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星没有问他为什么没有家,也没有问他还有没有亲人。在这个世界上，一个底层的瑕疵人没有亲人没有家再正常不过了。
做了基因筛选，有钱能得到最好医疗的那些人活几百岁都不是问题,但底层的瑕疵人很多都活不过五十。
“你都没有什么打算吗？”余星问。
岁月的神情有些茫然,“以前没有打算,现在……还没想好。”
他没有学历,也不会技能，找普通工作的话就只能找一些最底层的体力活。而且工资不多，时间久了拿到的工资还不够看病的。
余星还给他的那笔钱,省点用的话倒是能让他活很长一段时间，但也只是低质量的活着。
余星想了想,问他：“你愿不愿意跟我走？”
岁月一愣，余星道：“如果你暂时没想好去哪儿的话,可以去我家。”
这是余星经过思考之后给出的邀请，她想过了，首先岁月是个好人,他愿意一直默默给原主转钱,这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到的。其次他没有地方去，余星是真的挺同情他的。还有就是余星想去其他城找哥哥,但一直担心奶奶,如果有岁月在的话，他也能帮着照顾奶奶。
“你愿意吗？”余星虽然问,但她觉得岁月一定会同意的。
面对余星突如其来的邀请,岁月很慌乱,“你……我……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啧。”余星最讨厌这种磨磨唧唧了,她直接问：“你到底愿不愿意？”
“不愿意的话我走了。”那边还有一车子的人在等她呢。
岁月原本还很纠结很犹豫,听到这话他心一乱脱口而出道：“我愿意！”
“嗯。”余星点点头,她掏出终端向江令闻请假， 她暂时不能回教堂了，让他们不用再等她了。
岁月说完我愿意之后就一直忐忑盯着余星看，余星完全忽略了他，一直在低头看终端。
雨一直下，他们两个就这样站在甜品店的屋檐下。
不一会儿将情况给江令闻解释清楚，江令闻也准许了余星的请假，余星心情很好的笑了。
她向江令闻请了三天的假，因为她需要在实习之前带奶奶去看病，再买个好房子将奶奶从那个破旧的房子里接出来安顿好。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家见奶奶余星的心情就格外好，转过头想起自己正站在甜品店门外，想着奶奶这辈子大概没吃过几回甜品，余星冲着岁月勾了勾手，“进来！”
甜品，尤其是用天然原料制作的甜品是很贵的，岁月从来不舍得买一个给自己吃。
余星在甜品店店员的热情推荐下，一下子买了五个甜品。要不是想起来家里没有冰箱，甜品可能会坏，她至少要买十个。
吃好吃的就要一次吃过瘾，否则抠抠搜搜的吃一点连味儿都没尝出来，这有什么意思？
三个甜品打包，还有两个就在店里吃。
雨还在下，余星和岁月坐在充满了香甜气息的甜品店里吃甜品。
这甜品的味道其实不如地球上的，余星一边吃一边在网上搜索房屋信息。她想在B区买个大房子，至少的有四个房间。这样奶奶，她，岁月，还有以后哥哥回来了就能一人一间房了。
原主的记忆里，她一直是和哥哥住一间房的，一直到哥哥去C区做鸭她才开始一个人一个房间。
她对BCD三区都有些了解，所以她想在B区买房子，因为B区的环境最好。虽然B区的商业没有那么繁荣，但是B区有医院，有学校，还有公园。很清静，环境很好，适合奶奶这样的老人居住。
不搜不知道，一搜吓一跳。原本余星觉得自己挺有钱的，毕竟她刚赚了几千万。一看B区的房价，她的钱竟然只够付个首付。
余星倒吸一口凉气，嘴里的甜品也不甜了。
岁月对待甜品异常认真，他一小口一小口，每一口都十分珍视。突然他发现余星脸色骤变，就问：“怎么了？”
余星一手按着胸口，“现在的房价也太贵了吧？”
岁月目光闪了闪，轻声问：“你是……想买房子还是？”
“我想买房。”余星一边浏览一边道：“我家现在的房子太小了，住不下那么多人。”
岁月一听，立刻道：“我可以睡饭厅的。”
余星莫名其妙道：“那我哥哥回来了，和你一起睡饭厅吗？”
岁月顿时不说话了，余星叹了口气，难道她年纪轻轻就要成为房奴？
甜品吃完，外面的雨也停了。余星让岁月带着甜品，他们一起回家。“我奶奶人很好，就是身体不太好，我不在家你帮忙照顾着点。”公交车上余星小声提醒岁月。
