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两人又玩了其他的游乐设施,快天亮的时候才离开,回到家里之后第一件事是倒头就睡。
等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时分了,钟泽稍有意识,就感到了搭在自己腰上的景辛的手。他大脑立即清醒了,等下一刻意识到自己衣物俱全,才松了一口气。
按照一般的情况,求婚之后,肯定有进一步的关系发展,幸好他俩昨天在游乐园都玩得太累了,否则昨天晚上他肯定要失身了,就算不全失,但估计也就能保个本垒。
他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仔细瞧,这的的确确是真实存在的,且做工精致,但是没有任何logo,果然是他变出来的。
“为什么摘了?”
钟泽听到景辛在自己身后问,他便说:“我看一下戒指里圈有没有刻你的名字。”
“我只知道结婚戒指需要刻彼此的名字,订婚戒指也需要吗?”景辛笑着说:“没关系,可以修改。你再看看。”
钟泽就见内圈已经出现了:景辛LOVE钟泽。
“你怎么做到的?”
“你明明见过我做过更厉害的事情。这根本不算什么吧。”景辛搂住他,闭着眼睛满足地说:“刚才一睁眼看到你戴着戒指睡在我怀里,我真的感觉特别幸福。”
钟泽现在不想和他腻歪,毕竟提升他俩之间暧昧的氛围不是明智之举,得说点冷静的事,“你的能力似乎又提升了?似乎你每次遇到强大的敌人后,能力就会再升一个台阶。”
“或许吧。”景辛将钟泽的一缕头发卷在自己指尖玩,“我们的婚礼是中式好,还是西式好呢?”
这时钟泽想坐起来,但是被景辛给摁了回来。
“干什么?我要去卫生间。”
“我一说婚礼相关的事儿,你就尿急,你这属于尿遁。”景辛抱住他不放,耍赖说:“给亲一口就放你走。”
钟泽岂能放任他的胡作非为,转身朝他肩膀咬了一口。景辛吃痛,倒吸一口冷气,“你咬我?那你也得给我咬一口。”摁住钟泽,把他脖子上嘬出了好几个吻痕,才把满脸通红的他给放开。
“你真的!”钟泽捂着脖子,就跺着脚走去了卫生间。照着镜子,见到脖子上的痕迹,使劲搓了搓,但这玩意岂是能搓掉的。靠近锁骨的部分还好说,下颚附近的,哪怕衬衫领子也盖不住。只得翻出一个创可贴暂时贴上。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钟泽心里五味杂陈。
真是的,怎么稀里糊涂地就到了求完婚,要办婚礼这一步了?对于自己身份,还有那么多不清楚的地方,怎么就定下终身大事呢?
于是,等他从卫生间出来,他严肃地对景辛说:“我要和你说一些事。”
“……说。”
“我不能再被你推着走了,我要自己决定一些事。”
景辛黯然地说:“你真的觉得我在推着你走吗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给你压力的,我只是太喜欢你了,想早点和你在一起。”
别可怜他,别可怜他,这家伙比你强大多了。钟泽提醒自己,尽量不为所动,“我都知道。但是我觉得婚礼,最好安排在调查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之后,比如我到底为什么要去灵修会做卧底?不查清楚的话,婚后也会耗费大量时间在这个上面,或许连蜜月都度不好。”
“你想得真长远,连蜜月都计划好了。”景辛立马恢复了神采。
“……”该死的,怎么提出了蜜月这茬!钟泽暗暗咬牙。
“你说得有道理,的确应该先把所有的障碍都扫除了,这样婚后才能真的无牵无挂地享受甜蜜时光。”景辛承诺道:“没关系,相信我,我们一定会查清楚的。”
不用想,景辛现在一定干劲十足。钟泽趁热打铁,“所以,明天开始,我们就着手调查吧。”
景辛点头,“你放心,我一定让它水落石出。”
钟泽稍微松了一口气,怎么说呢?唯有庆幸景辛是爱他的,是站在他这边的。
但是在真正着手调查他们自己的事情之前,得先把高友民料理了。因为就在他和景辛的谈话结束不久,钟泽就接到了父亲打到家里的电话。
“睡到现在?”
钟泽明显听出了对方指责的语气,心想我乐意,我就从此君王不早朝了怎么滴,“昨晚上有点累。”
“不用说。我不想知道你做了什么,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没执行我交给你的任务。”钟庆催促说:“真不敢相信,你竟然会如此怠慢,完全不像你的做事风格。”
“我已经在筹划了。”钟泽回答:“会让你满意的。”
“好,你看着办。”说罢,挂断了通话。
最后撂下的这句话,说是鼓励也行,说是威胁也可以。
他朝景辛耸肩,“看来不处理高友民是不行了。”
景辛颔首,表情没有任何波动,因为他根本不认为这是件大事。
钟泽忍不住问:“你有什么制胜奇招吗?高友民几乎每小时都在直播,整一个活在镜头之下,周围还有一大堆死忠,或许还有异能者,我们该怎么把他抓回来呢?”
“你也说我的能力又提升了?对不对?”
钟泽点头,“所以?”
“所以……或许可以这么办……”景辛挑挑眉。
—
一辆显眼的演播车迅速驶入城市广场。车顶上装着巨大的扬声器。
车门打开,高友民走上演播车顶,手持麦克风,声音通过扩音器回荡在整个广场,“各位同胞!我今天要继续揭露白虹药业的恶行!”他高声喊道,言辞如刀,直指那些他所称的“黑暗势力”。“白虹药业和那些未知的力量,正悄悄操纵着我们每一个人的命运!今天,我要告诉大家,他们蓄谋已久,最终目的是改造人类,让我们都变成他们的奴隶!”
人群迅速聚集,支持者们纷纷挥舞着手中的标语,气氛变得越来越高涨。
然而,远处隐隐传来低沉的鸣笛声。
高友民的支持者们警觉地看向大道,现场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
“防暴队来了!” 有人大喊,场面迅速陷入混乱。
高友民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发表他的演讲,声音甚至比刚才更加洪亮。
他已经习惯了这样的场景,不到最后一刻是不会跑的,现在时间还来得及,还能再说上几句。
随着防暴队步步逼近,前排的支持者们,毫不犹豫地站到了队伍的最前面。
“保护高友民!”
高友民被一群支持者迅速从车顶护送下来,他们拉着他穿过人群,躲避着防暴队的抓捕。
当高友民被人群掩护着冲向那辆准备撤离的汽车时,他本能地低头,尽量避免引起过多注意。
然而,就在他快要钻进汽车的一瞬间,他的视野突然模糊了——仿佛一阵力量将他从现实中剥离出去。
“诶?高记者呢?”原本揽着他肩膀的护卫,惊慌地大声叫道:“高友民在哪里?谁看见了?”
“我在这里!”高友民大叫着回应。
但是那人似乎盲了一般的,几乎哭出来一般地四处寻找,“在哪里?人呢?”
高友民使劲推搡着他,“我在这里!你在看哪里?”
“别他妈推我了!高记者不见了!”
“怎么会?他没在车里吗?”
“是不是进车里了?”
因为现场混乱,高友民对队友的撕扯,都被认为是其他人为了撤离,互相推搡的结果。发现所有人似乎都忽略了他的存在,高友民惊恐地大喊:“我在这儿!” 可没人听见他的声音。
“不知道,看不见,他是不是被人掳走了?”
“不可能的!没人能做到几秒钟内就令一个大活人完全消失,况且小凯在这里,异能者发挥不出能力的。”
“不行了,必须得撤了!他不可能丢的,应该在其他车上。”
眼看自己的同伴们都上车了,高友民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但也准备先跟着逃了再说,可就在他准备上车的时候,一股力量将他拽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他眼睁睁看着汽车绝尘而去。
“喂——我还在这里——”他坐在地上,傻了。
不过,好的一面是,虽然同伴看不到他,但防暴队似乎也看不到他,他们从他身边经过,连眼神都没给过他一个。
“怎么回事?我死了吗?”他喃喃自语。
可是一个防暴队员却结结实实地将他撞倒了,那人也发蒙,“什么玩意?我撞到什么了?”
高友民看着人群和防暴队都一一走远。整个广场从喧嚣恢复了静宁。
他孤零零地站在原地,恐慌和无力感一瞬间涌上心头。他还在这儿,依然在这儿,但没有人能看到、听到他。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就在高友民几乎绝望之时,他突然看见远处有一个高大俊美的年轻人,步伐沉稳地朝他走来。
高友民眼神一凝,直觉告诉他,这个陌生人能看到他。
“你能看到我?”
年轻人一言不发,只是从外套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眼罩,稳稳地递给他,“戴上吧。” 高友民刚想反抗,却发现身体仿佛被什么无形的力量控制住了。他的手机械地接过眼罩,戴在眼上,世界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随后,他感受到一双有力的手推着他前行,带着他绕过一些障碍物。很快,高友民被推到了一个车门旁,车门“砰”的一声打开,他被迫坐进了车内。
随后车子缓缓启动,带着他离开了广场。
“就像我说的,很简单吧?”听声音是给他眼罩的男人。
“的确。”
“你老公厉害吧。”
“……喂,别动手动脚的,我开车呢。”
“我也想开车。”
“行,你来开。”
“不是这个开车。”
“……正经点,别逼我踢你。都叫你少上网,少学些烂梗。”
“都订婚了,怎么还这样?”
“别说话了,人质还在后面呢。”
高友民听着这番对话,可以肯定对话是发生在两个年轻人之间的,其中一个肯定就是给他眼罩的人,他完全不认识,而另一个……为什么如此耳熟?
难道……
高友民心中已经有了猜想,他现在需要打开眼罩确认一下,但是他才一抬胳膊,其中一个男音就说:“不许乱动。”他就真的动不了了。
太可怕了,这是什么能力?!他的同伴小凯是个异能者,而他的异能是能屏蔽二十米内的异能攻击,而小凯几乎和他片刻不离,所以他并不怕来自异能者的攻击,再加上他周围的保镖都是专业的,所以他才能活到现在。
可显然小凯的异能对这个男人不起作用,因为他刚才整个人被周围屏蔽,显然就是此人的杰作。为什么?难道是因为他的能力太强了,远超小凯?
开了一段路,高友民被推搡着下了车,走了几步后,脚下的地面突然变得光滑,随后电梯的“叮”声打破了短暂的沉寂。
电梯停下,门打开了。这俩人推着他向前走。数十步后,他们应该进入了一个房间,就在高友民心中升起更多疑问时,一只手将他推着坐下,然后猛然扯掉了他的眼罩。
刺眼的日光瞬间照亮了他的视野。
他眼前,两个年轻人正注视着他,一个是绑架他的年轻人,另一个则是……
“钟……先生?”高友民震惊地问:“你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见我?”
“不愧是调查记者,认得我是谁?嗯?”钟泽冷笑道:“那你自然也知道我叫你来是做什么的。”
高友民看了眼另一个年轻人,心想钟先生一定是忌惮他,所以才会这般表现,于是“配合”地说:“哼,自然是想叫我妥协了,没门,我不会放弃发出我的声音的。”
钟泽说:“就我个人来说,我很佩服你,所以我不打算为难你,这也是为什么我们明明有私人监牢,但是我没有把你丢进去,而是带来我自己住处的原因。”
这里是钟泽所住楼层的健身房,除了器械外,还有一组供休息的座椅,高友民就坐在这上面。
高友民沉默片刻,说:“我渴了,想喝水。”
这里是健身房,墙角就有个冰箱,景辛走过去拿瓶装水,没想到高友民说:“我肠胃不好,不能喝冰水。”
景辛看了眼钟泽,自然不能叫他跑腿,于是说:“那我去一趟。你能控制住他吧?小心点,我看他就是想把我支走。”
“我没问题的。”钟泽说。别说高友民不是能力者了,就是能力者,他也不怕。
景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他前脚刚走,高友民就对钟泽担心地说:“钟先生,我们终于又见面了,这是怎么了?难道你也很危险吗?”
钟泽有很不好的预感,难不成……
高友民迅速说:“你这趟出门,调查出你想要的了吗?在这半年内,我一直按照我们的计划在做事。”
钟泽愣怔,慢着,有点乱,得捋一捋,怎么听着这高友民似乎是他自己的人呢。
他忍不住用两根手指捏住的鼻梁,痛苦地想,难不成他就是高友民背后的势力?
靠,在搞什么啊?自己调查自己?
当然也不排除高友民在说谎,不,不会的,因为高友民根本不知道他失忆了,完全没必要撒这种谎。
“……是啊,不太顺利。”钟泽叹气。
“我就知道,刚才那个人不是自己人吧?所以你才在他面前假装不认识我。”高友民警觉地说。
事到如今,钟泽只能认了,“……是这样的。别说他了,我们赶紧趁机交换一下彼此的信息,你那边的进展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我们的支持者越来越多了,但是这个热度得需要实质的证据支持。这么久了,或许您是不是已经获得证据了?”
钟泽想,自己扶持高友民的原因是什么?是利用他抹黑总公司逼迫父亲下台?还是说志同道合,真的打算揭发所谓的人体试验?
可是何必用白虹药业和外星人合作这种离谱的说法?
“你真的相信白虹药业在和外星人进行人体试验?”
高友民闻言,立即严肃地说:“钟先生,都到这个时候了,你难道还在怀疑我的话吗?我曾经在一个异能朋友的帮助下,混进过白虹药业的实验室,亲眼见过泡在器皿里的怪胎,那种东西有触手不说,还分泌着黑色的黏液,这不是外星生物什么?当初也是你,负责追捕我和我朋友,在没人看见的地方,放了我们一码,并且事后主动来找我们寻求合作的。当时您就怀疑过,后来好不容易相信了,怎么?您又动摇了?我对天发誓,我真的看到了。”
钟泽听了,苦笑说:“你看到的所谓外星生物,是不是一个泡在培养皿里的肉瘤,表面像是牛肚一般,有跳动的青筋,还长着触手?你看着它的时候,仿佛它也在看你?至于泡着它的培养皿,是长这个样子的……”
钟泽四处看,走到冰箱上的显示屏前,开始画出自己在穿进邹辉潜意识时,看到的画面。虽然很潦草,但是也把所看到的实验室的场景布置,简单描绘了出来。
“你也进入过试验室了?”高友民激动地说:“你看到了!”
钟泽严肃地点头,“但是这个东西并不是外星人,其实它是地球的产物,但是它比人类悠久,也支配过地球。”
“不管它是什么,我还看到被关在玻璃实验室内的人类也长着触手,显然是被这东西的DNA污染了。”高友民愤怒地说:“白虹药业显然在做危害人类的事。阻止这样的事情继续进行,是我们合作的基础。”
钟泽听着高友民的话,心想,过去的自己,肯定不会是像高友民一样,出于人类的福祉,才对抗白虹药业的。
八成想利用总公司的丑闻,把父亲撵下台。
所以叫高友民走在舆论造势的第一线,就等着收集到可靠证据,一举爆出,把父亲拉下马。
自己从来不是他的好儿子,而是随时打算把他踢出局的反叛者。
“我……”钟泽刚要说话,就见门把手转动,景辛走了进来,扔给高友民一个瓶装水,“常温的。”
高友民拧开瓶盖,仰头喝水,然后抹了抹嘴角,看着景辛说:“你想知道什么?”他准备适当地编造一些假话糊弄这个家伙。
景辛问钟泽:“他出乎意料地愿意合作呢。你问吧,你想知道什么?”
“……”钟泽微微叹气,懒得表演了,对景辛说:“我觉得有蹊跷,他突然答应得这么痛快,一定是假装合作。所以我们真没必要听假话,浪费时间。”就转身离去,
“……有道理。”景辛跟着钟泽出了门,顺手将门反锁了。
高友民担心地看着钟泽离去的背影,替他捏了一把汗。那个人能力如此强大,即使是钟先生也不得不以恋人的身份虚与委蛇。
钟泽和景辛一回到居住区,他就把脑袋搭在景辛肩膀上,有气无力地说:“你猜,在你走后发生了什么事?”
“不知道。”
“猜一猜。是什么能叫我这么有气无力,身心疲惫。对了,可以给你一个提示,高友民对我没有任何抵抗情绪,十分坦诚。”
景辛想了想,随后就忍不住笑了出来,“不是吧?别告诉高友民背后的支持者就是你?!”
“别笑了。”钟泽苦着脸说道:“我真是……我都无语了……搞了半天,我就是要钓出来的幕后大鱼!幸亏我反应快,差点露馅。不过,高友民以为你是我的卧底,我在你面前不敢表露立场。”
“嗯,我理解,毕竟一把他眼罩摘下来,你就开始威胁他,当时我在场,他自然认为你那么表现,是迫于我的压力。既然他是你的人,那么你就单独和他见面好了。”
“那得解释你为什么缺席。真是的,纯属给自己找事儿。”
“这简单,就说你把我累趴了,正在补觉。反正他在车上也听出咱们的关系了。”景辛说得十分坦荡。
坦荡得叫钟泽都不知道该回答好了,唉,算了,没实质性的关系进展,再不叫他口头占便宜的话,也说不过去。钟泽说:“总之,我会找到合适的理由的。好了,我给你讲讲我们都说了什么吧,你听完,帮我分析一下。”
景辛点头,拉着钟泽坐到沙发上,揽着他的肩膀,听他讲。
钟泽很快就转述完了和高友民的对话。
“听起来,像是你早就怀疑总公司的作为,恰逢你父亲派你追查闯进实验室的高友民,你特意放了他一码,开始了合作。至于你为什么报名去参加灵修会的选拔……”
“我应该是查到了总公司所培养的怪物,要被送往鹿台灵修会下属的组织手里,所以我决定亲自去看看,进一步收集证据。或者说至少要搞清楚总公司到底在搞什么把戏。”钟泽皱眉,猜测着,“在我成功地进入了那所学校后,我开始计划逃跑,不、我不是要逃跑,我只是想逃出学校,进入后山,亲眼看看,总公司到底制造了什么。”
所以他才会在校医的手机里留下了那段录像,看着镜头带着一丝愁容地说:我要去见见所谓的“神”。
因为早就知道那个东西能够赐予普通人超能力,所以叫它“神”,但同时也知道它具有把人变成怪物的危险性,所以才会有那样忧虑的模样。
“然后你承受不住它的精神攻击,服下了强力抑制剂。副作用叫你失去了记忆,之后我们就相遇了。”景辛替他补完了剩下的部分。
“看来应该是这样的。”钟泽苦笑着说:“看来我真是个不怕死的人。”
“不,你很有担当,你知道这件事十分危险,所以你没有委派任何人,而是自己亲自上阵调查。”
我为了扳倒我爹,还真是下血本啊。钟泽心里叹气。
第62章
钟泽慢慢抬头,望向窗外,神色略显疲惫。幸好自己命大,一路折腾都没死。
他用手揉了揉太阳穴,试图让自己清醒些。“明知道那东西危险,却还是一头扎进去。”话语轻飘飘地落下,仿佛自言自语,又像是在质问自己。
景辛没有说话,微微侧过身来,靠近了钟泽。他的动作缓慢而自然,带着一股安抚的力量。手轻轻搭上钟泽的肩,“我虽然不知道这是不是第一次,但我敢保证这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叫你这么冒险了。”
钟泽点头,现在他的命也不仅仅属于他自己。他要是死了,景辛会做出什么事,那是完全不敢想象的。为了公共安全,也得珍惜自己的生命。
“放心吧,”钟泽转过身,侧眼看了景辛一眼,带着一丝调侃的语气,“我如果再冒险,也一定带上你。”
景辛的嘴角上扬,似乎早已预料到这话,“带上我,就不叫冒险了。”
换作别人说这话,钟泽肯定会觉得是在装逼,但从景辛口中说出来,那就是陈述句。
他叹了口气,继续道:“我不能长久扣留高友民,得让他走。不过,鉴于我记忆没恢复,暂时让他蛰伏一段时间,听我指挥,再做进一步行动。”
景辛微微皱眉,目光闪过一丝思索的光芒,“我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你不觉得吗?好像缺少了一些环节。如果高友民的安保是你提供的,你不可能亲自出面。那么这个听从你命令保护他的人是谁?而且此人还没主动联系你,你得小心,可能随时有人跳出来,开口要资金支持。”
钟泽思索着景辛的话。“你说得有道理,我可能不仅拥有明面上公司的力量,还有一个影子小队在替我办事。”
“而且听高友民的表述,他似乎只知道白虹药业在搞人体合成实验,并不晓得灵修会的事情。那么你去灵修会探察的这条线索八成不是他提供的,会是谁呢?会不会来自这个影子小队的信息源?”景辛分析道。
“有道理,所以我们得找到这个人。”钟泽皱眉,绞尽脑汁的回忆着,可惜仍旧一片空白。
就在这时,智能管家CC的声音打破了沉默,“来自董事长的连线,是否接入?”
钟泽微微一愣,摆了摆手,懒洋洋地回应:“接,但只要语音,我不想看他的脸。”
“是。”CC的回应干脆利落。
随即,钟庆低沉而威严的声音在房间内回荡开来,“我安插在高友民身边的线人说他失踪了,是你做的吗?”
钟泽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心中暗自佩服父亲消息的灵通。
他稍稍垂下眼帘,思索片刻,便坦然作答:“是的,所以你对景辛也刮目相看了吧?在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一个人,如同探囊取物。高友民目前确实在我手上,但我才控制他不过一个小时,还没从他嘴里套出任何有价值的东西。”
他说话的语气轻松中带着一丝冷静与自信。
“其实,我不打算对他动粗,”钟泽继续道,目光若有所思地扫过景辛,随后瞥向虚拟屏幕的方向,“我准备在他身上装个窃听装置,然后放他回去,看看他背后还有谁。”
房间内的气氛变得紧绷,钟庆的声音带着一贯的冷酷与压迫感:“所以你打算放虎归山,任由他继续损害我们公司的名誉?”
“我只说不动粗,可没说不对他进行精神上的摧残。我们有那么多技术,就拿最简单的噪音攻击,也能轻松逼疯一个人。当然,我不会完全毁掉他的理智,只是给他一点教训,让他离开后短期内无法再蹦跶。”
钟庆那边突然陷入沉默,钟泽可以想象父亲正在考虑他这份计划的可行性。
趁此机会,钟泽步履悠闲地走到沙发前坐下,笃定地说:“等我彻底伤害他的精神世界后,我会制造一个机会给他,放他出逃。用他这个诱饵,放长线钓大鱼。就算最后钓不上大鱼,也不必担心他会再兴风作浪。”
钟庆的回应简短而干脆,“可以,按照你的计划去办。但我要你保证,别让这个苍蝇再来烦我。”
“我保证,父亲,您放心。”
随着电话挂断的提示音响起,房间内又恢复了寂静,钟泽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一些负担。
“你父亲的消息还挺灵通的。”
钟泽哼笑一声,“是啊,他这么多年也不是白混的。”继而眼神略微深邃地说:“就像我说的,等我扣留高友民几天后就把他放回去,前提是,我要他装作被摧残的样子。”
景辛挑了挑眉,“那么,他的演技怎么样?”
