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示好
川一边帮柳垒着木头, 一边注意着在远处的遥,见到木离去,川才松了口气, 而遥还在原地站着, 川又有点想去找他。
他正纠结着, 一转头就看见柳正揶揄地看着他。
“怎么?很关心遥啊?”柳笑着问自己的儿子。
川梗着脖子不说话, 手下不停, 一副专心干活儿的样子。
柳见他这样,笑得更开心了,嘴上却说着:“我看啊,木和遥也挺配的, 木人老实,狩猎也厉害, 一定能把遥照顾得很好,你说呢?”
川一听直接把木头放下,甩下一句“我不觉得”,就去找遥了。
留柳在身后哈哈大笑-
“遥,你在做什么?”川步调大, 走到遥身边却放轻了脚步。
遥转过头,看见来人是川, 又把头转了回去,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晚风温柔地撩起遥的碎发, 露出的耳尖还有些泛红。
“看看风景, 今天的晚霞真美。”
遥仰头看着天空, 川在遥侧后一步,看着遥。两人都没说话, 气氛倒也不尴尬,风吹草动,发出窸窣的声音,两人都在想着自己的事情。
“遥!川!快回来吃饭了!”过了一阵,柳远远地叫两人回去。
晚上吃饭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大家围着火堆坐下,手里抱着果子,有族人调侃“现在吃这些东西都觉得没味儿了”,大家都笑着表示赞同。
夜光石慢慢发出蓝色的光,遥把玩着石头,觉得很神奇。晚上聊天的时候才知道,原来马族是住在地下,他们在草原上挖了一个个草包,在地下烧火不方便,所以很需要这种发光的石头。
而羽族人也弄明白了,为什么在平原上飞了那么多次,都没有发现马族的领地,原来是在地下-
几天后,他们一行人终于又回到了熟悉的平原,羽族与其他人陆续道别。遥还被林邀请去长尾族做客——去集市前,遥答应了他们帮忙做几个藤蔓袋。
回到这里,大家都化作了兽型,林对遥发出邀请时,尾巴还勾了勾遥自然垂下的手。
遥刚点了点头正要回话,川就把遥的手牵了回来说:“之后我会把遥送过来,现在先不过去。”
林耸了耸鼻子,冲着川“吱吱”叫了两声,在遥对川的话表示了赞同后,林这才作罢-
羽族,天空中巡视的兽人发出一声长啼。
在地上的小兽人立马站起来,冲着天空张望:“是不是族长他们回来了!”
“诶,我看看!”
“真是!族长!风!”
羽族还未落地就受到了族人的欢迎,一只只白色的大鸟舒展着翅膀落下,大家热情地围上来给他们解兽皮袋。
“族长,你们带了些什么回来啊,这么重!”没去的兽人们都很好奇,去集市前兽皮袋装得满满的,回来还是这样。
岳朗声一笑,“这次托遥的福,我们带了不少好东西回来。”
说着他先拆了自己的那些兽皮袋,他的伴侣草走近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哇,这个兽皮好好看,”取出来的兽皮花纹鲜艳,和羽族人常用的兽皮的花纹大不相同。
“怎么还背了石头回来?这个果子是什么?没坏吧?”
其他兽人支着脑袋望了一眼,笑着说:“这可是好东西!之后让遥给你们做顿好吃的!”
去集市的人回来之后,山林变得热闹起来,族巫在远处坐着,笑呵呵地看着大家。
这次兽人们回来发现,族里还多了不少小孩子,原来是以前还只是小鸟的小兽人能化形了,此时他们还就只到兽人们的大腿高,柏本就是族里最小的兽人,估计过不久也可以变成人形了。
毛领着遥去他的小菜园,现在的小菜园可以说是生机勃勃,麻树枝上已经发了嫩芽,辣果苗也长大了,之前本就出苗的甜面果看上去再不久就要收获,只是绿皮果树好像没有种出来。
这些果苗长得绿油油的,但却东一片西一片,毛解释道:“你走后,大家都想来照顾菜园子,最后只好一人分几株苗负责,那些雄性兽人只知道浇水,好几个出了苗的都被浇死了,还好活了这么些。”
遥弯弯眼睛,还真让他给猜中了,看来现在这些果子长得这么好,还多亏了毛,遥对她很感激。
晚上,遥没有再做烤肉,因为麻树果和辣果不够了。
他打算今晚让大家尝尝稻果,几个雌性兽人来给遥帮忙,不一会儿面前就堆满了白生生的硬“石子”。
“这什么果子啊,这么小?”不仅帮忙的兽人好奇,周围的人也凑上来问道。
遥脸上带着笑,手下动作不停,说:“待会你们尝了就知道了!”
晚上大家腾出陶锅给遥,想看看这次是怎么做的,结果等水沸腾后,遥把淘洗好的“石子”扔下去就不管了,又另用一锅开始煮肉。
兽人们都有些疑惑,遥,这是要做什么?什么都不放?这不是没有味道吗?
过了一阵,肉煮好了,遥麻烦兽人们把肉捞出来割成片,另一锅也变得粘稠,遥撒了些盐粒进去,搅拌搅拌就把锅拿下来放到一旁的空地上,说可以吃了。
族人们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很捧场,现在大家对遥都有了些盲目的信任——遥做的东西绝对好吃。
等吃到嘴里,兽人们一时不知道怎么评价,这稻果口感细腻,味道清淡,还有点回甘。
遥又把另一锅肉做好了,片好的肉被裹上酱汁,小白果的味道突出,却不违和。这顿晚饭闻上去没有之前的那么诱人,但大家一口肉一口稻果,却吃得很香。
后来,兽人们还发现这稻果很饱腹,就这一碗还是掺了水的,都抵得上吃一大个果子了。
雌性兽人们很喜欢这种果子,知道是从集市上换来的,这片山林没有,都纷纷让遥种到菜园去-
最近几日,遥都去了长尾族做藤蔓袋。
早晨川会背着遥飞过去,这时要是遥还没清醒,就会趴在川的背上再眯会儿,傍晚,川又会准时到长尾族领地边接他。
头一日,川怕遥会饿肚子,中午还会再飞来给遥两个果子,搞得遥哭笑不得。
这几天下来,遥把藤蔓袋的做法教给了长尾族,大家对遥很感激,平时他们会去树上摘果子,这藤蔓做成的袋子会轻便很多。
长尾族的小兽人也很喜欢遥,它们正是活泼的年纪,身小灵活,还喜欢爬来爬去,遥脾气温和,有时候身上挂好几只小兽人也不生气,会温柔地用手挠挠他们的下巴,还会把果子分成小块再喂给他们。
川每天把遥送去长尾族后也不回族里,而是像柳常说的那样,开始探索这片土地,他舒展着双翅,飞得自由自在,他本就是天空的霸主。
最近他都去矮山的背坡,因为朝向不同,这边的植物也不太一样,川想到遥的小菜园子,这几天就常摘些他不认识的叶子、果子来找遥。
在第二天,川摘的果子里夹杂了几朵小花,被遥抽出来闻了闻,看上去很喜欢的样子,随后的几天,遥每天傍晚除了收到一些不认识的野果野草外,还会额外得到一束漂亮的野花。
可能喜欢美丽的事物是雌性们的天性,长尾族的雌性兽人们看到都很羡慕,还问遥,川是他的伴侣吗。
每当这时,遥都红着脸摇头。
而这几天下来,遥的木屋外都插满了漂亮的鲜花,柳看着很欣慰,又没忍住拍了拍束,让他学着点,于是在遥去长尾族这几天,族里流行起了送花。
遥去长尾族的最后一天傍晚,长尾族的兽人们给他准备了一大袋果子,都是大家注意到遥喜欢吃的,遥当下觉得意外,后又觉得是意料之中,他笑着接过袋子和长尾族的人挥手道别-
“遥,醒醒,我带你去个地方,”此时还没到平时起来的时间,天未亮,周围一片静悄悄的,川用羽毛轻抚着遥的脸,低声叫他。
遥揉揉眼睛,从鼻子里哼出一声“嗯?”,听得出来他还没睡醒。
川等了会儿,见遥动了动又歪头睡了,他只好变成人形用略厚的兽皮把遥裹住,再变回去,想用翅膀把遥弄到背上去。
遥被折腾得也没法睡好,就自己迷迷糊糊地趴上去了——现在遥已经很熟练了。
川背着遥出了木屋,双翅一阵,飞向天空。此时,天已经蒙蒙亮了,川想了想,换了个方向,向矮山山顶飞去。
遥在睡梦中听到一声熟悉的长啼,他意识渐渐苏醒,能感受到风快速掠过脸颊,才迷糊地意识到自己好像在川的背上。
遥张开双眼,眼睛才裂开一丝缝,光就迫不及待地涌了进来,他被刺得猛地一闭,又慢慢睁开,随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
金色的光芒从大地的尽头冒出来,红日的轮廓都显得有些模糊,万物还未复苏,却已添上生机。
遥看了日出,又被川带到了矮山背坡的一处小溪旁,阳光在水面上跳跃,像星星坠到了地上。
此时遥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他落地后好奇地往周围看了看,就发现了之前川给他带过的花,不过之前只有一束,而这里有一片,遥兴喜地跑进花丛,川就在旁边笑着看他。
这附近川已经探查过了,没什么危险。见遥自己也玩得很开心,川就去抓了点小型的野兽,中午就在这儿吃饭。
下午川带着遥去小溪抓鱼,小雌性哪里做过这种事情,好几次鱼都从手边溜走,气得他直撅嘴,后来川手把手教他,等遥终于抓到鱼,才又开心了。
两人玩到傍晚才回去,一整天遥的笑容就没停过。
等到夜里遥窝进川的翅膀下,才后知后觉地开始思考,川什么时候开始对自己这么好了?
