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棋瑞静静看着宋思玺。
他思考着, 轻眨眼：“阿玺，你像数码游戏机。”
“我也想把你拆解开，一个零件一个零件地全都研究一遍, 我对你的一切，都感到无比好奇。”
宋思玺垂眸看着怀中人，紧扣他手腕的手一点点松开。
他没再多说什么, 手环回到江棋瑞身后，帮他拉好被子, 轻声道：“睡吧。”
江棋瑞没再乱动。
但抵上腿上的触感久久不消，他还是没忍住问了句：“阿玺，这个……”
“不用管。”
“哦。”
江棋瑞安静两秒，又忍不住再开口：“阿玺……”
“还是跟这个有关的话题吗？”
“嗯。”
“那以后再说。”
江棋瑞轻声嘀咕：“又是以后，以后是多久以后, 有期限吗？”
宋思玺没回答，抬手捂上了他的眼睛。
江棋瑞这才彻底老实，趴到宋思玺怀里, 睡了。
宋思玺的胸膛靠着很舒服，江棋瑞睡着得很快。
一夜无眠，再睁眼，房间一片大亮。
他半阖下眼帘适应着刺眼的光亮, 伸手摸了摸身侧。
空的。
抬手看了眼腕表上时间。
早上七点半。
禹子琪还在隔壁床上呼呼大睡。
浑身覆了层薄汗。
江棋瑞掀开被子撑坐起，望见了窗外飞逝而过的景色。
宣城冬日里极少见的暖阳，红瓦白墙整齐排列的小镇, 连绵蜿蜒的翠绿群山。
江棋瑞坐在阳光下, 心情奇异地跟随这南方小镇的温暖冬景变得轻松。
开门声响。
他侧过脸看向进屋的人, 一瞬间笑了：“阿玺，早上好。”
宋思玺走到他面前：“早上好。”
又问他：“什么时候醒的？”
江棋瑞伸手拉住他手：“刚刚, 你呢？”
宋思玺垂眸看一眼掌心里修长漂亮的手，微拢，应：“也刚醒没多久。”
视线一扫而过江棋瑞额间的薄汗，他反问：“热？”
江棋瑞轻点头。
他身上还穿着一件比较厚的衣服。
宋思玺拉出行李箱，找了件长袖T恤让江棋瑞换上。
等两人洗漱完，其他人也陆陆续续醒了。
火车准点到站。
一下车，扑面而来的热浪让众人瞬间兴奋。
“太神奇了！完全就是宣城的夏天啊！”
“沙滩！大海！我来啦！”
七人经过问询，打车来到一处近海的旅游区。
到时天色已暗，空气里皆是咸湿的海浪气息。
沙滩上亮着灯光，到处是人。
长长的走道上从美食到娱乐项目一应俱全。
一下车，禹子琪和钱景澄险些拖着行李箱直奔海滩，被任安楠用武力强行按在原地。
几人走了大半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一家有空房的酒店。
“目前只剩下标间和三人房。”
宋思玺递上银行卡和几人的身份证件：“要两间标间，一间三人房。”
前台应好，收走银行卡和身份证件进行登记。
禹子琪下意识问：“三间房，咱七个人怎么分？”
任安楠应得理所当然：“当然是我跟安卉一间，宋思玺跟江同学一间，你们仨一间。”
她理所当然得对面三人也理所当然起来，点点头完全不觉得这样的分配有任何问题。
登记好，接过房卡。
钱景澄道：“我们把行李箱丢房间直接下楼去吃晚饭。”
而后又看向江棋瑞：“等明天早上起来，我们再开始帮瑞哥找姐姐。”
江棋瑞轻点头：“谢谢。”
“哎呀瑞哥现在还跟我们客气什么。”
“走走走，快上楼，饿晕了。”
三人的房间都在7楼。
各自回房间放完行李箱，一起下了楼。
“吃什么？”
“我们车的司机叔叔说这里有一家烤乳猪很好吃，店里还有各种烧烤，正好我们之前有一顿烧烤没吃，去找那家烤乳猪店怎么样！”
“好！”
烤乳猪店离酒店不远，众人找了十几分钟，便望见了大大的烤乳猪招牌。
运气很好，刚好还剩最后一桌空桌。
桌子在露天走廊上，挨着沙滩。
不远处是围着篝火跳舞的人群。
服务员热情招待几人：“是学生吗？来旅游的？”
钱景澄自来熟得很：“对，大哥您推荐推荐。”
“招牌烤乳猪肯定要的，能吃辣吗？”
见七人有的点头有的摇头，服务员道：“那就微辣，烤串吃吗……特色甜点的话我推荐我们这个芒果蘸酱，应该都没吃过咸脆的芒果吧，饮料的话，想试试我们店的招牌椰子酒吗？放心，酒精浓度不高，我们调酒师特调的，可以给你们多加点牛奶。”
一口气点完餐。
等餐的途中，钱景澄和禹子琪实在忍不住，撒丫子飞奔到沙滩上打滚去了。
宋思玺轻声问江棋瑞：“想去吗？”
江棋瑞亮着一双眼睛点了点头。
跟服务员打了声招呼，几人倾巢出动。
脱了鞋，踩在细软的沙滩上。
浪潮翻涌，没过脚背。
宋思玺停下脚步，蹲下，帮江棋瑞把裤脚卷到膝盖。
江棋瑞低头看着，心跳声混入海浪声中。
“我看到那边有快艇！”
钱景澄的声音从前方传来：“我们哪天出海玩玩吧！”
禹子琪扒拉他：“别快艇了，这儿有螃蟹，快来和我一起挖！”
江棋瑞往禹子琪那看了眼。
刚好宋思玺帮他卷完裤脚站起身，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轻笑问：“想挖螃蟹？”
江棋瑞点头。
宋思玺拉上他往前走：“走，去看看。”
结果是七个人围着一个洞，愣是等烤乳猪好了也没抓着一只螃蟹。
温暖的海风轻抚面庞。
乳猪又香又脆。
禹子琪说蘸酱芒果吃着像辣条，众人哈哈大笑，口干舌燥地又点了几杯椰子酒。
饭过中旬，一桌子人愣是喝低浓度的椰子酒把自己喝醉了。
也不全醉，更多是兴奋。
钱景澄站上椅子已经开始后悔没带他的宝贝吉他来。
他揪着自己脑后的小辫：“朋友们，我以后，一定会成为大！明！星！的！”
任安楠配合着应“好好好”，把他从椅子上拉下来。
钱景澄一下子赖在她身上，开始胡言乱语：“楠姐，你唱歌好听，你来给我当主唱吧！就今年春季选秀，咱俩，一起，冲冲冲！”
任安楠表示拒绝：“我的梦想是在全国开遍超市，乖啊，一边玩去，姐没空陪你唱歌。”
钱景澄开始呜呜呜，转向一旁的宋安卉。
“安卉……”
宋安卉直截了当开口：“我唱歌难听。”
钱景澄还想劝说，宋安卉又道：“我以后要当职场精英，不走艺术路线。”
“职场精英？”微醺的纪锐泽推推眼镜，“安卉，你不跟我一起学无止境了吗！”
宋安卉抬手推开他脸：“从来没答应过。”
她也有些醉了，话到心坎，笑了笑：“其实我是单亲家庭，我妈妈一个人带着我，她很厉害，有自己的团队，受很多人崇拜，在擅长的领域闪闪发光，她是我一直以来的偶像，我以后也想成为和她一样的人。”
钱景澄扑闪着一双眼睛看她：“安卉！你一定会成功的！”
气氛组分分钟到位：“职场精英宋安卉！宋安卉你一定行！”
宋安卉笑出声：“一点都不押韵。”
禹子琪嘿嘿：“我以后要当厨师，那种私人定制餐，我就站在桌子前，顾客要吃什么，我现做什么。”
钱景澄一下子挨向他：“这个好啊！等你以后开店了，我去你店里给你表演，帮你拉满人气！”
禹子琪委婉拒绝：“还是别了吧。”
钱景澄跃起就是对他一顿暴揍。
禹子琪边躲边问宋思玺和江棋瑞：“玺哥，瑞哥，你俩的梦想是什么？”
宋思玺衣袖卷起，手臂搭在桌面。
他淡淡应：“我自由生长。”
“噢~”
“靠，不愧是宋思玺，这逼又给你装到了。”
“瑞哥呢，瑞哥以后想做什么？”
江棋瑞喝了两杯椰子酒，整个人有些反应慢半拍。
他靠着宋思玺肩膀，看着海风吹拂下朝他望来的众人，很轻地笑了笑，缓缓开口。
“我想做一朵蒲公英。”
轻轻的，认真的：“风一吹，就能随着风飞往任何可能的角落。”
桌上安静了一瞬。
短暂的寂静让江棋瑞头脑清醒些许，过去总是被江泰弘否定让他下意识想像曾经无数次在江泰弘面前隐藏心中所想般，将自己不经意流出的想法重新隐藏起来。
他刚想开口说“开玩笑的”，安静过的众人忽然一阵欢呼。
“蒲公英！蒲公英！”
“瑞哥你好酷！等着我回去就给你写首歌！”
“不愧是瑞神，连思想境界都如此高深。”
江棋瑞愣怔片刻，下意识看向宋思玺。
望见宋思玺眼底温柔的笑意，他紧绷的身体逐渐放松，也跟着笑了。
钱景澄开始跟众人夸下海口。
“就对面那栋大楼上的大屏！看到没有？十年后，我必出现在那里！”
“哈哈哈哈哈嗯好行。”
纪锐泽不知道从哪摸出来一张竞赛试卷，虔诚地捧到江棋瑞面前。
“瑞神，你看看这道题你能解出多少解法？”
江棋瑞反应慢半拍地接过笔，靠在宋思玺肩膀上看起题。
他认认真真，解完，递回给纪锐泽。
纪锐泽看过后，瞬间捧着飞奔向宋安卉。
“安卉！神迹！神迹！”
钱景澄又开始试图劝说任安楠跟他组队去参加选秀比赛。
江棋瑞靠在宋思玺肩头，看着一桌子的人笑着、闹着。
忽地，他听见一阵钢琴声。
正在不远处的沙滩上，有游客在演奏。
江棋瑞看着，喉间不自觉哼出轻快节奏，片刻后轻声对宋思玺道。
“阿玺，你之前问我，这首歌是什么？”
宋思玺微侧过脸，看向靠在他肩头的人。
微醺的少年目视着远方，眉眼间尽是愉悦。
“是我想着你，自己谱的曲。”
少年仰头，朝他看来。
“我想着你，一点点填充音符，就好像看见在你的身体里，长出了一个全新的我。”
少年眉眼弯弯。
“阿玺，我想把它，弹给你听。”
走向沙滩，等待着上一个游客弹完。
少年在钢琴前坐下。
这一次不用向任何人鞠躬，他微笑着，侧过脸看了远处的宋思玺一眼。
修长的双手抚上黑白琴键，轻快的琴音流出。
喧闹的沙滩一瞬间变得寂静。
不断有人驻足，沉醉于黑白琴键间流转出的动人音符。
像一株嫩芽在春日里破土而出，生长于光合日暖的林间，最终自由地乘风而去。
尾音落下，沙滩上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海风吹动少年衣摆。
少年迎着风，望向远处的人，开心地笑了。
·
在沙滩上玩到夜里十点，几人才不舍地回了酒店。
进到房间，带上门。
宋思玺将房卡插到卡槽，开了卧室灯。
房间是海景房，面朝大海。
窗户微敞，海风卷着窗帘轻轻飘动。
见江棋瑞红着一张脸，整个人有些迟钝地在玄关站着，宋思玺蹲到他跟前。
抬手扣住他鞋跟，温声开口：“抬脚。”
少年反应慢半拍地乖乖照做。
宋思玺帮他脱了鞋，又找来拖鞋让他穿上，而后才起身：“你先去洗澡？”
少年一时没动，仰头看他。
宋思玺见他半天没反应，又一字一顿温声解释。
“不洗澡直接睡觉会难受，晚上出了汗。”
少年还是看着他，没反应。
宋思玺只好道：“我帮你擦擦吧。”
说着转身刚要往屋里走，却在下一瞬被少年拉住了手。
“阿玺。”江棋瑞轻声唤他。
宋思玺转回身，垂眸看玄关灯下的人：“怎么了？”
江棋瑞整个人顿顿的。
拉着他好一会，才开口：“我今天弹的曲子，你喜欢吗？”
宋思玺轻笑：“喜欢。”
江棋瑞看着他笑，也慢慢跟着笑了。
他“哦”了一声，又安静下来。
宋思玺耐心等着他，没有催促。
又安静一会，江棋瑞才再开口：“阿玺。”
“嗯。”
少年轻抿唇，慢慢道：“我最近，变得有点奇怪。”
宋思玺轻抚少年拉着他的手背，耐心聆听醉酒的人混乱的自述。
“哪里奇怪？”
江棋瑞轻眨眼，似是在认真想。
但大脑实在太过迟钝，因此他想了很久，才再次开口：“我变得有点坏。”
他抬眸看向宋思玺：“我好像，不想要你喜欢别人。”
宋思玺呼吸一轻。
少年还在继续：“你说谈恋爱，要牵手，要拥抱，要接吻，可是这些，我都不想你和别人做。”
他语气变得难过：“明明这些我们每天都在做的，牵手，拥抱，就连亲吻……”
他鸦羽般的睫毛颤了颤。
“我也亲过你的。”
宋思玺心脏停跳一瞬，而后如雷鼓动般飞速跳动起来。
他深了呼吸看向江棋瑞，看见少年抬手，微凉的指腹轻抚他唇角。
“虽然是不小心的，也只亲到你嘴角。这些我都不想要你和别人做，可是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和你谈恋爱，我们都是男生，男生和男生之间……”
少年困惑的话语戛然而止。
宋思玺忽然靠近，低头，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玄关灯在少年眼下落下阴影。
他纤长的睫毛蝴蝶羽翼似的轻扇，茫然的，掀起眼帘看近在咫尺的人。
“阿玺？”
温软的语调，混着椰子酒的清香。
宋思玺抬手抚上他纤长脆弱的脖颈，更深地吻了下去。