岁月点点头，表示知道。
“还有，她不知道我哥哥失踪的事，也不知道我哥哥以前做的什么工作，你别说漏了，就说不认识我哥哥。”余星再次提醒。
“好，我知道的。”岁月点头。
“明天我会带她去看病，你跟着一起顺便也去医院检查一下身体吧。”余星道：“她病好了之后，不管是要去找朋友玩，还是想找个工作干你都别阻止她，她爱干嘛干嘛。”
余星提醒了这么多，岁月敏锐的抓住了重点，“你不在家吗？”
“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余星解释道：“跟我工作有关，可能要离开七城。”
听到余星要工作岁月有种恍然大悟的感觉，怪不得她现在好像很有钱的样子。岁月迟疑道：“那你……不读书了吗？”
余星没说话，她之前的想法是要继续读书的，学校连保送名额都给她了。但是现在她犹豫了，万一这次出城没有找到哥哥怎么办？
“跟你没关系。”想到这些事余星不由的烦躁。
“光明新村到了，下车的乘客请从后门下车。”
公交车离开行驶离开，余星和岁月提着甜品往小区里走。走到家门口岁月突然开始乱动，一会儿摸自己的脖子，一会儿摸自己的肩膀。
余星奇怪，“你痒啊？”
“我的衣服是不是不得体？”岁月左手捏着自己的衣领，他的衣领有点大，锁骨那块一大片都露在外面。但这已经是他露得最少的衣服了，他在快乐屋的时候穿的比这暴露得多。余星觉得他实在是没有必要，又不是新女婿上门，他这顶多算是住家保姆来面试，担心得有点多余了。
开门后家里静悄悄的，奶奶不在客厅。
余星家很小，只有两间很小的房间，一间卫生间，和一个餐厅客厅通用的客厅，隔音效果也很一般。
现在还没天黑家里就这么安静，难道奶奶又出去工作了？
开心饭店不是没了吗？
想着她就喊了一声，“奶奶！”
“我回来了！”余星朝着奶奶的房间走去，“奶奶我回来了，我带朋友回来了！”
来到房门前刚要开门，房间里传来清晰的门锁打开的声音。
奶奶的房门打开一条缝，奶奶的脸探了出来，看见余星她立刻露出欣喜的表情，“星星，你回来了啊？”
她赶紧走出来，抬手就要抱余星。
余星这次没有躲开，她张开双臂回应了奶奶这个拥抱。奶奶身上的气味有一点点奇怪，但余星不在乎，和奶奶拥抱她心中会油然而生出幸福的感觉。
和奶奶一起拥抱了好一会儿，余星这才想起了岁月。
她半搂着奶奶，给奶奶介绍，“奶奶他叫岁月，是我的好朋友。”
岁月立刻拘谨地道：“奶奶您好，我叫岁月，我……我是余河……哦不我是余星的朋友。”
奶奶笑眯眯地看着岁月， “这孩子长得真好看。”
岁月的脸有点红，余星冲着岁月勾了勾手，她对奶奶道：“他很可怜的，没地方住，我们就让他住在我们家好不好？”
奶奶顿时有些为难，“可是……”
余星知道她在为难什么，就道：“学校安排我过几天去其他城学习，暂时回不来。你一个人在家我不放心，让岁月留下来照顾你，这样我才能走得安心。”
原本不太乐意的奶奶听到这话就不吱声了，没有什么比孙女的学习更重要。
岁月看见余星冲他勾手，立刻小步走过来，乖巧地站在余星和奶奶身边。
余星看了他一眼，又冲他勾了勾手。
她扶着奶奶在椅子上坐下，道：“我这次有三天的假，正好带你去医院看病。”
“我身体好着呢。”奶奶连忙摆手，“去什么医院啊，不去不去……”
祖孙俩在聊天，岁月低头看着余星朝着他伸着的手陷入了纠结。
余星这是什么意思？
在快乐屋的时候，客人朝他勾手通常就只有一个意思。可余星不是快乐屋的客人，那么她勾手是什么意思？
余星忙着劝奶奶去医院，见岁月迟迟不动作，她又看了岁月一眼，催促的更大幅度地勾了勾手。
岁月一咬牙，抬起手，小心翼翼将手放进余星手心。
这下余星终于正视他了，她说：“你干嘛？我让你把甜品给我。”
岁月：“……”
“奶奶你尝尝这个甜品。”从岁月手里接过甜品，余星一脸献宝道：“可好吃了，我给你买了三种口味，你尝尝看最喜欢哪个。”
奶奶瞪大了眼睛，“这多贵呀？这得多贵呀，我不吃，你快退回去……”
祖孙两人推来推去，没有人注意到一旁站着的岁月脸色变了又变，整个人都不好了。
当天晚上岁月睡在客厅，余星睡在房间，两人都难以入眠。
余星睡不着主要是穷的，一想到明天就要带奶奶去医院，之后又要买房，手里的钱肯定不够用，她就难受得睡不着。