“这……我去做个小测试。”
事实证明景辛的疑问是有道理的。
钟泽推开健身房的门,里面的空气微微有些沉闷。高友民靠在墙边,显得略显疲惫。钟泽走到他跟前,直截了当地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父亲在我身边的眼线应该也是外围人员,并没有真正混到我核心圈子里来。”高友民沉默了一会儿,开口道:“这是好消息,但坏消息是,我们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钟泽眼神带着犀利的洞察力,“没错,你谁都不信。核心成员也会叛变,所以你最好装出受折磨的样子。”带着些许期待地说道:“来吧,给我表演一下被精神摧残的样子。”
高友民皱眉思索,随后身形骤然松懈,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般萎靡不振,双目无神地盯着房间的角落。五秒钟后,他直起身子,看向钟泽,“刚才这个表现如何?”
“像个考试没及格的小学生,忐忑地等待父母下班来收拾你。”
高友民愣了一下,低头抓乱了头发,眼神变得凶狠,露出牙齿,故作狂躁地呲牙咧嘴。
钟泽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面无表情地看着高友民的表演,摇了摇头。“也不行。你知道正常人是很难长时间保持这种亢奋状态的,你这样的表现最多坚持不到一个小时,就得精疲力尽。”
高友民无奈地叹了口气,“所以,还得装成萎靡的样子?”
钟泽轻笑一声,走到高友民面前,指了指一整面墙的镜子,“就怕你装萎靡,然后看到端来可口食物,一下子来了精神,瞬间穿帮。去吧,对着镜子好好练练。”
高友民无奈地看了看镜子,摇摇头,“我尽量。”
钟泽随后话锋一转,声音低沉却带着威压,“除了伪装这件事,我还有一件事要和你谈。上次派去联系你的人,你还记得最后见到他是什么时候吗?”
高友民顿了一下,脸色微微僵硬,沉思片刻后回答道:“你是说童芸小姐?大概有两个月没见到她了。她当时说,总公司那边可能查到她了,她得避避风头。我也是听了她的话才筑起地堡,躲了进去。”他挠了挠头,苦笑着继续道,“但是后来我一想,你不在城内,童芸小姐也躲起来了,我要是再低调,那之前的努力岂不全白费了?所以我才决定继续活动。”
钟泽闻言,脑海中飞快地分析着局势。“那你一般怎么联系她?因为我也和她失联了。”
高友民眼神里透出一丝焦虑,“她一直是单线联系我,总是能出其不意地出现在我身边,传达你的指令,还提供活动资金。”
听到这里,钟泽的心猛然沉了下去。神出鬼没,以前是好事,现在对他来说可不是好消息。
“她不会有危险吧?”高友民显得有些紧张。
钟泽扶额,心中一片混乱。自己过去那份谨慎如今反倒成了绊脚石。他暗自咒骂了一声,但事情也并非全无收获——至少,知道了有个叫“童芸”的女人。
“她长什么样?”钟泽站直身子,试图从高友民口中获得更多线索。
“嗯,长脸,高挑身材。”高友民走到冰箱前,在电子显示屏上画着,“不过她每次出现的穿衣打扮、化妆风格都不一样,所以我只能大致画个轮廓。”
钟泽走上前,盯着那幅随手涂鸦出的脸,眉头皱得更紧了。这就只是个五官都在脸上的人类。
“你先好好练习吧。”钟泽带着些许无奈,摆了摆手,准备离开,“我改天再来找你。”
高友民点点头,“对了,和你一起来的那个人,不要紧吧?你千万小心。”
“没关系,他已经被我说服了。”
“……哦。”高友民顿了顿,目送钟泽离开。
钟泽离开后,走向自己的居住区,在走廊上自言自语,“说服的说,发音是shuo还是shui?我刚才是发错音了?”思考着回到房门前,才一开门,一个熟悉的身影就扑了上来。
“你去了好久。”景辛几乎不容反应就在钟泽的脸上亲了几下。
钟泽被亲得措手不及,抬手假装擦了擦脸,“你怎么老爱亲我?”
“因为喜欢你,还能因为什么?”
“……”早该预料到是这种答案,他斜眼瞟了景辛一眼,语气半真半假,“湿漉漉的,很讨厌,”
景辛一脸无辜,“因为你也不许我做别的啊。我要是能做别的,肯定不拘泥于这个。”
不好,是自己考虑不全,没有把这点思考进去。他赶紧岔开话题,“好消息。我从高友民那儿得知,我和他之间有个线人叫童芸,是个女人。但除了这个名字,一无所知。而且她害怕总公司查到她,已经躲起来了。”
“这样看来,她不主动来找你,你确实很难发现她。”
钟泽点点头,缓慢地走向沙发坐下,叹气,“我不想这么被动。”他揉了揉太阳穴,脑海中反复搜索各种可能的办法。突然,他灵光一闪,猛地抬头,“等一下……我记得邹辉曾经进入过我的潜意识,看到过我的过去。景辛,你能不能也试试?说不定能找到和童芸有关的线索。”
景辛的脸色瞬间变得严肃,摇了摇头,目光紧紧盯着钟泽,“我不要。”
钟泽一愣,目光疑惑地望向他,“为什么?没关系,我不怕隐私暴露。”
“不,我怕我的能量太强。如果我进入你的意识,可能会摧毁它。”他的声音低沉且坚定,“我绝对不会冒这个风险的。”
钟泽听完,瞬间就明白了景辛的担忧。他想起了之前被九头蛇拉入其潜意识的经历,脑海中那撕裂般的痛楚,依旧历历在目——那还是九头蛇的精神力量远不如景辛的情况下。如果景辛真的进入自己的意识,后果恐怕不堪设想。
钟泽心有余悸地拍拍自己的胸口,轻叹道:“有道理。”
“我帮你揉揉?”景辛不等钟泽回答,手已经伸了过去。
钟泽立刻拍开他的手,“我又不是心疼病犯了,只是有点后怕而已。”
景辛满脸坦然,语气更是毫无遮掩:“我知道。我也不是想给你治病,只是想趁机占点便宜。”
钟泽无语地看着他。好嘛,犯人自己坦白动机了。景辛坦荡的眼神毫不躲闪,反倒带着一丝无辜的意味,直视着钟泽。
“怎么了?”景辛问。
“没事。”钟泽摇摇头,心里却暗想,你还真是赤诚啊,要是这个世界上其他人都能像你这么直接就好了。可转念一想,自己就属于那种特别不坦白的类型,对自己也是如此。
比如明明拿了有副作用的抑制剂,也不留线索提醒可能失忆的自己,真是够隐秘的。
忽然,钟泽好像想到了什么,微微歪着脑袋,一动不动。
景辛见状,也不敢打扰,安静地站在一旁,注视着他。
几秒钟后,钟泽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向门口。还没等景辛反应过来,钟泽已经直奔楼下的办公室而去。景辛只好赶紧跟上,几步追到他身后。
两人来到钟泽的办公室,钟泽径直走向办公桌,打开了虚拟桌面,屏幕上浮现出那张简单却有些独特的壁纸:夕阳,雕像,沐浴在夕阳里的破败楼宇。
钟泽双眼微眯,仔细盯着屏幕,似乎有所发现。
“怎么了?”景辛好奇地问。
钟泽手指在桌面上滑动,嘴角微微上扬,语气中带着一丝得意,“这个桌面……”
“很有文艺范儿。”景辛打趣道。
钟泽轻轻一笑,“如果这不仅仅是个桌面,而是个线索呢?”
景辛愣了愣,“什么意思?”
“我一直觉得这个桌面特别文艺,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哪怕我失忆了,骨子里喜欢的东西却没变。如果我不喜欢,为什么用它做桌面呢?除非它有独到的用处。”钟泽的手指划过屏幕。
“你是说,这张壁纸不是网上下载的图片,而是一张真实的照片?”
钟泽点点头,马上呼叫了办公系统,“帮我联系左源。”片刻后,系统响起左源的声音,还带着些假期的松散。
“我需要你帮我个忙。”钟泽语气急促,“我给你发一张图片,你查查这是什么地方,越快越好。”
左源的回答毫不迟疑:“收到,等我的好消息吧。”
通话结束后,景辛挑眉,“所以你认为这确实是个真实的地点,而且还在这座城市里?”
钟泽点头,神情笃定,“当然,也有可能是我想多了,但总得试一试吧?我可不信自己会一点线索都不给自己留,这完全不像我的做事风格。”他在学校失忆之前,还在兜里留下一张折过的白纸为自己提供线索呢。
景辛附和道:“没错,最了解你的肯定是你自己。如果这真是某个真实地点,左源肯定很快能查出来。如果他今天就查到,我们明天去那里看看吧。”
“明天?不,今晚上去。”钟泽语气坚决,“月黑风高,正好适合调查。白天行动太惹眼了。”
景辛不置可否,轻笑着反驳:“白天也不一定显眼。我可以屏蔽周围人的意识,让他们看不到我们,就像带走高友民那次一样。”
钟泽不得不承认景辛的能力强大。
按照景辛的说法,他影响了广场上其他人的意识,叫他们看不到高友民。这是景辛能力接近神的又一个佐证。
经历了这个,钟泽算是知道所谓的神隐是怎么回事了。
那些神,不管是旧日支配者还是什么东西,他们的精神力强于人类,进而影响人类的意识,可以轻易地“藏起”某人,如果应用在神自己身上,那么就是隐身术。
正讨论着,办公系统忽然响起电子音,“来自执行部经理左源的呼叫,是否接入?”
“接入。”钟泽应声。
“老大,找到了!”左源的声音透着兴奋,“地点我给你发过去了,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钟泽看向屏幕,显示了一张来自左源的图片,一栋斑驳破旧的高层建筑出现在他们眼前,其中一个阳台被红色圈了出来。
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标注:满鑫花园8栋624室。
“不用,我和景辛去就行。”钟泽道。
“明白,我随时待命,需要支援就叫我。”左源干脆利落地挂断了通讯。
钟泽看向景辛,“吃完晚饭,咱们就过去。”
“不会太赶了吗?我怕你累着。”
“这种事不能拖,越早解决越好。”
“我明白了!”景辛眼中忽然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你是想早点把事情解决完,好去度蜜月!”
“……”钟泽羞恼地瞪了他一眼,“别什么事都扯到这上面!”
他一边说,一边拿起桌上的水杯,想掩饰自己的尴尬,结果杯子一举起来发现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他皱眉,语气中带着些许无奈和愤怒,“秘书是干什么的?连一杯水都准备不好,统统解雇!”
尽管钟泽气势十足,但他心里也明白,这话不过是逞口舌之快罢了。
现在的他,处于失忆状态,哪敢轻易动这些得力的下属?目前公司能顺利运转全靠这些人支撑,把人开了,玩不转了怎么办。
不仅不能开,还得提高奖金待遇。
到了晚上,正如钟泽所料,夜幕低垂,天色阴沉,风声呼啸,月光被浓云完全遮蔽,看不到一丝亮光,很适合做任务。
钟泽站在车旁,仰望漆黑的夜空,心中莫名松了口气。自从那场“神降”事件后,他就失去了对月光的审美能力。这样的黑夜反而令他觉得安心。
他们两人开着一辆破旧的老式轿车,车身斑驳,发出轻微的嘎吱声。钟泽特意挑了这辆车,身上的衣服也是荒原求生时的旧衣服,主打一个低调,尽量和要去的目的地风格一致。
钟泽将车停在目标楼前,没有锁车门,直接下了车。
景辛提醒道:“你没锁车门。”
“不用锁。咱们一走,肯定会有人砸车窗偷东西,不如干脆开着车门,让他们随便翻。”钟泽耸耸肩,眼神中透着些许自嘲。
景辛轻笑了一声,跟上了钟泽。他们径直走向那栋黑漆漆的大楼入口。
进入楼道,走廊里的声控灯发出微弱的光线,时亮时暗,有的楼层灯泡早已烧坏,留下幽深的黑暗。
钟泽紧跟在打着手电的景辛身后,心中感慨道:“幸亏楼层不高。”
就在他们慢慢往上走的时候,一个醉醺醺的男人忽然从楼梯口扑了出来,脚步踉跄,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人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们,张口质问道:“你们是谁?不是这儿的住户吧?”可他的话音未落,下一秒,眼前便空无一人。
男人愣了一下,像是瞬间清醒过来,喃喃自语道:“人呢?人怎么没了?”他猛地打了个冷颤,背后仿佛有寒气直冒,赶紧转身跑回了楼道深处的某个敞开的房门。
两人默契地继续上楼,几分钟后,他们来到了624室的门口。门上贴满了各种水电欠费的通知单,斑驳的门身透出一股荒废的气息。
钟泽正准备撬锁,景辛早已一步上前,握住门把手,轻轻一扭,只听“咔哒”一声,门就开了。
带着你来,可真方便。钟泽耸肩。
两人走进房间,一股浓烈的霉味扑鼻而来。
钟泽皱了皱眉,习惯性地去按门口的开关,连按几下,然而灯依然没有亮。钟泽叹了一口气,“果然欠费停电了。”他打开手电,光束扫过房间,勾勒出屋内的轮廓。
“这里是画室?”他疑惑道。
房间里布置得像个画室,墙角堆放着一排排石膏像,大小不一,有些甚至和真人一样高。画架上放着几张石膏素描临摹作品,但大多数都只画了一半,显得破败而诡异。
不过,这些景物的确和他桌面中展示的一样。
钟泽小心翼翼地在石膏像之间穿行,手电光照在那些覆盖着白布的雕塑上,昏暗的光线下,它们像极了一个个默默注视着他的幽灵。
他握紧手电,低声道:“童芸,你在吗?我是钟泽。”
景辛扫视着四周,眉头微蹙,“会不会找错地方了?”
话音刚落,墙角一尊一人高的石膏大卫,忽然发出细微的咯吱声,脖子缓缓转动,双眼直勾勾地盯向钟泽的方向。接着,它的嘴巴微微张开,声音低沉而缓慢,“您怎么来了?”
即使钟泽见多识广,也被眼前这诡异的景象惊得一时愣住,但马上安慰自己,没什么可怕的,景辛在这里呢。
第63章
钟泽定了定心神,说道:“童芸,不管见过几次,我都要说,你的异能真是特别。”
“特别?不过是些老把戏罢了。”大卫像的眼珠转动,扫向景辛,目光中带着一丝阴冷,“这位是谁?”
“是我……未婚夫,你可以相信他。”
这话说完,钟泽似乎感到大卫像整个僵住,完全变成了一尊石膏雕塑,良久才伸手勾住旁边的一块衬布,披在了自己身上,周身的石膏外表开始缓缓退去,露出了人类的皮肤。
这是个身材高挑,宽肩细腰,体形健美的女人。
童芸审视着景辛,问钟泽,“所以,您失踪了这么久,是去忙私事了?”
“不能完全这么说,我是去请外援了,就是他,景辛。当然,这个过程中发展出了私人感情,安全是意外。”钟泽给出了一个解释。
童芸便没有再纠景辛的话题,而是说:“最近风声很紧,总公司的人一直在追捕我,没办法,只能躲在这里来。”说完,自嘲地笑道:“我似乎一直在东躲西藏……”
钟泽敏锐地捕捉了她的情绪波动,知道这是个进入她潜意识的好机会。
来吧,童芸,让我看看你的过去。
眨眼功夫,钟泽已经进入了她的潜意识,他大步朝前面的光亮走去,来到了一条夕阳下的街道。
两个小女孩拎着塑料袋,正在小区外面的垃圾桶里翻找可回收的物品。
钟泽认出其中个子比较高的应该是童芸,而旁边的小女孩,年纪看起来比她小,个子不高,皮肤因为长期风吹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眼神清澈。
“姐姐,今天咱们捡的瓶子应该能卖不少吧?”小女孩扬了扬袋子,脸上带着一丝期待。
“嗯,小雪,差不多了,我们可以回去了。”童芸微微一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
这时一个矮胖的男保安从保安亭冲出来,拿着棍子气道:“天天来翻垃圾箱,都被你们翻乱了,快滚!快滚!”
“呀,今天怎么是肥熊当班——”童芸牵着妹妹的手,笑着拔腿就跑。
等他们一口气回到自家所在的破败住宅区,远远就看到一辆和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轿车停在他们家楼栋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笔挺西装的女人走了下来。她踩着高跟鞋,步伐从容,径直朝她们家所在的楼层走去。
钟泽觉得这个女人十分眼熟,不由得凑近了看,脑海里搜索着她的面孔,忽然想起来了,这不是那个和邹辉签订合约的女人么。
他对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有心理准备了。
但显然这两姐妹还没有。
“那是谁?”童雪好奇地问。
“我不知道,我们回去看看。”童芸皱了皱眉,拉着妹妹跟了上去。
她们悄悄走到家门口,看到那女人已经站在家门前,正和童芸的母亲交谈。女人从包里拿出一张名片,递给她。
“我是白虹药业的顾问,叫程静。您的女儿童雪是个聪明的孩子,我们认为她有潜力参与我们的研究项目。”
“研究项目?”童芸的母亲显然有些疑虑,眉头紧锁,但女人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仿佛一切尽在掌握。
“是的,她在上个月的学校体检中,测出拥有被开发的潜力。”
“潜力?什么潜力?”
“进一步进化,超越现有人类极限的潜能。”程静露出神秘的微笑,“如果您愿意让她参加,您一家都会得到丰厚的回报,包括医疗支持、住房福利,甚至学费全免。这是我们白虹药业对特殊人才的优待政策。”
一个男人走出来,应该是童芸的父亲,双眼放光,“这么多福利?那好啊,咱们家小雪要是真有这个潜力,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童芸和童雪站在门口,听得清清楚楚。童芸的心猛地一沉,她抓紧了妹妹的手。
程静的目光忽然朝门口扫了一眼,视线与童芸相遇,但她直接略过她,看向了她旁边的童雪,朝她微微一笑。
钟泽看到了童芸父母眼中期待的目光,他就知道这事要完。
果不其然,下一个场景,就只剩下童芸一个人生活在更好的住房中了。
“你妹妹这个月还没有任何电话吗?以前每个月至少会打一次的。”童芸的母亲趴在门口,小心翼翼地问:“你能不能去打听一下消息?”
“我怎么打听?我也只是一个初中生。”童芸冷漠地说,坐在书桌前,看着手中的课本说。
“诶?你的脸怎么了?”童芸的母亲走上前,发现女儿的脸上红肿,胳膊肘也磕破了,“跟别人打架了?……还是……你是不是白虹药业打听了?他们打你了?”
“……”童芸没有说话,只是攥紧了手里的课本。
钟泽叹气,妈的,白虹药业真是不干人事儿。到此为止,他已经清楚为什么童芸会投身抗争白虹药业的事业中了。
纵然如此,钟泽还是被接下来的情景惊呆了。就见童芸一路成绩优异,名校毕业,进入了白虹药业。这还不算完,白天工作,晚上还有空在酒吧蹦迪,只不过这酒吧的客人都是清一色的女人。
令钟泽眼球差点爆裂的是,他看到了童芸在酒吧里认识了一个女人——他大姐钟颜。
“咱们老钟家还真是人才济济……”他撇嘴。
钟泽一路默默地跟着童芸的脚步,看她是如何利用和钟颜的关系,复制了她的身份信息,进入了内部系统,查询妹妹的消息的。
在这一刻,钟泽亦十分激动,不由得也靠近了电脑屏幕。
童芸的声音低沉,双眼紧盯着屏幕,念着上面的文字:“项目代号P-33,实验体名字童雪。”童芸咬紧牙关,继续读道:“第一阶段为基础生理评估,结果显示:体能测试处于中等水平,神经反应时间显著加快,脑波活动出现异常高频振荡,表明测试对象可能具有异能觉醒的潜力。
进入第二阶段的精神能力测试后,测试对象表现出强大的精神感知能力,能够敏锐感知到刚刚离体的人类灵魂,初步推测其具有与精神体沟通的能力。
第三阶段测试进一步证实,测试对象能够与其他人类个体进行心灵感应,并在一定范围内实现心灵沟通。”
童芸滑动着鼠标,屏幕上的信息显示得越来越少,她眉头紧锁,眼神中的焦虑逐渐加深“推荐去向:待定……”
她的手指在鼠标上停顿了片刻,猛地抓起来,砸向了屏幕。
钟泽从她颤抖的双肩,能感受她的愤怒和不甘。
“不过,我这位大姐……是这么好相与的吗?”钟泽若有所思。
事情的发展,和他预料的大差不差,下一个场景中,童芸正躺在漆黑的卧室内睡觉,突然,门口处传来了密码错误的提示音。
她猛地从床上坐起,飞快地拿起床头的手机,查看监控画面,屏幕上出现了两个陌生男人的身影,他们正站在她家门口。
“妈的,早上拍到她明明就是输入这个密码的。”一个男人小声说。
“那就是晚上回家后又换了,够狡猾的。算了,直接进吧。”另一个男人掏出消音手枪,打在了电子门锁上。
童芸瞳孔猛然收缩,血液瞬间冻结。“我暴露了,钟颜要杀我。”
她冲到窗前,慌乱地推开窗户,冷风扑面而来,带着刺骨的寒意。楼下是令人眩晕的高度,脚下的地面似乎在遥远的天边,她咬紧了牙,却不敢跳下去。她死死抓住窗沿,手心出汗,脑中一片空白。
“怎么办……怎么办……”她自言自语,眼泪在不知不觉间模糊了视线。就在这时,她已经听到客厅传来了脚步声。
“从照片上看,这妞儿长得挺不错的……”
“别动歪心思,不想活了?大小姐的女人你也敢肖想?”
“她都舍得杀,我也有什么不敢想的?”
“所以她连枕边人都杀,你多个球?少废话,一会逮住了,顺窗户扔下去,认定为自杀,咱们哥俩的任务就算完成了。”
“客厅和厕所都搜了,没有,那就还在卧室呢吧?”
在卧室内的童芸失魂落魄,眼泪夺眶而出,喃喃道:“不……不……”
脚步声慢慢逼近,空气中仿佛凝结了一层寒霜。童芸的手心开始发麻,脚步踉跄,终于靠在了墙上再也无法后退了。
房门被无声地推开,里面一片昏暗,只有窗外的微光透进。他们迅速环顾四周,皱起眉头——屋内空无一人。
其中一个摸了下被窝,冷笑,“还热着呢。出来吧,我们给你一个痛快。”说完,猛地看向床底,但是什么都没有。
“靠,这是什么?”一人指着墙边,那儿伫立着一尊美人鱼铜雕像。
雕像光滑的金属表面在微弱的光线下泛着冷冷的光泽,姿态优雅而宁静,尾鳍蜿蜒曲卷。
他们走到雕像旁,伸出手轻轻敲了敲,美人鱼铜雕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响,回荡在寂静的房间里。
“真不懂这帮人的品位,搞这么玩意摆卧室里,能睡得着吗?”
这时,一人走到窗前,探头向下望去,高楼下的街道空无一人,只有风吹动几片落叶在地面打转。他皱了皱眉,低声道:“跳楼跑了?”