第062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忽然的动作让江棋瑞不受控后退一步。
背抵上门板, 发出很轻的“砰”一声响。
唇上的触感柔软又滚烫。
他怔怔的，呆呆的，忘了呼吸, 连眼睛都不会眨了，就这么望着宋思玺。
直到宋思玺离开他唇瓣，带着一层薄茧的指腹轻抚他颈侧。
提醒：“呼吸。”
江棋瑞才骤然回过神来, 大口呼吸起新鲜空气。
短暂的窒息让他清亮的眸间蒙上一层水雾，他拉着宋思玺的手松了一瞬, 又很快重新抬起，抓住宋思玺有力的臂膀。
眨眼间浓密的睫毛被打湿，他仍是一瞬不瞬盯着宋思玺。
像在确认真实，又像只守着食物时刻不敢松懈的小动物。
宋思玺被那双眸热切地望着。
圈在江棋瑞颈间的手收紧一瞬，又很快松开。
他低头, 在那双清亮的眼睛上落下轻吻。
而后道：“去洗澡吧。”
江棋瑞已经完全无法思考了。
本来喝了酒，脑子就转得慢，现在更是直接罢工。
他被宋思玺带着走进屋, 看宋思玺打开行李箱，找出睡衣，递给他。
他愣愣接过，像个恢复出厂设置的小机器人, 完全不知道下一步该执行什么指令。
于是宋思玺又将他带到浴室，指了指淋浴区的花洒。
他看一眼宋思玺，再看一眼花洒。
好一会, 才抱着睡衣轻轻点了点头。
帮江棋瑞把睡衣放好到置物架上, 宋思玺才转身走出浴室。
带上门, 他站在浴室门口，一时没动。
在江棋瑞面前勉强维持的镇定一点点剥落。
他深呼吸着, 听逐渐加快的心跳声贯穿耳膜。
不多时，浴室里响起水声。
宋思玺身形僵硬一瞬，松了握住浴室门把的手，朝窗边走去。
将半开的窗户完全打开，任由咸湿的海风灌入。
宋思玺眺望远方翻涌的海浪，缓慢平稳混乱的呼吸。
大约过去十分钟，水声停了。
而后很快，浴室门被向内拉开。
宋思玺将大开的窗户拉上，转身，看到了穿着宽大的睡衣，湿着头发走出的江棋瑞。
江棋瑞头发本就是自然卷。
头发干时因为柔软的发质，卷得并没有特别明显。
如今湿着，滴滴答答挂着水，打卷的幅度比平日里厉害许多。
他洗完澡似乎也没有酒醒。
反倒是酒精后劲上来，整个人更迷蒙了。
浑身红彤彤的，站在浴室门口，看宋思玺。
宋思玺刚稳下的呼吸又瞬间乱了。
他停在原地好一会，才迈开脚步，走到江棋瑞跟前。
视线不经意扫过少年湿发间滚落的水珠。
水珠顺着泛红的耳朵，流经毫无遮蔽的脖颈，滚入形状漂亮的锁骨。
宋思玺身形微顿，移开视线，带着江棋瑞回了浴室。
帮人把头发吹干，他才拉着江棋瑞重新走出浴室。
“困了吗？”
江棋瑞轻点头。
宋思玺掀开靠里那张床的被子。
江棋瑞老老实实钻进被子里躺好。
宋思玺帮他盖好被子，刚准备离开，被少年从被子里钻出的手拉住了手腕。
侧躺在床上的人什么也没说，只是湿着一双眸盯着他。
宋思玺却瞬间意会，俯身，在他唇上落下轻吻。
少年瞬间笑了，在他离开前，主动凑上前，蹭了蹭他脸颊。
而后才躺回，拉着他手腕的手也没松，安静盯着他看了很久，才慢慢合上了眼。
宋思玺坐在床边，看着呼吸逐渐绵浅的人，没有马上离开。
良久，他再次俯身。
落吻到少年额间，再到温热的脸颊，最终又一次，亲吻近在咫尺柔软的唇瓣。
睡着的少年浅浅呼吸着，唇瓣轻轻张合。
宋思玺半阖下眼帘，鬼使神差的，撬开眼下湿润的唇瓣。
抵开齿关，触到湿热舌尖的瞬间，他浑身一震，骤然回神。
条件反射起身，忘了少年还拉着他手腕。
江棋瑞的手被他带起一瞬又垂落，睡梦中的人发出很轻的闷哼。
宋思玺要走的脚步又停下了。
观察片刻，见江棋瑞没有要醒的意思，才放轻动作托着他的手放回被子。
视线在少年睡得恬静的脸上短暂停留，他转身朝浴室走去。
·
江棋瑞睁开眼，脑子有些昏胀。
盯着陌生的天花板看了会，他下意识伸手摸了摸床侧。
空的。
也没有温度。
他侧过身，看了眼旁边的床。
洁白的被褥有褶皱的痕迹。
阿玺昨晚，没和他睡一张床吗？
脑子昏昏沉沉，空白得厉害。
江棋瑞撑坐起，哑着声音开口唤：“阿玺？”
他的声音在房间飘荡一圈，没有得到回应。
标间不大，除了卧室就是卫生间。
江棋瑞掀开被子下床，走到卫生间前。
卫生间门开着，宋思玺也不在里面。
他看了眼腕表上时间。
早上八点。
下楼吃早饭了吗？
脑袋实在发胀得厉害。
江棋瑞进到卫生间，打算先洗漱，再下楼找宋思玺。
拿过洗漱台上的牙杯牙刷，视线扫过镜子里的自己，他一怔。
身上穿的不是昨天白天穿的衣服，而是一套宽大的睡衣。
江棋瑞低头在领口嗅了嗅，身上是熟悉清爽的薄荷香。
宋思玺沐浴露的味道。
他耳根微热，有些想不起来昨天是什么时候洗的澡了。
打开水龙头接水，听着潺潺的水流声，视线落到镜子里微肿的唇上，江棋瑞再次怔住。
脑海中忽地闪过些许破碎的画面。
微弱的灯光，被迫扬起的脸和宋思玺滚烫的唇齿。
水流溢出牙杯，冰凉的水浇在他手背。
江棋瑞猝然回神，关掉水，将水杯放到一旁，抬手拍了拍正在逐渐升温的脸。
拍了两下也没见让脑子清醒，他又忍不住重新看向镜子里红肿的唇。
抬手轻碰。
麻麻的。
昨晚喝完椰子酒，嘴巴也麻麻的，他又忽然不太确定了。
浑浑噩噩刷完牙洗完脸，听到外头传来开门的响动。
他一下子跑出浴室，看到了呼吸微深，脸颊挂着汗的宋思玺。
“阿玺，你去跑步了？”
门口的人身形微顿，随即面不改色带上门，轻应一声。
江棋瑞不解问：“怎么忽然想到跑步？”
宋思玺简单应：“醒得早，没事做。”
而后又仿佛担心江棋瑞继续往下问般，转而反问：“什么时候醒的？”
江棋瑞被他带偏话题。
“刚醒。”
宋思玺又问：“饿了吗？”
江棋瑞轻点头：“有一点。”
宋思玺换了鞋走进屋：“等我冲个澡，我们下楼吃饭。”
江棋瑞应了声好，看着宋思玺拿上换洗的衣服走进了浴室。
浴室门关上前，宋思玺又停下叮嘱。
“你今天要穿的衣服我放在你枕边了。”
江棋瑞看过去一眼，看到了早上醒时没注意到的衣服。
他答应一声，又听到宋思玺很轻的：“早上好。”
江棋瑞一瞬间笑了，重新看向宋思玺：“早上好。”
浴室门在眼前合上。
江棋瑞走到床边坐下，盯着紧闭的浴室门，抬手摸了摸还麻着的嘴唇，面露思索。
等宋思玺洗完澡走出，他已经换好了宋思玺给他准备的衣服。
今天南城的温度逼近30摄氏度。
宋思玺给他准备的是一件简单的白色短袖和一条宽松款式的牛仔裤。
宋思玺走出时，江棋瑞正站在床边，拎着牛仔裤裤腰。
见状，宋思玺出声询问：“大了？”
江棋瑞一下子看向他，点了点头。
宋思玺随手将擦头发的毛巾搭到一旁桌上，朝行李箱走去。
“我给你找条皮带。”
在行李箱里翻找出一条深棕色皮带，他拿起走向江棋瑞。
走到江棋瑞跟前，将皮带一环一环穿过裤腰。
少年为方便他动作，掀起了短袖衣摆。
劲瘦白皙的腰出现一截在视野。
宋思玺动作微顿，垂了视线。
江棋瑞攥着衣服下摆，嗅着近在咫尺浓郁的薄荷清香，抬眸看向面前正认真帮他系皮带的人。
视线从宋思玺半湿的头发，落到宋思玺垂下的眼睫，再到宋思玺挺拔的鼻梁，最终是宋思玺凉薄的唇。
宋思玺的嘴唇看着和平时没有任何区别。
没有像他的一样，微微红肿。
这更加显得江棋瑞脑海中碎片的记忆不似真。
可望着近在咫尺的唇，脑海中的记忆却越发清晰。
他心脏一点点跳快，流经浑身的血液里一一点点积蓄难言的冲动。
终于在宋思玺帮他系好皮带后抬眸看他的瞬间，他倾身，亲了宋思玺一下。
宋思玺身形一顿。
没有惊讶，没有错愕，没有反感，那阳光下深灰色的眸里，涌动的只有晦涩的感情。
江棋瑞一双眼渐渐弯起，含着笑轻声开口：“是真的啊，阿玺，你昨晚亲了我。”
宋思玺看着他，很轻地“嗯”了一声。
江棋瑞瞬间抱住他，欢喜得溢于言表。
“阿玺，你亲我，是因为现在喜欢我了吗？”
宋思玺垂在身侧的手轻蜷，抬起，缓缓回抱住怀中人。
“一直喜欢的都是你。”
江棋瑞一双眼瞬间亮了。
他抱着宋思玺仰头看他，像是想将整个人都嵌进他怀里。
“你昨晚是在门口亲的我吗？亲了多久啊？”
少年的声音逐渐变得惋惜：“我昨天晚上有点醉了，记不太清楚了，早知道不喝椰子酒了。”
他靠着宋思玺嘀咕：“我看我嘴巴都肿了，应该亲了很久吧？你可以重新亲我一下吗？我都不记得是什么感觉了，这可是初吻……”
少年的嘀咕声没入宋思玺埋下头的吻中。
江棋瑞一双眼亮晶晶的，搂着宋思玺腰的手慢慢环上宋思玺脖颈。
宋思玺亲得很轻。
温柔的，轻轻摩挲着江棋瑞柔软的唇。
他浅尝辄止，没有撬开少年唇瓣。
抬手轻抚少年颈侧，便直起了身。
江棋瑞被亲得呼吸微乱。
见宋思玺停了动作，他有些迷蒙地问：“就这样吗？这样会把嘴唇亲肿吗？”
宋思玺停了一瞬呼吸，垂眸看着怀中人。
对视间，寂静的卧室里响起手机铃声。
旖旎的氛围被打破，宋思玺轻抚江棋瑞肩膀。
“我接个电话。”
江棋瑞只好暂时将他放开。
宋思玺走到床边坐下，拿过床头手机。
是禹子琪打来的电话。
他按下接听，余光注意到少年在他身侧坐下。
禹子琪声音从电话里传出。
“玺哥，你跟瑞哥起床了吗？”
宋思玺刚应一声“起了”，坐在他身侧的少年忽然靠近他，好奇似的抬手摸了摸他嘴唇。
禹子琪声音又响起。
“我们准备下楼吃早餐，你们要一起吗？”
宋思玺抬手轻拉住少年手腕，刚要应好，身侧少年忽地凑近，亲了亲他。
他呼吸微顿，垂了眸。
视线与凑近的少年对上一瞬。
就见那双漂亮的眼一点点弯起。
微凉的双手捧住他脸颊，眼前人认真看着他，而后小猫似的，伸出舌尖，轻轻舔了舔他的唇。
第063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久不见回应, 禹子琪声音又响起。
“玺哥？喂，喂，听得见吗？还在吗？”
宋思玺垂眸看笑盈盈捧着他脸的人, 沉了声音应禹子琪。
“我们刚醒，还没洗漱，你们先下去吃吧。”
禹子琪应好。
又说：“我们问过了, 餐厅在一楼，坐电梯下去左拐就能看见, 你们好了直接来餐厅找我们就行。”
宋思玺应好，挂断电话，听见江棋瑞声音。
“阿玺，你为什么骗他？”
宋思玺将手机随手放回到床头，转身, 扣住江棋瑞脑后，再一次吻了上去。
这一次不再是浅尝辄止。
他压下眸，近乎蛮横地撬开江棋瑞齿关。
勾到江棋瑞湿热的舌尖, 他暴露本性地野蛮侵占着。
江棋瑞俨然是有些被他这一反常态的粗戾吓到。
他怔着，整个人不受控往后倾。
宋思玺就势将他压倒，滚烫的手圈上他脖颈，垂着眸吻得更加深入。
过了最初的震惊, 江棋瑞渐渐缓过劲来。
他懵懵懂懂的，搂着宋思玺脖子，轻抬下巴, 尝试着回应宋思玺。
刚主动与宋思玺唇舌纠缠了一点, 宋思玺却反倒就此停了下来。
江棋瑞不解, 乱着呼吸，哑了声音轻声唤：“阿玺？”
宋思玺抬眸看被他压在床上的人。
柔软的浅色卷发散开在洁白的被子间。
少年一双眸湿漉漉的, 线条柔软的唇张着，红得鲜艳欲滴。
紊乱的呼吸尽数落在宋思玺唇上，清亮的一双眸中毫不见防备。
宋思玺一点点搂紧他，低头抵在他肩头。
江棋瑞不解地抓了抓他乌黑的发。
还湿着。
好一会，宋思玺才起身，将他从床上拉起。
帮他理顺压乱的发，轻声开口：“抱歉。”
江棋瑞更加不解，仰头看着他：“为什么道歉？”
宋思玺望入他认真发问的眸：“吓到你了。”
江棋瑞实话实说：“刚开始是有一点，但你可以这样亲我。”
他扬起笑，抱住宋思玺：“阿玺，你对我做什么我都喜欢。”
宋思玺轻了呼吸，静静看着怀中人，良久抬手，回搂住他。
窗外阳光明媚，碧蓝的大海无声翻涌。
风和日暖下，时光仿佛静止。
他低头，在怀中人发间落下轻吻。
“下楼吧。”
江棋瑞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才放开他。
宋思玺找来一双新袜子，帮他穿上。
江棋瑞低头看着半跪在面前的人，问：“阿玺，刚才为什么不继续亲了？”
宋思玺动作微顿，面不改色应：“会来不及，他们已经去吃饭了。”
江棋瑞轻轻“哦”一声，又忍不住嘀咕。
“你昨晚也是这么亲我的吗？难怪嘴巴会肿。但是我怎么一点也不记得了，好可惜。”
宋思玺帮他穿好袜子，站起身，拉他起来。
又帮他把衣摆简单收进裤腰，收拾好要带下楼的东西，走到玄关。
玄关摆着新的鞋。
昨天的鞋进了沙子，宋思玺夜里洗了，还晾在窗边。