左思右想她还是给江洄发了条消息。
【兄弟，我想赚钱。】
大半夜的，江洄已经熟睡，突然终端响起了提示音。
其实他睡觉的时候终端都是静音的，但有几个人他设置了特别提醒，只要是他们的消息，就算是静音也会响起提示音。
在提示音响起的那一刻江洄就醒了，睁开眼睛的瞬间他就在猜发生了什么大事。然后他抓起终端，就看见了那条消息。
“……”
一时间他的心情复杂难以形容。
之所以给余星设置特别提醒并不是因为余星有多特别，他纯粹是为了余星背后的牛战士。
为了牛战士，即使他现在多么不爽，他也要及时回复消息。
【姐妹，你又缺钱了？】
【是啊，缺了不少，最近有没有什么单子我可以接？】
江洄从床上翻起来，前不久才刚给余星转了五千万她这么快就缺钱了？还是说他猜想的是对的，用钱的根本不是余星，而是牛战士。
可是他想不通，牛战士那么厉害的一个人，她怎么会缺钱呢？明明只要她想，钱就会大把大把往她账户里钻啊。
大佬的世界他真的不懂，想了想他回了余星一条消息。
【有一个陈年污染源，里头死过很多神眷者，你接吗？】
余星思索了一下，上次的秀姐美发店也是陈年污染源，如果难度差不多的话，可以接。
【你开价多少？】
余星最在意这个。
【一口价六千万，可先付一半的定金。】
见余星真的要接，江洄有点激动。他相信余星这个刚刚成为神眷者的人是不敢接这个单子的，真正接这个单子的人一定是余星背后的牛战士。
【好。】
这次的价格比上次还要高一千万，余星很满意。
见余星对价格也没有异议，江洄更激动了。
【这个污染源还是有点难度的，我建议还是不要一个人行动得好。如果你那边没有人选，我这边可以给你安排。】
余星心说江洄挺谨慎啊，他说得对，两个人确实比一个人更保险。余星倒是认识不少神眷者，但她准备用牛战士的身份去清理污染源，所以绝对不能找熟人。
【你安排吧，记得把污染源的资料发给我。】
资料是早就准备好的，五分钟后江洄就把资料发给了余星。
余星翘着脚躺在床上看资料， 这是一个五年前出现的污染源。
五年前？这跟秀姐理发店比起来根本不算陈年老源，还很年轻好么？
事情是这样的，五年前的夏天夜晚，B区警局突然接到一起报案。报案人声称他的邻居可能已经死在家里了，希望警察能去看看。
警察问报案人为什么这么觉得，报案人说因为他已经有一个月没有看见邻居出门了，并且最近他们那一层的楼道里总是弥漫着不能消散的腐臭味。
根据报案人的描述，确实有些异常，于是B区的警察就出警了。
到了报案人所在的小区，进入了楼道，警察确实在楼道里闻到了报案人所说的腐臭味。
这么浓郁的臭味不会是简单的食物变质引起的，警察们也重视起来。他们破开了报案人邻居的门，里面传出的腐臭味将在场所有警察都熏吐了。
原以为进屋后会发现一具或者多具腐烂的尸体，但他们猜错了，进入之后他们什么都没发现。
屋子里干干净净的，别说是尸体了，就连血迹和灰尘都没有。
警方并没有因此而放弃对这件事的调查，因为疑点更多了。
报案人说这家人已经至少一个月没出门了，或者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然而不管是哪种情况，家里都不可能这么干净整洁，干净得就好像刚刚才打扫完卫生一样。
难道是凶手得知了消息，提前来打扫过了？
可是屋子里的气味浓郁得根本不像是被打扫过的样子， 这么浓郁的气味，屋子里不可能没有东西。
可是他们将屋子翻了个底朝天，找了好多遍，依然什么都没发现。之后又找了小区监控来看，依然什么都没发现。也查过报案人邻居的出行情况，发现一个月内没有留下任何出行痕迹。
这个案子虽然奇怪，但奇怪的案子多了去了，警方只当又是一个悬案，便也没太当回事。
不过隔了大概半个月后，之前的报案人又报案了，报案理由还和上次一样。过道里的臭味更重了，不仅臭味变重，甚至已经蔓延到了其他楼层。
不仅如此，报案人还说似乎听见了隔壁有声音。
一听这个，负责这个案件的队长就立刻带着一个警员过去，可这一去就再也没回来。
江洄给的资料非常详细，上面写得清清楚楚，两名警察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之后也有派人去找，但去的人要么就是什么也没发现，要么就是人间蒸发从此消失。