第24章 收获
“来, 这个是治疗伤口的,你们闻闻,不是很苦对不对?”
“如果是新鲜的话, 尝起来还有点甜味, 它的叶子长得比较特别, 是齿状的……”
最近族巫都在带着族里的小兽人认草药, 他坐在大树下, 举着已经晒干呈黑色的草药说着,还让附近的小兽人凑近来闻闻。
他面容慈祥,语气温和,可能在族巫看来, 自己循循善诱,可对小兽人来说, 却很是催眠。
柏这个还没化形的小兽人也没能逃过,他被族巫抱在怀里,草药就在他脑袋顶上晃来晃去,他稍微一打盹儿,族巫就捏捏他肉乎乎的小翅膀, 吓得他赶紧睁开眼睛。跑不掉又睡不着,小鸟只好气鼓鼓地盯着眼前的草药。
“遥, ”族巫远远地看到遥打理了菜园后暂时没什么事,就招招手把他也叫过来说,“你也过来听听。”
小兽人们把族巫围在中间, 遥就走到他们的身后盘腿坐下。和小兽人们老瞌睡不同, 遥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在学。
另一边, 柳见遥走远了,就把川拉过来问话:“昨天你们去哪儿了, 出去了一整天。”
“去矮山背坡了,”川一板一眼地回答道。
“去那儿干嘛?还就你们两个,”柳想套出点什么话来,故意问他。
川一副有些无语的样子,看着柳的眼神仿佛在说“你不早就知道了吗”。
柳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才正经地跟他说:“你喜欢遥,他知不知道?想要遥做你的伴侣就要好好跟他说清楚,别又像上次被别人抢先了。”
川“嗯”了一声,看遥还在族巫身边乖乖坐着认草药,就自己扑扇两下翅膀飞走了。对于柳说的事情,他心里有数,觉得现在还不是时候。
傍晚,川回来时习惯性地给遥带了一把野花。每次遥接到花都有些不好意思,他低下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新鲜的野花散发着清香,拯救了遥闻了一天草药的鼻子。
说起来也是奇怪,以前族巫没事的时候要么出去采药,要么就在山洞里捣鼓药粉,从未教过大家认草药。
有族人问他,怎么最近开始教小兽人们这些了,族巫就还是那副乐呵呵的样子回道:“闲着也是闲着,你们有空也来我这儿听听,以后这些小伤就自己处理了,还不用我费事。”
这些兽人一听要把自己也拉过去认药,都赶紧跑开了,他们只记得住哪些食物好吃!-
昨夜,遥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睡着了,今晚他窝进川的羽毛后又开始琢磨,越想越觉得川不会是在追求自己吧,又有点怕自己在自作多情,总之想到后来,他觉得这羽毛都有点发烫。
而隔壁屋里,柏夹在阿姆和阿爹的中间很快就入睡了,被族巫抱了一天的小鸟满身都是药香,柏在这清苦的味道里睡得很不安稳,到了半夜,竟就这么睡着变成了一个奶呼呼的小孩。
柏变成人形后没醒,旁边的柳和束却立马就醒来,柳借着月光看着自己初成人形的小儿子,他此时正皱着眉头撅着嘴,小拳头也握得紧紧的,像是做了什么噩梦-
遥想了一晚上,有结论却又不确定,第二天醒来面对川都带了些别扭,犹豫着要不要和川建议晚上分开睡,毕竟天气也暖和了,但是突然这么提会不会有点奇怪?
川看着遥纠结的样子,疑惑地问他怎么了,遥支支吾吾,又糊弄了过去。
大家早上起来没有看见白毛小鸟,却看到了一个陌生的小孩站在柳身边,都惊喜地围上去,到此族里所有的小兽人都能化作人形了。
小孩被大家围在中间,没了还是小鸟时神气的样子,反而有点害羞,柳好笑地捏了捏他肉乎乎的小脸,跟大家伙说。
“他呀,昨晚睡到半夜就化成人形了,只怕是梦到了族巫在拉着他认草药呢,睡着了脸还皱成一团。”
兽人们哈哈大笑,而柏脸都羞红了,因为阿姆猜对了。
遥也正站在旁边好奇地看着柏,小孩和遥对视一眼又赶紧把眼神移开,脸肉嘟嘟粉扑扑的,遥心中觉得神奇,这个红着脸的陌生小孩居然就是老撒娇找他理毛毛的小鸟?
之后遥还是照常先去小菜园溜一圈,浇水除草,看看果子、野菜们长得怎么样了。之前他就发现甜面果长得差不多了,打算今天挖开看看。
周围的兽人见遥拿着石锄,问他要干什么,遥说打算看看果子成熟没。
早晨,大家都没什么事儿,就过来帮忙,只是挖果子哪里需要这么多人,更多的还是站在旁边看热闹。
“呀,还真长出来了,”毛本来就在帮遥打理园子,这次肯定不会错过。
遥也很高兴,挖开泥土后露出的甜面果看起来长得不错,再在土里埋上几天,肯定个头更大。
“哎,我看看呢!真长出来啦!”
“遥,要不挖两个来吃吧!好久没吃了!”山林附近成熟的甜面果早就被挖光了,最近大家都吃的别的果子,倒是有点想念这甜丝丝的味道了。
遥笑着回道“好”,就和毛还有几个雌性一起挖了一小片,把个头大的果子挑出来,小的就继续埋在地里。
现在遥的菜园已经比最初扩大了不少,里面的果子、枝苗也不再长得东一片西一片。
川闲下来后果然就像柳说的那样,常往外飞,并且每次总会带些附近没有的野草野果回来,当然漂亮的野花是少不了的。那些认识的食物,遥就留种种下。
现在菜园里郁郁葱葱,不仅种了甜面果、麻树、辣果这些,还种了黑果、野菜等等,最近在族巫那里认药,遥还有点想去寻些药草来种。
提到野菜,这是羽族以前没吃过的东西,遥给族人做了几顿野菜肉汤,雌性兽人们接受良好,雄性兽人们就不太感兴趣,只觉得是多了一种能吃但不好吃的食物。
甜面果摘得不少,但还是不够族里一人一个,遥就把甜面果剥了皮切小块和稻果一起煮,又摘了些野菜,切成小段和肉糜揉在一起,再加了点黑果汁腌着,待会用来煎肉饼——这是兽人们最能接受的野菜吃法,因为没什么野菜味。
麻树果和辣果还没成熟,所以最近羽族的人都吃得清淡。只是时不时会兽人跑到遥的菜园子边看着两个果树苗念念叨叨,好像在叫他们长快一点-
入夜,雨淅淅沥沥地下起来。
有偷懒没在木屋屋顶搭兽皮的兽人被雨水浇醒,现在是睡意正浓的时候,谁也不想爬起来,只好整个兽人缩到兽皮里。
“这雨怎么还不停啊,”坐着木屋前的溪手托着下巴望着屋外的天空。
“就是,连着下了两天了,”住在对面的柳也唉声叹气道,随后两人相视一笑,因为他们发现对方也是同样的姿势。
“当时还不知道遥建这菜园子有什么用,现在才发现很方便啊,”溪看着离遥的木屋不远的菜园说到,“还好有这菜园子,不然我们果子都吃不上了!我可不想冒着雨去采集。”
周围的兽人听了都点点头,有雌性兽人心里还暗暗打算,之后他们也建一个。
自那夜起,不仅是矮山,森林、平原都在下雨,太阳成天躲进黑压压的云层,整片大陆都变成了灰色,兽人们活动不再那么频繁,野兽也躲进了山洞,一时大地变得静悄悄,只有落雨滴答的声音。
——是雨季到了。
看族人不方便出行憋着难受,遥琢磨着做了把简易的伞,其实就是用轻薄的兽皮为顶,里面用兽骨或者树枝支撑,再留一根长些的木棍作柄,连接处都用兽筋固定,除了不便收纳,挡挡雨还是不错,举着伞比走路时披块兽皮遮住头身要方便得多。
“这伞真不错!”
“我家还有兽皮,谁要!”
“柳!待会我们去森林逛逛吧!憋死我了!我们打伞去!”
山林才又热闹了起来。
除了伞以外,最近还发生了件好事,那就是族里好几个雌性都揣崽了,其中云怀上的还是雌性幼崽!
羽族的雄性幼崽都是蛋生,怀上孩子的雌性看上去并不明显,只是食量会变大,羽族的兽人们对这些不敏感,往往怀了一阵才会发现,而要是怀的雌性幼崽,那肚子就会慢慢拱起,一眼就能看出肚里有小兽人了。
正是因为云,族巫把族里有伴侣的成年雌性都检查了一遍,这下又发现了好几个有小鸟的兽人。
他们羽族终于又要迎来新的生命了!-
最近,羽族的人都很高兴,川却有点奇怪,即使是在下雨,他也有些抑制不住老想往外飞,于是他常跟着族人去狩猎,偶遇放晴,也会出去飞一圈,只是每次回来时都变得湿漉漉了。
遥看不过去,总要给他擦羽毛。
川弄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但是能让小雌性给自己理理毛也是赚到。
到了晚上,川会觉得骨头疼,翅膀也在隐隐作痛,难道是最近飞久了或是淋了雨?