他拿过江棋瑞的新鞋，又一次半跪到江棋瑞跟前，轻扣他脚腕。
江棋瑞低头看他：“阿玺，我可以自己穿鞋。”
宋思玺抬眸看他一眼。
仍是托着他的脚腕，帮他穿上了鞋。
站起身的瞬间，少年凑到他面前，弯着眼睛亲了他一下。
·
等两人到餐厅，餐厅里的五人已经吃得差不多了。
一进门，便听见禹子琪声音。
“玺哥！瑞哥！这儿！”
两人走近，听见任安楠道：“这里是自助餐式的，过点就没餐了，所以我们拿餐的时候顺便帮你们也拿了，将就吃。”
道过谢，坐下，江棋瑞发现桌上少了个人。
“钱景澄呢？”
刚问完，都不用几人回答，钱景澄自己先跑了回来。
钱景澄跑得风风火火，拉开椅子一屁股坐下。
“我刚刚跟前台姐姐打探了一下，前台姐姐说想找人的话，可以给我们推荐本地的司机，南城是旅游城市，适合定居的就那么几个区，让司机带我们兜一圈，基本心里就有数了。”
江棋瑞认真道谢。
钱景澄拿过桌上喝到一半的椰子汁，一口气喝完，摆摆手。
“不用这么客气啦瑞哥，不过你姐姐长什么样，有照片吗？”
江棋瑞刚拿出手机，忽地听见一声：“我有。”
桌前众人瞬间齐刷刷看向说这话的纪锐泽。
纪锐泽放下手里的每日单词。
面对着众人惊诧的眼神，他推推眼镜：“瑞神姐姐以前也很出名的，你们不知道吗？”
钱景澄应：“有是有听说过，但一般人也不会有照片吧。”
见着几人的目光越来越不对劲，他连忙道：“和雅姐是我姐女神！你们这群心思不纯的人！”
盯着他的几人瞬间移开视线顾左右而言他。
“谁心思不纯？”
“你吗？我吗？”
“我们可什么都没说。”
纪锐泽翻了个白眼，打开手机相册。
“这是我出门前拍的，觉得可能会有用。”
众人凑上前看。
照片里是两个拿着奖牌并肩而立的女生。
左边的女生眉眼温柔，面容沉静，右边的女生戴着眼镜，大大咧咧笑着。
“右边的是我姐。”纪锐泽道，“我姐高中跟和雅姐是同班同学，还一起参加过很多竞赛，不过大学没上同一所学校，后来就没联系了。”
江棋瑞认真盯着照片看了许久，问纪锐泽：“这张照片可以发给我吗？”
纪锐泽连忙应：“当然可以！”
将纪锐泽发来的照片保存好，江棋瑞翻找出江和雅的近照。
是一张他和江和雅年初拍的合照，江元洲也在其中。
众人对比两张照片，忍不住感慨。
“瑞哥姐姐现在和学生时期毫无变化。”
“好厉害的基因，瑞哥你们一家子颜霸啊！”
众人纷纷拍下江棋瑞手机中照片。
钱景澄一声令下：“那还等什么！出发！”
前台帮忙叫来的出租车司机已经在门口等待。
两辆车，司机都很热情。
禹子琪跟江棋瑞和宋思玺一辆车，剩下四人一辆车。
钱景澄一上车，便冲司机师傅道。
“师傅！快开！我们要先他们一步！”
禹子琪一听见这话，瞬间不甘示弱，连忙系上安全带。
“想先我们一步，做梦去吧！”
疾驰的汽车承载少年欢笑。
枯燥无聊的寻人之旅，变成了竞技性的寻宝之旅。
谁先到站，谁抢先找到了小区的保安问询。
南城的冬天郁郁葱葱。
和风，暖阳，少年活力无限的追逐。
一切都欣欣向荣。
日头将落。
走出司机提供的最后一个筛查范围，禹子琪的肚子发出极其响的“咕噜”一声。
钱景澄一点面子不给地笑趴在了地上，而后报应迅速降临。
他肚子发出了一声更响的“咕噜”。
众人瞬间都笑了。
江棋瑞笑着，开口道：“我请大家吃晚饭吧。”
禹子琪揉着肚子一时半会笑得停不下来：“我们出来前说好了AA的，不用瑞哥你请。”
江棋瑞轻摇头：“要请的，我要谢谢大家。”
禹子琪还想再说，被任安楠拉住。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咯。”
江棋瑞笑开：“嗯，大家放开吃。”
一行人往外走去。
钱景澄道：“刚刚来的时候我跟司机师傅聊，师傅说还有块片区，临时居住的人比较多，我们明天可以去那里找找。”
江棋瑞却是道：“明天不找了，大家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们明天一起去玩。”
几人顿时停下脚步，看向江棋瑞。
“不找了吗？瑞哥你不是很想找到你姐姐吗？”
“其实我们帮你找人的过程中也是在玩，今天一路看了不少以前没看过的风景。”
“对啊对啊，而且我们后天傍晚才走，后天白天也还是可以玩一天的。”
江棋瑞看着他们。
其实谁都知道，在这样一座陌生的城市，想找一个人几乎是不可能。
更何况他们甚至不能确定，想找的人在不在这座城市。
但是谁都没有说。
谁也没有泯灭江棋瑞渺茫的希望。
就像昨天傍晚江棋瑞脱口而出的荒诞梦想，他们也欢呼雀跃着坚信一定能实现。
他们拥有着无限可能，于是把所有的可能，也一并给予了江棋瑞。
江棋瑞轻轻笑开。
“我这次出来，是想找姐姐，也是想给自己一个机会，好好看看外面的世界。”
天边的光渐渐沉入海面。
暖风拂面。
江棋瑞语气坚定。
“姐姐离开时说，等她安稳下来，她会重新联系我。我相信姐姐可以做到，所以明天和后天，大家都放开了玩吧。”
众人看着江棋瑞，短暂安静，随即笑开。
“好！”
“那我们晚上回去好好制定一下游玩计划。”
“听说南城有一片很出名的椰树林，可以打卡拍照。”
“早上前台姐姐跟我说附近有轮渡一日游，我们明早起来要不直接退房，然后去游轮上住一晚？”
吃完晚饭，回到酒店，已经是夜里九点。
明天的行程从早到晚排得满当当，众人一回酒店便各自回了各自房间。
进屋，插上房卡，换好鞋。
宋思玺轻抚江棋瑞后颈：“累吗？”
江棋瑞一整晚的情绪都很高涨。
他笑看向宋思玺，摇了摇头。
宋思玺轻笑：“那你先去洗澡，你洗完我洗。”
江棋瑞没有马上动作。
盯着宋思玺看了会，他忽然问：“我们不能一起洗吗？”
宋思玺表情微滞。
江棋瑞见他不答，一下子抱住他。
“一起洗节省时间，卫生间挺大的。”
宋思玺静默片刻，轻揉他脑袋：“不能一起洗。”
江棋瑞不解：“为什么？”
宋思玺不答。
江棋瑞见状，讪讪道：“原来我们是能接吻，但是不能一起洗澡的关系。”
宋思玺被他这闷闷的一句话说笑了，但也只是“嗯”了一声。
江棋瑞去床上拿过睡衣，又去行李箱里随手拿了条内裤。
走到浴室门口，停下，又看了宋思玺一眼。
见宋思玺的确没有要跟他一起洗的意思，他这才耷拉着脑袋进了浴室。
刷完牙，洗完澡。
穿好上衣，刚准备穿内裤，忽然发现尺寸不对劲。
比他平时穿的要大。
这一趟带来的内裤都是宋思玺给他新买的，但手上这条，明显是旧的。
拿错了。
江棋瑞刚想出声喊宋思玺，嘴巴张了张，又合上了。
他看两眼手上的内裤，往自己身上比了比，抬脚，穿上了。
宋思玺的内裤给他穿很宽松。
江棋瑞拉到侧边比划了一下，宽裕得刚好够塞两根手指。
他觉得有点新奇，弯了一双眼睛，就这么打开门出去了。
卧室里。
宋思玺正坐在床边，背对着浴室，在打电话。
“嗯，现在已经回酒店了。”
“玩得挺开心的。”
江棋瑞在床尾脱掉鞋，爬上床。
听见响动，宋思玺对电话那边的穆巧云道。
“他出来了，我要去洗澡了。晚安，您也早点睡。”
挂断电话，宋思玺转身。
江棋瑞刚好半跪到他身后，见他转身看来，少年亮着一双眼睛扯着内裤边。
“阿玺，你看。”
宋思玺看清眼前光景，瞬间怔在原地。
刚洗完澡的少年同昨晚一般湿着头发。
水珠不时滚落，划过白皙肩颈。
系扣的睡衣随意松了最顶上两颗。
本就宽大，松松垮垮地罩在少年身上。
而那并不长的衣摆之下，他再熟悉不过，数不清穿了多少次的内裤，此刻正包裹着少年。
宽大的内裤被单边拽起，勒紧白皙皮肤。
笔直修长的腿毫无遮拦，泛着刚浸过热水的红，直观地冲击着宋思玺的视野。
偏偏少年毫无所觉。
当着宋思玺的面，将两根修长的指头并到胯边，而后笑盈盈看向宋思玺。
“你的内裤给我穿，大这么多。”
第064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宋思玺的视线只在江棋瑞腿上停留了一瞬, 便抬起，看向了江棋瑞的脸。
望见少年笑得纯粹的脸，他垂落在身侧的手轻蜷, 语气寻常问：“怎么穿了我的？”
江棋瑞跪坐到他面前：“拿错了，本来想喊你帮我重新拿的，但看了看你的我好像也能穿, 我就穿上了。”
宋思玺视线跟着跪坐下的人下落。
但也依旧维持在江棋瑞的上半身，没再往下, 他轻笑：“我去给你拿条新的换上吧。”
话落，刚准备起身，被江棋瑞拉住了手。
“不用换。”
宋思玺停下动作，向他解释：“这条已经被我穿旧了，给你也不太合身。”
江棋瑞抱住他：“旧的穿着才舒服, 合不合身没关系，不会往下掉就行。”
他抱着宋思玺，笑弯了一双眼仰头看他：“而且我喜欢穿你穿过的, 我生日你送我的围巾，其实我也更想要你围过的那条，等回去，你把你围过的那条换给我吧。”
尽管极力忍耐, 宋思玺还是乱了一瞬呼吸。
他垂在身侧的手蜷紧又松开，好一会才抬起，轻抚江棋瑞肩膀：“知道了, 起来吧, 我要去洗澡了。”
江棋瑞轻轻“哦”了声, 松开他。
不等他起身，又凑近亲了亲他。
见宋思玺罕见怔住, 江棋瑞瞬间笑开。
他抬手捧住宋思玺脸，像早上那样，小猫似的舔了舔宋思玺的唇。
宋思玺掀起眼帘看近在咫尺的人。
江棋瑞对他的好奇心和探究欲在脸上写得明明白白。
少年捧住他脸的手一会轻揉他的耳朵，一会又伸出指尖沿着他鼻梁上下轻滑。
舌尖一点点舔开他的唇。
在即将撬开他齿关之际，宋思玺轻圈少年脖颈，将他按住。
被迫暂停的江棋瑞不解看他。
宋思玺温声解释：“我还没洗漱。”
江棋瑞想也不想：“我不介意。”
宋思玺轻吻他额间：“但我在意。”
话落，站起身，视线一扫而过少年还湿着的发，他叮嘱：“在这等我一下。”
进浴室拿了吹风机出来，帮江棋瑞吹干头发。
宋思玺轻揉一把少年柔软蓬松的卷发，带上换洗睡衣，进了浴室洗澡。
他在浴室待了很久。
等出来时，江棋瑞已经睡着了。
明显是等他等睡着的。
侧躺在床上，整个人朝着浴室所在的方向。
今天气温高。
房间的窗户只开了一小截。
睡梦中的人大抵是觉得闷热，没好好盖着被子。
侧着身，被子夹在腿间，毫无遮挡的腿半曲在被子之上。
宋思玺擦着头发走出浴室，看到这一幕，止住了脚步。
人已经睡着，他无需再藏起失控。
寂静的夜晚滋生内心阴暗。
宋思玺站在原地良久，迈开脚步，走到了床边。
他视线从少年散乱在枕间的发，落到少年睡得微微泛红的脸颊，再到宽大衣领遮不住的脆弱脖颈。
宽大的睡衣在睡梦中摩挲得卷起，灯光下明晃晃一截劲瘦白皙的腰。
少年微弓着身，双腿错落开，不合身的内裤半横在胯骨，显得摇摇欲坠。
宋思玺坐到床边，静静看着床上熟睡的人。
他垂着眸，安静地看了许久，轻抬手，圈住了少年搭在被子上的脚踝。
一寸、一寸。
滚烫的掌心包裹住放松状态下柔软的小腿肚，又轻轻地，扣上温热的膝弯。
坐在床边的人在仅存的理智下停了动作。
他又看向那条没有人能比他更熟悉的内裤。
静谧中，那仿佛成为了他的手，将少年的一切美好严丝合缝地包裹。
宋思玺一瞬间沉了呼吸。
他松开手，站起身，站在床边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了窗边。
·
和昨天一样。
宋思玺一睁眼，天又刚蒙蒙亮。
夜里做了旖旎混乱的好几个梦，以至于一整夜都睡得不深。
他侧过身，看向隔壁床睡得正熟的人。
昨天睡前他开了空调，此刻房间温度正适宜。
江棋瑞没再踢了被子乱睡，端端正正，安安静静的，睡得香甜。
宋思玺安静盯着他看了会，掀开被子，坐起身。
视线一扫而过同昨天一般高高支起的帐篷，一回生二回熟，他淡然地走进浴室。
简单洗漱，换上运动服。
他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坐电梯下楼。
大清早，天还没亮全，海滩上已经有不少人。
宋思玺沿着长廊，跑到将身体里的冲劲完完全全耗尽，才停下打道回府。
路过前天晚上就餐的烤猪店，忽地被烤猪店旁摆小摊的一个老爷爷叫住。
“小伙子，来来。”
宋思玺走近，见老爷爷笑得和蔼问。
“你是前天晚上在那里弹钢琴那个小伙子的朋友吧？就是那个，长得特别特别标志，跟小瓷人似的小朋友。”
宋思玺点头。
