听下面的人说,谢总是出了名的难缠,合同从来都要反复商讨,对每一处都精益求精,总要斟酌好久才能定下来?”
“江氏是江氏,你是你。”谢余坦然地说,“对江氏,总要在商言商的。”
江觉厌嗤笑道:“难道我和江氏有什么不同吗?”
谢余张口,想说些什么,但反问的江觉厌却没给他这个机会,他像是觉得刚才的问题很可笑一样,淡淡地道:“算了。”
“谢余,既然你没意见,合同就按最后一版走吧。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再联系对接的人,不要老是来打扰我,我不是很闲的。”
江觉厌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谢余,表情是一片漠然。
他压根儿不想去深究谢余为什么会退让,不想知道他是为曾经的事情感到愧疚,还是为了前几天的事情想要补偿,这都没那么重要。
重要的是,江觉厌最近,压根儿就不想搭理谢余。
“等等。”
谢余唤住想要离开的江觉厌,那双漆黑的眼睛里闪烁着别人看不懂的光。
他在江觉厌回过头后,不耐烦的目光下开口:“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那天晚上,和我说你和冉楚做过了。”谢余慢慢地道,“但是之后送冉楚离开的那个人告诉我,他在那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你在骗我。”
说到这里,谢余笃定地看向江觉厌,他的声音似乎有些紧绷,轻轻地问,“你为什么骗我?”
话音落下,他紧紧地看着江觉厌,目光一瞬不瞬,像是生怕错过什么。
江觉厌并不意外他的问题。事实上,当时他随口撒下这个谎之后,就知道瞒不过谢余。
因此,江觉厌的表情很从容,目光则带上了几分讥笑,“你不是知道的吗?”
“我就是想要膈应你啊,谢余。”他不等谢余回答,就自顾自地道,“真可惜,早知道我就不应该犹豫,先把我和楚楚的关系,坐实才是。”
说到最后,他一字一顿地道,讥诮地看着对面特意跑来向他确认那天事情的谢余,生出了波动的眼睛。
就好像是一潭死水,终于被从天而降的石头溅起了涟漪。
谢余一时间没有说话,他黑色的眼睛暗沉沉的,下面似乎翻涌着让人看不清的情绪。
但很快,他突然垂下眼,敛去了里面过于激烈的情绪,声音听不出喜怒地问:“你很喜欢冉楚吗?”
江觉厌理所当然地道:“他长得还挺不错的,我喜欢他,难道不可以吗?”
谢余没再说话,他低垂着头,也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江觉厌感到很无趣,他正准备走,谢余已经抬起了头,似乎已经整理好情绪,又是一如既往的平静。
“能交换一个联系方式吗?”谢余拿出手机,解释道,“以后我们有合作,或许会需要联系。”
江觉厌随意地点点头,白皙的指尖夹着一张名片,递给了谢余。
但谢余却没有接。
江觉厌的名片,对于别人来说或许很难拿到,但对谢余来说,不过是一句话的事。
他想要的是——
“我想和你交换一下私人联系方式。”谢余慢慢地道。
“我觉得我们不会有,除了工作以外的联系。”
“总说不准的。”谢余很平静地道,“而且有冉楚在,我们不可能只有工作上的交集。”
江觉厌的眼睛眯了一瞬,半晌勾唇,若有深意地笑了笑:“你说的也是。”
他看着谢余,也没再拿出手机,冷淡地报出一串数字,说完也没有重复第二遍,也不等谢余确认,就转身离开了办公室。
这一次,谢余没有阻拦他。平静的男人点开手机,却并没有在键盘上输入数字,而是看着通讯录里一个从来没有打出去过的号码。
上面备注着“江江”。
顿了下,他才将备注改成“江觉厌”,然后手放在上面许久,才终于慢慢地按了下去。
刚走出办公室不久的江觉厌停下,拿出响起来的手机,不出意外的,上面是个很熟悉的号码。
是谢余。
江觉厌静静地看了许久,才在身后助理犹豫的目光下,毫不犹豫地挂断。
江觉厌本不该知道谢余的号码,但昨天晚上在用冉楚的手机打过去时,他就发现,谢余的号码并没有变。
还是原来的那一个。
也对,如果没有特殊需求,似乎也没有必要换号码。
江觉厌平静地将手机收好,另一个人也没有再打过来。
没有再多留,江觉厌向电梯走去,身后的助理敛去思绪,低声趁着这段时间,再给他汇报一下合作的事情。
“刚刚商务部长发来消息,说渔方已经松口了,续约的事情没问题。”
恰巧在此时,有另一伙人从电梯里出来,打头的就是商务部部长,而他旁边的,是一个戴着耳钉的帅气男人,嘴角还带着点玩世不恭的笑意。两边人正热切地说着话,并没有注意到站在拐角的江觉厌,向着会议室的方向走去。
江觉厌的脚步不由得顿住了。
他紧紧看着那个男人,眉头不由得紧蹙。
旁边汇报工作的助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连忙道:“看来是和渔的合作已经彻底谈妥了,准备去会议室签合同呢。”
“渔?”江觉厌目光并没有移开,一字一顿地反问道,“你说那个男人,是谢余的人?”
“是啊,”助理连忙介绍,“他就是这段时间负责和我们洽谈合同的原非原总监,据说是那位谢总的左膀右臂,私下里也是很好的朋友,很受器重,他的能力也不错,和我们江氏合作的好几个案子都是他……”
助理在旁边絮絮叨叨地介绍起来,但江觉厌却没有分出丝毫注意力去听。
他只是直勾勾地看着那个原非,直到那一行人进入会议室,再也看不到什么,江觉厌才收回目光。
“……你说,他是谢余的朋友?”江觉厌慢慢地问,或许是因为光线的原因,脸上的神色晦暗不明。
助理不明所以:“是啊,那位谢总一向很少和人有私交,唯独这位原总监,据说是谢总才开始创业的时候就跟在他身边了,两个人的关系很好……”
助理又啰嗦起来,似乎要证明自己的工作能力,几乎把谢余的创业史都说了一遍。
但江觉厌还是没有听。
他只是在想刚刚的那个人。
助理说,原非是谢余的朋友,是谢余很受器重的下属。
可是江觉厌也记得,那一天晚上,在冉楚门外等候的那个男人,就是这个原非。
怪不得之前觉得他眼熟,毕竟是“渔”的商务总监,他在哪篇新闻或者酒会上见过,也不奇怪。
只是——
江觉厌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他微闭着眼想,谢余知道吗?
知道他的这个朋友、这个下属,其实早就和他的新欢勾搭在一起,先他一步都不知道上过几次床了?
还有前几天酒吧里的晚上,那个带走冉楚的人。
现在想想当时熟悉的感觉,其实早就告诉了他,这个人他见过。
江觉厌又想起了刚才在会议室,谢余说送冉楚离开的那个人告诉他,冉楚在那之前,并没有发生过什么?
那这个人,也就是原非,他为什么会知道?
江觉厌动了动嘴角,突然很想笑。
一开始他以为,就像谢余安排的那样,是那个人把冉楚送到医院后,医生告知的。
但现在想想,答案应该是另一个才对。
他就不信,一向纵/欲的冉楚和他的炮/友得到机会独处后,还会继续忍着。
估计刚走出酒吧——不,可能都没有走出酒吧,就又开了一个包厢,迫不及待地滚在了一起。
而谢余知道吗?
他知道那天晚上,他把冉楚交给这位信任的朋友、得力的下属后,又发生了什么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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