“这么高,跳楼早摔死了。楼下也没尸体。”
“跳下去的时候,正好有垃圾车经过?”
“演电影呢?!再搜。”
两人开始在房间内四处翻找,打开衣柜,拉开抽屉,甚至掀开床垫,然而一无所获。他们检查了最后一个角落,仍然没有找到任何线索。
“走吧,确定没人。”其中一人不甘心地咕哝了一句,转身和同伴一起离开了房间,关上了门。
钟泽吃惊地看着眼前的美人鱼铜雕像,“了不起,真的厉害。”他刚才亲眼看到童芸变成了美人鱼雕像,逃过一劫。
但更了不起的还在后面,因为天一亮,又有一队人来她的房间搜索,事无巨细,恨不得把地板撬开,一无所获,才又离开。
但是童芸在这拨人走后,也没有变回原本的样子,就是这样一直保持着雕像的样子。日出日落又日出,如此数天过去了,她还是如此。
钟泽推断她是害怕房间里被装了摄像头,不敢轻举妄动。
“她这个状态下,应该是不用吃喝的。有点羡慕。”
终于,这个房间迎来了新的住户,开始叫人处理前房客留下的东西——就包括这尊美人鱼雕像。
“扔到楼下的垃圾站,谁爱捡就谁捡去好了。什么?卖二手?就为了那么两个半钱,要和逼事多的买家周旋,还得包送货,我有那么闲吗?扔,给我扔!”
美人鱼雕像被两个工人抬着扔到了楼下的垃圾站。
等夜幕降临,一双白皙的手从垃圾箱找到了一件衣服,披在身上,迅速逃离了现场。
可是她没有跑太远,就被一辆车截停了,里面露出了一张再熟悉不过的面孔,是钟泽他自己。
“上车。”
童芸犹豫着,手指紧握住那件破旧的衣服,微微颤抖。
钟泽听到他自己的声音不带任何情感起伏,“上车。”
他暗暗咧嘴,每次在别人的意识里看到以前的自己都是这么的令人不适。
童芸低头钻进了车内,“你是谁?你在监视我?”她坐稳后,试探着质问。
车内的“钟泽”目光冰冷,“我在监视他们的每一个情妇,只不过你最近失踪了,引起了我的注意。大姐要杀你,你做了什么?”
童芸瞳孔微缩,“……你怎么知道我没被杀掉?”
“在半小时之前,我都不知道你没被杀掉。我只是比大姐更有耐心,更有人力资源而已。我有许多手下可以更长时间地监视你失踪的公寓。而我大姐毕竟是个搞技术的,她的人手有限,已经接受你失踪的事实,放弃监视你的公寓了。”
“你是钟颜的弟弟钟泽?”
“是的,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那么来说说,你做了什么,导致钟颜要除掉你?最好别是你劈腿了之类的无聊理由。”
“因为我盗用她的身份,进入了实验数据库,查找我妹妹的下落,你觉得这个理由如何?”
“哦?愿闻其详。”
童芸开始缓缓讲述自己的经历,待她说完,车内的钟泽问她:“那么你保留了证据吗?”
“当然。”
她带着他穿过阴暗的街道,来到了一个废弃的居民楼,在一楼的一个满地狼藉的房间内,有一张从中间断开的架子床。她俯身从床板下抠出一个粘在上面U盘,“都在这里了。”
“钟泽”当即就开始查看里面的信息,屏幕上显示了一连串的数据信息,“禄泰灵修会的副会长温玉屏……也参加了实验?凭他的地位,总不可能是被胁迫的,看来他是真的相信可以通过这个方法获得力量……所以这些实验是有实际效果的?”
自此,童芸开始和钟泽合作,而钟泽开始叫她负责和高友民接触,并给她相应的资源调配权。
直到有一天,童芸激动地对钟泽说:“我跟钟颜好的时候,颇认识了几个人,最近他们其中一个人投资出了大问题,手头很紧。我派人贿赂了他,套出一个大消息,研究室似乎要转运一个神秘物体去禄泰灵修会。”
“又是禄泰灵修会……或许我该去亲自看一眼,这里到底有什么名堂。”
“我是说……如果有可能,不用特意去查……只是有可能的话,能不能帮我看看我妹妹是否在禄泰灵修会内?”
“我不保证。”
“我知道。”
钟泽终于知道了事情的全貌,果然灵修会那边的线索来自童芸。
他将自己的意识从童芸的意识中剥离,回到了满是石膏像的画室。
“这里是个不错的藏身之处。”钟泽自然的继续刚才和童芸的对话。
“反正迄今为止还没人发现。”童芸挑挑眉。
钟泽沉默了一下,然后说道:“我得对你说一声抱歉,这次旅行中没有找到你妹妹的消息。”
童芸轻轻抓了抓脸颊,显然对钟泽的话感到有些意外,“抱歉?这不像是你会说的话。”
“我在城外的荒原经历了许多事,心态也发生了变化。对了,我父亲让我抓捕高友民,我没有办法,只能先把他控住了。”
童芸眉头微皱,“那你下一步怎么办?”
“我原本的计划是假意释放高友民,但现在我的想法有些变化。”因为他在童芸这里得到了确定答案——钟颜就是直接知情人。
童芸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询问的意味,她望着钟泽,等他继续解释。
钟泽转过身,看向身旁的景辛,“我们这边的实力已经有了质的提升,不用再打游击战了。我想直接硬碰硬。”
“多硬?”
钟泽的目光坚定而冷静:“直接绑架钟颜。她是关键人物,我们把她绑了,问清楚一切就能得到答案。”
童芸谨慎地问:“是否太莽撞了?”
这时,一直沉默的景辛开口了:“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因为我们要去度蜜……”他的话还没说完,钟泽便迅速捂住了他的嘴巴。
钟泽有些尴尬地对童芸说:“总之,我可以保证,一定可以绑到她。”
童芸咬唇,微微眯眼,显然对计划充满了期待:“如果你们能绑架钟颜当然好,我还真的有点想她了。那么,具体该怎么实施呢?”
“你和高友民那边的人有接触,他们那边的异变者都有什么能力?”
“一个在直径二十米内能使任何异能都无效的小凯,还有一个能操纵动物负责安全警卫的绿阑,这两个异能者都是你调拨给我的。”
“……你安排一下,我明天要在这里见绿阑。”钟泽说。
没想到童芸也是个急性子,“别明天了,我现在就联系她,叫她现在就过来。我去卧室打个电话,顺便换件衣服。稍等一下。”说完,走进了另一个屋子,并关上了门。
景辛好奇地问钟泽,“你叫绿阑过来做什么?”
“为她开发一下能力?”
“怎么开发?”
“我没和你说过吗?”钟泽说:“我不仅能进入对方的潜意识,还能激发这个人的异能。所以我想,提升一下对方的异能水平,应该也不是难事。”
“真的吗?那你太厉害了,比我厉害多了。”景辛说着,抱住了钟泽,夸奖道。
“你是真的想夸我,还是想占我便宜?”钟泽蹙眉问。
“只是拥抱,怎么也不算占便宜吧。这样才算。”景辛说着,在钟泽身上某个部位拍了一下。
“你!”钟泽羞恼地咬齿,“我最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
“嘘——嘘——安静,别叫外面听到咱们这里边闹腾,该引起怀疑了。”景辛竖起一个指头在唇前,压低声音提醒钟泽,又轻轻啄他的嘴唇,柔声说:“别生气了,咱们安静点。”
钟泽见满屋子的易碎石膏像,的确不敢轻举妄动,在黑暗中站着。
但景辛似乎发现了目前这个状态的有趣之处,他在钟泽耳边轻声说:“你不觉得现在这样很温馨吗?黑暗中,就只有你和我。”
钟泽不觉得温馨,但不可否认的是,他们这样静谧的相拥的确很少发生。
景辛继续说:“就在这一刻,我觉得真幸福,好像整个世界就剩下我们。”
钟泽又想起了景辛曾经的愿望,和他一起在海岛隐居,不禁打趣道:“你真是容易满足。”
“用一句俗语形容就是老婆孩子热炕头。不过咱们没孩子,也没热炕,那就是——老婆、手机一个岛。”景辛在他耳边轻声问:“那你呢?你想要什么?看咱俩有没有契合的部分?”
“……反正我不想去岛上生活。”
“没问题,反正手机和岛都是老婆的附属品,你不喜欢就不去。”
钟泽本想反驳说:“我不是你老婆。”但是看着自己在窗外照进的月光下闪闪发亮的订婚戒指,他实在说不出口。
他暗自叹气,不是,怎么就走到今天要结婚这一步了呢?明明在金图门的时候,还要一走了之,恩断义绝的,究竟是哪一步开始出错的?水是什么时候变热的,他怎么一点感觉没有?
不过,他还保持着最后的倔强,“就算如此,我也是你老公!”
“我无所谓啊,这就是个称呼,你要是喜欢的话,你就拿走吧。”景辛轻描淡写的说。
“这不光是称呼,这事关上下!”钟泽强调。
景辛听了,呦了一声,调笑道:“原来你都想得那么远了,思想真不纯洁。”
钟泽咬牙,握紧拳头,而景辛还在继续捉弄他,用手电照他的脸,“让我看看是不是红了?”见钟泽不是好眼神的瞪他,才老实了,抱住他,告饶:“别生气,我就是开个玩笑,别生气了。”
“……”钟泽心想,真是越来越皮了。
见他不说话,景辛便和他脸贴脸,“谁说咱们钟泽脸红了,瞧,一点也不烫。”须臾,捧起他的脸,深吻了一会,然后笑道:“这回烫了。”
第64章
这时,穿戴整齐的童芸走出卧室,打断了两人的亲昵,同时也给钟泽解围了。
钟泽立即推开了景辛,并迈出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
童芸在原地停顿了一下,才说:“我已经联系了绿阑,她已经在路上了。咱们稍等片刻吧。”然后问钟泽他们,“你们不介意我吃点速食面吧?可能有点味道。”
钟泽摇头。
童芸便拧开一瓶纯净水,倒进了自热锅内,不一会,她吃上了热腾腾的食物,舒坦地长舒一口气,“感觉活过来了。”
“你每次处于雕塑状态,都可以不吃不喝吗?”
童芸点头,“不过,一旦恢复过来就会很饿。”
随后发生的事情,印证了她的话,直到绿阑来敲门,童芸一直在吃东西。
绿阑是个矮个子的女生,皮肤白皙,看起来很文静,一身便装,背着一个大大的黑色背包,从拉链口露出一个大鹅的脑袋,正警惕地环视着周围。
“这是我的安保系统。”绿阑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将背包轻轻放下,打开拉链。伴随着拉链的声响,一只大白鹅摇摇摆摆地走了出来,稳稳地蹲在门口,警觉地环视着四周。
童芸看了一眼门口的鹅,又转头问:“绿阑,你来的路上,没有人看到你吧?”
绿阑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你知道高先生失踪的事了吧?你有消息吗?”
“没有。”
“那你叫我来是……”绿阑目光扫过房间,看见了两个长相颇为英俊的男人站在一旁。她心中猜测着:难道这两人是童芸新找来的帮手?
钟泽注意到绿阑并没有认出自己,当然这也可以理解,他隐于幕后,手下的执行人也未必认识他的身份,哪怕他们是他公司的人。
钟泽温声问道:“听说你可以操控动物,不如展示一下吧?”
绿阑没有多做思考,抬眼看向门口的大鹅。大白鹅立即反应,展翅扬起,单脚站立,开始原地优雅地转圈,就像在跳芭蕾。
就在这一瞬间,钟泽已经悄然进入了绿阑的潜意识。
未及看清四周的环境,他的耳边就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他顺着哭声跑了过去。眼前景象逐渐清晰起来——这是一个简陋的遮阳棚,棚下几个男人推杯换盏,酒酣耳热间划拳斗酒,笑声充斥四周。
哭声来自一旁的少女,她双目通红,泪水顺着脸颊滑落,“你们吃了阿黄?!你们赔我的狗!”
钟泽看见棚子外的晾衣竿上正晾着一张狗皮,而锅中正咕嘟咕嘟地煮着什么。显然,第一波食物已被煮熟入腹,散落在盘旁的骨头便是证明。
“滚开,哪里来的野丫头!”一个满脸流里流气的男人挥手抓起一根骨头,狠狠砸向少女。
“这是我家的阿黄!你们偷狗,还吃……”少女泣不成声,然而她的哭泣非但没有打动那些男人,反倒引来了他们的哄堂大笑。
“你怎么知道这是你家狗?你叫它,它答应你吗?”另一个男人嘲弄道。
最过分的是站在一旁观望的高大男人,他挽了挽袖子,满脸凶相地站起身,朝着女孩逼近:“找死吗?找揍是不是?”
少女眼里盛满愤怒,情绪已然失控,她猛然冲上去,狠狠咬住了男人的胳膊。
那人猝不及防,大叫一声,继而愤怒地一把揪住她的头发,扬手便是狠狠一巴掌,少女被推倒在地,还未缓过神,男人已抬腿准备踢她。
“住手!你们干什么?!”一声嘶哑的喊声突然响起,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颤巍巍地走了出来。
“奶奶——”少女看见老妇人,瞬间崩溃,大声哭喊着。
“原来是老瞎婆子。”一个满脸不屑的男人盯着颤巍巍的老妇人,戏谑地说道:“这是你孙女?看你这么大岁数了不容易,今天就饶了她。不然,等我们改了主意,想留她喝个酒,那可就不好说了。”
老妇人一只眼睛似乎是因眼疾而失明,驼背弯腰,显得瘦弱不堪。她无力地扶起在地上啜泣的孙女,声音微弱却不容置疑:“走吧,走吧。”
绿阑一边擦着眼泪,一边倔强地抬头:“可是阿黄……”
老妇人听闻这话,悲伤的脸上更添几分无奈,她叹息道:“我连你都护不住,哪里还顾得上阿黄……绿阑,听话,走吧。”说完,她拉着孙女,步履蹒跚地离开了。
钟泽站在旁边,无奈地摇了摇头。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拳头硬的才是道理,几个流氓抱团也能随意欺凌平民。
绿阑跟着奶奶一路回到家,刚进门,父亲就阴沉着脸,劈头盖脸地说:“不过是一条狗,吃了就吃了!反正它之前也是条流浪狗!你惹了那些流氓,以后盯上咱们,专门欺负咱们,怎么办?”
绿阑垂头站在院子里,眼泪簌簌而下,奶奶叹气,父亲的咒骂声还在耳边回荡。
夜色渐深,家中安静下来,绿阑却悄悄披上外衣,轻手轻脚地溜出门。
她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回了那个遮阳棚。她从土堆后面的垃圾堆里翻出了许多被随意丢弃的骨头,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边哭边走,最后找到了一处僻静的角落,用双手挖了一个深坑,将那些骨头一一埋葬。
她坐在坑边,抱着腿,双肩微微颤抖。
钟泽看着眼前的一幕,叹气,思索片刻,迈步走向绿阑。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
绿阑猛然回头,眼中惊恐未退:“是谁?”
“是我,阿黄。谢谢你收敛了我的尸骨。”
“阿黄?”绿阑眼神中透出一丝激动,哽咽着问道:“真的是你吗?你在哪儿,我看不见你……”
“别难过,我没死,只是要回汪星了。在地球这些年,能和你一起生活,我感到很开心。”
“汪星?”绿阑愣了一下,眼中泛起疑惑。
“嗯,其实我们是狗型外星人,来到地球是为了体验祖先的原始生活,也算是一种艰苦教育吧。我已经完成了任务,现在要回去。”钟泽没想到自己在明榕镇的体验,还能移花接木用在这里。
绿阑听完,竟毫不怀疑,反而抹去眼泪,脸上露出了一丝轻松与欣慰:“所以你没死?”
“当然没有,我在回汪星之前,特意来见你一面。”
“太好了,阿黄,太好了!”绿阑激动地说,泪水又开始在她的眼中打转,“那你回汪星后一定要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
“我会的。其实除了告别,我还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闭上眼睛。”
绿阑没有丝毫犹豫,乖巧地闭上了眼睛,眼角还挂着未干的泪痕。
钟泽将手轻轻按在她的额头上,缓缓说道:“我要让你操控动物的能力更上一层楼。”
绿阑屏住了呼吸,脸上浮现出几分茫然:“我……我能操控动物吗?”
“是的,你能。而且有了我赋予你的汪星神力,你会更加了不起。”钟泽轻轻抚摸着绿阑的额头,语气中透着一丝神秘。
绿阑眼中泪光闪烁,忽然说道:“阿黄,你的爪子好大……”
“……”钟泽继续编织着谎言:“都跟你说了,我是汪星人,本体是很大的。这不是重点。你感受到我给你的汪星人之力了吗?”
绿阑轻轻点头,眼角的泪水滑落下来,“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力量。”她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仿佛真的感受到了力量的涌入。
在少女的泪光中,钟泽的意识渐渐模糊,等他回过神来,他依旧站在屋内,看着门口那只大鹅还在单腿跳舞,而绿阑的神情却明显发生了变化。
绿阑的目光缓缓移向了房间的角落,低声问道:“童芸,你的房间里有老鼠?”
童芸坐在桌边,淡定地抬头瞥了一眼角落,毫不在意地回答:“这种楼有老鼠很正常。”突然,童芸的表情微动,似乎想到了什么,“咦,你连老鼠都能感受到了吗?之前你不是说,你只能感应并操纵体型在二十厘米以上,三米以下的动物吗?”
绿阑困惑地眨了眨眼,“奇怪,我刚才突然就感觉到了老鼠的存在……”
这时,童芸转头看向钟泽和景辛,目光中带着几分探寻。她不知道到底是他们之中的哪一个让绿阑的能力产生了这样的变化。难道是景辛?他的能力是增强别人的异能吗?而且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钟泽察觉到童芸的疑问,微微一笑,轻描淡写地说道:“那好,既然现在绿阑的能力已经提升,我们来讨论一下明天的行动安排吧。”
“行动?”绿阑语气中带着疑惑,“你们打算做什么?”
“绑架。”钟泽语气平静,仿佛在谈论一件日常小事。
“绑架谁?”绿阑瞬间警觉,眼神中充满了惊讶。
“钟颜。”钟泽的声音略微低沉,“而且这次,你会是主要的执行者。你能胜任吗?”
听到这个名字,绿阑的神情骤然变化,眼神变得坚定无比:“我可以做到。”
钟颜作为白虹药业的研发部负责人,一定知道许多高先生需要的情报。甚至,或许她知道高先生的下落。
“那我们这样……”钟泽低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你尽管按我说的做,别担心动物的安全,我们有强大的后备力量支援。”
—
结束了一天的繁忙工作后,钟颜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出大楼,但心中默默盘算着明天的实验安排。
她坐进轿车,靠在座椅上,乏累得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司机会意,默默地开着车。
车子平稳地驶上了夜幕中的道路,车内只有手机屏幕的亮光映照在她精致的脸庞上。钟颜一边滑动着手机屏幕,一边消遣着路上的无聊时光。
忽然,一条新闻标题跳入她的眼帘:本市动物园多只动物越狱,现场混乱。
“这年头连动物园都管不好了?”钟颜轻轻摇头,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屑,似是这新闻不值得她多看一眼,无意识地放下手机,望向车窗外,街灯模糊地在她眼前闪过。
然而,就在这时,司机突然猛踩刹车,车子猛地一震,她的手提包滑落到了地上。
钟颜皱起眉头,疑惑地抬起头,正准备询问发生了什么,忽然从车顶传来一阵奇怪的声音。
车窗外,密密麻麻的影子在天空中盘旋,仿佛黑云压顶。随后才意识到,那不是云,而是一群鸽子。
“这是怎么回事?”钟颜略带疑惑地问。
司机回头,神情有些惊慌,“是鸽子……可是太多了。”
就在司机话音未落的瞬间,天空中的鸽子群竟然开始疯狂地朝车子俯冲,随即更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车顶传来一阵“啪嗒啪嗒”的声音,车窗瞬间被厚厚的一层鸽子粪遮住,几乎无法看清前方的路。
“该死!”司机咒骂了一声,急忙打开雨刷,试图清理挡风玻璃上的污物,然而,雨刷的动作根本来不及清扫干净,反而把粪便越抹越糊。
“天啊!”钟颜要疯了,但内心尽量淡定地想,确实是时候换台新车了,“可鸽子怎么会突然袭击?”
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从车后传来,钟颜的身体猛地一晃,她被撞得向前倾倒,要不是系了安全带,非得滚到前座去。
“出什么事了?”她惊呼。
司机满头大汗地看着后视镜,嘴唇颤抖着,“后面,好像有东西!”
还没等钟颜反应过来,车身再次剧烈摇晃,一股巨大的力量似乎正从后方推挤着他们的车辆。
钟颜狠下心,将车门打开一条缝隙,就见一个巨大的身影正在向他们逼近。
“是,是大象?”她简直以为自己眼花了。不过,她立即镇定下来,命令道:“加速离开这里!”
就在这时,坐在后面车辆的钟颜保镖们,也意识到了事情不妙,从轿车里冲了出来,手中的枪口瞄准了那头大象,毫不犹豫地扣动扳机,子弹如雨点般射出。
然而,所有的子弹全都偏离了目标,打在地面和周围的路灯柱上,发出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那是什么?猴、猴子?啊——”
眨眼间,一群猴子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灵活地跳上保镖们的肩头。他们还没反应过来,手中的枪已经被猴子抢走,几只猴子挥舞着枪支,在混乱中尖叫着逃窜。
钟颜见大事不妙,立即催促司机,“快离开这里!”
就在司机准备踩下油门时,整辆车猛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量掀翻,车轮离地,车身失去平衡,钟颜被安全带死死固定在座椅上,剧烈的晃动让她眼前一片模糊。
耳边是司机的惊叫声,外面传来大象低沉的嘶鸣声。
“该死的!”就在她试图挣脱安全带的瞬间,一声低沉的吼叫传来。她不由得脸色惨白,“又是什么动物?”
一只巨大的银背猩猩窜出,手中挥舞着一根粗大的金属撬棍,将车门撬开,巨大手臂伸入车内,毫不费力地抓住了钟颜,将她从座椅上拽了出来。
“放开我!”她挣扎着,但巨大的力量让她无能为力。
银背猩猩将钟颜扛在肩上,疾速奔跑,消失在了路旁的树丛中。车后,那头大象则缓缓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中。
原地发懵的保镖们这才反应过来,大叫:“不好了,大小姐被猩猩绑架了!”
—
钟泽接到父亲的连环夺命call时,正躺在床上补觉,眼睛还半眯着。他睡眼惺忪地接了电话,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喂?”
电话那头,钟庆的声音急促而严肃:“你大姐昨天晚上被人绑架了。”
钟泽眯着眼睛看了看钟表,“绑架?是她本人吗?不是替身吗?”