老爷爷顿时从摊位里找出一个巴掌大的陶瓷小人。
陶瓷小人上挂着钥匙扣，捏的是一个在弹钢琴的小人。
浅色短发，琥珀色双眸，坐得端正，双手流淌在钢琴间。
很是栩栩如生，任谁都能看出是江棋瑞。
老人将陶瓷小人递给宋思玺：“这个，送给那个娃娃，哎哟，这样标志的娃娃可少见，弹琴还弹得那么好听，老头子忍不住手痒，捏了一个。”
宋思玺道谢，小心接过。
盯着掌心里精致的小人片刻，脑海中忽地闪过江棋瑞曾说过的话。
——宋思玺，我想要和你有关的东西，什么都行，只要和你有关。
他静默片刻，重新看向老爷爷。
“请问，可以再捏一个我吗？多少钱？我上楼拿钱下来给您。”
老爷爷笑着摆摆手。
“跟你们有缘，捏一个也是捏，捏两个也是捏，不收你钱，不过这个至少要一天才能好，你们是来旅游的吧？什么时候走？”
“明天傍晚，我明天离开前来找您拿，时间够吗？”
“够。”
宋思玺再次道谢，这才拿着江棋瑞的陶瓷小人离开。
他回到酒店，江棋瑞已经醒了。
看着像是刚醒，乱着头发，呆呆地坐在床上。
听见响动，床上迷迷蒙蒙的少年抬头：“阿玺，你又去跑步了？”
“嗯。”宋思玺换鞋进屋。
思索片刻，没有马上将口袋里的陶瓷小人给江棋瑞，他走近开口：“早上好。”
少年一瞬间笑了：“早上好。”
而后又道：“你先去洗澡吧，我坐着醒会神。”
宋思玺应好，拿过换洗衣服进了浴室。
简单冲洗，擦着头发走出时，江棋瑞正坐在床上看手机。
他走近，坐到江棋瑞身旁，轻声问：“在看什么？”
江棋瑞低喃：“在看有没有姐姐的消息。”
宋思玺看着身侧人垂下的长长的睫毛。
“今天确定不用继续去找？”
江棋瑞放下手机，笑着冲宋思玺摇了摇头。
“大家难得来一趟，不能只围绕着我一个人的事打转。”
宋思玺看着他，微倾身，在他温热的脸颊落下轻吻。
“去洗漱吧。”
江棋瑞一瞬间笑开，直言不讳：“嗯，等我刷完牙出来亲你。”
说完便下床穿上拖鞋，小跑着进了浴室。
宋思玺一路视线跟随，浴室门关上后好一会，才收回视线。
他起身，将刚拿来的陶瓷小人包裹好装进行李箱。
装好回到床边坐下，江棋瑞正好打开门出来。
边走近边问他：“阿玺，昨晚是你帮我穿的睡裤吗？我记得我睡前好像是没有穿着睡裤的。”
宋思玺视线一扫而过江棋瑞身上宽大的睡裤，轻应一声。
“晚上有点热，我睡前开了空调，怕你夜里着凉，所以帮你穿上了。”
江棋瑞走到他身边坐下，抱住他。
“昨天是说今天早上八点半集合吧？”
“嗯。”
江棋瑞看一眼腕表上时间。
七点四十七。
他垂下手，笑盈盈重新看向宋思玺：“还没到八点，我们还可以亲很久。”
宋思玺笑了声：“你要从现在一直亲到八点半吗？”
“不可以吗？”
江棋瑞应得理所当然：“和你接吻很舒服，阿玺，我很喜欢。”
宋思玺垂眸看着他。
抬手，轻抚他脸颊。
“八点半是班车时间，要预留出收拾行李和吃早饭的时间。”
江棋瑞轻轻“哦”了一声。
宋思玺笑着在他脸颊上落下轻吻。
“能亲十分钟。”
话落，便将人轻圈进怀里，低头吻了下去。
他亲得很轻柔。
不似昨天早上失控后的蛮横，也不似昨天最初的浅尝辄止。
他一点点，温柔地撬开少年唇齿。
像个探路人般，摸索着，一寸寸地开发。
江棋瑞浑身失了力道，一双手无力地圈着他脖颈。
微仰脑袋，抬着下巴，尝试着回应宋思玺的亲吻。
清晨的阳光落入屋内。
寂静的房间回荡着远处沙滩上的打闹欢笑声。
江棋瑞在宋思玺温柔的吻中，感觉自己被填得很满很满。
结束时，他不舍分离地蹭了蹭宋思玺脸颊。
而后又在宋思玺怀里趴了好一会，才被宋思玺轻拍脊背。
“可以起来换衣服了。”
宋思玺率先起身，走向行李箱。
“今天温度比昨天低，穿件长袖吧。”
找好配套的衣服裤子，走回到床边递给江棋瑞。
江棋瑞伸手接过，放到床边。
刚脱了上身睡衣，一抬头，就见宋思玺又一如既往地背过了身去。
江棋瑞将睡衣放到一旁，疑惑开口：“阿玺，我以前就想问了。”
背对着他的宋思玺轻应一声：“什么？”
江棋瑞纳闷：“为什么每次我换衣服，你都要背过身去。”
宋思玺没有马上回答。
江棋瑞猜测：“是因为觉得不礼貌吗？”
良久，宋思玺才轻应一声：“嗯。”
江棋瑞闻言，抬手，牵住了宋思玺垂在身侧的手。
而后他身体前倾，靠近宋思玺。
宋思玺只觉得垂落在身侧的手背触碰到一片细腻温热的皮肤。
他浑身一僵，下意识垂眸看去。
就看见少年从背后贴近他，光洁的胸膛挨着他手臂，圆润的肩头尽数落在他视野。
那张漂亮的脸微微扬起，看向他说得认真。
“可是我愿意让你看，阿玺，你以后别再回避了。”
第065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宋思玺本能地移开视线。
下一秒, 便感觉垂在身侧的手被拉着轻晃了两下。
他只好重新垂落视线，转身看向江棋瑞。
江棋瑞满意了，大大方方站起身换裤子。
裤子往下一拉, 忘了里面穿的是宋思玺的宽大内裤，一下子连内带外，全都落到了地上。
房间寂静了一瞬。
这属实是在江棋瑞的意料外。
他僵着身子轻眨眼, 下意识抬眸看了眼宋思玺。
见宋思玺视线落在他那处，人类的本能让他下意思抬手想捂。
但刚刚才信誓旦旦跟宋思玺说过愿意让他看, 于是他又生生把蠢蠢欲动的手按住了。
宋思玺停了呼吸。
他难以用言语形容此刻眼前带来的震撼。
粉白的，漂亮的形状，标准的尺寸。
等回过神时，发现眼前少年浑身都泛了层红。
他瞬间垂落视线。
江棋瑞这回也没再追究他回避不回避了，热着脸弯腰拉上内裤, 转身安安静静拿过床上的衣服穿好。
等他穿好，宋思玺开始收拾房间里的东西。
江棋瑞跟到他身边，和他一起收拾。
才拿过一件衣服要叠, 被宋思玺按住手。
“你去坐着吧，我来收拾就可以。”
江棋瑞不解：“为什么？”
宋思玺拿过他手中衣服，三两下叠好：“很快，我一个人就能做好。”
江棋瑞看着他：“可是我想和你一起收拾。”
宋思玺停下动作, 抬眸。
就见眼前人扬起笑：“阿玺，跟你一起做什么都很有趣。”
宋思玺看着他，没再阻止。
两人收拾好离开房间, 正好撞上对面房间走出的禹子琪三人。
“玺哥！瑞哥！正想给你们打电话, 楠姐和安卉已经下去了, 说是班车有时候会提前开走，我们可能要打包早餐到车上吃。”
宋思玺应好, 从口袋里摸了粒糖，剥开递给江棋瑞。
禹子琪看到，问：“玺哥你带糖了啊，还有多的吗？给我也来一颗，我有点晕大巴车。”
宋思玺垂眸看一眼身侧的江棋瑞。
少年已经将糖含进嘴里，抵在了左侧腮帮子。
察觉到他视线，疑惑微仰头看他。
宋思玺没说什么，收回视线，从口袋里掏出一把糖。
钱景澄和纪锐泽见状，也不客气地凑了上来。
禹子琪拿了粒橙色的，想想又道：“我给楠姐和安卉也拿一个。”
重新拿的两颗里混了粒紫的，宋思玺开口：“紫的不行。”
禹子琪不解：“为什么？我看你刚刚给瑞哥的也是紫色的。”
宋思玺言简意赅：“他喜欢吃。”
禹子琪摸了摸脑袋，反应两秒恍然大悟：“所以紫色的要都留给瑞哥吃是吗？玺哥你对瑞哥真好啊！你要是对你喜欢的人也这么好，那不早追到了！”
江棋瑞站在宋思玺身旁轻眨眼。
等三人拿完糖往前走去，他轻轻撞了撞宋思玺肩膀。
宋思玺垂眸看他。
江棋瑞微仰头看着宋思玺笑，忽然，他突发奇想地凑近宋思玺。
确认前面三人没注意后方，他贴上宋思玺唇瓣，将嘴里的糖喂给了宋思玺。
宋思玺瞬间怔住。
江棋瑞喂完糖，非常熟稔地将手伸进宋思玺口袋，重新翻找出一粒紫色的八宝糖，剥开含进嘴里。
而后仿佛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般，笑着往前走去。
看着少年笑盈盈远去的身影，宋思玺舌尖轻抵嘴里高于他口腔温度的糖果。
片刻，他垂了眸，跟上走远的少年。
五人准备坐的是南城的定点观光车。
八点半出发，会途径几个南城比较出名的景点，目的地是南城港湾。
在港湾可以搭乘出海轮渡，时间有一天一夜到七天七夜不等。
八点二十，三人等到观光大巴，发现观光大巴一共分两层。
下层形同普通大巴，上层则是露天的。
因为是始发站，车上没几个人。
七人毫不犹豫地上到上层，挑了方便观景的后排座位。
各自坐好，任安楠开始分早餐。
分完早餐，她和宋安卉没有马上开吃，而是先翻找出防晒霜开始涂。
本来以为今天的行程大部分在室内，两人出门前只涂了脸。
刚涂只手臂，任安楠一抬头，发现前排正在吃早餐的五人正目不转睛盯着她俩。
任安楠心领神会，丢了瓶防晒喷雾给坐在最中间的钱景澄。
钱景澄三两下吞下手里的包子，狗腿地叫姐。
任安楠又看向江棋瑞：“江同学也要吗？”
江棋瑞下意识看了宋思玺一眼。
宋思玺看出他眼中疑惑，轻笑解释：“她们在涂防晒霜，防晒伤晒黑的。”
江棋瑞轻轻点头。
任安楠瞬间冒出一个匪夷所思的念头：“江同学，你不会从来没用过防晒霜吧？”
“嗯。”
“高一军训的时候也没有用？！”
“嗯。”
几人齐刷刷看向江棋瑞那张白得毫无瑕疵的脸。
“我记忆里就没有见瑞哥黑过。”
“好强大的基因。”
“谁羡慕了我不说。”
尽管如此，任安楠还是递了瓶防晒霜给江棋瑞。
“还是抹一下吧，今天太阳挺猛的，南城比咱们宣城紫外线强得多。”
江棋瑞接过，认真道谢。
见漂亮的少年拿着防晒霜，认认真真看说明，任安楠笑了下。
“直接倒在掌心，抹开涂脸上，或者先点涂在脸上，然后抹开，都行。”
江棋瑞看向任安楠，点点头再次道谢。
任安楠忽然又问：“江同学，你几月的？”
“12月。”
“比我小，那我以后叫你小瑞好了，不然总叫江同学怪生疏的。”
江棋瑞对这个称呼没有异议。
倒是钱景澄有异议了：“楠姐，为什么瑞哥有防晒霜，我们只有防晒喷雾，人家也想要防晒霜嘛~”
任安楠：“……防晒霜快没了，当然先可着细皮嫩肉的来，你们几个大糙汉随便喷喷得了。”
钱景澄非常不服气地不知道从哪掏出面镜子：“我糙？我哪里糙？我可是要当偶像的人。”
几人笑作一团。
江棋瑞笑着拧开防晒霜盖子，刚准备往外倒，听见宋思玺声音。
“我来吧。”
江棋瑞想也不想，将防晒霜递给宋思玺。
“闭眼。”
江棋瑞乖乖闭上眼睛。
宋思玺抬手帮江棋瑞涂防晒。
禹子琪在一旁看到，忍不住感慨：“瑞哥和玺哥感情真好啊，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
任安楠忽然笑了声。
禹子琪莫名：“楠姐你笑什么？”
任安楠装聋作哑：“我笑了吗？安卉，你帮我涂一下脖子后面，咱俩也是令人羡慕的友情。”
宋安卉忍住笑，“嗯”了声，撩起任安楠头发帮她涂抹后颈。
要当偶像的人靠上禹子琪肩膀：“禹禹，咱们也可以有令人羡慕的友情，我的后背就交给你帮我喷了。”
禹子琪：“……滚。”
钱景澄见禹子琪这行不通，改找纪锐泽：“泽泽哥哥~”
纪锐泽一个起身飞跃后撤步。
钱景澄不气馁地继续找任安楠：“楠楠姐姐~”
任安楠直接“扑哧”一声笑趴下了：“行，来，姐给你喷。”
钱景澄耀武扬威地朝禹子琪和纪锐泽挑挑眉，而后直接将上衣一脱。
“楠楠姐姐，前后都要哦，毕竟我们偶像是要方方面面都到位的。”
宋思玺淡淡扫一眼不远处光着上身的人。
收回视线，见江棋瑞很好奇旁边动静地想要睁眼看，他抬手，将江棋瑞眼上轻盖了一下。
“还没好。”
江棋瑞老老实实“哦”了一声，没再试图睁眼。
宋思玺把江棋瑞裸露在外的皮肤全抹了一遍防晒，才让江棋瑞睁眼。
江棋瑞接回防晒，摇了摇，见还有，他转身问钱景澄。
“钱景澄，这个还有，你还要吗？”
钱景澄一点不客气：“要要要，谢谢瑞哥。”
禹子琪注意到盲点，忽然问江棋瑞：“不过瑞哥，你为什么只叫玺哥一个人叫阿玺，叫我们都叫全名啊？”
任安楠又笑了声。
禹子琪莫名其妙：“楠姐你今天怎么老笑？”
任安楠这回装也不装了，直接趴在宋安卉身上笑。
禹子琪挠挠头，搞不懂，干脆暂时先不管，重新看向江棋瑞。
“瑞哥，其实你也可以叫我们叫得亲近些的，比如叫我大禹，叫钱景澄橙子。”
他说着，腼腆地笑了笑：“我觉得我们现在关系还挺好的了。”
话音刚落，忽地感觉到一抹冷飕飕的视线。
等他奇怪去找，又没找见，只看见任安楠笑得更欢了。
江棋瑞没有马上回答。
