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夏晏:“薛老师带于果学姐吃什么了。”
薛瑶:“吃了火锅。”
大冷天的,吃点火锅最合适了,薛瑶带着于果去吃了海底捞,于果开心得不行,一晚上吃的都堵不住她的话,吵得薛瑶脑袋疼。
程夏晏:“哦。”
这股莫名其妙的醋味是怎么回事。
薛瑶看着她,想起她是老师,有什么不明白的她自然可以随便说。
“现在已经很晚了,学校里只有便利店还开着。”
程夏晏:“嗯。”
薛瑶又觉得这么说她似乎很吃亏。
“等你上了研究生有了导师,就会有人总请你吃饭了。”
程夏晏:“哦。”
薛瑶:……
是她多嘴了,这小孩,吃吧,谁能吃过她啊。
小孩吃完了盒饭,十分自觉地撕开酸条糖的包装,咬了一口。
薛瑶看着她的表情,沾满了酸粉的糖果,她吃得轻微地眯起眼睛。
“好吃么?”薛瑶问。
程夏晏笑了一下:“好吃。”
薛瑶恍然:“你喜欢吃酸的。”
“嗯。”程夏晏看着这价值一块钱的酸条糖,说:“我妈妈说这东西不健康,不怎么让我吃。”
薛瑶就想,还是个小孩呢。
才16岁,根本都没成年的小孩,吃点糖怎么了。
也不知哪里来的护崽子的心,薛瑶忽然就去了收银台,看看在那里摆着的酸条糖,一共也就十根左右,于是都拿出来扫了码。
买完了她就又后悔,虽然当人家是小孩,但谁也不能吃这么多糖啊,人家妈妈管得又不是不对,吃多了糖确实对身体对牙都不好。
犹豫着拿过去,总之,都给了程夏晏。
“别一次性吃太多,一天吃一根就好,牙齿这东西,年纪越大越脆弱的,可别趁着年轻随便折腾。”
程夏晏看看那七彩的糖果包装,抬眼看向薛瑶的时候,笑意就再也掩盖不住。
“谢谢薛老师。”她说。
她似乎有一种奇怪的能力,说任何话,都会让人觉得她很认真。
所以薛瑶就被她认真到了,因为她长得好看,认真说话的时候又乖,薛瑶的导师心情简直泛滥成灾,有点想摸摸她的头。
“不用谢。”薛瑶说。
“如果您不放心的话。”
程夏晏说:“您其实可以一天买一根的。”
薛瑶:“程夏晏。”
程夏晏迟疑了一瞬,说了一声到。
她军训刚结束两个月,答到答得自然。
薛瑶想说什么,又觉得说什么都显得语气过重了,于是盯着她不说话。
程夏晏抿唇:“我开玩笑的。”
薛瑶知道她是在开玩笑,她不止一次跟她开玩笑了。
“等你读研的时候,你的导师也一定会对你很好的。你可以让她给你买,也可以让你的朋友,或者成年以后谈恋爱,让你对象一天给你买一根,而我,还有我自己的学生要带。”
薛瑶不想让她每一次都这样“萌混过关”了。
薛瑶拿起她自己的包,说:“我先走了,你吃完了记得回宿舍,很晚了,不要到处走。”
她拉开便利店的门,离开了。
程夏晏看着放在她面前的十几根酸条糖,呆了片刻,默默地收好放到自己的包里。
司机小汪来接她的时候,上了车的程夏晏莫名其妙说了一句:“她甚至都不知道我不住宿舍。”
小汪:“啊?”
程夏晏便闭嘴,任由车子开到只距离学校步行十五分钟的小区,再也不说话了。
***
几天之后,京城大学学术比赛的结果出来了,于果进了复赛,她高兴地跑到办公室去拥抱她的导,当着郑北方的面把薛瑶抱得那叫一个怀疑人生。
她导的威严好像已经崩塌得差不多了。
薛瑶说:“你准备你的,我可是真没什么空了。”
她下周就要跟着自己的导出国,所谓一物降一物,薛瑶正在被自己的导反复折磨,这个时候徒弟该当自己不存在比较好。
于果十分懂事,每天固定给导买不加糖的奶茶,耐心地呵护她导的心情,薛瑶就稳定地又改了终稿,发给院长。
院长的扣扣回得很快:“可以。”
薛瑶靠在工学椅背上,两只手揉着发根,长出一口气。
行了吧,终于行了吧,不会再要改了吧。
再看向电脑时,院长又说话了。仅仅看见那一个对话框的长条,薛瑶都要一个激灵。
“这几天收拾收拾行李吧。”还好,是来自她导的关爱。薛瑶长出一口气。
“对了。这次一起去的还有个小孩,她还没分化,你年纪和她最接近,你多照顾她一下。”
薛瑶:……
“程夏晏?”
“你认识呀,就是前几天学术比赛表现得特别好的那个本科生,哎这真是个好苗子,可惜是个学金融的,那玩意有什么好学的……”
地质学院的院长和经管学院院长认识了几十年,也斗了几十年,什么埋汰对方的话都可以随便说,能气到对方就算赢。
“这次学术交流不是主要针对地质学的么,怎么还有经管院的事。”
说起这个院长就来精神头了,直接一个语音通话打过来。
薛瑶用手把头发撩到脑顶,无奈地点了接通。
接下来薛瑶就听了十分钟她导对于经管学院院长的吐槽,总之对方学校在金融方面的研究算是后起之秀,对方院长可能是根深蒂固的胜负欲起来了,看不得只有地质学院出国交流,非要横插一脚,那些米国人也是耳朵根子软,“勉强同意”毫无科研价值的经管学院和他们地质学院一起来,总之就是这样。
薛瑶揉着自己的发根:“所以整个经管学院,没有能照顾程夏晏的人么?”