“是本人。”
钟泽一边穿衣服,一边冷静地问道:“昨天晚上?现在是凌晨五点,也就是说这中间有几个小时的时间,您已经派人查过了,但是没有结果,所以让我也介入调查,对吧?”
“你大姐被绑架了,你是不是有点过于冷漠了?”
“我不是冷漠,我是冷静。现在慌了神,才不像您的儿子。再说了,敢绑我大姐的人,肯定是求财,要多少钱给他们就是了。”
“你怎么知道是求财?”钟庆的声音带着质疑。
“否则呢?绑架一个技术人员能有其他什么目的?要是有政治诉求,我觉得绑我二哥更合适。他活跃在明星八卦里,能上网的都认识他。”钟泽抹去眼角的睡意,“绑匪有电话联系了吗?”
“还没有。”
“那就等他们的电话。只要有电话进来,电信公司能瞬间定位到他们的位置。我会派人过去把他们一网打尽,解救大姐。”钟泽说道。
钟庆沉默了片刻,然后说:“景辛是否有办法锁定你大姐的位置?”
“抱歉,他没这个能力。我丢了,他都找不到,大姐的情况就更别提了。”钟泽回答道。
“那你马上回家来,对了,把景辛也带上,我要见你们,立即。”钟庆命令道。
“好。”钟泽挂断了电话。
钟泽去把景辛叫醒,说了这件事,景辛淡定的问:“你觉得你父亲发现是咱们做的了吗?”
“不知道,反正叫我们过去。”
“想瓮中捉鳖?”景辛挑眉问道。
“喂,能不能找个更合适的形容词?反正我听不出他是什么意思,不过他肯定很着急。能近距离观察他,也不失为一种机会,走吧。”钟泽说着,叫CC联系了司机。
司机很快到了,钟泽和景辛下了楼。车程中,钟泽靠在景辛的肩膀上小憩了一会儿,迷迷糊糊地被景辛推醒,“到了。”
进入了主屋,他发现二哥和五哥也都在,两个男人表情严肃,身体前倾坐在沙发上。
钟庆则站在一旁正在接电话,等挂断后,对钟泽说道:“你来得正好,刚才公司那边接到了一只游隼投递的小包裹,点名送给我的。扫描后发现里面是个U盘,我已经让人送来了。”
“游隼投递?是训练的?”钟泽故作不解地问道。
“你自己看监控录像。”钟庆指向茶几上的笔记本,按了下播放键。
屏幕上显示的是钟颜被绑架的监控录像,动物们在路口突然出现,场面混乱。“你有什么想法?这些动物似乎凭空出现,除了这个路口的监控,其他地方的监控要么没有发现,要么损坏了。”
“可疑的车辆,查过了吗?”钟泽问道,心里却清楚,动物早已被左源装进空间里了。
“正在排查。”
钟泽故作思索地分析道:“如果对方能操纵动物,或许是异能者,且具备变色龙的能力,能将自己和动物、以及人质伪装到无法被监控捕捉。”说完,看向父亲,就见他脸色阴沉,浑身笼罩着一股黑色的阴森气息,给钟泽的感觉是,突然诈尸的千年老粽子也就这个气场了。
看到父亲的脸色,钟泽就知道自己的决策是对的。父亲显然把大姐当作自己的右手,至于剩下的子女,合起来也不过是个左手。而钟庆是个典型的右撇子,大姐的失踪对他打击之大,可想而知。
钟庆忽然转向景辛,语气冷冰冰地问道:“你有什么想说的?”
景辛眉头微蹙,冷静地回答:“我不擅长分析。如果有犯人的线索,我可以负责抓捕,其他的我不太拿手。”
钟庆盯着他片刻,然后重重地坐下,“都坐下,等U盘送过来。看看里面到底是什么。”
两人照做,场面一时静谧,只有时钟的滴答声回荡在空气中。
这时钟庆就听景辛小声问钟泽:“我应该称呼你姐为大姑姐还是大姨子?……嗯,我觉得大姨子是对的,你觉得呢?”然后对钟庆说:“我一定逮住绑架大姨子的罪犯。”
钟泽忍不住瞥了眼父亲,发现他的脸色更加铁青了,几乎可以滴出墨来。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轻敲声,伴随着脚步声,管家低调地走进来,手中捧着一个黑色的小盒子。
“老爷,U盘送到了。”
钟庆瞥了眼盒子,点了点头,管家立即将U盘插入茶几上的笔记本电脑。
笔记本屏幕瞬间亮起,冷光映在众人紧绷的脸上。
画面中出现了一只银背猩猩,胸口的毛发上夹着小麦克风,它的嘴巴张开,一张一翕说了一番话:
“首先,我们要强调,我们无意伤害钟颜小姐,除非迫不得已。”机械处理后的声音缓缓从扬声器中传出,冰冷而不带任何情感,“钟庆先生,我们相信你比我们了解你大女儿的价值,而黄金对你来说,则是可有可无的。所以用有价的金子来换无价的钟颜,对你来说,并不是个很难的选择。不过,即使如此,我们也会充分尊重你的意见,给你充分的时间进行思考。我们要的不多,只要20吨黄金。如果你同意我们的条件,请在三天后的早上八点在白虹药业主楼大厦放飞一百个气球,看到气球,我们会另行联系,详谈人质交换的事宜。”
画面戛然而止,屋内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钟庆面色铁青,一开口,竟然是先问景辛,“你有什么看法?从这个视频中你能得到什么消息?”
“我觉得这个绑匪挺严谨的,为了配合他的声音,还控制着猩猩,叫它像人类一样地张嘴说话,对着口形。”景辛回答。
钟域相信这位准弟婿是一天班没上过了,就这抓不到重点的回答方式,早被开除八百遍了,能把老爸气得嘴角微微抽动的,他还是第一个。
第65章
“……”钟庆双眼微眯盯着景辛,仿佛在说,你认真的?你就看出了这个?
钟泽憋住笑,严肃的问:“爸,你看出了什么可疑的地方?”
钟庆没有立刻回答,他微微蹙眉,目光在空气中游移了一瞬,过了片刻,他低声自言自语,“真的只是为了钱吗?”
钟域挪动了一下身子,靠近父亲些许,问道:“父亲,你是觉得这里面有蹊跷?”心里却暗自嘀咕:这笔钱对咱家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父亲不会小气到这地步吧?
钟庆手指轻轻敲击着沙发扶手,声音有节奏地响起,仿佛正在给自己的思绪计时,“我只是觉得,这笔钱并不算很大,勒索别的人家也能得到。为什么选咱们?他们就不怕吃不了兜着走吗?”
空气中压抑的气氛逐渐加重,老五钟柠刚要开口说话,钟泽便抢先接话:“或许是初出茅庐的小毛贼,这种家伙什么都敢干。您不用担心,等大姐平安归来,我们一定会把他们一网打尽。”
钟庆并没有被钟泽的安抚打动,他冰冷的眼神依旧锐利。过了片刻,他忽然下达命令:“不能被动等待。立即去查线索,务必要尽快救出你大姐。”
钟泽微微皱眉,尽量放缓语气劝道:“父亲,如果对方只是要钱,态度也不算过分,真的没必要激怒他们,免得把事情搞复杂。”
老二和老五交换了一个默契的眼神,虽然觉得六弟的话有道理,但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反驳父亲。而且,说实话,他们对大姐的安危并没有那么关心,因此选择保持沉默,默默等待事态发展。
钟庆的脸色阴沉得像暴风雨前的天,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突然用力拍了下沙发扶手,声音冷得像冰:“我说了,查!”他转头盯向景辛,“如果你能把钟颜带回来,我就立即同意你和泽儿的婚事。”
虽然整个绑架事件是钟泽和景辛一手策划的,但听到钟庆亲口许诺,景辛心头还是一阵激动,眼神闪过一丝热切,“真的?”
钟庆郑重的颔首。
景辛脸上难掩喜悦。他急忙点头回应:“我一定会把钟颜带回来!”
钟泽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对景辛的表现,他虽然有些无奈,但另一方面,他也明白景辛越是积极,就越能掩盖两人策划这场局的嫌疑。
钟泽不动声色地整理了下领口,转身对父亲说道:“那我先回公司,召集人手打听消息,看看有没有什么缺钱的势力,有动机干这件事。”
钟庆挥了挥手,“你去吧。”他的语气恢复了些许平静,随后目光转向站在一旁的两个儿子,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你们也去,查到任何线索,立即向我汇报。”
老二和老五不约而同的想。既然父亲不怕激怒绑匪,他们也无所谓了。他们站起身,“那我们去了。”
钟泽也带着景辛,跟着兄弟们一起离开了房间,屋子里再次陷入了一片安静。
钟庆站起身,走向楼梯,沉默地迈步上了二楼,停在了小女儿的房门前,伸手轻轻推开了门。
房间里,钟霖正坐在书桌前,目光冷漠地盯着显示器。
她小巧的身影被屏幕的光芒映衬得更加寂寥,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波动。刚才楼下发生的所有对话,通过监控,她早已经了然。
钟庆走进房间,关上门,神情复杂地看向她:“钟颜被绑架了,你怎么看这件事?”
女孩并未转身,依旧盯着屏幕,语气冰冷无情,“目前看来,绑匪只是为了求财,这是最好的结果。如果不仅仅是求财,那麻烦就大了。”
钟庆目光扫过她平静的侧脸,声音低沉:“我也是这样想的。但我担心,这一切或许是钟泽策划的。你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钟霖终于稍稍抬起头,手指轻敲桌面,过了一会儿,她缓缓开口:“你的怀疑不无道理。他已经接触过高友民,从他那里得知白虹药业在进行人体实验的事情,对他来说,绑架钟颜来获取更多信息,是个直接有效的办法。”
钟庆冷冷说道:“按照我们的计划,他本该慢慢收集消息,偷偷潜入实验室,取得一些有用的资料,交给高友民去散播。这过程花费几个月时间,好让我们有足够的机会观察景辛。”
钟霖冷漠的说:“显然钟泽并不按照常理出牌,或者说有了景辛的帮助,他根本不需要走寻常路。”
钟庆的表情更加凝重,沉默片刻后,低声说道:“如果绑架钟颜的真是钟泽,那我们不得不考虑最坏的情况。如果她说了不该说的话,会打乱整个计划。钟泽需要知道的事情,不应该从她口中,在这个时间点说出来。”
钟霖终于转身,漆黑的双眼直视钟庆,稚嫩的声音里却透着让人不寒而栗的冷酷:“你是说消灭钟颜?”
钟庆没有回避她的目光,点了点头,语气冷峻且果断:“她的DNA已经备份,记忆上个月也拷贝了。重新制造她的身体,并输入保存的记忆,这对上面的人来说,不是难事。”
“可是,消失的人突然复活,不会引起钟泽的怀疑吗?”
“管不了那么多了。而且钟颜死而复生,或许还会干扰钟泽他们的调查步伐,足够他们迷茫一段时间的。”
“那不如让钟颜就这么死掉,没必要再复活她。”
“她对公司至关重要,公司运作不能没有她。而且,等我们离开之后,她必须接替我,管理整个企业。”
钟霖的嘴角勾起一丝讥笑,终于露出一丝情绪波动:“毕竟她是你在这个时代的第一个孩子,我理解你对她的重视。这就是父女之情吗?我有点羡慕你有如此丰沛的情感。”
钟庆冷声说:“只要你在这里待得足够久,你也会一样。”
钟霖轻哼一声,冷漠回应:“会吗?我并没有那么自信。”她顿了顿,语气恢复冰冷的理智,“好了,回到正题。如果我们要抹杀钟颜,需要知道她的位置,这就需要向上面请示,动用‘普罗维登斯之眼’。毕竟它无所不知,无所不查。”
钟庆目光一凝,点了点头:“那么,开始行动吧。”
—
钟颜缓缓睁开眼,意识逐渐清醒,四肢被冰冷的金属束缚住。她环顾四周,发现自己被困在一个奇怪的空间里——四扇高耸的白色纸板如墙般竖立,光滑无缝,仿佛将她隔绝在一个密闭的世界中。
她试图挣扎,但手腕和脚踝的束缚让她的动作显得徒劳。
就在她努力理清思绪时,一抬头,看到她对面吊着一个手机支架,夹在上面的手机摄像头正对着她。
钟颜深吸一口气,冷冷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一丝挑衅:“虽然我知道威胁你,对我没好处,但我还是想问,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这么做的后果吗?”
与此同时,屏幕另一端,钟泽等人坐在他的办公室里,观看着被关在随身空间的钟颜的表现。
“大小姐倒是挺冷静的。”左源说。
高友民盯着屏幕,紧张的想,没想到钟总一回来就玩这么大,直接绑架钟颜?这要是穿帮了,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了。
绿阑看向钟泽,低声问道:“我们要怎么回复她?”
童芸揣着胳膊,哼了一声:“她应该从没想到过自己会有这么一天吧。”
钟泽思索片刻,对着话筒,缓缓开口:“钟颜,白虹药业科研部负责人,我们已经核实过你的身份了。赎金是20吨黄金,消息已经传达给你父亲了。是不是听到这儿,你松了口气,以为我们只是求财?抱歉,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我们还需要你交代一些事。”
钟泽透过屏幕看到她轻蔑地翻了个白眼,语气中带着不耐:“盘问科研机密?你想过没有?就算我告诉你们,你们没有相应的设备和仪器,哪怕有配方也搞不定。”
“你知道,我要问的不是这种小事。你背地里在研发什么,心里清楚吧?合成人项目还顺利吗?最近有什么进展?”
听到这话,钟颜的脸色瞬间变了,但很快又恢复冷笑,“你是高友民的拥护者?你们真是脑子不正常。”
钟泽淡淡地回应:“错误。高友民的支持者相信你们和外星人合作进行人体试验的故事。而我所说的,是合成人。对了,75号实验体邹辉,你们抓到了吗?”
钟颜的目光变得锐利,她紧盯着摄像头,压低声音问道:“……你到底是谁?既然你知道这么多,能力应该也不错,没必要躲藏把?不如站出来,我们开诚布公的聊一聊。”
钟泽轻笑:“你想过没有,如果我露面,你可能就没机会活着离开这里。”
钟颜沉默了片刻,眼神闪烁着复杂的情绪,随后冷冷说道:“就是说其实你也不够强。一旦我知道了你的长相,凭我们钟家的实力,就能除掉你?”
钟泽刚准备反驳,钟颜继续说:“或者,你是我认识的人?”她的目光穿透屏幕,仿佛已经看穿了对方的身份,嘴角带着讥讽的笑意。
左源在一旁咧嘴,嘟囔道:“真难对付。”
“不,这或许是一个恰当的机会。”童芸突然开口,目光闪烁着兴奋,“让我去见她。我一直期待和她再会。她不是觉得是熟人做的吗?没错,是我。”
钟泽略微思索,最终点了点头。左源随即打开了随身空间的通道,将童芸放了进去。
片刻后,屏幕上出现了童芸的身影,她缓缓走向钟颜。
钟颜盯着这突然出现的女人,神情从困惑逐渐转为惊愕,嘴角的冷笑也僵在了脸上,“你没死?”
“不仅没死,还发展出了能绑架你的能力,很意外吧。不过对你这种人来说,惊喜和意外本来是生活的调味剂吧,不知道今日这味道你还喜欢吗?”
“啧,果然恨比爱长。你原本能逃出生天,结果还回来找我复仇?”
童芸说:“你错了,是爱比恨更有力量,我回来找你是因为我爱我妹妹,我要找到她,不管付出什么代价。”
钟颜深吸一口气,玩味的笑道:“……所以人类的感情真的很有力量,这也是我研究它们的原因。”
“你居然有脸这么说?!”
“为什么不能?我们的身体再强大,最终还是要受到我们的精神控制。身体不过是承载灵魂的容器,没道理一个箱子比装在里面的宝石更重要吧?所以研究灵魂,研究我们的灵魂是更有趣的议题。既然身体能够被锻炼加强,精神也同样能够?只要足够的刺激,或者来点补充剂?”
“你认为引进那些怪物的基因只是增加补充剂?”童芸怒道。
“让人类更强大不好吗?我们又不完美,生老病死,哪一样不折磨着我们?”
童芸道:“科技进步可以弥补我们先天的不足,我们已经比祖先生活得好太多了。”
钟颜哼笑一声:“比祖先好太多?祖先真的愿意孤注一掷地将宝都压在科技进步上吗?科技手段固然重要,但是那只是一条腿走路,人类要想在宇宙中立足,自身的精神力量也不能缺少。这样两条腿平衡发展,才能跑起来。所以,我在做是平衡人类发展方向的伟大事业。”
“……”童芸咬齿,“你真是胡说八道。”
钟颜耸耸肩,一副你爱信不信的样子。
屏幕另一边的钟泽看得出来,大姐是真的信她所说的这套理论,这种人根本没法被说服。他通过童芸耳朵里的隐藏耳机说:“别和她纠缠这个,直接问她,和禄泰灵修会是什么关系,你妹妹是不是被送到那里去了。”
童芸抓住钟颜的头发,将她的头抬起来,“别说你的歪理了,你们和禄泰灵修会是什么关系?我妹妹是不是被送到那里去了?”
“很难理解吗?当然是合作关系,我们都对更强的力量感兴趣,只不过灵修会崇拜力量,而我致力于让人类成为强大的力量。至于你的妹妹,抱歉,对于一些特别优秀的实验体,就不归我管了。或许你试着绑架一下我的父亲?”钟颜冷笑着回答。
屏幕外,景辛看向钟泽,仿佛在询问,是否要绑架钟庆。
钟泽咬牙不语,绑架老爹太夸张了,再说了,绑架这招只能用一次。他凝眉,忽然灵光一闪,对着话筒说:“童芸,你问她,为什么和5号城的考古队也有合作?”
当童芸问出这个问题,钟颜的表情明显一愣。
钟泽敏锐的捕捉到了,继续通话耳机冷笑着说:“没想到我连这个都知道?你的摊子铺得还真大啊。有负责采集的,有负责研究的,还有负责安置喂养的?你们这是合作产业链吗?”这话一出,他猛地一震,他被自己的话提醒了,缓缓的道:“如此明显的分工,很明显你们上面还有力量管着你们,给你们分配任务。”
钟颜明显一怔。
难道白虹药业也只是某个计划中的一环而已,钟泽发现仿佛陷入了迷雾中,往前走一步,便只能看到一步的路,剩下的道路对他来说,依然是个谜团。
“说吧,是谁在引导你?”
钟颜嗤笑,“你在说什么疯话,是不是接下来就要盘问我的上家是谁?我不说就对我用刑?直到把我拷打至死?拜托,理清思路再来问我吧,我不会再和你浪费口水。”
钟泽盯着屏幕,笃定的想,很明显,你在逃避问题。
就在钟泽他们全神贯注的盯着屏幕的时候,谁都没有注意到从中央空调的通风口内飞进来一只蚊子,为了避免被察觉,一落地就贴着地面飞行,悄悄接近了左源,并扫描了屋内的情况,眼睛的传感器落在了屏幕上。
——[已发现目标,开始执行消灭任务]
或许是触及到了核心话题,钟颜拒绝再开口,只是似笑非笑的盯着童芸,一副你有能耐就杀了我的模样,气得童芸给了她好几个耳光,但她依旧是一副风轻云淡的样子。
“算了,先回来吧,我们商量一下,叫她怎么开口。”钟泽说。
落在地上的蚊子,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时刻准备着,就在左源开启空间的大门,叫童芸出来的瞬间,蚊子神不知鬼不觉的飞进了空间内。
它以极快的速度飞向了钟颜,落在了她的头顶,一切都寂静无声。
——[已确认目标,执行引爆]。
轰——
钟泽就见屏幕突然一片漆黑,他疑惑的问:“怎么了?突然没信号了?还是说,我大姐其实也有异能?现在发动了?”
“或许她把自己也改造了?打掉手机,然后等我们进去查看情况,伏击我们?”左源分析。
“如果那样,她刚才为什么不抓住我做人质?”童芸说。
“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我去。”景辛毛遂自荐,“我去把手机重新装好。”
“她认识你。还是我来吧。”童芸说,“还是我去吧。”叫左源打开了入口,走了进去
但为了应对紧急情况入口没有关闭。
“……你们都进来……”很快,里面传来了童芸颤抖的声音。
钟泽他们立刻都走了进去,就见那四道隔绝空间的白纸板和钟颜都不见了,地上只有一块黑色的痕迹。
“我大姐呢?”钟泽愣愣的问,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倒处都是?”左源提出了自己的看法,“……看起来像是自爆了。不过,我不敢肯定。能把人炸得消失,得需要相当大能量的炸弹,可这种级别的武器怎么可能隐藏在人体内呢?现在的技术远远达不到。”
绿阑说:“可是她就是研究技术的啊,而且是白虹药业集团的大小姐。”
景辛一听,立即紧张的看钟泽,“你身体内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钟泽摇头,“不会的,我们又不是特工,谁会往自己体内装这玩意,万一哪天出差错,全家族都上天了。而且左源不是说了吗?这得相当数量的炸药,人体哪有空间储存。”
“她被炸得几乎一点不剩。我认为只有核武器能做到,并且还是核爆中心,人体汽化了。”左源说完自己都摇头,“但这怎么可能。”
“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死了,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钟泽不用照镜子都知道自己脸色肯定难看极了。
景辛耸肩,“找个理由,‘撕票’?”微微歪头,低声说:“或许……可以造一个……”
“嗯?”钟泽猛地意识到景辛想做什么了,“给我住脑!”他难道想用意识“复活”钟颜?开玩笑!如果没有灵魂,是一具行尸走肉,该怎么处理?再杀了吗?
其他人都不知道钟泽在说什么,只有景辛明白,耸耸肩,“听你的。”
钟泽咬着嘴唇,皱眉分析,“她是不是被更高层谋杀了?毕竟刚触及到核心她就被炸没了。”
“如果真有那样的力量,我们每一个人都很危险,为什么不直接把我们杀了?而是选择杀他?”童芸说。
钟泽没法解释,他的确想不通,加上钟颜刚去世,他脑袋里乱哄哄的,理不出条理,痛苦的抓着头发。
见他这般,左源说:“老大,你先休息一下吧,你昨晚没睡,今早又被董事长叫过去了。我们得赶紧离开空间,不知道这些爆炸有没有辐射残留。”
听闻此言,众人赶紧离开了左源的随身空间。
氛围一时很是压抑,绿阑小声打破了沉默,“虽然很不想,但我得把动物们送回去了……”
高友民呆滞的说:“……我也可以回去了吧?”
钟泽见他因为钟颜的离奇死亡,已经受到了精神摧残的模样,点头答应,“这一次,回去低调点,有事情我会再联系你。”
“我送你们先回去吧。”左源说:“虽然有辐射的危险,但还是得请你们暂时进入我的空间一下。”
等左源把他们送走了。办公室里,就剩下钟泽和景辛,他疲累得靠在景辛的肩膀,“她就这么死了?我想不通。”
“想不通别想了,顺其自然吧。大不了,我们就跑路,又不是非得玩这个家族游戏?我们回来之前不是说好了吗?心态放轻松。”
“可大姐她……”
“又不是你杀的,况且她作恶多端,说不定自身功德耗尽了,就自爆了。”
“她死了,线索就断了,难不成真绑架我爸?”钟泽说:“还是算了,我有一种预感,的确存在另一股力量,钟颜就被它杀死的。”
“比我还强吗?我倒是想会会。”
“你现在多强呢?”