他认可禹子琪的话。
他也觉得，他们现在是很好的朋友了。
但是宋思玺，是特别的。
很特别，特别到他甚至不想，让其他人在他这里，有能比拟阿玺的亲近称呼。
因此思索良久，他折中开口：“叫你子琪，可以吗？”
禹子琪连声应：“当然可以！”
江棋瑞如释重负地笑了一下。
话音刚落，忽地感觉到一道极其炽热的视线。
他抬眸看去，看到了正饱含期待看着他的纪锐泽。
于是他又开口：“锐泽。”
纪锐泽一张脸瞬间红了，七窍生烟地从口袋里摸了张试卷出来写。
已经这样，江棋瑞便把剩下几人全叫了一遍。
在禹子琪又要开口之际，宋思玺先一步开口。
“早餐要凉了。”
江棋瑞的注意力瞬间回到宋思玺身上。
他接过宋思玺递来的包子，想拿豆浆，宋思玺没给，直接端着豆浆送到他嘴边。
江棋瑞抬眸看他，笑弯一双眼，就着他的手喝起了豆浆。
被施法打断的禹子琪只好也低头啃起手里的包子。
大约过去四十分钟，头顶的阳光被遮盖。
观光车停靠在路边。
车上响起播报。
“当前到站，椰林长廊，要下车的旅客请带好随身物品，在五分钟内下车，下一班观光车到站时间为9：40。”
“我们下吗？”
“我刚刚有看到给人拍照的，我们下去拍张照留作纪念吧。”
“我看到卖椰子蛋的，我想吃那个！！”
众人拖上行李，赶在观光车开走前下了车。
“好多椰子树！”
“长廊里有给人拍照的，走走走，我们快过去。”
七人托着行李，跑进椰树林里，询问出片时间。
一听只需要等待十分钟，果断开始找起适合拍照的角度。
最终选了一片面朝大海的椰林。
原本七个人规规矩矩排成一排，即将开拍前，禹子琪和钱景澄忽然非常默契将夹在中间的纪锐泽往下一压。
“卧槽！”
一人震惊，六人大笑。
画面定格。
纪锐泽表示不服要重拍，被禹子琪和钱景澄一人一边架上。
“走走走，买椰子蛋去。”
江棋瑞没有马上跟着离开。
他看着摄影师手里的相机，面露思索。
宋思玺注意到，轻声问他：“怎么了？”
江棋瑞看向他：“阿玺，我想和你单独拍一张。”
宋思玺呼吸轻了一瞬，看着他，应好。
随即抬头对走远的几人道：“你们去买吧，我们两个在这里等出片，拿到照片后去找你们。”
禹子琪指指前方几百米远的小屋。
“也行，我们就去那。”
宋思玺点头。
等几人离开，宋思玺又拜托摄影师帮他们再拍一张。
同样的背景，依旧是并肩而立。
摄影师倒数到一的瞬间，江棋瑞笑着，抱住了宋思玺。
画面定格。
摄影系见怪不怪，冲两人笑笑。
十几分钟后，拿到洗好的照片，两人缓步离开。
走过长长寂静的长廊。
见周围没人，江棋瑞踮脚亲了宋思玺一下。
宋思玺停下脚步。
少年抱住他。
宋思玺低头，看着怀中人，抬手轻抚他脸侧。
忽地，视线扫到不远处正在走近的身影。
宋思玺眸色微深。
指腹轻抚少年温热唇角，他很轻笑了下，而后低头，回吻怀中人。
·
禹子琪手里拎着两颗椰子蛋，走在沙滩上左看右看。
“奇了怪了，不是说十分钟吗，怎么都二十分钟了也不见人。玺哥！瑞哥！”
刚喊两声，就看见了不远处长廊里很好辨认的两人。
两人面对面站着。
江棋瑞背对着他所在的方向。
忽然，他看见江棋瑞抱住了宋思玺。
禹子琪边往两人所在的方向走边感慨：“真是令人羡慕的友……”
话音戛然而止，他看到宋思玺低头，吻住了江棋瑞。？
许久不见禹子琪回来的钱景澄找出：“你不是去找宋思玺和瑞哥吗？站在大马路中间干嘛？”
走到禹子琪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跟在钱景澄身后的纪锐泽不解：“你们两个站在大马路中间干……啊啊啊啊啊啊那个登徒浪子在对我们瑞神做什……唔唔！”
禹子琪和钱景澄默契地一人一边，紧捂住纪锐泽骂骂咧咧的嘴，拖着伸腿瞪眼的纪锐泽转头就走。
“放开窝！唔唔！放开窝！窝要跟辣个登徒浪子拼惹！”
第066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我完了。”
禹子琪抱头：“我说我刚刚让瑞哥喊我们亲切点的时候, 怎么感觉四周凉飕飕的，肯定是玺哥在瞪我！”
钱景澄眺望远方：“刺激，精彩, wow！”
纪锐泽咬牙切齿：“登徒浪子！无耻之徒！”
禹子琪忽然又遥想起曾经：“所以当初我们第一次见瑞哥，我给大家做饭，瑞哥夸我厉害的时候, 玺哥是真的冷飕飕看我了一眼！不是我的错觉！难道他们那个时候就……”
钱景澄：“wow~”
纪锐泽几乎要把牙齿咬碎：“这个无耻之徒！！！”
任安楠和宋安卉逛完隔壁的纪念品店回来，就见三人的表情一个比一个精彩。
任安楠忍不住乐：“你们三个干什么去了？一个个怎么都这副表情？”
禹子琪欲言又止, 止言又欲，欲言再止。
任安楠：“你便秘？”
禹子琪瞬间自闭。
钱景澄神神秘秘：“我们刚刚，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任安楠似有所感，扫一眼随时准备炸地球的纪锐泽，笑一声：“不会是和宋思玺江棋瑞有关的秘密吧？”
表情各异的三人异口同声：“你怎么猜到的！”
任安楠脸上笑容扩大：“我再猜, 你们发现他俩在交往了？”
“卧槽！楠姐你给我算命吧！”
“你不惊讶？”
任安楠耸肩：“有什么可惊讶的，虽然是比较少见，但恋爱自由嘛。”
“安卉不会也早知道了吧？”
宋安卉淡定点头。
纪锐泽瞬间冲上前狂摇宋安卉：“安卉！你知道怎么不早告诉我！我们应该早点去制止那个无耻之徒的！！”
五人乱作一团间, 宋思玺声音轻飘飘响起：“知道什么？”
三个前一秒还在狂吼的人瞬间跟鹌鹑似的缩回到小店里，你看我，我看你，愣是没一个敢看并肩走来的两人。
任安楠笑应：“没什么, 照片拿回来了？”
“嗯。”
宋思玺将七人的合照每人分了一张，而后道：“去站台吧，已经九点半了, 下一班车快来了。”
接下来的一整个旅途, 平日里叽叽喳喳三人组一反常态的格外安静。
安静到江棋瑞忍不住悄悄问宋思玺：“阿玺, 他们三个今天好像有点奇怪。”
宋思玺淡淡扫三人一眼：“可能不喜欢今天的风景吧。”
江棋瑞不疑有他：“哦，我觉得还挺好看的。”
宋思玺轻笑, 揉了下江棋瑞脑袋。
纪锐泽目眦欲裂地就要跳起，被禹子琪和钱景澄堪堪拦住。
吃过午饭。
下午两点左右，七人到达港湾。
来到售票口。
询问过后，售票员回复几人。
“我们最近的游轮始发时间是下午三点半，一天一夜的话，目前只剩下水床房了，几位要吗？”
“水床房？”禹子琪困惑，“是水做的床吗？”
售票员笑：“是的，会比普通的床睡起来要柔软一些。”
“一个房间只有一张床？”
“是的，不过我们标配的床都比较大，正常容纳两到三个人都是没有问题的。”
禹子琪下意识道：“那我们还是要三间吧。”
话音刚落，他忽地意识到什么。
他意识到的同时，纪锐泽也意识到了，他瞬间开口：“不行！要四……”
宋思玺先行一步将几人保管在他这的身份证递上：“要三间房，谢谢。”
禹子琪和钱景澄在纪锐泽引起江棋瑞注意前，连忙捂住他嘴将人拖到了角落。
一天一夜的游轮并没有特别大，小三层。
但对从小到大连海都没有见过几次的几人来说，已经算特别壮观。
七人上了船，在服务生的指引下，找到三层各自的房间。
将行李箱放进房间。
宋思玺抬眸间，扫到卧室内卫生间的门，表情微滞。
不同于前一晚所住酒店的木门，眼下这个房间的卫生间，门是根本没有隐私性的推拉玻璃门。
玻璃是磨砂质地，中间有大约高三十厘米的白色涂漆。
宋思玺眉心轻拧。
恰好其余几人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快出来！有海鸥！”
他只好暂时先收回视线，和江棋瑞一起出了门。
众人跑到一层甲板，甲板上已经站了不少游客。
洁白的海鸥围绕着海面飞翔。
钱景澄举着手机拍半天，遗憾道：“应该带相机出来的，手机拍照太模糊了。”
禹子琪见有人拿着面包在给海鸥喂食，上前询问一番，也去买了几个同款。
“海鸥！”
“海鸥！”
“这！”
“呕！”
喂得正起劲的几人一愣。
“是我的错觉吗？我怎么听见有人呕了声？”
“呕！”
“呕！”
“卧槽纪锐泽！你忍住！别往海里吐！有没有袋子！快来个袋子！”
场面一度混乱。
听见动静的服务生匆匆赶来，及时递上袋子。
见纪锐泽吐得天昏地暗，服务生问几人：“你们的朋友以前坐过船吗？”
“没有。”
“那应该是晕船，我给几位拿几粒晕船药。”
“好，谢谢。”
日暮西沉。
累瘫的禹子琪和钱景澄下到二楼餐厅，找到等在餐厅其余四人。
任安楠出声问：“纪锐泽好点了吗？”
钱景澄坐到任安楠身边，给自己倒了杯水。
“刚睡着，千算万算没算到这小子晕船晕那么厉害。”
禹子琪巴巴地拿过一个空杯子，让钱景澄顺便也帮他倒杯水。
他一口气喝下，气短道：“我俩一开始给他拎回房间放床上了，没想到水床那么软，还晃，直接给那小子晃得起来又吐了一顿。好歹没叫他吐床上，我们又去管工作人员要了一床被子，给他铺地上了。”
任安楠拍拍两人肩膀：“辛苦了，你们看看要吃什么，我们几个点了牛排。”
两人懒得看了，异口同声：“那我们也要牛排吧。”
等餐的禹子琪摊在椅背上，望向窗外，忽然开口：“好美啊。”
其余几人也朝外看去。
昏黄的光洒落在碧波荡漾的蔚蓝海面上。
海鸥于高空盘旋，夕阳渐沉于海天交接。
禹子琪看着看着，忽然看向对面并肩而坐的江棋瑞和宋思玺。
落日余晖铺洒在两人身上。
漂亮的少年笑着，轻靠在高大少年肩头。
高大的少年看两眼窗外，又很快收回视线，静静看夕阳映照下身侧的人。
他总是淡漠的眸中少见的浮现温柔，好像眼下是比窗外还要美的风景。
禹子琪摸摸脑袋。
虽然从来没想过两个男的还能在一起，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他们好像就该在一起。
一顿饭吃完，窗外的天完全黑了。
禹子琪收回不久前“好美”的形容。
夜晚的海面黑漆漆的，深不见底。
像一望无垠能将人随时吞噬的深渊巨口。
禹子琪揉揉胳膊上起的鸡皮疙瘩：“咱给老纪打包份饭，早点回去睡吧。”
这几天行程排得满，几人也都挺累的。
因此没有异议，等禹子琪打包完饭，便一起上到三楼，各自回了房间。
关上门。
对水床好奇了一下午的江棋瑞走到床边，仰面躺下。
接触到床的瞬间，整个人便陷了进去。
像真的溺进水里，找不到支点。
难怪禹子琪说纪锐泽躺下去就吐。
江棋瑞亮了一双眼睛，喊正在开行李箱的宋思玺：“阿玺，你快过来。”
宋思玺停了动作，走到床边。
江棋瑞拍拍身侧空位：“快躺下。”
宋思玺照做地躺到他身侧。
躺下时空出了一小段距离，身体下陷的瞬间，两侧的水流却将两人亲密无间地挤到了一处。
江棋瑞亮着眼睛看他：“是不是像游乐园里的海洋球？”
宋思玺垂了眸。
注视着怀里人，轻搂他肩膀：“嗯，去过游乐园？”
江棋瑞蹭蹭他胸膛，趴到他胸口。
“嗯，七岁那年生日，我说想去，姐姐带我去了。”
他声音一点点变轻：“回来后被管家发现了，爸爸惩罚了我和姐姐。”
宋思玺沉了眸色，搭在江棋瑞肩膀的手安抚轻拍。
片刻，又低头，在少年发间落下轻吻。
江棋瑞安心地趴在他怀里。
趴着趴着，一点点合了眼。
在困意彻底席卷前，他强撑起意识开口：“阿玺，我有点困了。”
宋思玺看一眼墙上挂钟。
还不到晚上八点。
“现在太早了，睡下去半夜可能会醒，先去洗个澡再睡？”
江棋瑞趴在他怀里，懒洋洋的不想动。
宋思玺见状，撑着床将他抱起。
抱着人走到行李箱旁，才将人放下。
江棋瑞跟只树懒似的挂在他身上。
等宋思玺给他拿好换洗的衣物，他才松了搂住宋思玺的手，打了个哈欠，起身走进浴室。
宋思玺视线一扫而过磨砂玻璃的浴室门，又很快收回，转身走到床边，背对着浴室坐下。
房间寂静得他能清晰听见江棋瑞来回走动的脚步声。
脚步声停下后，甚至细微到布料摩擦的声音都仿佛在耳旁。
他轻拧眉，摸出口袋手机。
随手打开手机里的贪吃蛇小游戏。
没玩两秒，蛇一头撞在了墙上。
再开，再撞。
再开，再撞。
久不见水声。
宋思玺长舒出一口气，抬眸，看向床头的窗。