第25章 筑巢
川回过神, 自己又飞在了空中,他有些乏力地扇了扇带着雨水的翅膀,下着雨的缘故, 他的视线有些模糊。
平原上目光所及, 一只野兽都没有, 森林看上去也阴沉沉的。被打湿的翅膀飞起来有些沉重, 川茫然,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
他已经持续这种状态好几天了,晚上因为隐痛睡得不好,白天精神有些恍惚,但常常等他回过神时就发现自己已经在空中了, 像是在寻找着什么。
傍晚,川又带着满身的雨水回到遥的身边, 他精神不振,但还是记得给心爱的小雌性带花,此时川正衔着一朵小花,把脑袋支到遥的手边。
“谢谢你,川, ”遥伸出小手先摸了摸川的大脑袋,他已经不再纠结川是否在追求自己了, 担忧已经占据了他的内心。
一人一鸟站在木屋檐下,遥熟练地拿出兽皮给川擦水,又用麻布尽量把羽毛吸干一点, 再掏出梳子给川整理毛发。
梳齿已经被遥打磨得很光滑, 遥先给川把背上和翅膀上的羽毛整理好, 川再团好身子低下头,让遥给他梳梳脑袋顶, 这是川自己挠不怎么到的地方,梳起来格外舒服。
遥温柔地看着轻轻靠在自己身上的鸟儿,眼神里却透着忧思。
柳也关注到大儿子的状态有些不正常,平时爱往外跑就算了,这下着雨也成天往外飞。
他站在自家屋檐下看着对面遥在细心地给川整理羽毛,心里猜测,难道是这小子新的追求技巧?
大家都没往生长期上想,因为按正常来说,距离川的生长痛来临,还有好些时间-
接连下了十几日雨后,太阳终于再一次挂在了它该在的位置,云层还是有些厚,阳光凝成金色的光柱穿过云与云之间的缝隙射下来,远远看上去就像天空被利刃扎破了,羽族人忙碌间抬头都会被这特别的景象吸引。
这片大陆被雨水冲走的色彩又一下子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平原上的野兽又慢悠悠地出来啃嚼嫩草,森林里也时不时传出清脆的鸟叫声。
羽族里好几个雌性拿了石锄开始翻地,这次打算在平坡那边建个新的菜园子,毕竟也不能总在遥那里蹭吃。
出去采集时,雌性兽人们也会注意带些小苗回来,到时候就栽在新的菜园里。
因为族里有了未出生的幼崽,雄性兽人们狩猎更有劲儿了,换着不同的野兽往族里扛。
雨季来临前,遥还把陶罐折腾出来了,大家都发现了陶罐十分适合储物,现在天一放晴,陶窑就又热闹了起来。
族巫还是拉着小兽人们在学认草药,但大概是这些小兽人们不专心,他们还没遥这个偶尔才来旁听的人认得多。
现在雨停了,族巫还在考虑带着小兽人们去森林里采药,听到这个消息小兽人们倒是十分积极,只要不一直坐着,他们都开心!
族里的人都能找到自己事情做,大家忙忙碌碌,都想把生活过得更好。
之前川一直把翅膀的隐痛归因于久飞和淋雨,可雨停了,川还是会感觉翅膀作痛,他尝试过变成人形,可人形时痛感会更加明显,现在,他晚上睡着后甚至会不自觉地抽搐。
遥总是窝在川的翅膀下入睡,也注意到了川的异常,川意识清醒时还好,在鸟儿沉沉入睡后,翅膀会颤颤抖动,遥担忧地摸了摸川的身侧,他也没有醒来-
“族巫,”遥见川一早又飞走了,就像昨晚翅膀发颤的不是他一样,遥犹豫片刻还是去找了族巫,“我发现川最近老爱往外飞,昨晚睡着后,他的翅膀都在发抖,他是不是生病了?”
与遥的担心不同,族巫若有所思,开口道,“等川回来了,我来看看。”
遥点点头,心里稍微放松了些。
遥也跟柳说了这件事,搞得柳一天做事也有些心不在焉的,等川回来了看族巫怎么说吧。
傍晚,川跟着狩猎队一同归来,今天也是收获颇丰的一天,川也抓了一只野兽,他手里塞得满满的,心却有些空。
“川!”遥站在远处喊他。
川正愣神,听到声音赶紧抬起头,看见遥正招着手叫他过去。
“怎么了,遥,”川走近问他。
遥抬起头来,看着这个比自己高一头的雄性兽人说到:“最近是不是有些难受?让族巫给你看看好不好?”
说起来,遥其实没怎么正面打量过人形时的川,往往对视一会儿就会把目光移开。
人形的川身量高,看得出骨架很宽,肌肉薄薄的附在身上,他鼻梁高挺,眼睛狭长,羽族人的眼窝都很深,睫毛纤长,所以往往显得眼神深邃,只是川尚未经历生长期,整体看上去还有些青涩。
川不知道自己睡着后翅膀的抽搐让遥察觉到了他的不适,只是他也弄不清自己是怎么了,所以也该找族巫看看了,川应了一声“好”,乖乖跟着遥去找族巫。
“回来了,”族巫看见两人走近,冲着川打了个招呼,起身让川在他刚坐下的地方坐好。
族巫掀了掀他的眼皮,又摸了摸川的脊骨,再让他变成兽型,拉开他的翅膀狠狠拽了几下,问川的感受,最后说:“川,你的生长期要到了。”
两人一个疑惑,一个惊讶。
遥疑惑什么是生长期,川惊讶自己生长期提前了。
川这才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老想往外飞,因为他要找适合度过生长期的山洞,要找筑巢所需的巧树树枝,他睡觉难受不是因为淋雨或疲惫,而是他要长大了。
之后的日子,川还是早出晚归,他不再茫然,而是充满了期待。
只是每天川回来时都难掩疲惫,让遥有些心疼-
最近的川充满了干劲,他得找到比他现在的兽型大不少的山洞,再去找巧树,他掠过矮山的每一处,路过大小合适的山洞都会进去看一看,他一定要找到最好的山洞,因为他想让小雌性陪他度过这次生长期。
山洞多,川得一一查看,还得作比较,所以选山洞就选了好久,最后他选中的山洞,在一处斜坡上,洞口的位置略高于平地,这样即使下雨,雨水也不会倒灌到山洞里来,洞肚浑圆,洞里的地面略向下凹,川打算多摘些树枝,铺在下面,这样会更舒服。
更重要的是,洞外有一片野花丛,现在野花还是将开未开的状态,等他把巢筑好,这野花应该开得正好合适,遥一定会喜欢。
川解决一件大事,心情放松了些,今天一回来就飞到了遥的身边,有些撒娇地把脑袋蹭到遥的脸边,遥有些惊奇川的主动,笑着用手揉了揉鸟儿的侧脸。
接下来的几天就是寻巧树,择树枝了,巧树不难找,因为对于鸟儿来说,巧树散发着独特的味道,闻上去除了浓郁的木质香外,还带着一丝苦味,但巧树树枝啃咬起来却是甜的。
除了树枝外,一般鸟儿还会收集一些草茎、泥土、苔藓等,但川打算收集一些漂亮的兽羽或者颜色鲜艳的兽皮来装饰他的巢穴。
只是没等川布置好山洞,生长痛就猛地袭来,大概是之前耽搁太久,所以现在留给川筑巢的时间很少。
川夜里又开始频繁地抽搐,有时候还会低声呢喃般“啾啾”两声,让遥又担心上了。
他把这些状况跟柳说了,柳听后也一脸愁容——川的生长期已经开始了,但他看得出川还没立刻入巢的打算。
川每天强忍痛苦地飞来飞去衔树枝,费力地猎捕毛□□亮的野兽,准备甜分充足的果子,努力让山洞变得更加舒适。
晚上川飞回来时,翅膀仍然宽大有力,但遥还是皱着眉头,看着川慢慢降落。
他忍不住向前主动摸摸鸟儿的羽毛,说:“川,你是不是生长期到了。”
川看得出遥对他的担心,但什么都没有说,只低下头用鸟喙蹭了蹭遥的侧脸,他一定要给他的小雌性最好的。
族里其他人也看出了川的不适,让川不必跟着狩猎了,川领情地点点头,他还需要去捉点别的野兽。
日子一天天过去,身上的疼痛也愈加明显,那痛仿佛是从骨头缝里钻出来的,每一次扑扇翅膀都有些筋骨撕裂的感觉。
川在这些日子里,收集了爪兽艳丽的尾羽、四足兽厚实的兽皮,从集市上带回来的麻布也被川霍霍了几张,最令川满意的还是他偶然捕到的月禽,这种野兽不常碰到,它有着像月亮一般皎白的毛发,是羽族求偶时会猎捕的野兽之一。
川把这些兽皮都处理干净才放回他看好的山洞里,此时的山洞里铺满了巧树树枝,怕泥土有难闻的土腥气,川没有挖泥来让巢穴更坚固,而是把树枝层层叠叠地缠绕在一起,沿着洞壁呈碗状,树枝的缝隙间会用撕碎成小块的兽皮填充,巢的内部铺满了柔软的内衬,漂亮的兽皮或羽毛都放在了最上面,新鲜的果子就堆在山洞的角落。
这日,黄昏正好,族人聚在一起热闹地准备晚食,川兴奋地扑到地上,用脑袋拱着遥让他上背,又展翅飞走。
他要和自己的小雌性共同度过生长期。
第26章 生长期
晚饭做好, 川和遥迟迟未到,柳跑去木屋找他们,房间里空无一人, 看到屋前的爪印, 料想是川把遥带走了。
柳想到川终于要开始度过生长期, 心里暗暗松了口气, 又低声念叨到, “之前和这小子说的话,他听进去没啊。”
“柳,川和遥呢?”几个雌性知道柳去找他们了,这会儿见他又是独自一人回来, 疑惑地问道。
柳好笑地摆摆手,“川把遥带去陪他过生长期了。”
“哦~”周围的人都友好地起哄道, 看来族里又要成一对了。
而被川这么急急带走的遥坐在他的背上,心中有了一定的猜测。等川落地后,面前正有一个山洞,遥就知道自己猜对了。
此时天空已经暗了下来,山洞里发出幽幽的蓝光, 遥好奇地探头往山洞里看了看,里面还真有一个鸟巢, 只不过鸟巢很大,里面铺满了兽皮,现在光线昏暗, 只能看出兽皮颜色不同, 有深有浅, 角落里还放了一堆果子。
川见遥在洞口探着身子看,就是不进去, 有些着急地用鸟喙轻轻顶了顶遥的后背。
遥被推得往前,赶紧转身,笑着安抚大鸟道,“行了,行了,别推我,我这就进去。”
他手脚并用地爬进鸟巢,兽皮上的毛蓬松干净,摸起来比在木屋用的兽皮还要舒服,一进山洞,遥就闻到了一阵浓郁却不刺鼻的木质香味,完全把山洞里该有的潮湿的土腥味盖了过去。
因为巢穴是按照川长大后可能会达到的体型做的,鸟巢比较大,遥跪坐在兽皮上看起来小小一个,但是小雌性完全在自己“领地”上的感觉还是令川很满足。
川跨进来寻了个舒服的姿势把遥团在中间,又用翅膀扒拉了几个果子过来,叫遥吃。
“对不起,遥,应该等你喝了热汤再带你过来的,”川有些懊悔,接下来的几天,他不能捕猎,小雌性只能吃果子,他不是没想过猎些野兽来,但野兽肉不好存放,而且他不想把洞里弄得脏脏的。
遥随手拿了一个,发现果子已经被川清洗干净,但嘴上却说:“你怎么不问问我,万一我不愿意来?”