“当财神是没问题。”景辛说完,咣当一声,一块金砖凭空出现,掉在了地上。
虽然钟泽早就清楚景辛的本事,但是真的看到他变出了金子,还是无比的震惊,历史上那些研究炼金术失败的人,看到这一幕一定会气活过来。
钟泽捡起金条,敲了敲,确定是纯金的,“这……”
“所以你不用担心钱。哪怕继承不了家业,我们自己也可以弄个比白虹药业,还大的企业玩玩。”景辛搂过钟泽的肩膀,“所以,放宽心。就把这一切都当做游戏好了。”
钟泽放松的笑了。不得不承认,他的确得到了安慰。
第66章
见钟泽笑了,景辛也感到一阵轻松,看着墙角调侃道:“想不想要一个金雕像?我记得在金图门的时候,白申宇给你弄的那个半身金像特别难看。我们造个好看点的,摆在那里。”
“不要!”钟泽双手交叉放在胸前,表示拒绝,“哪有在自己办公室放自己塑像的?又不是快餐弄个形象代言人摆在店里。太尴尬了。”
“那摆个我的怎么样?”景辛打趣说:“我不觉得尴尬。”
“哪有自己的办公室放别人塑像的道理。”
“我明白了,那就摆咱们两个的。”景辛边说边比划着,“再用一个金色的心把它们框起来。”
“你拍结婚照呢!”
“对啊,要是办婚礼的话,是不是得拍结婚照?”景辛问。
钟泽立即装作神游的样子,看向了窗外。这时却听景辛笑了出来,他疑惑地看他,怎么回事?忽视你,你还笑?
“我就是觉得咱们之间又恢复了以往对话的模式,证明你已经放松了。”景辛微笑。
钟泽一愣,良久才颇有感慨地想,是啊,除了景辛外,还有谁这么在乎自己的喜怒哀乐呢。不觉间,眼眶竟略微觉得有点酸涩,深吸了一口气,压抑着心头的触动。
“你怎么了?”景辛敏锐发现了钟泽的变化,担心地问:“怎么眼睛有点发红?”
钟泽心想,要是他敢戳穿自己,自己就从这里跳下去。
好在这时,传来了敲门声,钟泽知道是左源,说了声进来。
左源一进来便略显疲态地说:“把他们成功地送回去了,也不知道谋杀钟颜的人,是不是也盯上了咱们,如果明天传来他们被炸身亡的消息,那可不是个好预兆。”
显然他也在担心自己的人身安全。
钟泽安慰道:“别太担心,如果钟颜真是被外力杀害的话,那么当时我们都在现场,应该也被杀死了。结果只有死了她,可见目标就是她。”
左源默默点头。他的震惊点在于,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白虹药业集团千金大小姐,就这么毫不留情地被杀掉了,更何况是他这样的人。再一次地,感觉到了自己的渺小。
偏巧这个时候,钟泽又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平复了下情绪,接了起来,对面钟庆冰冷地质问道:“有任何消息吗?”
“我已经派人去四处打听了,目前还没什么消息。不过约定日期在三天后,所以我们还是有时间的。您也别太着急,身体要紧。”说了几句场面话,钟泽结束了通话,长舒了一口气,“还在问有消息没有?其实人已经没了,连根骨头都没剩。”
“咱们三天后,还得表演撕票吧?毕竟得给个交代。可是一般撕票都会有尸体证明被绑票的人死亡了,如果没有的话,那么家属会一直寻找受害人的下落。就怕董事长一直派人追查这件事,那会真的很麻烦。”左源担心地说。
钟泽看向了景辛,若有所思。
而景辛则挑眉。
—
是夜,黑暗的天空中星光稀疏,钟泽和景辛站在顶楼公寓宽敞的浴室里,氛围紧张而凝重。
钟泽皱着眉头,“真的要这么做吗?”
景辛看着眼前的浴缸,“没别的选择,就像左源说的,生要见人,死要见尸。现在你父亲怎么可能相信女儿已经死了?如果我造出的是尸体,就直接拿去交差。如果是活人,那就更好了。”
钟泽深吸了一口气:“如果是活人呢?她会发现是我们绑架了她。”
景辛轻笑一声,眼神中透出几分自信:“等她快睁眼前,我们打晕她就行了。”
钟泽低头思索片刻,终究点了点头:“好吧,动手吧。她的样貌你都记得吧?”
景辛点头。
“总之,开始吧。我不会打扰你,你尽管展现你的创造力。”
真是要疯了,没想到有一天居然会和景辛研究怎么制造人类。如果景辛真的造出来,是不是意味着他真的已经具备神力了?钟泽叹气。
突然,空气中传来了清脆的电话铃音。CC系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主人,您的父亲钟庆先生来电,是否接入?”
钟泽随即示意CC接入通话。“爸,您那边有消息了?”
钟庆的声音透过通讯器传来,“你在干什么?”
“吃饭呢,”钟泽随口答道,“打算一会儿去见个线人。”
“不用了!你姐姐回来了!”
“什么?”钟泽差点以为自己幻听了。
“刚刚有人发现你大姐昏迷在家附近的绿化带里。她已经被送回家了,我现在正要去看她,你也赶紧过来。”钟庆匆匆挂断了电话,留下钟泽怔然站在原地。
景辛亦是一脸不可思议:“你大姐回来了?可是我还没开始尝试呢。”
钟泽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种可能,眼神沉了下来:“……炸死的那个是替身?”
“要不亲自去看看?”
钟泽点头,沉声道:“只有亲自去确认才能知道。”
他们匆匆离开公寓,驱车穿过夜幕下的城市。车内,景辛轻声猜测:“难道你大姐的异能是自爆后,再重新生成一个自己?”
钟泽握着方向盘,皱眉不解:“天下有这么好的超能力吗?我更相信这是其他人伪装成了她的模样。”
景辛思索着,点了点头:“如果对方是异能者伪装的,你应该能进入对方的潜意识吧?”
“见面就知道了。”
车子停在钟颜位于市中心的高层住宅楼下,管家早已在门口等候,急切地将他们带进了宽敞明亮的客厅。
屋内,钟颜正安静地坐在沙发上,医生站在一旁为她做着身体检查。
钟泽看到沙发上的那张熟悉的脸,心跳猛然加快。他本能地感受到,眼前的钟颜就是他的姐姐,毫无异能者伪装的迹象。
他试图进入她的潜意识,不出意外地失败了。这证明对方并不处于使用异能的状态。
钟颜看见钟泽后,突然惊讶地轻呼:“六弟,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钟泽心里猛地一沉,心想难道她要揭发自己才是绑匪?但出乎预料的是,钟颜并没有说出令人紧张的话,而是满脸疑惑。
“我?回来?你指什么?”钟泽错愕地回应。
此时,一旁的钟庆解释道:“你大姐因为受到惊吓,似乎失去了最近一个月的记忆,所以不记得你回来的事了。”
“失忆了?”钟泽皱眉,心中更加困惑,“除了这个,她没有受到其他伤害吧?”
钟颜淡定地回答:“应该没什么问题,我觉得我很好。当然,明天我还会接受进一步检查。六弟,你这么久都去做什么了?”
钟泽无语地看向父亲,感觉局面变得越来越难以掌控。
这时,钟域走了过来,带着几分戏谑的语气插话道:“他去网恋奔现了。瞧,旁边这位就是他的成果——景辛。”
提起景辛,钟庆的目光立刻转向他,语气冷淡:“……我原以为你会救出颜儿,结果却毫无作为,我对你很失望。”
钟泽微微侧身看了景辛一眼,心里默默想着:别被他PUA,别管他说什么。
景辛不以为意,淡然道:“虽然我没救出她,但绑匪还在逃,我可以去抓他。”他随即转头看向钟颜,带着几分挑眉的神情问道:“大姨子,你还记得绑匪的长相吗?”
“大姨子?”钟颜脸上浮现一丝不悦,皱眉眯眼,“你叫我什么?”
钟柠适时说话,增加自己的存在感:“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还记得绑匪的相关信息吗?”
钟颜微微摇头,神情平静得让人意外:“完全不记得了。”她的表情如同在回忆昨晚吃了什么,丝毫没有显露出任何受到精神创伤的迹象。
钟泽盯着她,心中的疑惑越发强烈。这样平静的反应实在太不寻常了,而他突然注意到,钟颜的手腕和脚腕上竟然没有任何擦伤。
不对劲,钟泽的记忆闪回到当初绑架她时的画面,他们当时将钟颜绑在椅子上,绳索勒得很紧,甚至渗出了些许血迹。
按照常理,手腕和脚踝应当有深紫色的淤血勒痕,但现在她的皮肤完好无损,仿佛从未受到任何束缚。
钟泽实在无法理解眼前的状况。
钟庆站在一旁,冷眼看着自己的小儿子,目光中透出几分审视。他暗自满意钟泽的镇定——即便自己是绑匪,面对被害人依旧能够泰然自若,丝毫不露慌乱。但是同时也在冷笑,相信钟泽的内心一定充满了疑惑吧,为什么死去的钟颜会再次出现?
算了,别想了,任由你想破脑袋,你也不会想到她是克隆体。
老五钟柠也察觉到了不对劲,“大姐究竟是怎么逃出来的?身上竟然没有一点伤痕,虽然被衣物遮盖的部位不好说,但是你的手掌和脚掌这种最容易受伤的部位都完好无损,甚至你的头发,都光顺丝滑。”他得出了结论,“所以,大姐这一次,真的不是你自导自演的吗?如果是的话,你真是消遣我们所有人呢。”
“当然不是。”钟颜拔高嗓音反驳。
“反正你说你失忆了,我们又无从验证。更像是你脱罪的理由。”老二钟域也站在了弟弟这一边,提出了同样的怀疑,“是不是觉得绑架玩不转了,中途停手了?”
钟庆此时严肃地说道:“你大姐刚经历了这么危险的事,你们怎么能质疑她?”
诶?怎么突然开始扮演好父亲了?!钟泽疑惑地看向父亲,难道他就不觉得大姐可疑,不觉得自己被愚弄了?除非他早就知道些什么。
钟庆似乎也意识到自己略有失态,冷着脸说:“总之,你大姐回来就好。我决定举办了一个宴会,一来为你大姐去去晦气,二来也是时候举办一些社交活动了。你们到时候都要参加,任何人不许缺席。顺便在宴席上留意一下有没有可疑人员,比如特别关心你大姐安全的人,或许绑匪就是咱们的熟人。”
除了钟泽外,其他的子女脸上都没有特殊的表情,毕竟举办宴会是稀松平常的事情。
钟颜坦然接受,“宴会?听起来不错。”
但是钟泽内心就难熬了,宴会?哪有时间参加这玩意儿啊,最重要的是,他会穿帮的!家里这几口人还是在左源的帮助下,才勉强认全的。
钟泽立即说:“爸爸,你知道的,我一向不喜欢抛头露面,况且这种场合也不适合我,我就不参加了。”
“我刚才说,不许任何人缺席,你是没听到吗?”钟庆板着脸说:“你不能总是待在幕后,也是时候走到台前了。你早晚要露脸的,难道等你结婚了,办婚礼那天,你也不邀请任何人,不出席自己的婚礼吗?”
这一次,钟泽没法推辞了,他刚跟景辛说要办一场举世瞩目的婚礼,不能自打脸,“好的,我会出席的。”
钟颜揉着太阳穴说:“没什么事儿的话,我想一个人待会。”
“好,你好好休息。”钟泽第一个转身离去,并拽走了景辛。
他俩回到车上,景辛先开口说:“大姨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假的。她是双胞胎吗?”
“绝对不是。”钟泽拍了下方向盘,“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的想不通。”
“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景辛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不管怎么说,她回来了,绑架的事也没穿帮,这游戏还能继续玩下去。”
钟泽微微抬头,侧脸看他,“……有的时候,我确实庆幸你在我身边。”这时,他看到景辛眼睛露出惊喜的神色,并慢慢凑近他,应该想要吻他,他并没有躲,而是闭上了眼睛。
—
白申宇的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内回荡。前方是一道的大门,两旁的侍者为他打开,在他进去后,又将门严实地关好,封死了他的退路。
他咽了口吐沫,“属下来了。”这是他第一次受到教主的召见,荣幸的同时又十分紧张。毕竟他在金图门自己的地界内,毫无作为,并没有留住神和他的圣夫。
“你的身体怎么样了?”一个属于女人的柔和声音在一道帘子后面传来。
教主是女人吗?而且还是年轻的女人?不会吧,教主执掌教会至少有四十年之久了,就算是女人,也不会是年轻的女人。
白申宇恭敬地回答:“经过治疗后,已经没大碍了。”副会长的精神攻击,叫他一顿陷入崩溃边缘,险些疯掉,幸好教会将他接回,给了他最好的治疗。
“那就好。我正要派去你做一件事。”
“请您吩咐。”白申宇没想到没被惩罚,居然还另有指派。
“我派你去见证奇迹。我们需要一个见证人,在事后向众人讲述,在奇迹发生时的所见所闻,你是最优人选。所以,用你的眼睛好好见证未来发生的一切吧。”
白申宇满腹疑问,但此时也只能说:“是。不知道奇迹在哪里发生?”
“2号城。白虹集团董事长钟庆在明天晚上要举行一场宴会。会里决定派你作为代表出席,准备几件像样的礼物给你的父亲。宴会后,你也不用急着回来,一直待到奇迹的发生。”
白申猛地意识到了什么,“我的父亲?”
“是的。你的生物学父亲是钟庆,这就是你为什么姓白,不姓钟,但姓氏上总得有点关联。你在胚胎的时候,检测结果并不是令他满意,于是你出生后,就交由教会来养育了。其实你很有天赋,将金图门的生意打理得井井有条,真是有其父必有其子。”
“可是他只是我生物学上的父亲,我对他毫无印象,我也不认为他会接纳我。”如果他的身份是真的,那么教会和白虹药业至少三十几年前就有联系?那个时候甚至末日还没正式开始。
“那就看他的心情了。对了,圣夫钟泽其实也是钟庆的孩子,排行老六,在生物学上是你的弟弟。”
白申宇愕然失语。不用怀疑,这里面一定有阴谋,只是他现在所知信息太少,连适合的问题都问不出,“我会如您吩咐,在那里见证奇迹的诞生。”
钟泽在那里,那么景辛肯定也在2号城。
不过,见证奇迹是什么意思?见证神明景辛带来的奇迹?
“那好,你下去吧。”女人的声音吩咐说。
白申宇见这空旷的屋子内并无一个护卫,不由得想一窥那帘子后面教主的尊容。但立即打消了这个危险的想法。
“你想直面我吗?”教主突然问道,仿佛看穿了白申宇的想法。
“如果可以的话……”白申宇激动地说,并走上前去。
“那么来看吧。”
白申宇走到厚重的帘子前,那颜色暗沉如血,叫人心慌。他深吸一口气,手指微微颤抖着向帘子伸去,然后,帘子悄无声息地被拉开了。
出现在他眼前的并不是想象中的神秘教主,或者说,甚至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玻璃缸。那缸中漂浮着的,是一个大脑。
细细的导管从缸中延伸出来,连接着一旁的复杂仪器,发出微弱的嗡鸣声。玻璃壁上凝结着水珠,反射出冰冷的光点。
那个统治了无数人的高高在上的教主,不过是一个依赖机器生存的意识——一个被困在玻璃缸中的大脑。
由于太过惊悚,良久他才发现大脑旁边的沙发上坐着一个美丽的女人,她看来二十多岁的样子,肌肤胜雪,她笑着说:“很吃惊吗?这其实是一种永生的手段。”
“是你在说话,还是教主?”白申宇质问。
“我只是在传递教主的思想。虽然只有我能解码教主的想法,但是我绝对不会乱翻译。”
白申宇感到呼吸困难,“我、我……”
“是想问为什么叫你看教主的身体吗?因为教主说你是自己人。奇迹之后,教会也要转型,到时候,更需要你这样的人才出力。”
“……谢谢您的信赖,我一定为教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好了,去吧。”
白申宇躬身退出了房间,一直尽量保持着镇定,等回到了车上才拿出烟,同时点了两支猛抽。
教主比副会长那样的怪物更令人恐惧。脱去身体的,只留一个大脑的永生,狗都不要!
不过,他稍微冷静下来后想,现在的科技能做到培养缸中之脑吗?这不是科幻故事里才有的技术吗?
他看向车窗外,天边乌云滚滚,一场暴雨就要降临了。
—
纵然钟泽不想,他也不得不穿着一身得体的礼服出席晚宴。他的造型师也终于派上了用场。
举办宴会的地方是他父亲的另一处别墅,只度假用,因此整体设计上不怎么考虑舒适度,因此更加奢华。
对比其他觥筹交错,优雅社交的人们,钟泽和景辛则站在角落里,不时品尝一下,侍者端来的餐点。
这时,钟泽看到通往露台的法式落地窗敞开着,夜风轻拂,带来一丝凉意。窗外的花园里灯光点点,仿佛一片星河。
他便碰了下景辛胳膊,“咱们去那边吧。”
景辛点头,两人便并肩往鹿台走去。
在这个过程中,钟泽的余光似乎瞥到了一个有点眼熟的人影,他不由得驻足,并后退了一步去看,发现那人居然是金图门的白申宇。
“你看,那是不是白申宇?”钟泽说,脑海里立即浮现出这小子抱着自己腿叫圣夫的样子。
如果在这里被他认出来,在大庭广众之下叫出那个称呼……
钟泽浑身血液冰凉,这简直比遭遇任何怪物都令人恐惧。
“他怎么在这里?!”景辛皱眉,“难道发现了我们的行踪,又来纠缠的吗?果然白虹药业和灵修会沆瀣一气,互通消息。”
钟泽猜测,“会不会是故意把他请来,揭发咱们身份的?”钟家小儿子是圣夫,而他的配偶则是灵修会的神,那可就热闹了。
“别担心。”景辛说:“咱们把神不知鬼不觉地带到僻静处拷问一番,问问他到底想做什么。不行的话,就把他处理了,虽然不知道他怎么混进来的,但这么多人,少了他也不会有人发现的。”
“你去吧,我怕了他了。”钟泽缩脖子,“他要是抱着我的大腿叫我……我得做一宿噩梦。”
景辛轻笑,“那好,我去,你在这里等我。”他说着就朝白申宇走了过去,那家伙直到被景辛揪住脖子,才猛地回头发现了他,一脸惊恐,然后就被拎走了。
这番举动,丝毫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察觉。
钟泽轻吐一口气,自言自语,“真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都有。”
“不来的话,我们还怎么在这美丽的月光下相识呢?”伴随着一声轻笑从他背后传来,钟泽回头,看到一位仪表堂堂的男子,缓缓走来。
钟泽嘴角抽动,这什么油腻发言?!但出于礼貌,他还以微笑,“没想到还能在这儿遇到如此有诗意的人。”
对方男子大约三十岁,穿着一套剪裁精致的灰色西装,胸前的口袋插着一枚白色的丝绸方巾,头发被打理得一丝不乱,眼神中带着几分玩世不恭的笑意。
他手中端着一杯红酒,姿态悠闲地走近钟泽。
“钟先生,第一次见面。”男子轻轻举起酒杯,目光略有深意,“我是谢学皓,是你父亲为你安排的相亲对象。”
钟泽一瞬间怀疑自己幻听了,眼前这人是不是自称是自己的相亲对象?
第67章
夜风拂过,钟泽的头脑愈发清醒。他深吸一口气,“麻烦能再说一遍吗?你是谁?”
谢学皓站在他跟前,面带从容地微笑,姿态优雅自若:“我叫谢学皓,来自辰星机械。我们虽然没见过,但肯定听说过彼此的名字。”
钟泽神色淡然,“我知道我想问的是什么。”
谢学皓挑了挑眉,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哦,你是说,我是你的相亲对象这件事吧?”
钟泽这次确认自己没听错。他便直白地回绝:“抱歉,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我从来不知道还有这样的安排。”
谢学皓耸了耸肩,“奇怪,这是你父亲的意思,不然我今晚也不会出现在这里。他说我们两家需要联姻,你喜欢男人,正好我也是单身,所以我就来了。话说,你真人比照片上帅气多了。”
钟泽心头一阵烦躁,父亲在搞什么?!他明明知道自己和景辛的感情!钟泽毫不犹豫地拒绝:“这是我父亲单方面的决定,我什么都不知道。而且,最重要的是,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谢学皓淡然点头,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回答,语气依旧轻松:“我知道,是刚才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吧?我无所谓。”他笑了笑,显得十分坦然,“反正只是名义上的联姻,我可以接纳你的情人,三人行也没关系,我都OK。”
钟泽冷笑一声,不留情面地说:“我不OK!”
谢学皓语气随意:“为什么?联姻不都是这样的吗?放心,我不会缠着你。我们迟早会各玩各的。”
“你不用费这么多口舌,彗星撞地球,咱们之间都没可能。你要是想联姻的话,我五哥也挺眉清目秀的。”
谢学皓此次前来,肩负着家族的重托,爷爷更是下了死命令——不和钟泽订婚,就别回谢家。
“忤逆你的父亲,这可不是聪明的做法。”谢学皓语气轻松,但蕴含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然而,钟泽毫不动容,肩膀微耸,轻描淡写地回道:“我说过了,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而且,他爱吃醋,还很危险。”他的声音渐渐冷下来,“我们的接触最好到此为止,否则你会惹上大麻烦。”
钟泽说完,转身离开露台,没有一丝犹豫。
他身后的谢学皓,露出了不可思议的表情,盯着他的背影,哼笑一声,低声说:“那就走着瞧喽。”
钟泽才一迈出露台,手腕突然被一股力量拉住。他一愣,抬头一看,只见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男人正站在他面前,面容完全陌生,但神态却奇异的熟悉。钟泽不由得纳闷,皱眉问道:“你是谁?”
那人嘴角微扬,“是我,薛逸。”
“什么?”钟泽惊讶地上下打量着他,目光在对方的脸上逡巡,“这、这就是你的人身?”
薛逸轻轻捶了一下他的肩膀,笑道:“别说得我好像动物成精了似的!这边说话。”他一把拉过钟泽,带着他快步走出了大厅,穿过热闹的长廊,来到花园内。
在流光溢彩的地灯旁,薛逸才放开他的手,环顾四周,确定无人后,才开口,“没错是我,没想到在这里又见面了。”
钟泽忍不住继续打量他,带着几分玩笑的语气说:“我就说呢,我虽然不认识你的样貌,但神态却很熟悉,原来是你小子。”他伸手捏了捏薛逸的肩膀,“真的是人身吗?你的机械身体呢?脱在家里了?”