说起这个院长更是激动:“首先她院长虽然是个烦人的老baby,男omega也是男的,然后因为太仓促,老baby的学生们根本没有几个能拿得出手的,拿出手了一个博士,男alpha,小程没分化嘛,还是女孩多照顾一点好一些。算来算去,只有你最合适,老baby恶心了我半天,要我说也没什么照顾的,都是成年人了……”
院长自己卡了壳,程夏晏的确没成年。
“……自理能力又不是没有,只是住宿各方面,你就和她住比较方便,反正她也没分化,你还是omega,各方面都合适一些。你见过那孩子吧?学术比赛那天,经管院一群歪瓜裂枣里面长得最好看最有气质的那个小孩。”
薛瑶:“知道啦。”
嘚吧啥,你都答应了,我还能说啥。
每个学生和导都是前世未尽的缘分,师生关系存续期间,一直都在反复相欠。
语音通话挂掉,薛瑶揉了揉头发,还是决定起来洗澡。
无所谓了,反正她的终稿确定了,任何事情都影响不到她的好心情。
水声在夜色里渐起,窗外也下起了雨,薛瑶裹着浴巾从浴室出来,在按自己心意装修得昏暗且温暖的客厅里走过,喝掉半杯水,手机振动。
已经有六个未接来电了,这是第七个,是一串没见过的电话号码,托每隔段时间就发疯的福,薛瑶对这种执着打她手机的未接来电一致归结为章桐。
薛瑶又想揉发根了,大晚上发什么疯。
拉黑,关机,上床。
纯棉的被子只轻微摩擦了一下她的腿,薛瑶就顿了一下。
发热期?
于是又认命地下床,去找抑制剂,又去拿小玩具。
发热期可以使用安全系数最高的抑制剂进行控制,基本不会产生什么副作用,但为了让自己好受一点,身体负担小一些,小玩具必不可少。
薛瑶的发热期向来规律,规律得前后差不超过一天,她眯起眼睛看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大概猜到章桐这次又发什么疯。
趁着她发热期,想要来当她的人肉玩具是吧。
呵。
薛瑶沉进被子里。
要不还是,试着谈个恋爱吧。
***
五天后,薛瑶推着大行李箱上了停在校门口的空调大客车。
穿着灰色冲锋衣的少女坐在第一排的位置,衣服很好看,她穿上俊气得要命,她正侧着头戴耳机,薛瑶随便一瞥,就看见了她修长的睫毛。
“小瑶啊!”
地质学院院长——一个短发女性alpha,坐在第二排,热情地朝她挥手:“随便找位置坐。”
她的平行隔壁,坐着经管学院的老baby院长,男性omega,也朝薛瑶慈祥地笑。
薛瑶打了招呼,自己往后走。这次出行一共只有12个人,每个人两个座位会更舒服。
路途很长,薛瑶睡了醒,醒了睡,客车坐完坐飞机,飞机坐完坐客车,时差相差十几个小时,熬了一段时间夜的薛瑶要适应好久,还没走干净的发热期导致她身体也有些不太舒服,于是昏昏沉沉,只顾着偶尔看看窗外的风景。
等终于到了酒店,已经累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
最后的力气用来把行李推进房间,薛瑶把包从脖子上摘下来,看了眼看上去还算舒服的两张单人床,如果是她自己住,早就躺上去了。
可是还有个学生要和她住一起,薛瑶看向刚进门的学生,她把自己的行李箱放到一边,打开行李箱,薛瑶注意到她的东西在箱子里摆得整整齐齐。
她正往外拿洗漱的东西,一件一件,整齐干净。
程夏晏整理着东西,说出了进到房间里的第一句话:“薛老师,您先去洗吧。”
薛瑶啊了一声。
但是她还没有收拾东西。
她是那种比较懒惰的类型,除了保证基本的干净卫生,她家里其实是比较乱的,到处都是过度的松弛感,用陈童的话讲,很像美剧里的家。
由此而知,薛瑶根本没打算把东西收拾成程夏晏那样。或者说,她从程夏晏进门,就一直惊异于她的东西可以收拾得这样整洁。
“行李箱是你家人帮你装的么?”她实在没忍住,还是问了。
程夏晏放好洗漱包,看向薛瑶的眼神带着薛瑶不想承认的无奈:“老师,我是没成年,但不是小孩。”
她是说,她能自理。
薛瑶便闭嘴不说话了,打开自己的行李箱,大行李箱砰地一声砸到地上,里面摆放得十分随意的衣物日用品就大咧咧地敞在空气里。
程夏晏没说什么。
薛瑶也没说什么,她说什么都不对,干脆心安理得。反正她是老师,同时她又不是她的老师。程夏晏对她只该尊敬,她在她面前也不必要有导师包袱。
薛瑶拿了衣服去了卫生间。
虽然没有包袱,但还没有熟到可以在一个并不熟悉的人面前换睡衣的地步。小孩子还不知道分化成什么性别,万一是个alpha。
几年之后万一有某些部门来追究她涉嫌勾引未成年什么的,她可担不起这责任。女性omega在六种性别里算得上最为弱势且人畜无害,安排她和程夏晏一个房间她没有意见,但毕竟是老师,考虑周全一点肯定是好的。
“老师。”
薛瑶回头。
程夏晏起身,弯腰,捡起一样东西。
“您东西掉了。”
是抑制贴。
薛瑶的发热期还没彻底走。
薛瑶看向程夏晏,孩子眼神清明,于是笑了下:“谢谢。”
没分化就还是孩子,她不用考虑太多。
她进了浴室,过了许久,水声才起。
程夏晏维持着一个姿势坐着,直到水声起来,才像是被惊动一样,接着收拾起东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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