川的脖子一下立起来,虽然鸟儿的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遥还是感觉川一下子就严肃了。
山洞里气氛一时有些僵,只有遥咬果子的声音,他把果子咽下去好笑地说:“我开玩笑的!不然刚到这儿就让你带我回去了。”
鸟儿又盯着遥看了会儿,发现他的确神态放松,才把脑袋伸过去蹭了蹭遥,嘴里呢喃着“对不起”。
夜里本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川见遥没有什么不适,就迫不及待地陷入了沉睡。
遥边吃果子边打量着入睡的川,现在他的羽毛不长但长得很密,等遥靠过去,川没有醒来但还是习惯性地抬起翅膀把遥拢了过去,川翅膀下到肚子这块的羽毛更像是绒毛,十分柔软-
羽族。
“诶,我怎么没见到川啊,”次日,常去狩猎的兽人并没有见到川的身影,摸着脑袋问。
“我也是,之前他不是最积极了?”前几天兽人们让川不用去狩猎了,但川还是会跟着飞出去抓野兽,只是目标不同。
有雌性在旁边听到,笑着回道:“人家川把巢筑好了,带着遥去过生长期了。”
“啊?”
兽人们都会心一笑,除了鸣,他想到自己还问过川,他去追求遥怎么样,川当时一副不愿搭理他的样子,原来川早就看上遥了?
虽然遥走得匆忙没有交代,但知道菜园近日没人打理后,大家都主动去给遥的菜园浇水除草。
族里的菜园也挖得差不多了,仿造建好的菜园的样子,兽人们在坑与坑间都留了些距离,虽然他们也不知道有什么用。
羽族的菜园子就比遥的大多了,现在只种了一小块地,菜园修好后,去采集的雌性们都更积极了,不是积极地找果子,而是为了挖果苗-
第二天遥醒来,发现川没什么动静,他伸手揉了揉川肚子上的绒毛,川疲惫地掀开眼皮,打开翅膀让遥钻了出去,又将眼睛阂上了。
遥适应良好,觉得在这里睡着和在木屋睡起来没什么区别,甚至伴着巧树特别的木香让他睡得更香了。
他点了点川的鸟喙,见他没什么反应,就自顾自地出山洞透透气。
没想到,一出山洞,半个山坡的野花映入眼帘,早晨花朵、草叶间还盛着露水,显得格外娇嫩。
遥伸了个懒腰,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又转身扒着鸟巢边,冲里面喊着:“川?”
此时的鸟儿陷入了昏睡,没有给遥回应。
遥知道川的状态不好,伸手摸了摸他的头顶后,往野花丛走去。
在这边,遥没有事情做,索性放松放松,他走进花丛,露水沾湿了遥的小腿,花儿颜色不同,放眼望去姹紫嫣红,很是好看。
遇见喜欢的花,遥就连着花茎一起摘下来,握在手里,等到太阳爬到脑袋顶,遥就又回到山洞,给川带上一个花环,白色的羽毛配着色彩鲜艳的花环,让川的气质都变得柔和。
川呼吸平稳,只是一直在睡觉,遥没有打扰,自己取了个果子吃,日光照进山洞,遥这才发现,兽皮不仅躺着舒服,看上去也很漂亮。
川正躺在一块颜色红黑交织的兽皮上,而遥这边则是纯白一片的兽皮,这兽皮没有一点杂色,摸上去毛又密又软,遥对比了下,发现自己这边的兽皮更舒服,他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两块兽皮下还压着不少兽皮,都是遥在木屋没有见过的毛色,可见都是川新猎来的。
靠近遥这边的树枝间还插着些鲜艳的羽毛,这不是鸟儿的羽毛,看上去也是野兽的,大概是为了让自己的巢穴更好看?
用完果子,遥还是去山洞外溜达,他没有走远,只在是山洞旁的树不少,稍走远一点,就会发现山洞被遮住了,遥一边留心山洞的位置,一边往周围探去。
食物没找到,倒是发现了族巫提过的草药。
遥欣喜地走过去,正好他之前就打算种一些。这边没有兽皮袋,遥打算采集了一小部分就回去了,之后多来几次。
他正用木头小心地挖着草药,雨滴突然落到了他的手臂上,遥抬头看了看天,天空倒还放亮,但仔细一听,林间已经传来雨滴落在树叶上的声音。
他赶紧收拾好往山洞走去,果然没一会儿雨就下大了。
雨季到了尾声不代表不再下雨,遥被困在山洞里又迷迷糊糊靠着川睡了一觉,醒来后发现雨更大了,还不到太阳落下的时间,但天已经变得昏暗。
因为洞口的位置略高于平地,所以雨水并没溅进来,遥无所事事,开始给川梳理羽毛,鸟儿的羽毛通常情况下是很顺滑的,所以遥更像是在趁川熟睡,满足平时想揉毛绒绒的鸟儿的自己-
什么时候睡着的遥不知道,但此时他被抽搐的川惊醒了。
今晚,遥并没有像往常一样睡在川的翅膀下,大概是玩羽毛玩着玩着就靠在川的身上睡着了。
夜光石在山洞里幽幽地亮着,遥看见川的翅膀紧紧贴在身上,鸟儿的头已经埋进了树枝间,“咯吱咯吱”地像在啃咬着什么,川整个身子都在抖动,像是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遥用手摸了摸川,几根羽毛就这样滑落了下来,就像枯败的落叶。
洞外的雨更大了,洞口像挂上了水帘,哗啦啦的雨声落在遥的耳边,让他心中的烦躁更甚了几分-
接连几天川都是这样,外面的雨断断续续地下着,遥想去找柳,去找族巫,可没有川,他根本回不去,遥感到无力和沮丧。
川的羽毛掉得更多了,现在巢穴里铺满了他的羽毛。
他还是常常啃咬树枝,遥好奇地掰开尝过,发现断开的树枝会流出甜甜的汁水,川大概是靠这来获取能量,想到这儿,遥稍微放心了些。
又过了几日,雨停了,天空再次放晴,太阳照常升起,仿佛之前只是偷了个小懒。
川不再抽搐,他的体型开始迅速地拉长,简直一天一个样,渐渐地,鸟巢都被他占满,遥只能挤在兽皮和川之间,他动一下,就能扑起些羽毛来——现在川身上的羽毛已经变得长而富有光泽。
看川这个状态,应该是生长顺利,遥也不再担心,又频频出入山洞。
被雨浇得垂下头的花儿,遇了阳光又挺起了身板,遥给川做了各式各样的花环,身上添了色彩的鸟儿看上去不再那样死气沉沉-
这晚,遥跟往常一样自顾自地拉开川的翅膀缩进去,没有发现大鸟修长的尾羽动了一下。
到了早晨,遥在川的怀里舒展了身体,现在他在川的身边已经很自在了,因为鸟儿总在沉睡,想到以前他清醒过来总会在川的翅膀下僵住不动,遥就觉得已经过去好久了。
只是这次,他刚从翅膀下探出头,就发现川正睁着眼睛看着自己。
鸟儿的眼睛不再圆似黑豆,而是变得狭长,显得他更有气势,只是川还带着花环,又让遥觉得此时川的眼神里透着喜悦。
川的确如此,见遥已经醒来,他清脆地啼叫一声,把鸟喙塞进了遥的怀中,用前额使劲地蹭着遥,把刚坐起来的遥又顶得躺进了铺满羽毛的巢里。
“好啦川,”遥笑着摸了摸变大不少的鸟儿,开心地问道,“你生长期结束了?还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
“没有,现在很好,”川声音变低沉了些,大概是久未开口,声调懒懒的。
“你掉了好多羽毛!我都以为你要变成秃鸟了,”遥捧着窝里的羽毛往空中一撒,建议道,“要不我们用你的羽毛做个垫子?”