薛逸无奈地叹了口气:“没办法,到你家做客,得真人上阵。”随即语气转为严肃:“不过现在不是说我的事儿的时候。刚才那个谢学皓,你见过没有?他是我堂哥。你千万不能和他订婚,虽然他是个混蛋,我也很讨厌他,但我不想他被景辛杀了。”
“放心,我已经明确拒绝他了。老东西真是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没错,我爷爷简直不可理喻!”说起老东西,薛逸不由得想起了自家的那位,眉头紧皱,神色中透出几分郁闷,“突然把我抓了回去,要我陪堂哥来相亲,他是首选,我是备选。说对方是个喜欢男人的少爷,看上我们哪一个都行。我当然是抵死抗争了,毕竟我对男人没兴趣。可后来听说对方叫钟泽。想亲眼确认一下,结果没想到真的是你。原来你还有这背景,之前怎么从没透露?我可早就告诉你我是谁了。”
钟泽轻叹一声,双手插进口袋,略显无奈:“这有原因,情况很复杂,没法解释清楚。但你要理解,我不是故意隐瞒的。”
薛逸摆摆手,虽然不满却没有深究:“算了,不纠结这个了。我们现在彼此知道对方是谁就好。”他靠近了一步,眉头紧锁,“我堂哥可是冲着满足我爷爷的期待来的,所以他一定会拼尽全力追求你。这事真麻烦。”
钟泽沉思片刻,冷静地问:“你告诉过他景辛的事没有?”
“还没有。”薛逸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会告诉他的,希望他能打退堂鼓。你父亲对景辛不满意吗?所以才和我爷爷串通,让我堂哥来相亲?”
钟泽抿了抿唇,“我管他满不满意呢。他就是瞎掺和,以为我和以前一样受他摆布。”
“不过,有什么具体不满意的地方吗?”这种力量级别的女婿世界上属于独一份了吧。
“可能觉得他没有家底吧。”钟泽随口说。
“啊哈?就景辛的能力?一句话就能杀了黑太岁,控制几座城都不在话下。他是没家世,但从他开始,创造家世,也不是什么难事吧。”薛逸苦笑,“我堂哥看到你的照片,对你挺满意的,简直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我看他真是找死。”
钟泽轻叹一声,看了一眼薛逸:“你好好劝劝他吧,别再往我这儿贴了。至于我父亲,他对景辛缺乏认知,以为他是那种能随便压制的豪门情夫。”
“对了,景辛呢?”薛逸随即环顾了一圈,忽然问道:“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钟泽神色顿时有些微妙,语气中带着一丝尴尬:“他啊……在和一个认识的人说话。”
——
此时,别墅的一个房间内,景辛靠着已经反锁的门,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白申宇,不解地问:“你这是什么表情?你不是冲着我来的吗?怎么见到我后,被吓成这个样子?”
“我……我不是冲着你来的,我根本不知道你在这里。”白申宇忙解释说:“我只是想来结交权贵而已。我是跟着一个明星进来的,我投资了她的新电影。你可以问她,她就在大厅里,穿着红色的礼服,十分扎眼,你一眼就能看到。”
景辛轻哼一声,“我才懒得去验证。总之,我不想看到任何灵修会的人,我打算直接消除你,一了百了。”
“什么?”白申宇忙摆手,“别,求你了,你杀了我,这么多人,尸体怎么处理?我也是个稍微有点头脸的人物,这不好解释吧?!况且这里不是荒原!随便杀人是犯法的。”
“没有尸体就行了。正好我试一试,可不可叫一个人类消失,就像清除你们副会长那样。”景辛说完,朝白申宇伸出了手。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白申宇情急之下大喊:“你不能杀我!生物学上,我是钟泽的哥哥!我是钟庆的孩子!”
“……”景辛皱眉,“什么?”
“会长昨天告诉我的。所以我来的另一个目的是认亲,所以求你了,别杀我。”白申宇说着,擦了把眼泪,“论辈分,我还是你其中一个大舅哥呢。”
从该死的灵修会狗腿子变成了舅子,景辛不得不重新审视白申宇,忽然发现他好像也没有非得杀死的必要。而且要是能给钟庆那老头子增加点狗血戏,他和钟泽看看热闹也不错。
“那我就不杀你了。但是,一你不许再接触我和钟泽,第二,要是被我发现你撒了谎,我一定叫你永不超生。”景辛说完,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申宇双腿一软,跪在了地上,“呼——”这时,他发现钟域正从门口经过,还往这里瞅了一眼,不过也没搭理他,就走了过去。
白申宇,忽然冒出了一个想法,会不会自己和钟域是同一批制造出来的胚胎呢?毕竟他们的年纪是最接近的。只不过,他是不优秀,要被销毁的那个。
话说钟域看到景辛从一个房间出来后,里面是瘫坐在地上的白申宇,他觉得这一幕很有趣,决定给六弟添点儿堵。他朝侍者打听了一下,就知道六少爷到花园去了,于是赶紧追了过去。
倒是景辛回到了露台,没发现钟泽的身影,纳闷他去了哪里,在大厅里寻找他的身影。
钟域一路来到花园,就看到六弟也在和一个男人说话,虽然听不清说什么,但看起来两人很熟悉。
走近了,他发现是谢家的人,心想好家伙,一个在屋里私会白申宇,另一个在这里和谢家的人打得火热。不过,转念一想,自家人都这德性,也不能苛求六弟。
但他还是走了过去,“六弟,原来你在这里啊。你家景辛和白申宇聊了什么,把人家弄得跪在地上,哭哭唧唧的。”
钟泽听出来他在暗示什么,直接说:“是我叫景辛去揍他的。当初在金图门和他结下了点儿梁子。”
钟域讨了个没趣,“你和这位谢……”他也是第一次见这位谢家的人,所以不太熟悉。
“谢学弈。”薛逸自我介绍,并伸出手,“您好。”
钟域和他握了手,“你们以前认识吗?如果不认识的话,那肯定是一见如故。”
钟泽懒得搭理他,这个时候,他余光扫到景辛朝这边走来,朝他招手,“这里。”
钟域本就不待见钟泽,这个时候讨他嫌的景辛也来了,他就更不想待了,“我还有事,我先走了,你们聊吧。”
钟泽看着二哥的背影咧嘴,嘁,你知道我们是怎么回事儿啊,就来挑拨离间?!自讨没趣。
景辛和钟域擦肩而过,两人连招呼都没打。景辛的注意力都在钟泽身上,一瞧钟泽身边站着一个男的,且没跟着钟域离开,心里纳闷地想,难道他是钟泽的客人?
他不由得皱眉,等走近了,那人介绍,“是我,谢学弈。”
“谢学弈?”景辛立马想起来了,“是你?!换新皮肤了?”
钟泽解释说:“不是机械体换皮肤,是真身上阵了。”
景辛打量说:“比机械体看着瘦一些。”看了看四周,“就你一个人来的吗?没带同伴吗?”
钟泽朝薛逸使眼色,薛逸识趣地打岔,“这里风凉,我们进去说吧。”
三个人一边闲聊,一边朝别墅内部走去。薛逸虽然不知道钟泽和白申宇的具体过节,但是听说他也在,不免提了一句,“听你们刚才的聊天内容,似乎白申宇也在这里?他来干什么。”
钟泽忽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薛逸当初去金图门是为了给金矿修机械的,当时还不曾深想,此时已知灵修会和白虹药业有联系,而谢家和这两家也有往来。
显然这三股势力彼此都有联系。
“他说他是跟一个明星进来结识名流的。”景辛回答,在薛逸面前保留了自己未来岳父四处撒种的事情。
钟泽不大信,但这个场合也不好说什么。他比较担心的是,可别再碰到谢学皓。
宴会上和他们离开时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依然灯光璀璨,来宾们觥筹交错。
钟家的其他人不管在哪里,都是焦点,许多人围着他们说话。钟泽他们站在人群边缘,仿佛像三个看客。
钟泽说:“再待十分钟,咱们就离开吧。反正也露过脸了。”
“这就回去?你不打算从这些人中间挑选咱们婚礼的宾客吗?”景辛问。
薛逸在一旁吃惊地说:“你们已经打算举办婚礼了?都走到这一步了?”见景辛点头,心里则不满地想,真是的,那钟庆叫自己堂哥来凑什么热闹。
而这时,钟庆走到宴会的中央,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钟庆端起酒杯,声音平稳而有力地说:“各位亲朋好友,今天是我们钟家的大日子,我要宣布一个喜讯。”
此话一出,整个宴会瞬间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屏息凝神,等待着接下来的宣布。
景辛一听,高兴地碰了碰钟泽,“肯定是咱们的事。我们要不要走上前去?”
“他在做什么?!简直胡闹,这是可以宣布的吗?”钟泽大惊失色,他有预感,他父亲宣布的不会是和他景辛的婚事。
他以为钟庆只是私底下叫谢学皓和他先接触一下,看看情况再做进一步打算,因此准备稍晚些时候,等他和景辛独处的时候再和他说,没想到他父亲此时就宣布联姻的决定。
景辛完全不知情,反倒有点怏怏不乐地说:“为什么不能宣布?你又不想结婚了吗?”
“因为……”
不等钟泽说完,他的父亲那边,已经宣布:“我的小儿子钟泽与谢家的学皓,已经决定缔结婚约。”钟庆嘴角挤起一抹笑容,他平常是个不露笑容的人,这就导致这个生拉出来的笑容颇有些诡异,“这不仅是两家联手的见证,也将成为我们家族未来的基石。”
众人哗然,议论纷纷。
钟泽不敢抬头看景辛的表情,但他已经感受到了周围气息瞬间变得扭曲而压抑。
“你这老东西在说什么?!”景辛愤怒地说。
众人只听有人怒骂钟庆,纷纷回头寻找声音的来源,但就在此时,“嘭!”伴随着一声巨响,宴会厅里所有的灯光瞬间熄灭,黑暗瞬间笼罩了一切。
但紧接着,宴会厅里的备用电源启动了,灯光再次亮起。可是,这光明只维持了几秒钟,突然之间,再次被掐断,别墅重新陷入了漆黑的深渊。
钟泽和薛逸都知道是景辛造成的,尤其是薛逸更是紧张,毕竟是真人上阵,不比机械体,有个磕碰,那是真的会受伤,忙说:“假的,这不算数的,你先别恼!钟泽,你快解释啊。”
钟泽在黑暗中摸到了景辛的胳膊,刚要说话,此时只觉得身体晃动,第一个感觉是地震了。
地下像是有一股愤怒的力量要冲出,桌上的酒杯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借着月光,能看到水晶吊灯在天花板上摇曳,几乎要从上面坠落。墙体的裂缝如蛛网般蔓延,泥灰簌簌落下,地面上的裂痕则似饿兽的獠牙在地面留下创口。
“跑!快跑!”不知道谁大喊了一声,随即引发了大规模的恐慌。来宾们仓皇四散,尖叫声和脚步声在黑暗中交织成一片,像是潮水般涌向大厅的出口。
薛逸见状,也赶紧混在人群中,向外撤离。
众人已经纷纷逃出了别墅,脚步声渐渐远去,只剩下空荡荡的大厅。
钟泽和景辛却没有动,他们站在漆黑一片的中央。
钟泽的呼吸有些急促,但他没有逃离的打算。反而,他伸出手,紧紧地抱住景辛。
“喂,冷静点,真的……没必要的,何必气成这样?”钟泽头抵在他肩膀低声说:“别在乎我爸的胡说八道。我跟谁结婚,哪轮得到他做决定。”
“可是……”景辛感受到钟泽的力量和体温,他喜欢这一刻,外界的任何混乱都与他们无关。“我就是很生气。”
“看得出来……”钟泽环视四周,虽然还断着电,但是借着月光,隐约可见损毁情况,幸亏别墅质量好,要是一般建筑早塌了。
“谢学皓是什么东西?”
“是薛逸的堂哥。其实在你去见白申宇的时候,我们见过了……诶!别激动!冷静!”钟泽捧住景辛的脸,在黑暗中对视,“听我说完。他说他是我父亲安排的相亲对象,他也是被他爷爷安排来的,我们之前根本没见过。我已经直白地拒绝他了。”
“可是……”
“可是什么?我已经十分明确地拒绝他了,丝毫没有余地的那种。薛逸也不赞成,还跟我说怕你把他堂哥杀了。他也会劝他的。刚才的事儿,纯属我爸自己戏多。”
“我怕他对你一见钟情。”景辛嘟囔。
“听他的谈吐,八成也是花花公子,哪有那么容易对人一见钟情。”
过了一会,景辛悄声问:“你觉得他怎么样?”
钟泽说:“你知道我对被人安排相亲的态度,咱们在翡翠岛第一次见面,你觉得我对你态度如何?”
“是不怎么样。”
“我对谢学皓的否定态度,是那个时候的一百倍不止。”
景辛的语气轻松了些,“那他长什么样?”
“没你好看。”钟泽心想,真是,怎么问这种无聊的问题。
“个子呢?”
“没你高。”
“身材呢?”
“没你匀称。”
景辛这才说:“那你连我都看不上,肯定也看不上他了。”
“……”你在说什么?什么叫连你也看不上?难道你就没觉得我对你也挺好的?钟泽觉得应该解释一下,“话不能这么说……我也不是完全看不上你吧?你没有正向的感觉吗?”
景辛等的就是这句话,忙问:“那你已经看上了多少?百分之八十五?”
“这是可以定量描述的吗?”
“百分之八十?有吗?”
钟泽不想回答,景辛追问:“高了还是低了?”
“你综艺节目猜价格呢。”
“我就是想知道。”景辛小心翼翼地问:“那百分之六十总有吧。”
“这不是废话么,连及格线都没到的话,我会在这里哄你吗?!”
景辛满意了,笑道:“有道理。”
见人已经消气,不会进一步造成破坏了,钟泽牵住他的手说:“咱们赶紧离开这里吧,一会消防队来了。我们从后门离开。前门外,这会全都是人。”
景辛跟钟泽往外走,脸上挂着微笑,他不仅已经完全不生气了,而且甚至还觉得很开心,因为他生气了,钟泽居然愿意哄他。
第68章
别墅外,宾客们聚集在草坪上,个个脸色苍白,心惊胆战。刚才剧烈的地震让每个人的心都悬在嗓子眼,他们不安地等待着余震的到来。
应急灯还没拿来,所有人只能依赖手机的微弱光源照明。
这些散落在人群中的光亮,足够让钟庆的目光扫过拥挤的现场,最终找到了谢学皓的身影。
谢学皓正站在堂弟身边,神情自若,似乎毫不受眼前混乱局势的影响。
薛逸站在旁边,神色紧张,拉了拉谢学皓的袖子,压低声音说道:“这场地震和景辛脱不开干系。我们一会儿还是快点离开吧。”
谢学皓转头,脸上带着一丝不屑的笑意,丝毫没有畏惧的样子。“开什么玩笑?你刚才不是听到了吗?钟老爷子已经宣布了我和钟泽的婚事。我要是现在走了,算什么?悔婚吗?”
薛逸皱着眉,声音压得更低了:“可是钟泽根本没答应啊。而且你真的不怕吗?这场地震百分之百是景辛弄出来的,你敢觊觎钟泽,他一定会弄死你。”
谢学皓笑得更加自信,眼中闪烁着一抹兴奋:“我也没那么容易被杀死的。而且,这不觉得很有挑战性吗?”他的记忆已经复制,DNA也被采集了,大不了用克隆体重生。
“这是作死。”
“我作死也是用我自己的命。”谢学皓笑容淡然,语气却坚定,“行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我领情,但我有自己的打算。”
薛逸无奈地翻了个白眼,摇头叹息,也知道劝不动他,只好不再说话。
这时,钟庆在人群中穿过,朝谢学皓走来。谢学皓立刻收敛了神色,迎了上去。两边的保镖非常有默契地退开几步,给他们留下了交谈的空间。
钟庆仍旧板着脸,“真是一团乱。你没有受伤吧?原本计划好让你们一起上台亮相,没想到还没来得及就出了这种事。”
谢学皓立刻摇头,语气中透着关切,“我没事,不过我有点担心六少爷。刚才找了一圈,也没看到他的人,他不会出什么事吧?”
“应该不会有事,毕竟景辛和他在一起。”
“我堂弟说,刚才的地震很可能就是景辛弄出来的。叔叔,他是什么来历?而且我注意到,当您宣布婚事时,他看起来非常不高兴。说不定这会儿六少爷在哄他。”
钟庆语气冷淡:“景辛是我儿子从荒原上带回来的男朋友,我本来指望他能发挥一些作用。不过经过一些试验,他并没有交出合格的答卷。我交给他的任务,完成得并不尽如人意。”他顿了顿,拍了拍谢学皓的肩膀,接着说道:“我确实考虑过他,但最终还是决定,泽儿的另一半,仍旧要在我们的圈子里选。当然,泽儿的意见也很重要,我可不会绑着他和你交换戒指。”
谢学皓轻轻一笑,“叔叔,您刚才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宣布了这桩婚事,事关两家颜面,我绝不会让您和我爷爷失望。”
“好吧,既然你这么说了,我就给你一个提示。泽儿是个事业心重的人,但你知道的,你我的家族都有规定,只有同一代的钦定继承人才能知晓一些秘密事务。而我们家,他大姐比他更有资格继承,所以,他一直在想方设法打探一些消息。你可以透露一些外围的消息给他,前提是,你有信心能和他走到婚礼殿堂。”
钟庆的暗示已经足够明白了。谢学皓微微一愣,随即若有所思,唇边勾起了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他低声回应:“我明白了。”
谢学皓心中清楚,钟庆是在告诉他如何能把钟泽引出来增加接触的机会。
钟庆掏出手机,指尖滑动拨通了钟泽的号码。电话响了几声后,钟泽接通了。钟庆直接开口,语气不带任何感情:“喂,你在哪里?”
此时,钟泽已经和景辛坐进了别墅外的车里,脸色阴沉,连司机都察觉到了老板情绪不佳,悄悄放下了司机和后座间的隔板,给他们一个安静的私人空间。
钟泽看了看来电显示,见是父亲,心头怒火更盛,压着情绪接了电话,语气毫不客气:“爸,那个婚约是什么意思?你就这么擅自决定了?能不能稍微尊重一下我?”
钟庆的声音低沉而冷静:“景辛没救出你大姐,也没抓到绑架她的祸魁。他没通过我的考核,所以我另外给你安排了婚事。你应该从你们身上找原因,而不是质问我。”
钟泽紧握着电话,冷笑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那好。宣布婚约是你的事儿,那结不结婚就是我的事儿了。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了。”
钟庆略微停顿,随即语调平缓却不失威严:“你的抵抗情绪很重。我可以理解,但谢学皓是个不错的人,你不妨试着接触一下,打开眼界。”
“我说了,我没兴趣了解他,也不会和他有任何进一步的发展。”他顿了顿,嘲讽地继续说道,“总之,这件事,我劝你撤回。否则,丢脸的还是你。”
“我知道你的立场了。不过,我总不能刚宣布婚约就立刻撤回,至少得等几个月,再放出取消婚约的消息。”
钟泽声音冷硬:“那你最好现在就安排人写好取消婚约的稿件,到时候一定用得上。”说完,毫不犹豫地挂断了电话。
挂断电话后,钟泽狠狠地将手机摔在座椅上,冷哼一声,对身旁的景辛说道:“我爸这是故意恶心咱们呢。卑鄙的老头子!”
景辛靠在座椅上,思索片刻,嘴角微扬,“既然他要恶心咱们,咱们也该还击一番,不是吗?”
“怎么做?”
“我忘了跟你说了,白申宇自称是你生物学上的哥哥,所以我才没杀他。”
钟泽猛然坐直,脸色瞬间变得异常震惊,连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什么?他在胡说八道吧?”
“我看他不是乱讲的。他的神情很复杂,既迷茫又绝望,好像自己也很纠结这件事。”
钟泽嘲弄地说道:“这才对味儿,豪门哪能没有私生子呢。”
说罢,他迅速拿起手机,直接拨回给钟庆。即便这件事是白申宇乱编的,也正好让老头子去质问他。不管最后是谁倒霉,都是一件好事。
电话刚接通,钟庆的声音就传了过来,带着一丝质问:“有什么事?是要询问我是否受伤了吗?你这是回过味儿来了,才想起关心自己父亲的安危?”
钟泽沉沉吐了口气,开门见山地说:“我刚接到一个消息,有个自称白申宇的人,说是你的儿子。你认识他吗?他是金图门集团的总经理,总之,是个在荒原上搞□□的。”
他屏气凝神,专注地听着父亲的反应,哪怕是最细微的呼吸变化也不肯放过。
然而,出乎他的意料,钟庆的语气出奇的平静,“是的,我是他生物学上的父亲。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承认他是钟家的人。”
钟泽微愣了一下,他继续问道:“我听说金图门集团有禄泰灵修会的背景……爸爸,你认识禄泰灵修会的人吗?”
钟庆语气依然从容不迫,仿佛这不过是一场例行的商务会议:“我们是有合作。你也知道我们研究的抑制剂,需要了解精神力量方面的知识。而禄泰灵修会里的一些人员能够提供我们所需的咨询和第一手资料。他们通过冥想稳定自己的精神,我们则通过采集他们冥想时的脑电波活动,来研究大脑分泌激素的原理,从而改进我们的产品。”
钟泽一时无语,父亲的冠冕堂皇让他几乎无法继续质疑,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白申宇呢?”
“他是我年轻时的一个错误,正好禄泰灵修会里有个没有孩子的人,我就把白申宇送给他养了。”钟庆顿了顿,语气多了一丝威严:“我本没必要和你解释这些,只不过是看在你要和谢学皓结婚的面子上才破格说了这些话,希望你珍惜。”
钟泽隔着电话冷笑了一声,对着空中做了个鬼脸,“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他毫不客气地挂断电话,长叹一声,转头看向一旁的景辛,声音里透出不满:“看起来白申宇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个事儿。”
景辛悠然地抬眼,“起码现在做实了白虹药业和灵修会的关系匪浅,都能互相养孩子了。”
钟泽啧了一声,揉了揉太阳穴:“这倒是。不过真是烦,这关键时刻还有人来捣乱。”
“你是指谢学皓?”
钟泽不屑地撇嘴:“当然是他。”
景辛不停地点头,“没错,他就是个来捣乱的讨厌鬼。我倒真想见见他,看看这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没等景辛的好奇心彻底平息,他们还在回家的路上时,手机就震动个不停,推送了一连串新闻消息。
钟泽看了眼标题,脸色微微一沉,对景辛说:“你最好别看这些推送。”
景辛却直接点了进去。他扫了一眼屏幕上的新闻图片,略带轻蔑地评价,“就他呀,长得也不怎么样,哪来的自信能和你结婚?”
钟泽忽然想到什么,紧张地问:“有我的照片吗?”
景辛摇了摇头,“没有,只是一张剪影,说你是钟家神秘的小儿子,从来没在媒体前露过面,被保护得很好……不过文章说无论你怎么低调,婚礼当天一定会曝光真容。啧,胡扯什么呢!”