窗外是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海面。
偶有探照灯扫过，照亮一瞬深不可测的神秘海面。
宋思玺望着，莫名的，想到了广为流传的海妖传说。
传闻有一片神秘的海域。
每当有船只经过，便会听见动人歌声。
出神间，宋思玺忽地听见两声敲玻璃的声音。
他一怔，下意识转身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看清的瞬间，整个人僵在原地。
少年一/丝/不/挂，站在浴室的磨砂玻璃后。
磨砂玻璃间的白漆恰好遮挡住三角区。
可偏偏，那里宋思玺早上才见过。
是在比现下灯光要清晰百倍的阳光下。
什么样的颜色，什么样的轮廓。
大脑未经他同意自动补全。
磨砂玻璃后的少年笑着，对他开口。
“这个能看见外面，你在外面是不是也能看见我？”
船手受歌声蛊惑，主动将船只开进迷雾漫天的未知海域。
未得到回答的少年又再次开口。
“反正都能看见，你真的不考虑跟我一起洗吗？”
宋思玺坐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看着玻璃门后的身影。
少年见他不为所动，又笑着敲了两下玻璃门。
清脆的声音，宛如传说中诱人深入的歌声。
宋思玺鬼使神差的，起了身。
飘渺的歌声随着船只的前进逐渐清晰。
白雾中一点点浮现令人魂牵梦萦的曼妙轮廓。
船只不断靠近，又在即将拨开白雾后真面目的瞬间，停止了前行。
像理智绷断前，最后负隅顽抗的挣扎。
江棋瑞见宋思玺人都快走到浴室门口了，又忽然停下不动了。
他毫不犹豫地径直从浴室里走出。
一回生二回熟。
反正早上都看过了，他这会也不臊了。
少年光脚踩上木地板，走到宋思玺面前，抓住宋思玺手臂。
他澄澈的一双眸弯起动人幅度，微仰头看向宋思玺。
干净的嗓音萦绕在宋思玺耳廓。
“你都走过来了，不能再耍赖。”
海妖主动游近，让船手看清真容。
水波荡漾。
月色映照出完美到宛如神造的容颜。
船手彻底沦陷，绷断了最后一根理智的弦。
宋思玺低头，发狠地吻上身前少年。
第067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宋思玺忽然落下的吻让江棋瑞有短暂的愣怔。
很凶。
亲得他不受控往后退了一小步。
而几乎是在他后退的瞬间, 一只滚烫的手揽上他后腰。
灼热的掌心触到他微凉皮肤，似是短暂收回了一瞬，但很快, 掌心再次覆上，力道大得像是要将他嵌入骨肉。
江棋瑞在宋思玺步步逼近的吻中，一点点回过神来。
他轻抬下巴, 让呼吸通畅些。
而后不仅没有叫停，反倒伸手, 主动圈住了宋思玺脖颈。
宋思玺垂落的眸一瞬幽深。
他将怀中人抱得更紧，紧到两人贴合得再不剩一丝缝隙。
带着薄茧的指腹轻抚少年脸侧。
少年皮肤薄，指腹划过的地方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起一片红。
视野里卷翘的睫毛像飓风袭来下，蝴蝶不断振动的翅膀。
脆弱的，仿佛轻而易举便能折断在手里。
湿莹的眸一点点浸湿睫毛。
被吻得无法呼吸的少年红了瑰丽的一张脸, 眼角陡然滚下一滴泪来。
滚烫的泪落进宋思玺掌心。
像一簇火苗，火势以飞速蔓延，从掌心烧遍宋思玺全身。
欲/望膨胀的瞬间, 宋思玺短暂停了动作。
他粗重呼吸着，明知此刻该先将怀里人放开。
却一反常态的，如同受蛊惑般，一点点将怀里人抱得更紧。
短暂的缓冲让江棋瑞失焦的眸缓缓重新聚焦。
他双手无力地搭在宋思玺肩头。
回神的人感觉到明显的异样, 下意识垂眸，看了眼紧紧贴合处抵着他的地方。
他思绪尚未完全回笼。
垂落视线后轻眨眼，一时间就这么安静看着。
沉寂的注视如同审判般叫丢魂的宋思玺寻回了七魂六魄。
他深吸一口气拧起眉心, 松了搂在江棋瑞后腰的手。
却是在即将松手之际, 看到少年懵懂的, 轻轻蹭了蹭他。
宋思玺一瞬间停了呼吸。
大脑嗡嗡作响。
万籁俱寂间，他看到少年抬头看向他, 轻声问他。
“阿玺，你现在，还不愿意给我看吗？”
少年的声音混在嗡鸣声中仿佛很远，一瞬又近在耳旁。
宋思玺丧失了语言能力，看着没得到回应的少年垂落一只手。
那漂亮的手一点点描摹轮廓，少年声音又响起。
“你的和我的，感觉很不一样，真的不能让我看看吗？”
宋思玺看着脑海中的自己绷紧了全身将少年的手一点点拉开。
可现实却是，他垂落的手包住了少年的手。
没有拉开，甚至更为过分的。
他一片混沌地低下脑袋，如自省又似自欺欺人般，将脸埋入少年颈间。
听见少年新奇又高兴的声音：“阿玺，你的长得，有点凶，和我的真的很不一样。”
他囫囵地“嗯”了声，忽然感觉少年微凉的手轻碰他脸颊。
而后耳侧落下少年放轻的声音：“阿玺，你在害羞吗？”
宋思玺浑身一僵，呼吸更轻了。
不多时，又感觉脸颊上落下柔软触感。
是江棋瑞亲了他。
少年笑着：“我早上其实也有一点害羞，我理解的。”
他语气稀松平常的仿佛这只是一件如同见面交友般的小事。
宋思玺听着，紧绷的身体竟也一点点放松。
下一秒，又听见少年认真开口：“不过如果你能把上衣也脱了，那就更好了。”
说着，还非常意有所指地轻按了两下他的胸口。
宋思玺一瞬间笑了。
他直起身，一时间无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地看向江棋瑞。
江棋瑞直勾勾回望他，眼神一如既往纯粹。
好像说了一大堆虎狼之词的根本不是他。
宋思玺静默片刻，脱了上衣，对他道：“走吧，一起洗澡。”
江棋瑞却又忽然把他拉住了。
“现在就洗吗？”
宋思玺不解看他。
江棋瑞垂落视线：“阿玺，可是你翘得很厉害。”
宋思玺呼吸一轻。
在少年的注视下，他浑身又再次如火烤般灼烧。
于是又听见江棋瑞直言不讳。
“现在更厉害了。”
“江棋瑞。”
宋思玺终于忍不住问出口：“你是流氓吗？”
江棋瑞轻眨眼，抬眸重新看向宋思玺。
他思索片刻，认真回答：“好像是一点点天赋的。”
不过很快他又不解问：“但是阿玺，对你说这些，算流氓行为吗？以我们现在的关系，不可以说吗？”
“不是不能。”
宋思玺放轻声音向他解释：“我们才交往，不到三天。”
“这和时间也有关系吗？”
江棋瑞轻喃，思索着，上前一步，拉住宋思玺手。
“阿玺，我没有谈过恋爱，也没有机会，看别人谈恋爱。”
他垂下眸：“从小到大，爸爸都不允许家里存在任何能松懈人意志的东西，所以与爱情有关的故事，我也只在课本里看到过。”
他轻轻抚摸着宋思玺宽大的手掌。
“我没有参照依据，你又总是让我想做什么就做，所以我以为，这些也都是可以的。”
他重新抬眸望向宋思玺：“原来这些现在都还不可以吗？”
宋思玺看着他，心间一点点泛开细细密密的酸痛。
他上前一步，将江棋瑞抱入怀中。
轻柔的，安抚的。
他低头在少年发间落下轻吻：“对不起。”
江棋瑞回搂住他。
宋思玺平静下躁动的心，轻抚怀中人柔软的发。
耐心向他解释：“在感情里，发展得太快，并不是一件好事。如果有人和你交往，一开始就要和你做这些事，那不是喜欢你，那是图谋不轨。”
江棋瑞抬眸看宋思玺，认真告诉他：“我不会和其他人交往。”
想了想，又补充道：“阿玺，你可以对我图谋不轨。”
宋思玺短暂失语。
一时间不知是该气还是该笑。
沉默良久，他垂眸与怀中人对视。
“可是我想要喜欢你。”
认真的话语落入江棋瑞耳中，江棋瑞忽然感觉浑身如过电般酥麻。
是一种，比宋思玺亲他还要让他飘飘然的感觉。
他紧紧抱住宋思玺，忽然很想很想和宋思玺完完全全融为一体。
宋思玺轻抚他发烫脸颊。
“我有我自己成型的恋爱观，我不想随随便便跟人开始一段感情，也不想随随便便跟人结束一段感情。”
“瑞宝。”
宋思玺忽然轻声唤。
江棋瑞浑身一暖，深深注视着宋思玺。
生着冷漠面庞的少年此刻温柔又坚定。
“我想我和你的感情是盖高楼，不会中途废弃崩塌，也不会无故烂尾，所以我们要从地基起，一步不落地往上盖。”
江棋瑞茶色的眸中倒映出完整的少年身影。
他郑重点头，缓缓扬起笑：“好，阿玺，你教我谈恋爱。”
宋思玺轻揉他脑袋：“走吧，去洗澡。”
江棋瑞轻应一声，松开了抱住宋思玺的手，转而去牵他。
只是没走两步，他忽然又停下了。
这一次不是看着宋思玺的，而是低头看着他自己的。
刚刚和宋思玺接吻时，他是有一点反应的，但并不夸张。
而现下，听完宋思玺一番话，反应竟比刚才接吻时还要大。
他低着头愣了好一会，再抬头，发现宋思玺也正看着他，脸瞬间热了。
“我……”
宋思玺收回垂落的视线，见他欲言又止，主动开口。
“想说什么？”
江棋瑞轻眨眼：“能说吗？”
宋思玺已经差不多猜到江棋瑞接下来又要展开什么样的话题。
但看着江棋瑞无措的模样，他最终还是妥协应：“嗯。”
江棋瑞轻声道：“我以前，没有过这样。”
宋思玺瞬间拧眉。
这是再正常不过的生理现象。
生长到青春期，或多或少都会产生未知名的冲动。
没有，才是不正常的。
宋思玺跟他确定：“没有是什么意思？”
江棋瑞看着宋思玺，又重新将他抱住了。
他将脸埋进宋思玺怀中，蹭了蹭，埋得安心了，才很轻声开口。
“我也不记得多少年前了，可能十三四岁吧。有一天早上醒来，我发现内裤有点湿，那个时候还没有上过生理课程，我不知道那是什么，因为只有一点点，我也没有在意，像往常一样换下了衣物。那天晚上放学回家，父亲坐在客厅里，很严厉地批评了我，他说如果我连最原始的冲动都无法自控，我将是个彻头彻尾的废物。”
“我那时候并不明白父亲的意思，直到后来在学校里学习了相关的课程。大概是因为这样，我潜意识里一直觉得，这是件错误的事情，尽管后来知道并不是这样，身体也好像矫正不过来了。”
他向宋思玺坦白：“元旦那天在你家，我说我晨起有反应，其实是骗你的，因为那天早上我不小心亲到了你，才撒谎想让你暂时离开。”
宋思玺抱着埋在他怀中的人，陷入短暂深思。
他忽然发现，他这几天一直陷在自我搭建的思维定性里。
他自认为健全的恋爱观，也许是适用于普通人的。
可江棋瑞并不生长自一个普通的成长环境。
江棋瑞成长过程中的方方面面几乎都在受到限制和打压。
而如今，他又要为他的恋爱也套上绳索。
这不应该。
江棋瑞是第一次恋爱，他也同样是。
他也有需要修正，需要反思的地方。
宋思玺轻抚怀中人脊背。
沉思良久，轻声开口：“需要我教你吗？”
江棋瑞抬头，疑惑看他：“什么？”
“正常的产生冲动，释放冲动。”
江棋瑞轻眨眼，缓缓意识过来宋思玺指的是什么，脸瞬间热了。
尽管是宋思玺主动提的，他还是问：“这是可以的吗？”
宋思玺缓缓抬手，轻抚他脸颊。
“嗯。”
我不会再放你和别人谈恋爱。
所以这是可以的。
只有我能够触碰你。
而我，不会伤害你。
第068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江棋瑞一点点亮了一双眼睛, 他又问宋思玺：“现在教吗？”
的确没有比现在更合适的时间。
等明天回了宣城，下一次见面，很可能要等到开学后。
思索片刻, 宋思玺拉着江棋瑞在床边坐下。
少年满是好奇又饱含期待地看着他。
宋思玺被他看着，竟生出点紧张来。
他低头，亲了江棋瑞一下。
认真听课的学生马上发出第一个提问：“阿玺, 这也在步骤里吗？”
宋思玺垂眸看着他：“嗯。”
江棋瑞发出实景提问：“那如果我一个人想做，亲不到你怎么办？”
宋思玺将问题抛了回去：“你想怎么办？”
江棋瑞看着他, 凑上前回亲了他一下：“可以想着你做吗？每次想到你，我浑身都会暖洋洋的，那里也会有不一样的感……”
宋思玺再一次吻上江棋瑞，吞下了少年未尽的话。
江棋瑞没有继续发出提问。
他微仰着脑袋，睁着眼看近在咫尺吻他的人。
阿玺的睫毛, 很长。
瞳孔的颜色少见又好看。
垂着眸亲他的样子，很……性感。
江棋瑞张开嘴，轻轻回应宋思玺。
他看到阿玺的眼神瞬间变了。
眸色变深, 吻他的力道加大，连呼吸也一并变重。
江棋瑞渐渐弯了一双眼，想。
阿玺是性感又可爱。