“好,”这次川又出声又点头,他喜欢小雌性沾上他的味道,以后就让遥用他羽毛做成的垫子!
但此时川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头顶花环,放软了声调,认真地对遥说:“遥,我……”
只是他刚开口,山洞却轻轻地晃动了起来。
第27章 兽潮
羽族的兽人们打着哈欠从木屋里走出来, 伸了个懒腰仰头一看,今天也像是个好天气。
初生的太阳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天空一片湛蓝, 云朵层层叠叠, 宛若鱼鳞。
现在温度起来了, 兽人们早上都会先去小溪边洗个脸清醒一下, 再盛些水去浇灌果树。
族巫又坐在了老位置等着小兽人们, 今天要继续教他们处理草药,此时无事,他正愣神看着天空中的云朵,忽然远处的森林传来杂乱的鸟叫声, 没多久就见大片大片的鸟儿飞起,小鸟数量之多, 密密麻麻,那片天空都被遮住。
正在忙碌地兽人们抱着陶罐抬起头来,看着这奇特的一幕说:“这是怎么了?”
“这么多鸟?”
“这个位置,是角族那边吧?”
族人们陆续放下手里的活,举目眺望着森林那端, 脚踏的土地开始微微的颤抖。
“嗯?我怎么觉得地在颤?”
有兽人走过来,“哪里?我没有感觉到啊?”
地上的抖动越来越明显, 这下人人都瞪大了眼睛,雄性兽人们迅速变成了大鸟,把附近的雌性兽人及老幼兽人们抓了起来, 飞到空中。
“兽神在上, 这是怎么了?”
“天, 你们快看!”兽人一边大吼着,一边指着森林那头。
只见刚小鸟飞起来的那边, 尘土漫天,远处传来急促而沉闷的轰响,压迫感十足,大地抖动得更加明显,飞起来的羽族能看见从森林尽头开始,成片的树木倒下,那趋势向着平原蔓延。
眨眼间的功夫,第一只野兽冲进了平原,随后越来越多的野兽涌入了大家的视野。
“我没看错吧,这么多野兽?”
“这,这是兽潮来了?”
“……”
所有人都看得头皮发麻,因为野兽的数量实在太多了,现在大家才知道“轰隆隆”是成千上万的野兽狂奔起来的声音。远处已经被尘土掩盖,野兽如狂风过境,像是要把这片地掀翻。
“那边是角族的领地吧?”有人迟疑地问道。
上次去集市的人回答:“好像是,还听说马族住在平原,他们两族不会有事吧?”
大家又是一阵沉默,这要是直面兽潮,怕是再强壮的兽人都会被踏成肉泥-
山洞里。
遥听着川话说到一半,也感受到了山洞在晃。他刚想说什么,川叼着遥就要走,遥赶紧把放在一旁捆好的草药放进怀里。
大鸟把他放到地上后,立马蹲下,用头示意遥爬到他的背上去。
此时的川和十几日前的他相比,体型大了几倍,川脖子伏在了地上,遥才能爬上去。
“山洞里那些东西,不要了吗?”遥抱着熟悉又陌生的川,在他耳边说道,“还有你的羽毛。”
遥一上背,川立刻腾空而起,边飞边应答到:“不要了。”
现在山是什么情况川不知道,但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清晰的抖动,敏锐的直觉告诉他,不能再在这里呆下去了。
遥也知道这个道理,但还是紧紧地抱住鸟儿说:“等没事儿了,我们再回来看看吧?”
巢穴里的一切都是川精心准备的,就说那纯白无杂色的野兽,遥就从来没有遇见过,更何况,里面还有川的羽毛,他不是舍不得那些东西,而是舍不得川的心意。
也不知道羽族怎么样了,遥和川心里都惦记着族里的大家。川振翅而飞,几下就拔升到了半空,没了树木的遮挡,远处的兽群一下子映入眼帘。
遥目瞪口呆地望着远处的平原,而旁边曾经属于角族领地的那片森林,树木已经倒了一大片-
“矮山这边暂时没受什么影响,少出一些兽人去角族和马族那边看看吧,”岳他们在空中滞留了一会儿,见兽群狂奔却没有转弯,便回到了地面上,“再找族巫拿些草药带去。”
大鸟们落地后,矮山还在颤抖,但是没有什么山石滑落的迹象,大家暂时聚在平坡这边。
“鹏,你带些人去马族,到了平原盘旋一阵,或者叫一声,萨他们看见听见了会回应的,”话说完,岳又补充了一句,“要是太久没有人应你们,就飞回来吧。”
“好。”
岳也叫了些人去角族,离开前他们先找族巫要了些治疗伤口的草药,又对着留在领地的风嘱咐道:“你的伴侣正怀着崽,就留在族里吧。也一定要注意大家的状况,要是有什么异常,先带着大家飞到空中。”
风点点头,表情严肃。
留了半数壮年的雄性兽人在族里,其他人兵分两路朝着角族和马族的领地飞去。
族巫皱着眉望着飞走的兽人们,既赞同岳的做法,又不免心中担忧。
族里其实还有一些老年的雄性兽人,只是随着身体的衰弱,这些雄性兽人几乎不能再变为兽型了,因为对于原身庞大的他们来说,兽型会增加身体的负担,他们的身体就像兽皮袋,常年的使用下来,兽皮袋会被磨损,如果再用这些兽皮袋去装那么多那么重的食物,那兽皮袋就会破掉-
尘土扬在空中,感觉随时会被呼进身体里,羽族兽人们不得不飞得更高一点。
岳一边赶路一边向下望着,他们已经飞到了兽群的上空。如果说平时他们看到野兽会因食物丰富而感到开心,那么此时只剩下恐惧。
这些野兽奔跑的速度极快,数量极多,仿佛身后有天敌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啾——!”
“啾——!”
到了河流中游附近,岳开始啼叫呼唤着角族,这边森林已经倒了大片,目光所及没有看到兽人,大鸟们在这附近盘旋。
终于,在他们往上游飞了一些后,听到了熟悉的“哞”声。
“岳!你们怎么来了,”崧很是狼狈,满身都是尘,他眼睛发红,看到岳飞下来变为人形赶紧迎了上去。
“我们看到了兽潮,正是从你们这个方向来,”岳吞咽了一下,刚吃了一嘴的土,他嗓子发干,“矮山那边没事,所以过来看看。”
崧再开口有些哽咽,他拍了拍岳的肩膀道谢。
“你们有人受伤吗?我们带了些草药来。”
“谢谢,谢谢你们,由的角被扯断了,后面还有好些雄性兽人受伤了,鹿,好几只鹿和我们走散了,”崧再说下去都要落泪,是他的小鹿走散了。
岳叹了一口气,对兽人们使了个眼色,去后面帮忙。
兽群还没到时,角族的人就听到了声响,他们从未经历过这种事情,但谨慎的崧还是叫大家快走,东西不用带了。族人没有一丝犹豫,立马起身,把人形的族人们背上就走,只是他们的领地位置完全和兽潮行进的方向重合了。
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很短,他们刚走下山坡,领头的野兽就到了,几下把队伍冲散,他们有心想越过兽群,但一只、两只……野兽越来越多,两边的兽人只好各自往相反的方向撤离。
岳听了反而松了口气,只要他们反应快,两边的兽人存活下来的可能性都很大-
而另一边的鹏,则在空中盘旋了好一阵,甚至等到兽潮跑离半个平原才发现了马族。
他还没有啼叫,就看到了从地里涌出来的马族兽人,有些正在拼命地扑到旁边,把坑洞里的野兽扔出来。
“乔,乔你可千万别有事儿啊!”弥从还完好的土包里跑到一旁,边哭边把坑里的野兽往旁边扒。
马族是住在地下的,他们在这片平原上挖了很多个土包,平时草会为他们做掩饰,所以不容易被发现。
现在周围的草差不多被踏平或者掀倒,能看到有的土包已经被填满了跑过的野兽,而另一半还完好——兽潮踏过了半个马族的领地。
马族的兽人们或沉默或痛苦地去那些填满了野兽的坑里找寻还有可能活下来的族人。
羽族落地后,马族的兽人们抬头看了一眼就赶紧忙着手里的事,萨走过来和他们打了声招呼,知道羽族是来帮助他们并提供草药的,萨深吸了一口气说:“如果有机会用到的话,谢谢你们。”
萨已经不再是那个爽朗的兽人。
羽族也来帮忙,可惜很多兽人挖出来已经没了呼吸。
“乔!乔,”弥把坑里的野兽都拖了出来,才看到化成人形缩成小小一团的乔。
和刚才的动作不同,弥小心地把乔从坑里抱出来,眼泪却止往外涌。
“让我看看!”弥身旁的鹏见他哭到仿佛要下一秒就要晕过去,赶紧过去搭把手。
他仔细看了这个没有受伤却满脸发紫的小雄性,发现他竟然还有微弱的呼吸,鹏赶忙让弥把他放在地上。
“你,你说什么?”弥一时有些恍惚,动作都有些迟缓。
鹏看不过去,把乔夺过来放到了平地上,将他的兽皮衣都解开,发现他嘴里还有些泥土后也都清理了,弥在一旁,看着鹏的动作呼吸都放轻了,像是生怕打扰了谁。
两人见乔脸色慢慢恢复,才松了口气。
他们之后才发现,挖出来的乔的阿爹阿娘手指甲缝里塞满了泥土——是他们给乔挖了一个容身的小坑,才让他没有被压死-
川和遥飞回族地后,受到了兽人们的围观。
“嚯,川的兽型变得这么大,怕是超过族长了吧?”