钟泽不耐烦地揉了揉眉心:“早就告诉你别看了。能发出这样的消息,看来两家是都同意的。真是麻烦。”
景辛忽然提议,“要不然……我们私奔吧。”
“许多事还没搞清楚呢。谁杀了我大姐?她又是怎么复活的?白红集团和灵修会到底是什么关系?谁在操纵他们?”
景辛语气略带调侃:“我就说不如直接绑架你父亲,询问他了事。”
“他万一也自爆了呢?再说了,虽然他一点不慈父,但我们也不能太不当孝子。”
景辛耸肩说道:“好吧,就像玩游戏一样,直接跳到最后关口也没意思,慢慢来。”
第二天,关于钟泽和谢学皓联姻的消息占据了各大版面的头条,甚至连财经新闻都跟着凑热闹,毕竟联姻的消息带动了股市大涨。
景辛一边看着电视里的新闻,一边不满地哼道:“买吧,买吧,等到取消婚约的消息放出,有你们哭的。”
钟泽懒得理会,抢过遥控器换了频道,“看这玩意干什么,看点别的。”目光停留在一个频道上:“这个好,火箭发射直播。换台的正是时候,升空了。”
画面上,一枚银白色的火箭正拖着长长的尾焰,直冲云霄。然而,几秒后,火箭的轨迹突然一顿,尾焰骤然缩短,接着就是一阵急促的抖动。
随后,屏幕上的火箭急速偏离航线,在半空中炸开,巨大的火光如烟花般散开,瞬间吞没了天空。
画面立即切断,换成了一个尴尬的前线记者:“观众朋友们,今天的火箭升空看起来并不顺利……今次的失败给长久以来坎坷的火箭发射事业,又蒙上了一层阴影。”
景辛啧了一声:“真扫兴。就没点好事发生么。”
此话一出,钟泽的电话就响了起来,他低头看屏幕,“不认识的号码,打错了吗?如果要是记者,我准骂他。”接了起来,“喂?”
“钟泽吗?”
钟泽一听这声音,就认出了是谢学皓,不耐烦地说:“抱歉,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余光瞥见沙发上的景辛正直勾勾地盯着他,显然也感觉到电话那边是谁了。
“别这么无情。就算我们的婚约不作数,谢家对钟家也很重要,作为未来的合作伙伴,我们也不该交恶。”
“如果我对家族未来的生意,没兴趣的话,那么交恶对我来说,并无心理负担。”钟泽直白地说:“我知道你是出于家族的目的,想找我联姻,但我说过了,我已经和别人订婚了。”
景辛在一旁十分认同地重重点头。
“说到合作关系,白虹药业的许多实验设备和制药设备都是辰星科技提供的,绝对是前沿科技,无法代替。”
“不用强调了。真的,如果我不继承家业,这些对我来说,毫无用处。”钟泽说。
“听说你认识我堂弟谢学弈?那么他的那套机械体,你应该见过吧。除了他这里之外,你在其他地方见过这么精密的机器人吗?想必是没有的。”谢学皓的声音自信满满,“你就不奇怪吗?为什么辰星科技有碾压同时代的技术?如果你不好奇,那么你家的抗癌药物也领先其他药厂一大截,你也没有半点好奇吗?如果没记错的话,白虹药业总是能拿出恰好超越对手药厂的有效药物,投向市场,就像有一套百宝箱一样,需要什么就从里面拿。”
钟泽听闻此话,不得不严肃起来,“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的是,我们都是被选中的人,都带有各自的任务,我们彼此之间,真的是最般配的。”谢学皓说:“而且,我是谢家第三代中最优秀的,或许我知道一些只有你大姐知道的事情。”
“……”钟泽表情凝重。
谢学皓继续说:“当然作为未来的结婚对象,我可以慷慨地给你分享一些消息,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见面细聊。现在这个时间,正适合吃早午餐。到我的酒店来,顶楼的餐厅景色不错,我等你。”说完,不等钟泽回答,就挂断了电话。
钟泽一放下电话,景辛就迫不及待地问:“他想干什么?”
“他明显知道一些事,想拿一些料诱我见面。”钟泽说:“我很想知道是什么。”
“你要去吗?你也知道他另有目的,你还去?”
“互相利用喽。”钟泽说:“他不过是想增加见面的次数,来拉近感情。我正好顺水推舟,和他聊聊,等榨干消息后,我就把他拉黑。”
“你能不能别用榨干这种词?”
钟泽咧嘴,“你满脑子在想什么?!是不是得给你找个正经学校接受下正规教育了。”
景辛站起来,不满地说:“你真要去?”
“这么大个线索摆在这里,我能视而不见么。”
“那好吧,我也去。”景辛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可钟泽根本没打算带他,“你坐在他对面,他能说吗?再说了,我怕你们打起来。你老实在家待着吧。”
“你不如叫我在家上吊好了。”景辛哼道:“你跑出去见其他男人,叫我等,我怎么等得了。”
“好吧好吧,那你坐得远一点好了,别叫他发现你。”钟泽无奈说。
—
钟泽走进酒店顶楼餐厅,视线立即被窗外的景色吸引。透过落地玻璃,城市全景一览无余,仿佛置身于半空。
钟泽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谢学皓,他朝他微笑示意,钟泽便走了过去,坐在他对面。
餐桌间隔宽敞,隐私感极好,适合聊天,尤其是机密。
钟泽坐下后,余光看到景辛走向了不远处的一张桌子,和他面对面的方向坐着,恨不得盯穿谢学皓的后脑勺。
钟泽有点后悔带他来了,万一情绪失控,可不好收拾。但是不带又不行,于是用眼神警告景辛冷静点。没想到景辛这个时候倒像是长出了反骨,朝他皱鼻子,无声地哼了一下。
钟泽无奈地移开目光,扫向别处。
这时,侍者走过来,递上了菜单,钟泽随意点了一些后,交给了谢学皓。
谢学皓微笑,“谢谢,你很贴心。”
“这种油腔滑调对我没用的,省省吧。说正事吧。”钟泽开门见山地说:“你不拿出真料来,我下一秒就走。所以请谨慎开口。”
“你看新闻了吗?火箭卫星发射又失败了。似乎从秩序崩溃以来,几乎就没成功过。”谢学皓微笑,“你听过地球监狱理论吗?”
“我听过一点。但并不是很清楚具体的细节。”
谢学皓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微笑不改,缓缓说道:“地球监狱理论,简单来说,就是我们这个星球其实是个监狱,或者说,某种封锁区。高等文明或神秘力量将地球隔离在宇宙其他地方之外,以防止我们接触到外界的真相。我们被困在这儿,就像囚犯一样,而火箭发射失败,卫星无法升空,可能并非技术问题,而是这座‘监狱’的屏障,阻止任何形式的突破。”
钟泽虽然听说过这个理论,但没想到谢学皓会拿这个来说事。他问道:“所以你是暗示,我们人类是被囚禁在地球的囚犯?”
谢学皓点头,“不止如此。你难道没有发现,自秩序崩溃以来,除了几个大企业,其他地方鲜少有科技进步?而且这几个企业的垄断还是断崖式的。就拿我爷爷造给学弈造的机械体来说,这个世界除了辰星科技外,没有地方能造出第二个来。”
“你是说白虹药业和辰星科技之上有……”
“有引导者。”谢学皓明确地说。
钟泽得到了肯定的答案,心想,这一切果然和自己猜测的一样,他们背后有力量在指导他们做这些事。复刻旧日支配者也好,合成人类也罢,都是听命于此。
“这些引导者是什么人?”
谢学皓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别急,食物来了,先吃东西。”等侍者放下东西离开,他开动,还问钟泽,“你没胃口吗?”
钟泽当然没有胃口,“这些引导者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谢学皓说:“那人活着是因为什么?大家争权夺利又是为了什么?”
“这群引导者是什么人?”钟泽脑海里蹦出一个词,“影子政府?”
在背后操纵着世界,这不是影子政府是什么。
谢学皓话锋一转,说起了别的,“别看我被选为了潜在继承人,但我爷爷说,我的资质其实不如我堂弟。小的时候,我们一起去参加过一些潜能开发课,我的能力远不如他。”
钟泽警觉起来,“潜能开发课?难不成你们去的是禄泰灵修会麾下的灵修课?”
“没错。”谢学皓微笑,“不过,你能答对也很正常,毕竟你应该也去过。”
“什么?”
“当然你们钟家的具体安排我不知道,不过按照常理,钟谢两家所有的孩子都得参加相应的测试和精神力量的开发课程。虽然官方一直在不遗余力地打压和污名化精神变异者,但是我们两家内部可是一直在挑选培养,精神力量强的孩子。”谢学皓说:“我堂弟谢学弈就远强于我,他的灵魂竟然可以脱离身体存在。”
钟泽想通了一些事,不由得咬紧了嘴唇,“那为什么不是更优秀的他被选为你们这一代的继承人?”
“这点的确很奇怪。我爷爷对他一直很宝贝,但是今年忽然就管得没那么严格了,虽然嘴上不允许他外出,但他真逃跑了,也没真的去抓他,这在以前简直不敢想象。”谢学皓挑眉,“要不是来相亲,他还可以在外面闲逛。”
但是钟泽却想到了一个可能,薛逸显然是被精心培养的,但是方向却不是继承家业,而是某种精神能力的方向。他爷爷宝贝似的看着他,不许他迈出家门一步,但是在今年却突然允许他离开家了。
听起来像是他突然派不上用场了,为什么?
如果钟谢两家和鹿台灵修会是深度绑定和合作关系,那么会不会……
最初,薛逸才是被定下的送去参加祭祀的祭品,只是这其中的环节,不知为何发生了某些变化,导致他钟泽最终顶替上去了,薛逸没用处了,他爷爷自然也不会再看着他了。
钟泽想到这里,毛骨悚然。
第69章
此时的钟泽甚至不得不怀疑,他去灵修会当卧底也是被安排的,从他认识高友民开始,就是有人故意促成的。让他一步步好奇总公司的所作所为,引导他一步步去探究真相,直到主动跳进了准备好的陷阱。
钟泽沉思着,脸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谢学皓察觉到了,忍不住问道:“你在想什么?表情这么严肃?”
钟泽的目光微微收回,停顿片刻后才说道:“……你认识罗霄吗?”
谢学皓摇了摇头,略带疑惑:“他是谁?”
“禄泰灵修会的人,专门在各地举行活人祭祀,妄图让神降临。”钟泽的声音低沉了些许,“你知道禄泰灵修会在搞这种东西吗?”
谢学皓神情依然淡然,“我并不清楚灵修会的具体事务。”
“他们在进行活人祭祀。”钟泽冷笑了一声,目光紧盯着谢学皓,“搞这种邪教活动,像话吗?我们钟家和你们谢家居然跟这种组织来往,这合理吗?”
谢学皓听后,不禁笑了起来,语气中带着一丝玩味:“你不会真以为我们两家是白莲花吧?”
“哦?”钟泽挑了挑眉,双手交叉,“那我倒想听听,你谢学皓知道些什么黑幕,没准钟家做了什么肮脏事,我还不知道呢。”
“这你得问你的父亲,不过,我可以给你出个小提示,其实白虹药业、鹿台灵修会和星辰科技,已经把他们的关系都摆在明面上了,你注意到没有?”
钟泽摇头,“明面上?”
谢学皓凑近些,手不经意地落在了钟泽的手上,指尖轻轻摩挲着,眼神中透出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想知道更多吗?明天天气不错,我们可以在游艇上详聊。”
钟泽的第一反应是条件反射般地抽回手,随后不由自主地转头看向了景辛。而谢学皓也顺着他的视线,回头看向了景辛。
两人的目光在空气中碰撞。
这是他们的第一次打照面,也是最后一次。
此刻,景辛的眼神骤然一冷,他看见谢学皓的手触碰着钟泽,胸中的怒火瞬间燃起。
你该死!
—
钟泽猛地惊醒,意识到眼前的餐桌摆放的食物已经变了样。
他眨了眨眼,有些困惑地四处打量,发现自己竟然回到了家里的餐厅,而不是在酒店顶楼。他抬头望向对面的景辛,满脸的不解:“我们什么时候回来的?”
景辛耸了耸肩,声音有些僵硬,“谁叫他摸你的手。”
钟泽气恼地瞪了景辛一眼,反驳道:“那就更不该这么急着回来,至少让我打他一拳再走!”他忽然心中升起疑虑,“等等,我们不只是被传送回来。我们为什么正在吃饭?就像从没去见过谢学皓一样……”
景辛顿了顿,似乎有些底气不足,“回都回来了,还想那么多干吗。”
就在这时,钟泽的手机振动了一下,他低头查看,发现是左源发来的消息。他打开后,眼中闪过一丝惊讶:“检测报告发过来了……真奇怪……”
景辛扬了扬眉:“什么奇怪?”
“炸死大姐的炸弹,不是任何已知的原子弹。”钟泽的声音沉了下来,眼神中透出几分凝重,“它的化学成分甚至不在现在的化学周期表上。如果这份报告没错,显然下手的人拥有超越当下人类科技的力量。”这倒是和谢学皓透露的信息一样。
他转过头,带着几分埋怨看向景辛:“你不该这么早带我回来,至少让我试探一下谢学皓,看他对大姐的事知道多少。”
景辛沉默不语,低着头,回避和钟泽的眼神接触。钟泽见他没有回应,干脆说道:“算了,打电话也一样。”
他本以为景辛会阻止他联系谢学皓。没想到,景辛毫无作为,这让钟泽心里有些纳闷,但还是掏出手机,调出通话记录准备联系谢学皓。然而,他惊讶地发现,早上拨打的通话记录不知何时竟被删除了。
“奇怪……”钟泽暗自嘀咕,眉头渐渐皱起,心里隐隐生出一丝不安的预感。他迅速呼唤助手:“CC,帮我查一下今天早上打入我手机的号码。”
“截至目前,今日并无呼入电话。”
钟泽脸色微变,“怎么可能?!那你查一下谢学皓的电话。”
“本城共有谢学皓16人,请提供更具体的信息,以便筛选。”
“辰星机械的谢学皓。”
“抱歉,辰星机械谢家族谱内并无此人。”
钟泽怔住了,心中一沉。他急忙打开手机,搜索谢学皓的相关信息,然而结果让他愈发惊愕。
昨天还公开和他订婚的谢学皓,所有消息仿佛一瞬间被抹去,订婚的新闻不见了,甚至谢学皓存在的痕迹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仿佛这个人从未存在过。
余光扫到景辛那副心虚的表情,钟泽的心思立刻转了过来,意识到了真相。他瞪着景辛,震惊地问:“是你!对不对?!”
景辛试图装作无辜,“我……我怎么了?”
“你把谢学皓……”钟泽顿了顿,像是努力搜索着一个恰当的词汇,“你把他删除了!”
景辛从不在钟泽面前隐瞒什么,这次也不例外。他犹豫片刻,终于低声承认:“……我当时太生气了,只是想让他消失……没想到,他好像真的消失了。”
钟泽深吸一口气,心中的复杂情绪难以言表,咬紧牙关:“你……你居然……”
如果景辛真的物理意义上杀了谢学皓,钟泽或许还能坦然接受,可他竟然彻底抹除了谢学皓的存在,让这个人仿佛从未在这个世界上存在过,这就叫人毛骨悚然了。
震惊、愤怒、无措在心中交织。
景辛轻轻咬了咬嘴唇,小声道:“你是在心疼他吗?”
“我心疼个屁!”钟泽简直不知该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但是他就这么没了,怎么跟谢家交代?!”
“不用交代,”景辛的目光平静了下来,“如果他从来没有存在过,那也不会有人为他的消失感到伤心难过。这个世界上,或许只有你和我还记得他。”他微微皱眉,像是思索着什么:“我记得他很正常,为什么你也记得呢?”
“可能……因为我和你一起经历过神降。这是唯一的解释。”钟泽想起了那一幕,当时他也曾被那团降临的神秘意识轻轻触碰,之后便获得了能进入别人潜意识的能力。但显然,那个触碰的影响远不止于此。“显然我和你处于同一个认知领域里。”
“所以咱俩是天设地造的一对,至于谢学皓,就让他过去吧。”景辛的声音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仿佛事情已经解决。
“过去?”钟泽的声音低沉却带着压抑不住的怒火,“你赶紧把他变回来。”
“做不到。”
“我不信。”钟泽不由得咬牙,语气中多了一丝急切,“对你来说,这根本就不是什么难事,你就是不想。”
“真的做不到。打碎花瓶容易,复原花瓶就难了。”
钟泽紧盯着他,“对你来说,复原花瓶也不过是举手之劳。”
景辛见搪塞不过,双眸闪过一丝寒光:“他叫你过去,就是想趁机占你便宜!我抹杀他的时候,他已经露出本性了!把他变回来,再占你便宜吗?我可没戴绿帽子的癖好。”
“他只是摸了我的手,就该死?”
“‘只’?他难道还敢做出更出格的事?”
“这个星球就没有摸手就得处死的道理。”
景辛挑眉,“他从未存在,何谈死?”
“狡辩!”
“这不是狡辩,”景辛不为所动,直视钟泽的眼睛,声音冰冷坚定,“这是我对他的制裁!谁敢亵渎你,谁就得为此付出代价!”
钟泽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摸一下手就算亵渎?”
景辛猛然上前一步,情绪也被钟泽的反应激发了出来,语气带着怒气,“在我眼里,这就是死罪!”
钟泽气得咬着牙说:“你真是不可理喻……既然你这么厉害,那我们还调查什么?!干脆把世界都清除掉,剩下我们俩,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景辛顺着钟泽的话,轻慢地说道:“没问题。只不过我现在的能力还没达到,等到年底,或者明年,我就可以把世界清除得干干净净。那时候,这个世界就剩你和我!”
钟泽心中翻涌着无数情绪。他盯着景辛,目光复杂,最后狠狠转身,大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砰!房门被钟泽用力甩上,他反手将门反锁,整个人跌坐在床边,心乱如麻。
就在这时,手机震动了一下。钟泽本以为是左源的消息,心中不免有些烦躁——现在这种时候,他根本没心思去调查大姐的事。
然而,屏幕上的署名却让他一愣——是薛逸发来的消息。
【干什么呢?天气不错,出来兜风吗?】
钟泽微微皱眉,原本薛逸是和他堂哥谢学皓一起来相亲的。如果谢学皓被抹杀了,理论上薛逸此时不应该出现在2号城才对。
然而,薛逸现在却在给他发消息,这意味着什么?难道谢学皓并没有真正消失,一切只是虚惊一场?
他快速回复:【好啊,你在哪里?跟谁在一起?】
很快,薛逸回了消息:【我在酒店。我堂姐和你五哥出去了,剩下我一个人,无聊得很。】
钟泽看到这则消息,就知道谢学皓真的消失,薛逸提到的堂姐应该是代替谢学皓来相亲的,而且钟家这边的对象变成了他五哥。
他犹豫了一下回复:【我去酒店找你。】
【好,我等你们。】
从薛逸的回复可以看出,他以为钟泽会带着景辛一起过去,毕竟他俩形影不离。但钟泽知道,这一次,他会独自出门。
打开房门时,他看到景辛坐在沙发上,看起来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眼神中充满了无奈和心虚,不时偷瞄他,大概想找机会眼神接触,开启对话。
然而,此刻钟泽根本不想和他有任何交流,心里只想逃离这股沉闷的气氛。
因为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和景辛对话,难不成夸他:“你做得好,下次还这么做,看谁不顺眼,咱们就把一笔勾销。”
景辛察觉到钟泽离去的意图,连忙从沙发上站起来,快步走向他:“你去哪儿?”
“去见薛逸。”钟泽的语气冷淡。
“我也去。”
“不行,我想在没有你的情况下,散个心。所以你不能跟着。”钟泽说:“你要是无聊的话,也可以找人出去玩。”
“你明知道我的爱人是你,朋友是你,亲人也是你。我的世界只有你,我当然希望你的世界也只有我。任何闯入者都是敌人。”
来了来了,又是这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钟泽浑身无力地叹气,他是真的不知道该拿景辛怎么办好。
打又打不过,骂了,对方也不会听。只能冷处理。
钟泽感到一阵头疼,额角抽搐,他按住太阳穴,“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我一直在退让,怕你一不开心就毁灭世界。结果呢?你还是这么任性。”
景辛紧盯着钟泽,目光不移,“喜欢你叫任性吗?”
“那把谢学皓变回来。”
“做不到。”景辛哼了一声,扭头看向一边,拒不配合。
钟泽举手投降了,“好吧,随你便。”说着就往门口走,景辛拦着他的路,“你别走。”
“我不是去死,也不是跑路,就是出去见薛逸,聊个天而已,你能不能别管?!”钟泽也来火了,“我一天24小时围着你转,就今天想躲出去几个小时,都不行吗?成年人能不能学会给彼此一点空间?”
“‘躲’?为什么躲着我?”
“你自己干了什么事,没点数?”
“因为谢学皓吗?我都说了他活该。”
“……”这就是钟泽为什么要出去散心,这件事无解,只能用时间抚平他内心的疙瘩,而现在和景辛在一起,就免不了要生气。钟泽推开景辛,“别挡路。”径直朝门走去。
“你今天要是走出这个门……”
呦呵,你能怎么着?钟泽倒是来兴趣了,握着门把手,把门打开一条缝隙,“我要走出这个门,就怎么样?上吊吗?随便,等我回来,买把剪子把你取下来。”
“……”
“还是要毁灭世界?也随你便。”
毁灭就毁灭,老子今天非出这个门不可。
“……你走出去,你就知道了。”景辛威胁着说,但气势并不足。
“哼,幼稚!好好看家吧你。”钟泽一眼就瞧出这家伙在虚张声势,毫不犹豫地推开门,走了出去,关门的瞬间,看到景辛那张难过的脸,不知为何,钟泽还觉得挺解气的,活该!叫你任性!
钟泽绷着脸朝电梯走去,他按下电梯按钮,靠在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
—
房间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弱的电脑屏幕光芒将小女孩的脸颊映得惨白。
屏幕前的她身形娇小,背靠着一张宽大的电脑椅,双腿垂下,却碰不到地面。
突然,钟霖的瞳孔轻轻一缩,随即伸出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手指灵巧地拨通了号码。
电话刚响一声,另一端立刻接起,传来低沉的声音:“喂?什么事?”
钟霖靠在椅背上,语调机械冰冷,“钟庆,你知道谢学皓这个人吗?”
电话那头停顿了片刻,随即传来钟庆疑惑的声音:“他是谁?”