他垂落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抬起，轻轻按了按宋思玺胸口。
感受到掌心下的皮肤一瞬间变得僵硬。
吻他的人掀起眼帘, 看了他一眼。
江棋瑞轻眨眼，回视他。
短暂对峙，余光瞥到宋思玺抬手, 他一瞬失落。
然而宋思玺滚烫的掌心搭上他手, 却没有将他的手拉开。
无声的纵容。
江棋瑞眼底的失落瞬间一扫而空。
他一双眼重新弯起, 欢喜地在宋思玺手感很好的胸膛上来回轻按。
按过瘾了，宋思玺才拉开他手。
牵着他, 舒展开他掌心，而后带着他，抚上他的。
江棋瑞猝不及防，浑身一颤。
停了一瞬呼吸，盯着宋思玺。
宋思玺轻吻他唇角、鼻尖、眼尾。
而后安抚道：“不用紧张，放空大脑。”
江棋瑞听他的话，一点点回稳呼吸。
他本能靠进宋思玺怀里，垂眸看宋思玺带着他滑动的动作，忍不住又问：“阿玺，可以不放空大脑，想着你吗？”
宋思玺停了一瞬动作。
随即轻笑，吻他脸颊：“嗯。”
江棋瑞低头盯着看了会，感觉整个人在慢慢变得奇怪。
他忍不住蹭宋思玺颈间，靠在宋思玺怀里，轻轻地啄吻宋思玺下巴。
亲到了一点点不太明显的胡渣。
粗糙的，触感很奇妙。
江棋瑞一瞬间像猫遇上了猫薄荷，忍不住拿脸颊深深去蹭。
少年白皙的皮肤顷刻变红。
他眼神迷离地找寻着那一小片触感奇妙的皮肤，探出舌尖，轻轻舔了舔。
宋思玺引导着他的动作骤停。
快感中断，江棋瑞不解地抬眸看了宋思玺一眼。
余光瞥见宋思玺比刚才还要膨胀的反应，失去思考的大脑让他本能的，垂落了手，抚上比他手掌还要长的滚烫。
宋思玺深了呼吸，开口的声音哑得几乎要听不见。
“你不用帮我。”
江棋瑞不解看他：“可是很舒服，阿玺，我想和你一起。”
宋思玺陷入短暂沉默。
少年轻蹭他下巴，又开口：“我更喜欢你的手，你刚刚碰到我了，手上有茧，感觉……很奇怪，但是我很喜欢，阿玺……”
宋思玺长舒出一口气，再一次吻上江棋瑞，堵住他比药还厉害的嘴。
他没再制止江棋瑞的动作。
清晰地感受着少年生疏地学着他动作。
那漂亮的、细腻的、光洁的手。
在灯光下与可怖的狰狞形成刺眼的对比。
窗外海浪翻涌。
漆黑的海面像是会吞噬一切光亮的深渊巨口。
靠在怀中的少年慢慢伸长了脖颈。
失焦的一双眸在灯光下闪烁泪花。
宋思玺观察着他的反应，在他彻底混乱前，落吻到他耳廓。
轻声唤他：“瑞宝。”
少年漂亮的一双眼一瞬间睁圆。
浑身不受控打着颤，被陌生感受裹挟着，忍不住埋下脸，咬住了宋思玺肩膀。
他埋在宋思玺怀里很久，才垂眸看溅在两人身上的东西。
热了脸，餍足地在宋思玺胸前蹭蹭，不忘继续帮宋思玺动作。
宋思玺有一瞬想开口叫停。
可垂眸看少年绯红的脸上尽是认真与期待，他最终沉默地搂住怀中人，再一次覆上他手。
少年抬眸看向他，起伏着胸膛，凑上来主动亲他。
学着他，吻他的唇，吻他的脸颊，最终轻吻他耳廓。
贴在他耳边，含笑唤他：“阿玺。”
宋思玺一瞬将他搂紧。
滚烫的掌心抚上他脊背，圈上他脖颈，发了狠地吻他。
皮肤一寸寸发烫。
紧靠间轻戳到少年肚皮，世界一瞬寂静。
水床轻晃。
宋思玺抱着怀中人仰面倒在床上。
灯光在视野里来回闪烁。
平复了呼吸的少年趴在他身上，亮着一双眸静静看向他。
宋思玺垂眸看着他。
良久，将人抱上来，再次吻住他。
感受到少年身体微凉，他才停下，将人抱起道：“洗澡吧。”
江棋瑞本来就困了。
又做了从来没做过的累人事情，在浴室里洗澡洗得昏昏欲睡。
几乎是宋思玺帮他吹干头发的瞬间，他便趴到宋思玺肩头合了眼。
宋思玺单手搂住要往下倒的人，随意吹了两下自己的头发，而后轻手轻脚将怀中人抱起，抱出浴室，抱到床中间躺下。
困倦的少年埋在他怀里，精准地蹭了蹭他胸口，上扬着唇角入了眠。
宋思玺见状，也便没再起身。
他伸手够到床头灯关上，拉过被子将怀中人包得严严实实。
他还不困，但现下什么也不想做。
眼睛适应过黑暗。
月色下怀中人的面庞又渐渐清晰。
宋思玺垂眸看着，一点点将他抱紧，像是要将人嵌入骨肉般。
良久，他埋头，在少年柔软的发间落下轻吻。
而后像守着宝藏的巨龙，缠绕着怀中宝物，安心地合了眼。
·
第二天中午，游轮靠岸。
纪锐泽在禹子琪和钱景澄的搀扶下，半死不活地飘下船。
宋思玺从游轮上带了份伴手礼。
江棋瑞好奇问：“是带回去给家人的吗？”
宋思玺轻笑摇头：“以礼换礼。”
江棋瑞更加好奇：“和谁换？”
宋思玺轻揉他脑袋，没有再应。
江棋瑞一瞬间被吊起了好奇心。
因为纪锐泽在游轮上吃不下饭，一行人也便没在游轮上解决午饭。
下了游轮，找了处阴凉地。
禹子琪问：“我们中午去哪吃？这附近看起来好像没什么吃的。”
宋思玺应：“回酒店附近吃吧，我要回去拿点东西，酒店离火车站也近。”
江棋瑞看了宋思玺一眼。
几人没有异议。
打车回到酒店附近，豪吃豪喝了几天的一行人选了家清汤寡水的炒菜馆。
点完菜，宋思玺起身离开。
余光瞥到江棋瑞的脑袋跟装了定位似的，跟随他转动。
宋思玺眼底浮上笑意，迈出两步后，止住脚步，转回身看向江棋瑞：“要和我一起去吗？”
江棋瑞眼睛一亮，瞬间起身：“要。”
离开店，步行了大约十分钟。
宋思玺看到小摊的同时，小摊前的老爷爷也注意到了两人。
“小伙子，你们来了啊！”
老爷爷弯腰从摊位里拿出捏好的陶瓷。
他递出的同时，宋思玺也递出了手里的礼盒袋。
老爷爷看一眼，摆摆手：“哎呀，不用这么客气。”
宋思玺接过陶瓷，将礼盒袋放到老人家摊位上。
“应该的，是我们要谢谢您。”
话到这份上，老人家也没再多说，冲两人笑了笑。
拿着陶瓷离开，江棋瑞好奇地看着宋思玺掌心里的东西。
老人家捏的是江棋瑞弹钢琴那天晚上，坐在长廊边上望着江棋瑞的宋思玺。
风吹动小娃娃的头发，小娃娃手臂搭在栏杆上，眸光闪动地注视着远方。
“阿玺，”江棋瑞看向宋思玺问，“这是你吗？”
宋思玺轻应一声，从口袋里拿出弹钢琴的陶瓷娃娃，向江棋瑞解释来龙去脉。
“我昨天早上晨跑，被这位老人家叫住，他说很难得看见长得像你这么标致的娃娃，琴弹得也很好听，忍不住捏了一个弹琴时候的你，让我转交给你。”
忽然被夸，江棋瑞面上一热。
他又问宋思玺：“那怎么还有一个你？”
“我拜托他捏的。”
宋思玺将两个陶瓷娃娃递到江棋瑞面前：“想要哪个？”
江棋瑞想也不想，拿走了宋思玺的陶瓷娃娃。
他仰头冲宋思玺高兴地笑，又低头，来来回回将小人翻了个遍。
最后欣喜地握在手里，拉住了宋思玺的手轻晃。
傍晚的火车，回到宣城已是夜里。
在南城畅快了三天，突然重回零下十几度的雪天，一行人冻得险些找不着北。
哆哆嗦嗦出了站。
禹子琪吭哧吭哧道：“咱……咱打车回去呗，我跟老纪顺路，橙子你还是先送楠姐和安卉回去？”
钱景澄整个人缩在宽大的羽绒服里：“肯定的。”
一行人绕去出租车道。
有车来，毫无异议地先让两个女生和钱景澄上了车。
等来第二辆车，禹子琪学聪明了，没再脑袋冒光地提出要跟江棋瑞和宋思玺一个车。
他一把捂住贼心不死的纪锐泽，强行将人拽上车，嘿嘿笑着跟路边的两人挥手道了别。
只剩下两人，周遭一瞬安静下来。
宋思玺垂眸，看静静站在身侧的人。
从火车到达宣城站的那一刻起，江棋瑞整个人便安静了下来。
少年双手插在口袋，脖子上围着宋思玺帮他围的围巾。
身上是三天前来找宋思玺时他自己的衣服。
回到这座城，像结束了短暂的黄粱一梦。
少年站在雪地里，垂着眸，皑皑白雪飘落在他肩头。
又一辆出租车停靠。
司机降下车窗，探出脑袋问两人。
“小伙子坐车吗？要上哪去啊？”
江棋瑞轻眨眼，抖落长睫间的雪粒。
他沉默着，口袋里忽地伸进一只滚烫的手。
滚烫的手包裹住他微凉手背。
江棋瑞抬头，看向身侧人。
他家和宋思玺家完全是两个方向。
尽管很不舍，江棋瑞还是开口：“我……”
出口的话语被身侧人打断。
口袋里滚烫的手轻抚他手背。
宋思玺看着他，忽然问他：“今年，要不要在我家过年？”
江棋瑞一怔，睁圆了一双眼看着宋思玺。
口袋里寒凉的手一点点升温，下火车后沉寂了一路的少年又逐渐变得生动。
他看着宋思玺，在口袋里回握住宋思玺。
一瞬间笑开：“嗯！”
第069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江棋瑞在宋思玺家住下的第二天, 是北方小年。
穆巧云和宋康润要忙到年三十当天。
因此这天一大清早，两人照旧匆匆吃过早餐，准备去公司。
离开前, 穆巧云想起来道：“今天可以去采买年货了。”
宋思玺应好，将剥好的蛋放进江棋瑞碗里。
“我们下午去。”
穆巧云笑笑：“小瑞第一次来我们家过年，记得多买些他爱吃的零嘴。”
宋思玺轻笑, 看向江棋瑞：“有什么爱吃的零嘴吗？”
江棋瑞咽下嘴里的蛋，看一眼宋思玺, 又看向穆巧云。
他将嘴里的东西尽数咽下，才轻声开口：“我没吃过什么零嘴。”
穆巧云忍不住摸摸他脑袋：“让哥哥和弟弟带你挑，想尝什么都尝一遍，喜欢就买回来。”
宋思恺积极自荐：“瑞哥！我知道好多好多好吃的，我们把它们全都买回来吧！”
穆巧云笑着敲敲宋思恺脑袋, 这才和宋康润一并离开了家。
等两个大人离开，江棋瑞轻声问宋思玺：“阿玺，你们过年都买什么年货？”
江家的年, 比一年中其他任何节日都要冷清。
不是需要做表面功夫宴请他人的节日，江泰弘都不一定回家。
至于母亲，江棋瑞这些年见到她的次数寥寥无几。
过去姐姐还没有离开家的时候，如果江泰弘没回家, 两人会在客厅里看一小会春节联欢晚会。
因为这天管家和佣人都不在家，没人会向江泰弘上报他们的懈怠。
后来姐姐也走了，江棋瑞只能自己一个人, 坐在房间窗边。
等到十二点, 在漫天的烟花下, 一个人走向新的一年。
年货这个词，他只在课本里见到过。
宋思玺停下动作, 看着身旁好奇的人。
“吃穿用都会买一些。食物的话，大件的爸妈会备好，我们一般只负责买一些干果零嘴，因为年初会有人上门拜访。穿的不用我们操心，剩下就是对联、灯笼、烟花、鞭炮。”
“鞭炮！”
宋思恺一下子激动地从椅子上跳下，跑到江棋瑞身边：“瑞哥，我们今年买好多好多鞭炮，一起玩好不好！”
他忽然的大动静吓得原本盘在桌下的宋长草抖了抖毛。
萨摩耶“汪”了两声，也跟着好奇地凑到江棋瑞跟前。
江棋瑞看一眼宋思玺：“我没玩过鞭炮。”
宋思恺迫不及待再次自荐：“瑞哥！我教你！我会玩很多很多鞭炮！”
江棋瑞摸摸凑到他腿边的宋长草，轻轻笑了。
他认真回答宋思恺：“好，谢谢你。”
吃过午饭。
宋思恺午觉都顾不上睡了，拉着宋思玺就要马上去买年货。
见江棋瑞也跃跃欲试，宋思玺将宋思恺拎回他房间让他换件厚外套再出来。
而后带着江棋瑞回到卧室，帮江棋瑞也换了件厚外套。
又找了条围巾帮江棋瑞围上，门口传来急促的拍门声。
“哥！哥！我换好了！我们快出发吧！”
宋思玺淡淡应一声，带着江棋瑞出了门。
三人下到一楼玄关，宋长草屁颠屁颠地跟了上来。
宋思恺推推绕着三人转圈的萨摩耶，拍拍它脑袋道：“小草，外面太冷了，你不能跟我们一起出去，我们会给你买好吃的回来的！”
捕捉到关键字眼的宋长草“汪呜汪呜”，高兴地拱了两下宋思恺。
没比它大多少的宋思恺一下子被拱翻在地。
等好不容易爬起，就看见他哥正半跪在瑞哥面前，在帮瑞哥穿鞋。
宋思恺顿时厚脸皮地拿上自己的鞋，凑到江棋瑞身旁排队。
余光瞥见他动作的宋思玺头也不抬，帮江棋瑞穿好鞋，便起了身。
宋思恺以为他没看见自己，连忙开口：“哥！我！我！帮我也穿穿。”
宋思玺低头看他：“几岁了。”
宋思恺老老实实应：“9岁。”
“9岁还不会自己穿鞋？”
宋思恺呆滞片刻，反驳：“可瑞哥跟你一样大你都帮他穿鞋！”
宋思玺语气淡淡：“嗯，等你长到我们这个年纪……”
宋思恺怀揣着对亲情的信任，听见宋思玺轻飘飘接上后话：“我也不会帮你穿。”
话落，宋思玺打开门。
“自己穿好，我们在门口等你。”
江棋瑞跟在宋思玺身后走出门。
门一关，他忍不住笑出声。
宋思玺看着他笑，眼底也缓缓浮上笑意。
江棋瑞拉下捂住大半张脸的围巾，在宋思恺出来前，凑上前亲了宋思玺一下。
不多时，自己穿好鞋的宋思恺灰扑扑地打开门。