“我看是,等族长回来了你们比比。”
柏也兴奋地绕着大哥转圈,嘴里还不停地“哇”、“哇”,把大家逗得一乐。
柳揪住适应人形后变得活泼的小儿子的脸蛋,说:“又在叫什么?”
柏两眼发光:“我以后也要长这么大!”
遥发现族里少了些兽人,开口问他们去哪儿了。
“他们去角族和马族看看,兽潮来了,就从他们两族的领地经过,不知道现在什么情况,”旁边的兽人回答道。
遥点点头,拉着川去找族巫,他想让族巫看看,川是不是完全顺利地度过了生长期,毕竟之前在山洞不停抽搐的川把他吓得不轻。
“嗯,没事儿了,”族巫看一眼就知道了,让遥放心。
遥又好奇为什么川的生长期会提前那么多?
族巫今天难得笑了笑,揶揄道:“可能是川遇到了喜欢的雌性吧。”
遥听到族巫的回话脸颊一红,突然想到了草药,赶紧把它们从怀里拿出来问族巫找得对不对,可他看上去有些手忙脚乱,更像是在掩饰自己的害羞。
族巫接过被压扁的草药,看了一番后欣慰地冲着遥点点头,之前教大家认草药,没有白教-
与其他两族不同,羽族的人现在已经放松地活动了起来。
只有族巫仍坐在树下,望着天空中渐渐拧成几股的云,眼皮跳个不停。
第28章 地裂
庞大的兽群看样子已经远去, 大地停止了颤抖。
羽族的兽人们恢复了日常的活动,太阳高挂,此时大家都坐在树荫下开始用饭。
没有什么特别的, 没有遥做饭, 族里就还是煮了肉汤。遥捧着陶碗, 一口汤一口果子, 之前吃得有些腻味的食物现在又变得美味。
川见遥眯着眼睛很享受食物的样子, 心里很抱歉,他把碗凑过去想再分些肉给遥,嘴上还说着:“对不起。”
“诶,别, 不用了!”遥连忙把碗捂住,又转过头来问川, “突然说对不起干什么?”
“之前在山洞,没准备好,”他还是应该猎些野兽来放在山洞,再带点陶锅、陶碗上去,随便怎样也比光吃果子好。
川也不说透没准备好什么, 他的确很少用语言表达自己。
而遥却明白了他的意思,笑着说:“没关系啊, 果子也有果子的好,我又没饿着。”
之前川的状态看上去已经很不妙了,能给他准备果子还把它们都清洗干净已经算是贴心的鸟儿了。
遥觉得没什么, 川却在反省自己, 心里想着以后一定要对小雌性更好才行-
饭后, 羽族的兽人们拉着遥去看族里的菜地。
“你看,族里的菜园建得差不多了, ”几个雌性兽人拉着遥走进菜地,让他随意看看,“我们照着你的菜园建的,怎么样?有什么问题没有?”
遥看大家把菜园建得有模有样的,简直就是他那小菜园的放大版,他笑着回了一句“没问题”,还夸大家做得好。
对于兽人而言,种菜其实不是很费功夫,平时除了采集,雌性兽人们也没有什么其他事儿做,建了菜园后,大家可以种自己想吃的果子,要是又遇到雨季,也不用去远的地方采集,很方便。
还有兽人好奇地问为什么苗与苗之间要隔开种?在外采集时,果子明明都是长在一起的。
遥解释道:“可以这么理解,这土啊,就是果树的食物,你看一只野兽分给五个兽人吃和给十个兽人吃,每个兽人分到的食物就有多有少,分给十个兽人吃的时候就可能有人吃不饱,这果树也一样,吃不饱就会长不好。”
大家恍然大悟,还好照葫芦画瓢,学着遥的菜园建的,不然现在这果子“少吃”两口,将来他们可能也得少吃两口啊。
遥又绕到自己的菜园看了看,发现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果然是有人来帮他照顾这些果子,麻树果和辣果看上去已经可以摘了。
下午,族巫又把小兽人们叫到身边来学制药材,反正他们闲着也是到处疯玩,不如多学学。而川则帮着遥收果子,晚上遥打算久违地给族人做顿饭。
羽族的兽人们都各干着各的事情。
突然,矮山开始剧烈地抖动,很多人直接摔到了地上,羽族的雄性兽人们正要变成兽型,地上忽地裂开一个大口,眨眼间,所有人都被吞了进去-
角族。
羽族正在用草药给角族的兽人们处理伤口,他们手法不是很熟练,只知道要把草药揉碎再抹到伤口上去。
角族的兽人伤得不重,大多数是擦伤,不过要是真的被卷入兽潮,那也活不下来,更别提用草药治疗了。
森林突然又开始震颤,羽族人赶紧变为兽型抓着就近的角族兽人飞到空中,就见从矮山的方向,树木迅速地倒下,地上竟然裂开了一条大缝!
“不——!!萧!!斑!!!”
在地上,角族的雄性兽人早就变成了兽型,向裂缝的两边狂奔,可根本比不上裂缝裂开的速度,转眼间他们就被卷入了黑暗之中。
崧被岳抓在空中,看着下面的场景急得眼睛发红,他牙齿咬得紧紧的,看着族人一个个被吞入了深渊,他痛苦地闭上双眼,心中涌出无限的无力感-
在马族领地的兽人们同样感受到了大地再次发出嗡鸣。
鹏瞬间变成大鸟抓着弥和乔就飞了起来。草少了,现在平原的视野变得更加开阔,原本以为是兽潮再次来袭,可目光所及并没有野兽的身影。
森林那边发出巨大的声响,远远地就能看到树成片的倒下,矮山……矮山呢?!
羽族的兽人们眼睛瞪得仿佛要裂开,他们见平原没有危险,就赶紧把抓着的马族兽人放下,接着一刻不停地朝着矮山的方向飞扑过去-
羽族的兽人们来不及慌张就坠入了裂缝之中。
地上的口子开得极大,像一个怪物要把所有人都吞下去,这地裂看不到底,但黑暗深处仿佛有一股力量把人使劲往下拽。
雄性兽人们纷纷在空中变成了大鸟,把附近的族人抓在爪子里或者背在背上,他们使劲扇动着翅膀,但仍在下坠。
川在地裂开的时候就拉过遥把他紧紧地护在了怀里,他在下落的过程中张开翅膀,爪子把遥抓得紧紧的。
遥心脏狂跳,所有人连惊呼声都还没从喉咙中溢出,就已经跌落深渊,他现在思绪混乱,只感觉到川把他抓得紧紧的,紧到他有些发疼,但是现在这种疼痛只会让他有种安全感。
川努力变动着方向想把周围的人都接到背上来,他远远地看到阿爹已经把阿姆抓住了,稍微放心了些,可柏呢?川没有看到小鸟的身影。
“啾——!呜——!”
此时的柏也变成了兽型,他努力地扑扇着翅膀,可根本抵御不住地下的吸力,周围的小兽人们也同样,大家都变成了鸟儿,却止不住下坠。
族人之前就是分散着在活动,现在这种情形下,雄性兽人们没办法把所有人都接住,加上还有一半的兽人去了角族和马族,此时变成鸟儿的雄性兽人们根本来不及飞过去把还在狂坠的人抓住。
所有人都很着急,但束手无策,大鸟们下意识地扇动着翅膀,逐渐与下坠的族人距离越来越远。
……
正在下坠的族人已经绝望地闭上了双眼,突然,他们感到自己被一片柔软托起,耳边的风突然变缓了,族人们恍惚地睁开眼,发现深渊之中忽然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鸟儿。
他的翅膀有力地扇动着,所有的羽族人都渐渐落在了宽大的鸟背上,下落的势头止住了,天空离他们越来越近,巨大的鸟儿像一只方舟载着大家慢慢驶出了深渊。
他们终于飞到了空中,此时大地已经不是原来的模样,它像是被怪力斩断,这深不见底的裂缝就像是它狰狞的伤疤,让人看了只感到恐惧。
正在疯狂往回赶的鹏与其他兽人的翅膀已经扇到发热发痛,恨不得瞬间就回到矮山曾在的地方,可还是有一段距离。
当他们看到突然闯入视野的巨鸟,瞳孔震动,随即带着悲痛地大喊了一声:“族巫——!”
鸟背上,有的族人沉默着,有的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溪哽咽地哭喊着:“族巫,族巫……”
雄性兽人们本来被巨鸟托着,此时从缝隙里出来,都又张开翅膀从鸟背离开,飞在了巨鸟的身边。
“啾——!”风背着云飞在巨鸟脑袋边,对着鸟儿啼叫到,是在说“族巫,把他们放下,变回来吧。”
巨鸟撇了他一眼,仍继续飞着。
遥不明状况,这突然出现的巨鸟是族巫?大家被族巫救出来怎么一个个哭成这样,所有人都获救了这不是好事吗?