这个案子实在过于诡异，警局里的一部分人是知道神眷者以及污染源的存在的。于是他们将这个案子报告到了教堂，教堂很快就派了神眷者去查。
去的神眷者之中就有月神眷者，还没进屋就感受到了污染的气息，这果然不是一起简单的案件，而是一起污染事件。
但是那些官方神眷者进去之后竟然也没有再出来。
不仅如此，那间屋子里的臭味越来越浓郁，蔓延的范围也越来越大，很快整栋楼都被腐臭味笼罩。那栋楼的居民不得已全都搬了出去， 后来小区里开始传言那栋楼闹鬼，再也没有人敢接近那栋楼了。
之后的五年时间里，也曾有不信邪的神眷者进去过。但不是从此人间蒸发，就是什么也没发现就出来了。
那个小区是个还算高档的小区，居住的人不少，不可能为了解决污染源将楼炸毁。更何况万一把楼炸毁了，里面的污染物蔓延出来怎么办？
于是那栋楼就这样成了死楼，一直到现在。
看到这里余星也是一头雾水，上次秀姐理发店的资料里好歹有写着，火焰对该污染源有一定的作用。但这次的资料里几乎没有什么有用的信息，连污染源大概是个什么形状都不知道。
她和江洄定下时间，明天晚上再去清理污染源，白天她要带奶奶去医院。
做完这一切已经凌晨，余星终于有了一些睡意，她在床上翻了个身，调整了一下睡姿。正要睡觉，终端响了。
拿过来一看，是苗元锦发来的消息。
【余星你睡了吗？我睡不着。】
大半夜聊天，又不是聊正事，这是不是有点暧昧了？
就在余星犹豫着是不是该装睡，明天早上再回复消息的时候，苗元锦的又一条消息发了过来。
【你看热搜了吗？】
热搜？余星心中疑惑，苗元锦竟然是过喜欢半夜不睡觉上网冲浪的孩子吗？
又一条消息来了。
【我们都火了，火出圈了。】
啥意思？要说火出圈，上次余星的牛战士造型不就已经火了吗？
带着这样的疑惑余星点开了她几乎不怎么看的网页，第一条已经爆了的词条就十分抽象。
【鸭店四姐妹！】
下面的好几条热搜都和这个四姐妹有关。
【四姐妹鸭店逞凶!】
【四姐妹当众x虐待！】
【四姐妹被警方带走。】
嘶……
看着这些词条，余星心中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点进第一个词条，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张让人惊掉下巴的照片。
照片的背景很昏暗，是在室内，里面有很多人围在一起。当中是二十个人左右，其中十几个精壮男人都倒在地上，有三个年轻女人正弯着腰，疑似在当众扒那些男人的衣服，有好几个男人几乎被扒光。
还有一个年轻女人手里拿着一个屁垫，正在朝躺在地上的那些男人砸去。
余星看了一下，这个内容转发已经超百万了。
点进去一看，里面的评论数量有种让人一辈子也看不完的趋势。
余星倒吸一口凉气，这不是她和苗元锦三人吗？原来她们四个就是上热搜的鸭店四姐妹？
为什么呀？为什么她做什么都会上热搜？热搜不要钱的吗？
有些明星想上个热搜多难啊，为什么她总是莫名其妙就上去了，而且一上就好几条，多浪费公共资源啊？
余星赶紧看看热搜内容是怎么回事。
[这是我今天在鸭店拍到的，太刺激了。这四个女的也是来鸭店消费的客人，应该是熟客，因为前几天我也在鸭店里碰到了其中两个女的。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正在舞池跳舞，突然鸭店的安保就出动了。没过一会儿那四个女人就从客房方向跑出来，安保跟在后面追。
我还以为是她们睡霸王鸭，要被狠狠教训一顿。谁知道形势反转得特别快，没过一会儿那四个女的就把十几个安保按在地上打。
打就算了，后面就开始扒衣服。我的妈，太刺激了，这么多客人的围观之下啊！话说那些安保人员的身材真好啊，比大部分鸭子的身材都好，我在一旁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可惜后来警察来了，否则我可能会亲眼见证一场百人围观的真人动作片，那四个女的真是我辈楷模……]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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