钟霖的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一个短暂而冷淡的笑意,像是在笑话自己:“他是谢家的子孙,存在过,但现在——不存在了。”她顿了顿,声音更加低沉,“我刚才接到总部的一则消息:景辛成功在地球层面彻底抹去了谢学皓的存在。”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具体一些。”
“我给你发过去一个文件,你看就懂了。可以确定,景辛就是我们要找的神。”
她手指在虚拟屏幕上轻盈地滑动,最后轻点几下,完成了传送。
与此同时,在办公室的钟庆收到了一份文件,电脑屏幕亮起,他点开文件后,里面的情景让他不由得睁大了眼睛。
里面是他和钟霖对着屏幕说的一段话:
“为了探测景辛能力,计划如下,指定谢学皓为钟泽的未婚夫,以刺激景辛情绪,迫使他展现能力。必要时,可让谢学皓对钟泽做出亲密举动。
预设后果:一、谢学皓被重伤,可用康复仪进行修复。二、谢学皓死亡,可用克隆技术复活。三、谢学皓被完全抹杀,从世界上彻底消失。”
在这段视频,则是钟霖收到的最新的从总部回传的消息:第三点猜测已实现,谢学皓在地球中被抹杀。景辛毫无疑问就是影响地球的神明,他的身份已确定,按照计划,继续执行下一步。
并附上了之前所保存在谢学皓的所有信息,包括他的身高、年龄和之前的影像。
显然这是个真实存在过的大活人。
但是钟庆此时却对他毫无感觉,像在看一个由电脑合成的游戏人物。他的脑海里没有丝毫关于谢学皓的资料,显然景辛的能力也影响到了他。
这在他看到预测得到实现,有满足感的同时,也深深地感到恐惧。
“真是个任性又恐怖的家伙……”
神的能力竟然真的如此强大。
不过,转念一想,应该只是因为他也身处地球,毕竟总部就完全没有被影响。
所以没关系的,计划会圆满实现的。
—
对于景辛没跟着钟泽这件事,薛逸颇为吃惊,“景辛呢?”
“犯错了,被我扔在家里面壁思过呢。”
“可怜的妻管严。”薛逸嘟囔。
“你说什么?”
“没什么,没什么。”薛逸忙说:“他犯什么错了?”
钟泽眼神复杂地看着薛逸,“他杀人了。”
薛逸倒是没什么特殊反应,在荒原的时候,死在景辛手里的人多了,比较好奇的是他杀了谁,“他这次杀的人很重要吗?”
“……这个问题很复杂,没法解释。”钟泽叹气,意味深长地看着薛逸,“对不起……”
“他杀人和我有什么关系。”薛逸笑道。
钟泽却笑不出来,薛逸本该存在一个感情还不错的堂哥,但此人已经不存在这个时空了。
“是啊,有什么关系呢……”钟泽意味深长地说,他伸了个懒腰,看着湛蓝的天空,“今天天气真不错,适合兜风。走吧,好好散散心。”
薛逸转了转车钥匙,“走吧。”
钟泽和薛逸度过了一个悠闲的下午,聊了些轻松的话题,享受了一下正常的人生片段,然后便分开,各自回去了。
在电梯里,钟泽看了下时间,他已经出来3个小时了。他莫名地想看景辛那张焦急等待的脸,一边开门一边想,如果他要是扑过来亲自己,自己该怎么回应呢?
装作不为所动,继续晾着他,还是借着这个台阶下去算了。
可是当他迈进屋内,没有景辛的迎接,目光所及之处并没有景辛的身影。
钟泽找了一圈,确定他没在屋内。
“出去玩了?”
以前没感觉,但现在冷不丁地少了一个人,钟泽忽然觉得家里冷清得很。每天一回来,就会和景辛有说有笑的,但此时只有他一个人站在空旷的客厅内。他以前只知道客厅的面积不小,但是用空旷形容它还是第一次。
他询问CC:“景辛去哪里了?”
“抱歉,主人,CC没有景辛的资料呢。”
又来这套是吧。钟泽压住火气,“钟泽他老公去哪里了?”
“CC查询到钟泽他老公于下午2点13分离开,至今未归。”
钟泽站在原地,呆愣了片刻,就释然地一摊手,“有什么大不了的,也出去散心了呗。难得听我的建议一回。”
然后钟泽就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
但晚上10点,站在客厅落地窗向下看的钟泽,不由得握紧了拳头,恨恨地想:哪有散心散到这个时候还不回来的?
给他打个电话?转念一想,不行,不能太惯着他。一个大活人,不,一个能毁天灭地的家伙,失踪了还不到12个小时,瞎担心什么。
要是担心的话也该担心某个遇到他的倒霉蛋。
钟泽迈着气定神闲的步子,回到了自己的卧室,泰然入睡。
没关系,他明天就会回来的。
第70章
夜色如墨,文物研究所的办公楼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寂静,只有微弱的风吹动窗帘,发出沙沙声。
从窗户翻进来的文姿言,正站在墙边,呼吸放得极浅。虽然保安们此时正在看球赛,并不会上来巡逻,但她依然要小心。
她掏出一只小型手电,走向了文件柜。用力一拽,文件柜的锁应声损坏,她顺势拉开了抽屉。
里面的文件夹排列得整齐,但她一眼就看见了标有“YT-地宫古尸3号鉴定报告”的那一个,小心地将文件夹抽出。
钟泽告诉过她,那九头怪物就是用5号城考古队带回来的古尸上的附着物克隆的。这就是她深夜到此翻看文件的原因。
翻开报告的第一页,她看见了熟悉的字样——鉴定结果:古尸距今2万年以上。
她的手电抖了一下,2万年?这是官方对外公布的数据一直是距今6500年,包括她在内的,考古局人员都是这么被告知的。
但下面还有更震撼的:推测古尸寿命超过300岁。
寿命300岁?以当时的生活条件,30岁还差不多。
难道他生前能活到300岁是因为被旧日支配者污染的关系?那么古尸距今的生活时代,为什么也要被篡改?篡改这个数据有什么意义吗?
忽然,一股寒意从她的脊背升起,仿佛有什么东西在黑暗中注视着她。
远处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她迅速合上文件夹,动作干净利落,仿佛一切都未曾发生。她轻轻推回抽屉,顺手将文件夹调整到原位,最后一次深吸了一口气,关掉手电,整个人如同影子一般藏进了门后的阴影。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隙,一道手电光扫过房间。
从来人的轮廓看出,正是局长。文姿言暗叫不好,深夜此人到此,如果不是也来当贼,就是来抓贼的。
局长走到了文件柜跟前,看了一眼,呵呵笑道:“我知道你还在这间屋子内。你知道吗 ?有的时候,考虑到公众的接受度,一些真相需要被掩盖。”
文姿言屏住呼吸,一声不吭。
“孩子,时候不早了,回家休息吧,今夜的事情就当作没有发生过。”局长则缓步往外走,待到门口,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这星球上经历了数次生物大灭绝,然后又重新孕育生命,周而复始,而我们,是第几波人类呢?”
什么?文姿言瞪大了眼睛,耳边只听到局长渐渐离开的脚步声。
他是什么意思?什么第几波人类?
文姿言一头雾水地陷入了沉思。
—
钟泽早早就醒了,他睡得并不好,总觉得能听见景辛回来的关门声,但事实是,景辛并没有回来。
因为如果景辛真的回来了,一定会来找他,不管是撒娇还是捉弄他,肯定会出现在他床前,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钟泽默默地起床,走出了卧室。客厅内依旧不见景辛的身影,每天这个时间,他要么看电视,要么在玩手机,但此刻,属于他的沙发位置空空荡荡的。
钟泽走进了厨房,还是没人。最后的希望是他的卧室,钟泽走进去,不出所料的,床铺压根没被动过。
这意味着景辛昨天一晚上没回来。
他忽然意识到一件事,那么就是这似乎是第一次在没有外界的干扰下,分开这么久。
自从认识他以来,他俩都是形影不离的。祭祀之前,他俩虽然也分来过几天,但他们都知道彼此在做什么,不像现在,他完全不知道景辛去哪里了。
钟泽倒在沙发上,心想,没准景辛找到了新朋友,这会正和新朋友一起玩。可是,稍微一想就知道,什么样的新朋友,能刚认识就一起过夜?!
再说了,景辛那种性格,怎么可能主动去结交朋友。
那就是喝醉了,倒在哪个酒吧的后巷里了?一会醒酒了就该回来了吧。
又等了几个小时,中午时分,还不见景辛回来,钟泽就有点慌了。
难道昨天出去玩,碰见坏人,被拐卖了?
想起在金图门那一次,钟泽就有点脊背发凉,但又一想,谁拐了景辛算他倒霉,死到临头。
可是,如果不是被拐卖了,怎么还不回来?钟泽走到窗前,向下看,可是只能看到忙碌的行人和川流的汽车。
“爱回来不回来,我管他呢!”钟泽叫CC联系自己的厨师,准备好好吃一顿。当CC问他,厨师那边询问准备几人份的食材的时候,钟泽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两个人。”
可惜,等钟泽都用餐结束了,仍不见景辛的身影,而此时,太阳已经快下山了。
他终于意识到了一件事,景辛是真的离家出走了。
钟泽握着筷子,恨不能掰断了,咬着牙说:“有能耐一辈子别回来!回来,我也把你撵出去!”
翌日早上,钟泽听到屋外有男人的说话声,立即下床,连拖鞋都没穿,赤着脚就拉开了房门,却发现是厨师团队里的助手。
他这才想起似乎昨天他们问他需不需要准备第二天的早餐,他好像给出了肯定的回答。
“对不起,我们打扰到您休息了吗?对不起,对不起。”
面对对方的鞠躬致歉,钟泽根本懒得回应,麻木着走回了自己屋内,往床上一趴,直到CC告诉他:“厨师和助手们已经离开,主人可以享用您的早餐了。”
“我不饿……你告诉他们,以后的餐食,除非我联系,否则不用上门做了。”
“是。”
钟泽揪着被子,心想,景辛这家伙,已经消失一天两夜了,究竟去哪里了?!
很快,这个纪录就变成了两天两夜,等钟泽再一次早晨醒来,没看到景辛的时候,他意识到他这家伙可能是来真的。
他赶紧拿过手机,给景辛拨电话,得到的是冷酷的提示音:你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钟泽握着手机,眉毛拧成一团,难道被敌人抓走了?就像他们绑架大姐那样?可是如果敌人已经强到能控制住景辛了,那么没理由不对自己出手。
所以,毫无疑问,景辛是主动失踪的。
“妈的,你行!”钟泽把手机扔到墙上,弹飞后落到了地上。
这时,看到手指上戴的订婚戒指,干脆也摘下来,朝墙上掷了出去。戒指不比手机,小巧轻盈,碰到墙上,被弹飞后,咕噜噜就滚进了床下。
钟泽在床上坐了一会,长叹一声,正准备把它找出来,却此时,被摔碎屏幕的电话躺在地上响了起来,他远远就看到上面显示的是父亲的名字,正是心情糟糕的时候,真的不想再和糟糕的人说话。
但忽然想到,说不定是白申宇和父亲搞的鬼,把景辛藏起来了,否则的话,好端端的,白申宇为什么会来2号城?
他忙接起了电话,“喂?”
钟庆的声音依旧没有温度,“你这几天在干什么?你大姐的事情调查了吗?只顾着和景辛玩乐吗?”
“景辛?你不知道景辛没在我身边吗?”
钟庆道:“那你没和他玩乐,你在做什么?”
钟泽听出来,父亲并不知道景辛的下落,有点绝望地躺回床上,呵呵笑道:“应该是吧,估计是不想结婚了,人不见了,不知道去哪里了。”
“什么?”钟庆的语气有点超乎钟泽预料外的震惊。
“您很在意吗?”
“当然了,你连自己身边人的下落都查不到,我很质疑你的业务能力。”钟庆回答。
钟泽算是接受了这个解释,但依然觉得哪里怪怪的,“我所说的不知道人去哪里了,是指我根本没去找,而不是我找了,没找到。”
他的确没去找过,可如果去找,又能去哪里找?景辛就没离开过他。
难道是游乐园?钟泽腾地坐了起来,但很快又萎靡地躺下,哪有人能在游乐园待三天的。
“哦,所以你俩分手了?”钟庆说:“很好,这次你五哥跟谢学颖订婚之后,就轮到你了,我会给你找个乘龙快婿的。”
“……我现在不想谈私人问题,我去调查大姐的事情了。”钟泽想起了谢学皓,心烦意乱之下,直接挂断了电话。嘴上说去调查大姐的事,但现在他哪有这个心情。
如果父亲再给他找个未婚夫,那么景辛会出来干涉吗?
难道自己要用这招测试景辛吗?用别人的命做测试,这也太没人性了。
况且,如果真的这么做了,景辛还没出现,他该怎么办呢?
钟泽在床上僵直地躺了一会,腾地坐了起来,伸了个懒腰,自我安慰地说道:“很好,看来我终于可以从长久的压力下解放出来了。走吧,走远点,别再回来了!”
对,去喜欢别人吧,叫那个“幸运儿”背负你的喜怒哀乐吧!
钟泽以为自己想到这里会很生气,可是并没有,而是一种莫名的无力感,还有充斥胸膛的酸涩。
不是,我就是说景辛你这个王八蛋,就是分手的话,也得明说吧。
不声不响地消失了,算怎么回事?
再说,那天发生在两人间的对话撑死了算是拌嘴,连吵架都算不上。
他已经极力克制了,也没说什么重话,还叫他在家等他,结果景辛就这么不声不响地离开了。
他想起来了,他出门前,景辛威胁他,不许走出这道门,否则后果自负。
难道这就是他给他准备的后果?!
“景辛,你这个王八蛋!”
钟泽使劲捶了床几拳,越想越气,虽然只有自己在家,但每个动作都带着愤怒,无论是卫生间的门还是冰箱门都摔得山响,连CC都嗅到了异样,躲了起来。
又到了深夜,钟泽睡不着,给左源发了消息:我记得你说过,你当初通过一个叫千里眼的人找到我的。那么他能找到景辛吗?
左源立即就回复,并未询问景辛为什么不见了,只是说:忘了告诉你,千里眼不小心看到你身边的景辛,眼睛差点瞎了。我估计他是找不到景辛。
钟泽失望至极:哦,我知道了。
将手机一撇,长叹一声,闭上了眼睛,喃喃自语,“很好,躲吧,我看你能躲到什么时候……”
不会真的就这样躲自己一辈子吧?
很好,那我明天就和别人结婚!钟泽恨恨地想,但是马上就冷静了,这种意气用事的想法,简直像个小孩,幼稚死了,成年人不是这么处理问题的。
翌日醒来的钟泽,发现景辛还没回来,连气都生不起来了。
他试着再次拨打景辛的电话,仍旧是关机状态。他叹气,茫然地看着窗外,这时手机震动,他低头一看,又是父亲,做了一番心理建设,才接了起来。
“喂?”钟泽都觉得自己的声音半死不活的。
“你五哥和谢学颖的订婚宴在明晚。”
“这么快?”
“年轻人怕错过彼此,都想早点定下婚事。你和景辛最好来参加。”
仍旧是命令式的语气,钟泽心烦意乱地说:“不是跟你说了么,景辛不见了。”
“所以,你一个人来参加?有其他的男伴吗?”
“……”钟泽心一横,“没错,我第一人参加。”
“不要缺席。”钟庆便挂断了电话。
—
又是奢华的大厅,连头顶吊着的水晶灯的样式都差不多,钟泽站在角落,手里握着一杯红酒,一切都像是那日的重演,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景辛陪他。
薛逸发现了他,走到他身边,担心地问:“好几天没有你消息,怎么不见景辛?”
“他……有事出门了。”
薛逸心想需要景辛出门亲自处理的,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便知趣地不打听了。
这时,谢学颖和钟柠身着礼服,接受着宾客们的祝贺。
谢学颖身着一袭淡紫色礼服,面带微笑,举止优雅。钟柠站在她旁边,笑得温文尔雅,表面上看去真是天作之合。
连薛逸都感慨,“别说,他俩还挺般配的。”
钟泽心情复杂,弄不好,谢学颖这个人原本的世界是不存在的,因为景辛删除了谢学皓,才诞生的人物。
订婚仪式进入了关键环节。谢学颖和钟柠在众人的目光中站到台中央,手牵手面对宾客们,发表了他们的订婚致辞,因为都是提前彩排过的,一切行云流水,毫无意外。
连之后的钟庆和谢家长辈的讲话也是如此,毫无新意。
薛逸听得都直打哈欠,“真无聊,不如把这些话发到群里,大家看看得了。”
钟泽仰头喝掉了最后一口红酒,笑问薛逸:“想听点新奇的?”然后把酒杯塞给他,就大步朝正在讲话的钟庆走去。
钟泽一路来到了最前排,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而是径直走到了钟庆面前,一把夺过了麦克风。
见父亲的表情明显愣了一下,能叫这老家伙露出这表情,很让钟泽满意,嘴角不由得浮起一丝笑意。
“你要干什么?”钟庆低声质问。
“我也想讲两句话。”钟泽微笑,拿话筒,面对宾客们说:“在场的许多人,可能都不认识我。我叫钟泽,是钟家的小儿子。今天是我五哥和谢小姐订婚的日子。我真心为他们高兴,祝他们百年好合。我想,不如好事成双,我也宣布一件喜事。”他的声音加大,“我决定两周后,也就是本月16日,举行我和景辛的结婚典礼。”
满堂哗然。
钟柠生气于六弟抢自己风头,但不好发作,只是看向父亲,毕竟最终事情得他拍板,如果父亲说一句胡闹,那么钟泽只能灰溜溜地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你是认真的?”可钟庆只是这样问。
钟泽郑重地点头,“当然,两周后就举办婚礼。”
可如果景辛到时候还不出现呢?
应该不至于吧,两周时间,这消息足够传播到世界的任何角落了。只要他没死,还在上网的话。
他一定会回来和自己结婚。
如果不回来……
不可能!
“真的吗?”一个声音传来。
钟泽一愣,就见景辛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了宾客的最前排,正满脸惊喜地看他。
“景辛?”钟泽扔下话筒,朝他走去,毫不犹豫地抱住他,但顿觉这样还不够,便捧住他的脸,吻了上去。
景辛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痴缠地回吻了回去。
如果真的有天堂,那么这就是了。
钟泽的心跳剧烈得仿佛要跳出胸膛,周围的一切仿佛都模糊了,只有景辛温暖的气息存在于他的世界。
周围的宾客起初震惊得无话可说,但片刻后,有人开始窃窃私语,但无论看客们是何种表现,目光都聚焦在这对新人身上。
钟柠的脸色已经黑得吓人,他的手紧紧握住酒杯,几乎要把它捏碎。
钟庆则依旧站在台上,神色复杂,目光盯着钟泽和景辛,没有任何表态。
钟泽的手始终没有离开景辛的肩膀,生怕他会忽然消失,“这几天你去哪里了?”
“我……”景辛支吾着。
“我们回去再聊吧。这里不合适。”钟泽笑着说。
钟柠恼怒地想,你才意识到这里不合适吗?!
景辛确认似的再次问:“我们两周后真的会结婚吗?”
“当然是真的,否则呢,以为是把你钓出来的饵吗?”
景辛笑着说:“是不是饵,我都已经咬了。”
钟庆咳嗽了一声,觉得按照常理,他还是要阻止一下的,“泽儿,你可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通知你们我两周后要结婚了,欢迎你们到时候参加我的婚礼。”钟泽说。
钟庆没有立即回应,场面一度安静得令人窒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钟家父子之间,等待着最终的判决。
钟庆嘴角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吧,既然这是你的决定,你承担后果就好。”
钟泽不屑地想,什么后果?被踢出继承人名单?那破玩意,早无所谓了。便牵着景辛的手大步走出了礼堂,将一切的质疑都留在了身后。
走到室外,夜风一吹,钟泽登时冷静了许多。刚才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闪回,他好像不仅在大庭广众下宣布要结婚,还和景辛在众目睽睽下来了段热吻。
天啊——
钟泽尴尬得恨不得原地去世。余光瞄向景辛,发现他正一脸期待地看自己,眼睛里满是甜蜜,估计糖分能淹死一群蜜蜂,
“我太开心了,今天是我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天。”
钟泽想说,今天是他人生中最尴尬,最大胆的一天,心肺活跃程度最高的一天。
景辛抱住他,结结实实地亲了他一口,“我爱你。”
“别再亲我了。”
“怎么了?”
“没发现我已经被你传染了吗?”
“传染什么了?我很健康的。”景辛疑惑地问。
“当然是被你传染了恋爱脑啊。”
他能做出今天这些事来,一定是被景辛的恋爱脑病毒,入侵大脑导致的。
不过,他的症状还比较轻微,并没有对景辛的什么行为都容忍,比如他这几天去哪里了,就得好好盘问一番,不拿出一个合格的理由,绝饶不了他。
景辛原本听了钟泽的话,正满心幸福,就听钟泽质问:“你这几天都去哪里了?”
“那天,我知道我做得不对,想向你赔礼道歉。我想起在翡翠岛的时候,我常给你采花的,所以我想送你一束翡翠岛的花道歉。”
“你回去了?怎么回去的?买机票吗?”钟泽吃惊地说。
“我太想回去了,然后我就发现我能瞬移了。但是因为不知道岛在哪里,我只能不停尝试在地图上找到的岛屿。不知不觉时间就过去了很久,等我到了岛上,才采了一些花,就碰到了孙叔。我陪他聊了一会天,因为他已经不怎么会说话了,又花了不少时间沟通。等我回来的时候,害怕你发现,所以就隐身了。”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钟泽。
钟泽见那是一个用干花做的书签,正是他在翡翠岛送给景辛的,他不由得眼睛一热,“你真的回去了,竟然连它都找出来了。”
景辛“乖巧”地看着他,“这是你送给我的第一份礼物,我一直想找回来。”
“那为什么要隐身呢?”钟泽轻声问。
景辛支支吾吾地说:“因为听见你说‘有能耐一辈子别回来!回来,我也把你撵出去!’,我还哪敢现身。寄希望于你心情好一点了,再露面。可是你心情一直都不好。只好一直躲着。时间越久,越不知道该怎么出现。直到今天晚上,听到你宣布半个月后结婚,实在太激动了,不知不觉就走向你了。”
钟泽又好气又好笑地说:“你知道我多担心么,还以为你出什么事儿了。下次不许再这样了,否则我真的不饶你。”
“你的意思是,这次原谅我了?”
“……我不想破坏今晚的气氛。”之前还想,等景辛回来非得给他点教训不可,但是真的看到了他,却又生不起气了,只觉得他能回来真好。
“什么气氛?”
钟泽想了想,有点不好意思,清了清喉咙才说:“反正我觉得空气中都是粉红色的泡泡。”
“是这样的吗?”
话音一落,夜空中突然浮现出无数绚烂的粉色泡泡,轻盈地漂浮着,缓缓旋转着,折射出梦幻般的光芒。
那些粉色泡泡像是有生命一般,慢慢地环绕在他们身边。钟泽伸出手,轻轻碰了一下最近的一个泡泡,泡泡应声破裂,化为无数细小的光点,在空气中消散开来。
这气氛烘托得实在是太到位了,不利用它做点什么就太可惜了。钟泽稍稍仰起脸,眼神中带着期待。景辛迅速捕捉到了他的暗示。
两人之间的距离一点点缩短,直到彼此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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