而且,族巫的身型怎么如此巨大?-
飞出深渊后,巨鸟也低下头,俯视着这满目疮痍的大地。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兽潮只朝着一个方向迅速地移动,这么多野兽,除了奔跑却没有其他的攻击性——因为,这根本不是兽潮,只是这些直觉敏锐的野兽感知到了即将到来的危险。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出现天空异象,往常天空中的云都是成片出现,或厚或薄,今天却仿佛被人用手拧成了一股一股;为什么岳带着族人去帮忙,他会感到心慌、眼皮直跳——一切都预示着危险正在靠近。
他终于知道了为什么祭祖时明明得到预兆,羽族会得到保佑,但他却会有危险——因为只有他能拯救所有羽族人。
曜,也就是族巫,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变为兽型飞起来过了,此时他才发现自己原来是怀念腾空后劲风掠过身体的感觉的。
他也曾是自由自在的鸟儿,只是因为身体的衰老不得不留在地上,没想到还能再次回到天空的怀抱。不过让人可惜的是,却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巨鸟飞在空中,看着地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大地完全被劈成两块。
“再经过几个雨季,这里或许会出现一条新的河流吧。”
“刚才风还让他停下,停下什么?好不容易又飞了起来,他得再享受一下这种感觉。”
曜心态平和地想着,他已经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再说,他是族巫,这本没有什么可怕的才对。
巨鸟就这样带着大家在平原上飞着,像是在放松,又像是在寻找一个安全的目的地。
第29章 族巫
“天呐!快看!好大的鸟!”
“什么?”
马族的人还在埋头忙活, 有兽人干累了直起身子往远处一望,一只巨大的鸟儿闯入了他的视线。
听到族人的惊呼,马族的人都暂停了手里的动作, 一时全都仰着头朝原来矮山所在的方向看去。
“那是羽族的兽人吗?”
“羽族还有这么大的鸟?他们的族长都没这么大的兽型吧?”
巨鸟确实给了他们一些震撼, 萨望着鸟儿若有所思-
另一边, 岳在飞起来后也第一时间看向矮山, 可放眼望去, 哪里还有矮山,他心中慌张,抓着角族的兽人就往以前族地所在的方向飞去。
崧眼睁睁看着族人被裂缝很快地“吞了进去”,此时也不知道能做什么, 所以角族的兽人们都没有反抗地被大鸟们带着飞走了。
羽族的兽人们终于聚在了一起,鹏围着族巫急得团团转, 岳看着巨大的白鸟心情复杂。
他心中是有些懊悔的,若是他们留在族里,没有去找角族和马族,族巫是不是就不会被迫变出兽型,但若是他们没有去, 那恐怕现在爪下的角族兽人全都会消失。
岳低哑地嘶吼了一声,是在问曜有什么打算。
曜看出岳心中所想,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深深地望了岳一眼,随即慢慢地摇了摇头。
崧他们见到如此巨大的鸟也是心中一震, 岳飞在他的身边都显得娇小。
羽族的兽人们跟着族巫在大地上空盘旋了一阵, 最后缓缓降落在了原矮山的斜对角, 旁边正是他们之前去换盐会路过的森林,也是遥采到麻树果和辣果的地方。
岳他们先将抓着的兽人放下, 再去把族巫背上的族人接下来,所有人都变成了人形,除了族巫。
“族巫……”
“族巫!”
刚落地,一些兽人就哭着跑到巨鸟的身边,抱住他的翅膀尖或者爪子,他们在哀求族巫留下来。
对于很多羽族人来说,族巫从他们出生就一直都在。除了迁徙时,族人们过得不好的那段时间,族巫一直都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仿佛没有什么事能难倒他。族巫带着他们躲过了多次灾难,生病时也会有族巫赐福,他们都下意识忽略了族巫其实已经很老了,族人们从来没有想过将来有一天族巫会离开他们。
巨鸟望着地上小小的兽人,他能想起鹏小时候第一次被野兽撞伤,一边哭着说自己要死了,一边跑来求族巫救救他,他仔细一看,其实只是个小伤;想起川出生时,只是小小一颗蛋,现在过了生长期长得这么大,还将拥有一个心灵手巧的雌性;想起遥在山洞时奄奄一息,却迸发出顽强的生命力;想到这些围着他哭唧唧的小兽人们,下午还一脸痛苦地坐在他身边学制草药……
又想到自己还小时,被岳的阿爷捡回来抚养,岳的阿爹那个时候总是吃醋和他打架,长大了又常跟着他飞出去玩,他们老晚才回去,接着就被罚不给吃晚饭,还是阿奶悄悄给他们送吃的……
他现在才发觉,羽族的一点一滴早就深埋进他的记忆里,有这些可爱的族人,难怪他平时总是笑呵呵的。
角族人在一旁看着,巨鸟的脸被羽毛包裹,他的眼神却流露出慈悲,在他们看来,巨鸟仿佛兽神的化身。
他们也没想到,羽族兽人不多,却有族巫。
柏坐着地上嗷嗷大哭,身上还挂着族巫的草药包,那是族巫变兽型前套在他身上的,之前坠落深渊,这些小鸟就飞在族巫的旁边。
曜用飞羽轻轻蹭了蹭小兽人们的脑袋,心里想着,之前教你们的草药可不能白学啊。
此时,太阳西沉,天空中的云已经散开,恢复了平常的样子。
巨鸟最后看了族人们一眼,随即跳到旁边的空地上,伴着高亢的啼叫声,展翅飞去,太阳的余光渐渐为他镀上了金边-
遥后来才知道,原来族里雄性兽人们老了是不能变成鸟儿的,不然会加速他们的死亡。
而族巫有这么大的体型,是因为他经历了第二次生长期,这样的兽人极少,大家都认为这种兽人通常实力强劲且受到了兽神的祝福。
当然,也有可能是族巫并不是羽族的人的缘故。遥刚听说时还惊讶了一下,老一些的族人提到族巫,都说他是兽神赐给羽族的礼物-
天黑了,羽族和角族的兽人们两手空空,还好他们有随身携带打火石的习惯。
羽族的兽人们眼眶里还含着眼泪,虽然哭得浑身发软,但手下却麻利地找了些木头把火升起来。
橙黄的火光照亮了一方黑暗。
光给了他们些勇气——虽然他们经历了灾难,但只要还有人在,就还有延续的希望。
尽管大家都没什么胃口,但为了身体,还是得进食。以免再次出现意外,两三个人形兽人身旁总会有一位羽族的雄性兽人相伴。
夜里,大家围着火堆而坐,坐下后才觉得累极了,兽人们捧着果子恍惚地想着,一天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矮山肯定是回不去了,东西没了也没关系,我们还可以再建,”岳清了清嗓子,率先打破了平静,“我们先在这片森林收集些果子,遥之前采集的麻树果和辣果这边不就有?大家喜欢,我们就多搜罗一些。”
岳对着围坐的兽人们说着自己对羽族未来的规划,角族的兽人们也安静地听着。
“既然曜,”岳停顿了下,才继续说道,“既然族巫带着我们来到这里,那我们就在这片树林或者附近的山上找个合适的地方住下吧,之前我们换盐也是走的这条路,住在这边,未来换盐也方便许多。”
兽人们都表示赞同,连角族的人也跟着点点头。
崧突然站起身来冲着羽族的兽人弯下身子,语气诚恳地问:“能不能,请你们再帮角族一个忙。无论结果如何,之后我们的兽人都会加入羽族。”
角族其他人也都站了起来,没有人出声反驳——之前崧已经找他们谈过了。
“坐下说话吧,大家都累了,”岳冲着他们摆摆手,叫他们坐下,他已经感受到了角族人的诚意。
他可以理解崧的想法,这次灾难角族损失惨重,要不是羽族的兽人,可能现在站在面前的这些角族人也都会掉进裂缝里,现在他们的族人比羽族还少,要知道曾经角族兽人可是他们的几倍。
“能不能麻烦你们帮忙找一下我们走失的族人,在兽神第一次发怒的时候,我们有些人走散了,就是舒他们,万一,他们还活着,”崧神情落寞。
遥听得一愣,他是说崧的身边少了点什么,舒,居然走散了吗。
“好,”岳一口答应,“那明日我们先去找人,再把这片树林里果树的种子采集一下,过几日再出发去找新的族地。”
角族的兽人们松了一口气,只要没亲眼看着舒他们掉下去,就还有一丝希望。而且加入角族的理由,岳只猜对了一半,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族巫。
崧小时候就听族里的长辈说过,族巫只在强大的族群中出现,族巫能让这个种族的兽人不被病痛折磨,能让他们安全度过危险,一个种族能拥有族巫就是兽神在保佑他们。
而现在,羽族的确应验了长辈说的话。虽然现在羽族的族巫离开了,但谁说不能有下一个族巫呢?崧这样想着-
这里没有木屋、没有山洞,也没有兽皮,雄性兽人们都变成了兽型过夜。
川在树下团好,把遥裹到了老位置。如今,川的体型变大了很多,遥本该觉得“宽敞”,可现在他却紧紧地贴着川的侧腹——鸟儿把他裹得很紧。
川把鸟喙埋进背上的羽毛里,闷声和遥说着话:“羽毛和兽皮拿不回来了。”
“嗯。”
“野兽我可以以后再猎,”川继续说道。
“嗯。”
“你,害不害怕?”
“怕,但是还好有你和族巫,”遥轻声回答道。
……
川断断续续地和遥搭话,遥察觉到了,川有些不安。遥一边陪着川说话,一边温柔地抚摸着鸟儿的软毛。
川和遥说着话,眼睛却睁着望向弯月。下午族人掉进深渊的场景不断在他脑海浮现,他明明变成了兽型,却还是救不了大家,甚至他自己也就将将暂缓了下落的趋势。
生活总在他觉得自己已经够格的时候,又“给他一棒”,让他知道自己的渺小。
而且,他在山洞的话,还没有说完呢。
遥后来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今天一天变化太多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心身俱疲,睡着睡着泪水慢慢沁润了川的羽毛-
第二天一早,山林里小鸟清脆的啼鸣依然响起,日子一瞬间仿佛和以前没什么两样。
羽族和角族商量了下,一部分人留在山林这边采集,一部分人带着角族的兽人去河流中游找小鹿们,他们还分了些人去上游看看长尾族是否还好。
以防万一,每一队人都有羽族的雄性兽人相伴。
第30章 找人
羽族分好人, 立马就出发了。
遥知道舒走散之后,也很担心他,所以遥并没有留在山林这边采集, 而是跟着川加入了寻人的队伍。
早晨, 伴着柔和的阳光, 鸟儿们乘风而起, 扑扇着翅膀向森林飞去。
飞了一会儿, 进入平原,现在这里的绿草已经不多了,远远地就能看见地上搭了几个兽皮帐篷。
岳带头领着大家飞过去,还没到跟前, 地上就传来了悠悠的“嘶嘶”声,是下面的马族在打招呼。
“啁——!”
鸟儿们也叫着, 算是回应,然后就继续赶路了。
萨看着鸟儿们飞走,又低下头继续填土——他们把死去的族人埋在了他们之前住的草包里。
马族和角族一样,也没有族巫,所以不会有安神仪式, 但大家都把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放在了这些族人身边,借此表达自己的思念、陪伴与祝福。乔把自己的月光石磕碎, 一半留在了阿爹阿姆身边,一半带在了身上-
羽族人片刻不停,还是飞了好一阵才抵达森林的边缘, 他们先是来到昨日羽族与崧他们相遇的地方, 尽管现在这里已经变成了裂缝, 但角族在这边住了很久,所以大家还是记得大概的位置。
“就是这里, 舒他们应该是往下游走了,”崧在空中向下看了一会儿,兽群移动的痕迹正与裂缝交错着,他指着与原矮山相反的方向说。
角族的兽人都不自主地从鸟背上探出头来望向裂缝深处,仿佛是想看到什么,但下面终究是一片黑暗。
“裂缝已经完全把这片地方分成了两半,我们也分成两拨人去找吧,找得快一点,”岳提议说。
众人点点头,而去找长尾族的兽人已经离开了-
“大家先休息吧,”遥在川的背上高声喊到。
柏这次也跟着一起,他身上还带着族巫的草药包,甚至昨晚睡觉的时候他都没放下。
飞了一上午,柏早就飞不动了,此时也跟遥一起呆在川的背上。
“啾——!”
川啼叫了一声,既是在回应遥,也是在把消息传达给同伴,遥的声音在空中是传不远的。
他们又飞了一会儿才落下,大家变成出人形从兽皮袋里掏出果子来吃,这是昨晚采集的,怕这边森林没什么吃的就带上了。
此时的果子又冷又硬,大家还是一人一个抱着啃,没有人嫌弃。
遥边吃边环顾四周,周围到处都是倒下的小树和掉落的树枝,他倒是看到了些可以食用的野草,不过这些草味道实在不怎么样。
突然他眼神一凝,抱着果子就跑过去,他好像看到了啃咬的痕迹?
川见到遥起身,立马跟着他一起走过去,“遥,怎么了?”
“你看,这里,是不是被咬过?”遥单手指着一窝野草让川看。
他说着又直起身子朝附近张望,果然在不远处又发现了同样的痕迹,他连忙走过去,“看!这里也有!这周围有人来过!”
遥的话把正坐着吃午食的兽人们都唤了过来。
“还真是?”
“是不是角族的人?”
“快,吃快点,吃完我们就赶紧找人!”
上午大家没有方向,飞得有些茫然,这下有了目标,都来了劲儿——或许就快找到舒他们了!并且小鹿们极有可能还活着!
兽人们两下把果子塞进嘴里,没怎么咀嚼就囫囵吞了下去,立马变出兽型又飞上了半空。
他们飞得不高,将将在树冠顶上,生怕错过地上的动静,他们边飞边叫着,遥也时不时冲着下面喊:“舒——!舒!你在哪儿!”
鸟儿先是在这片森林上空盘旋,没有听到回应才散开来继续往下游飞去,这次他们飞得很慢,大家的情绪也渐渐冷静了下来,只是仍高声呼唤着。
“舒,你听,是不是有人来找我们了?”一只小鹿用黑黑的鼻子拱了拱蜷缩在地上虚弱的兽人。
“嗯?”舒慢慢抬起头,大眼睛半眯着,一副精神不太好的样子。
矮林里又有几对鹿耳竖了起来,微微抖动,是在认真听外面的声音。
“真的是!我听到了!我们有救了!”
舒也听到了遥的声音,他瞪大双眼的同时眼睛蒙上了水光。
“呦——!呦——!”
“我们在这儿!”
鸟儿的听力很好,听到回应立即调转方向扑到地上。
川落地后,遥迅速翻身下来,嘴里高声喊道:“舒!是你吗!你在哪儿!”
几只小鹿从茂密的矮林里钻了出来,而后舒才一瘸一拐地走出来。
“你别动了!”遥赶紧跑过去,扶着小鹿,打量着他的伤口。
柏见有人受伤也赶忙背着草药包跑过去,嘴上还说着:“你,你快坐下!我来给你看看!”
小男孩跪坐在地上,不太熟练地打开草药包,嘴里念念有词:“止血,是齿状的小草!唔,是要先止血吧,在哪……还有……”
同行的还有两个小兽人也来帮忙,加上遥,都围在几只小鹿的身边。还好除了舒,其他小鹿都只有轻微的擦伤。
周围的羽族人看着小兽人们用族巫的药包治疗小鹿,眼前渐渐浮现出族巫治疗他们的身影,都泪湿眼眶。
川已经叫了两个兽人去找族长他们,角族人过会儿就会到。
贴心的遥还从包里掏出没吃过的果子,递到小鹿嘴边,但舒只是用头轻轻地蹭了蹭遥的手,他怕自己一开口就会疼得哭喊出来。
没怎么受伤的角族小兽人都围过来开始啃果子。
“舒!”崧人还没落地,声音先响了起来。
鹿一下子抬起头望向天空,此时他的眼泪才涌出了眼眶。
崧一落地就赶紧跑到舒的身边,避开伤口,小心地把小鹿抱在怀里。
哭声从崧的怀里传出来,这声音越来越大,从克制到发泄。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终于来了,你还知道来找我,我差点就要死了,你知道不知道!哇呜呜呜,你的小鹿差点就要没有了!”
崧也把脸埋在了小鹿身上,这个高大的雄性此刻看上去也显得脆弱。
舒的情绪感染着兽人们,好多人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泪,川把遥揽进怀里,感受到胸前的湿润,低头轻轻地吻了吻遥的发顶。
走散的族人找到了且一个没丢,大家都松了口气,等兽人们情绪平复了些,就往回飞了-
另一边,去找长尾族的兽人们先是飞到了他们的族地,没有发现兽人的踪影,只有落了满地,砸得到处都是的烂果子。
找到他们居住的山洞,看到有些洞口被落石堵住了,羽族人把这些石头移开,里面也空无一人。
他们中午就靠着果树吃饭,准备下午再往深处走走。
飞走前还有兽人用树叶把砸碎的果子裹起来,打算带回去让遥看能不能种出来,尽管他们现在已经没有菜园了。
一直到傍晚,他们都没有发现长尾族的兽人,这边除了落石砸出的坑没有看到其他被破坏的痕迹,希望长尾族平安无事吧-
回到山林的当晚,舒就知道了很多族人已经落难,他又是一顿狂哭,最后哭累了就倒在崧的怀里睡着了。
很多兽人都羡慕舒的状态,羡慕他还能发泄出来,而他们只能憋在心里,每每想起都心尖发疼。
今天去采集的人倒是带来了好消息,这片山林里的资源比矮山丰富不少,食物的充足让大家对未来的担忧减少了些-
族人在山林采集的间隙,岳带着崧来到了马族的领地。
“你们马族之后什么打算?”岳找到萨开门见山地问道。
萨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转头面向崧,“你们呢?”
“我们决定加入羽族。”
萨想从崧的表情里看出什么,可崧不再多言,萨把头望向族人,慢慢回道:“让我想两天吧。”
“嗯。我们这两天在那片山林采集,你们考虑好就来找我们,”岳说,“就是去换盐会路过的山林。”
“不久后,我们会离开去寻找新的领地,”岳补充道。
说完,他又带着崧飞走了。
短短两天,羽族就把以前常吃的食物找齐了,族人们喜爱的麻树果和辣果更是管够。
遥晚上给大家做了顿好吃的,兽人们神情才放松了些,脸上终于带上了点笑容。
舒的伤口在慢慢恢复,但是还是疼,崧不让他走动也不让他变成人形,兽型更利于他养伤。小兽人们之前虽然看上去学得不认真,但在族巫一遍遍的强调下,还是把他说过的话记在了脑海里。
三天后,守在临时落脚点的兽人耳边传来“哒哒”的马蹄声。
他抬起头,就见远处一群骏马驮着兽皮袋慢慢走来。
“岳在吗?”
“等一下,”兽人起身变成鸟儿飞去山林里找岳。
过了好一阵,马群才听到鸟啼声。
“啁——!萨,你们来了,”岳和一行兽人落地变成人形,对着马儿说道。
“嗯,”萨低垂着头,看着略矮他一些的岳问,“之前天空中出现的巨鸟,是你们的族巫吗?”
岳沉默了几秒,才回道:“是的,那是我们的族巫。”
随后,马族表示也加入羽族。
受难的三个种族组成了以羽族为首的部落,他们将迎来新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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