将企图跟出来的宋长草赶进屋，他关上门，很自然地凑到宋思玺和江棋瑞中间，想像平时和穆巧云宋康润一起出行时那样，一手拉一个。
刚抬手去拉江棋瑞，就被宋思玺拎着领子，丢到了一边。
“哥你干什么！我要走你们中间！我要牵瑞哥！放开我！瑞哥呜呜呜。”
江棋瑞再一次忍不住笑。
看一眼宋思恺，又看向宋思玺。
正被宋思恺急切呼唤的江棋瑞这一次没有伸出援救之手。
他昧着良心，自己悄悄牵住了宋思玺的手。
临近年边，司机已经放假。
三人坐的出租。
生长在宣城十八年，江棋瑞却是第一次逛宣城的集市。
望不到尽头的长街，道路两边紧挨着一家又一家的商铺。
集市上卖什么的都有。
从食品到服饰，甚至还有许多江棋瑞见都没见过的小玩意儿。
挑完灯笼烟花这些大件，将地址交给店家让他们帮忙送货。
宋思恺迫不及待地拉着江棋瑞跑进卖零嘴杂货的商铺。
宋思玺跟进店，跟老板要了几件过年必备的坚果类干货。
走到两人身边，就看见宋思恺正在跟江棋瑞倾情力荐他最喜欢吃的饼干。
“瑞哥，你快尝尝，这个饼干非常好吃！有巧克力、芒果、草莓很多很多味道。”
江棋瑞接过，咬了一口，赞同地点点头。
宋思玺便让老板称了一斤。
宋思恺见状，眼睛转溜转溜，飞速带着江棋瑞走向下一个心仪甜品。
“瑞哥，还有这个糖果……这个夹心饼干也超级好吃……这个巧克力是我吃过最最最……”
一排货物被他点了大半，宋思玺冷冷开口。
“宋思恺，适可而止，你已经烂了三颗牙了。”
宋思恺一瞬间丧气，可怜巴巴看向江棋瑞：“瑞哥，这个巧克力真的非常好吃。”
江棋瑞被他眼巴巴看着，思索片刻，认真开口：“小恺，你晚上睡觉前要刷牙。”
宋思恺连连点头：“我一定会刷的！”
“早上起来也要刷牙。”
“嗯嗯！”
“吃了甜品后记得漱口。”
“嗯嗯嗯！”
江棋瑞这才看向宋思玺，声音轻轻的：“那就给他再买最后一袋吧。”
宋思玺与江棋瑞短暂对视，轻笑了声，妥协对老板道：“这个称半斤。”
“耶！”
宋思恺兴奋地就要往江棋瑞怀里扑，被宋思玺一把拎住衣领，定在了原地。
走出零食铺子，尾巴翘上天的宋思恺又忍不住道。
“哥，我们今天去漫画屋待一会再回家吧。”
见宋思玺垂眸看来，已经掌握诀窍的他直接改换赛道，看向江棋瑞。
“瑞哥，你去过漫画屋吗？”
江棋瑞摇头：“我只去过图书馆。”
宋思恺一副小大人模样：“漫画屋才不是图书馆那种没意思的地方，里面有很多很多很好看的漫画，像童话王国，店主爷爷还会给我们煮牛奶，可有意思了。”
江棋瑞的确没有听过也没有见过，他认真听完，看向宋思玺。
“想去？”宋思玺轻声问他。
江棋瑞轻点头。
这回都不用听宋思玺回答，找准了门路的宋思恺直接一蹦三尺高。
“漫画屋！我来咯！”
宋思恺常去的漫画屋离集市不远，步行二十分钟左右。
到漫画屋前，宋思恺又开口。
“瑞哥，你吃过小鱼饼吗？”
江棋瑞摇头。
宋思恺瞬间绘声绘色：“新烤出来的小鱼饼，香香脆脆，咬破外面的蛋糕，里面的红豆夹心一下子就爆出来了！如果你不喜欢吃红豆味，还有牛奶味，巧克力味……”
江棋瑞自然也听出宋思恺意思，他轻笑问：“店离这近吗？”
“很近的。”宋思恺也不再藏着掖着，“我哥走两步就到了。”
江棋瑞看向宋思玺道：“我们一起去买吧。”
宋思恺一瞬间拉住江棋瑞：“瑞哥，你让我哥一个人去买就好啦，小鱼饼很轻的，外面太冷了，我们要赶紧进去让爷爷给我们泡牛奶喝。”
江棋瑞低头看向宋思恺：“可是你哥哥也会冷。”
宋思恺一把拉过宋思玺的手贴到江棋瑞手背。
“我哥才不会冷，你看，他是大火炉。”
到了集市后，两人就没再牵过手。
江棋瑞即使一直将手塞在口袋，手也是冷的。
而宋思玺的掌心，一如既往的滚烫。
江棋瑞轻眨眼，抬眸看向宋思玺，脸颊微烫。
宋思玺眸间浮上笑意，轻拢他掌心片刻，松开。
将手上的零食袋子递给江棋瑞：“你们进去吧，店的确不远，我去去就来。”
江棋瑞这才应好，接过了宋思玺递来的袋子。
等宋思玺身影远去，江棋瑞才和宋思恺推门进屋。
门边风铃轻响。
柜台前，宋思恺口中的爷爷和蔼看向进门的两人。
“小恺又来啦？这是你哥哥吗？”
“嗯嗯！瑞哥是我哥的好朋友，爷爷，今天我们要三杯牛奶。”
老人家笑着应好，转身掀开身后帘子，进了内室。
的确像宋思恺说的，漫画屋和图书馆完全不一样。
图书馆是宽敞的、明亮的、冰冷的。
而此刻江棋瑞所身处的漫画屋。
温暖，狭小，头顶灯光昏黄。
书架上、路两边摆满了各种漫画书。
宋思恺非常轻车熟路地走到一排书架前，挑出自己要看的漫画。
而后像个小主人般对江棋瑞道：“瑞哥，你可以去挑自己想看的漫画，不用陪着我。”
江棋瑞笑了声应好。
他新奇地往里走去，发现书架上的漫画书大多老旧。
这看来是家租借漫画的书屋。
江棋瑞没看过漫画，因此也难说感不感兴趣。
他一排排看过，走到深处，忽地被一本漫画的封面吸引住了目光。
漫画封面上，是两个抱在一起的男生。
他好奇地拿过漫画，打开。
看到首页简介。
——敛和雾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至交好友，可不知道从哪天起，两人之间的关系变得微妙，敛发现，他对雾的感情在一点点变得奇怪，雾要谈恋爱了？心为什么这么痛，他难过地逃离，雾却追了上来，高大的雾将他抱在怀里：敛，为什么要躲着我？是我做错了什么吗？你明明知道我一刻都不能和你分离……
迄今为止，江棋瑞还从未碰到过像他和宋思玺一样两个男生谈恋爱。
因此他一直以为这是一件极个别的事。
简介所表达出的意思有点似是而非，江棋瑞也没看过什么爱情故事。
他不禁好奇，找了条凳子在书架旁坐下，翻开认真看了起来。
前面的剧情和简介所描述的一样。
看到雾将敛抱住，一番委屈的吐露后，敛捧着雾的脸吻了上去，江棋瑞耳根微热。
竟然真的是讲两个男生谈恋爱的故事。
他继续往后看。
开窍的两个少年开始慢慢靠近彼此。
青涩的牵手、拥抱、接吻，每一次接触都令人面红心跳。
循序渐进的，两人有了第一次碰撞。
江棋瑞看得红了一双耳朵。
这个他和阿玺也做过。
是同性/交往都会做吗？
江棋瑞继续往后翻。
有过第一次摩擦的两人，又进行了更加深入的探索。
江棋瑞垂眸看到，整个人瞬间一烧。
他下意识将手里的漫画书盖下，愣怔地轻眨眼。
消化片刻，他抬眸看了眼四周，像个准备悄摸摸干坏事的。
见没人，他才重新将书拿起，靠上墙，红着脸继续往下看。
第070章 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汪
除夕这天。
一大清早, 江棋瑞还在睡梦中，就听见一阵阵琐碎的烟花爆竹声。
他下意识将脸往宋思玺怀里埋了埋。
挡住了些许声音，但人还是清醒了。
撑了会眼皮仰头看宋思玺, 发现宋思玺正眸色清明地低头看着他。
见他看来，宋思玺轻声开口。
“早上好。”
江棋瑞笑着将脸埋回他怀中，蹭了蹭他胸口, 应：“早上好。”
宋思玺率先起身，拿过床边的衣服换上。
江棋瑞趴在枕头上, 眼睛一下都不带眨地盯着他看。
看着他穿完衣服，才颇为遗憾地收回视线。
穿好衣服的宋思玺站在床边，将床上人抱起。
边帮他换衣服边问：“包过饺子吗？”
江棋瑞摇头。
“想试试吗？”
江棋瑞点头。
宋思玺低头轻吻他鼻尖：“今天家里会包饺子，包的时候会挑几个把好运包进去。”
“好运？”
“嗯，就是硬币, 吃到象征着来年都能有好运气。”
“我在书上看到过。”江棋瑞抱住宋思玺，“听起来好有意思。”
宋思玺笑着轻揉他脑袋。
两人洗漱完，临出门前, 宋思玺又帮江棋瑞穿上外套。
一件红色的羽绒服。
穆巧云前些天买的，家里人人都有。
买回来让江棋瑞穿上试试时，穆巧云当场亮了眼睛。
江棋瑞几乎没有穿过亮色的衣服，尤其是大红这样惹眼的颜色。
他本就生得唇红齿白, 最近在宋思玺家住得又胖了不少。
穿上大红的衣服，完全像年画里走出来的。
跟陶器似的精致又漂亮。
帮江棋瑞穿好外套，宋思玺自己也穿上了穆巧云要求必须穿上的大红外套。
同样的款式, 只是大小不同, 穿在宋思玺身上却完全是不一样的感觉。
男生将普普通通的羽绒服穿得像版型立体的登山服。
冷冽野性的眉眼在浓烈颜色的衬托下, 显得更为招摇。
两人下到一楼，宋思恺还没有起床。
宋长草摇着尾巴凑在正在吃饭的穆巧云和宋康润中间。
很想吃。
但吃不了。
丧气地垂下头。
忽地见着江棋瑞和宋思玺, 他又重新摇起尾巴，欢快地吐着舌头朝两人飞奔而来。
宋长草今天也被穆巧云戴上了大红针织帽子。
江棋瑞忍不住蹲下，摸摸宋长草粉白的耳朵，笑道：“小草，真可爱。”
听得出江棋瑞在夸它，宋长草欢快地拿脑袋直蹭江棋瑞。
被宋思玺从后面拎住脖子，才“汪呜”地消停下来。
两人在餐桌前坐下。
穆巧云笑着开口问江棋瑞：“小瑞包过饺子吗？”
江棋瑞摇摇头，主动接话：“阿玺早上跟我说了，我想学。”
穆巧云笑应：“好，等吃完饭，让哥哥教你。”
几人开始包上饺子，宋思恺才一脸没睡醒地从楼上走下。
见到熟悉的饺子盘，他哇哇道：“妈妈！今年要多包几个好运饺！”
穆巧云看向他：“又要帮同学祈祷好运吗？”
宋思恺连连点头，开始掰指头：“今年要帮小芸、小洁、小慧……”
江棋瑞听他一口气报出六七个名字，想到曾经的小美，他忍不住看向宋思玺。
宋思玺淡淡：“嗯，都是他‘女朋友’。”
江棋瑞一脸惊讶，片刻后小声跟宋思玺说：“阿玺，小恺这样有点花心。”
“有点？”宋思玺冷嗤，“他以后迟早在感情上栽跟头。”
江棋瑞点点头，赞同宋思玺的看法，将手里包好的饺子递给宋思玺看。
“阿玺，你看看这样包对吗？”
宋思玺看一眼江棋瑞掌心里端正标准的饺子，柔和下面容：“嗯。”
江棋瑞瞬间开心地将饺子放上饺子盘，又问宋思玺：“那我现在可以包好运饺了吗？”
宋思玺轻笑，递了一枚硬币给他。
午饭过后，家里开始来人。
都是周边的邻居，也有一些穆巧云和宋康润的好友。
一楼客厅变得热闹。
来来往往的人坐在沙发上闲聊家常，电视上放着春节联欢晚会前的预热。
江棋瑞本来还有些紧张。
见穆巧云和宋康润的朋友看见他只会点到为止地问一句他是不是宋思玺同学，他渐渐放松下来。
宋思恺正坐在客厅角落的游戏机前，跟来玩的朋友分享他的游戏。
坐在沙发上闲聊的长辈在畅谈近几年的经济形式，很快又变了道改谈孩子择校，聊着聊着又聊上附近多了哪些可以闲时游玩的去处。
这和江棋瑞印象中冰冷形式的上门拜访截然不同。
江棋瑞在一片热闹中，陷进沙发里，浑身放松地轻靠着宋思玺。
见大人们边聊边嗑瓜子磕得很香，江棋瑞也抓了把瓜子，捧在他和宋思玺中间。
宋思玺看一眼他微微弯起的眸，瞬间了然他在想些什么。
配合地拿过江棋瑞手中瓜子，跟他一人一颗磕起来。
江棋瑞开始有样学样地跟他唠起家常：“阿玺，你们过年都没有和爷爷奶奶外公外婆一起过吗？”
“以前会把他们接过来，今年他们一起报了个老年旅游团，现在估计游到北边了。”
宋思玺将话题抛回：“你呢？”
“我的外公外婆都去世了，爷爷奶奶，我从来没见过。”
宋思玺低头看身侧人。
他心中有了猜想，放轻声音问：“过年家里很冷清？”
江棋瑞轻点头：“妈妈几乎不会回来，爸爸也很偶尔，以前姐姐在，会和姐姐一起。”
至于姐姐离开后。
不言而喻。
宋思玺抬手，像是要从他手里拿瓜子，垂落的手却是圈住他手腕，轻抚一瞬。
江棋瑞瞬间笑开，偷听着隔壁的话题开始跟他进入下一个话题。
“阿玺，那你以后孩子打算读什么学校？”
宋思玺垂眸看他。
江棋瑞反应两秒，意识到偷错题了。
他脸一红，忽然凑近宋思玺小声说：“阿玺，我们好像生不了孩子。”
“好像？”
江棋瑞轻眨眼，像是想到什么，漂亮的脸一点点染红。
但似乎是觉得现下不合适说，他最终没有开口，转移话题道：“那小恺小学毕业后有想好上什么学校吗？”
宋思玺没有拆穿他，顺着他的话题往下：“爸妈目前有让他上国际学校的意思，他的性子不适合国内的教学模式。”
江棋瑞轻轻点头，又开始从隔壁偷题。
这回听清楚了是风景题，才照搬过来继续问宋思玺。
临近四点，访客散去。
穆巧云和宋康润进了厨房。
温暖的客厅里开始飘起饭香。
宋思恺跟着斜对面的小孩跑了，客厅里一时只剩江棋瑞和宋思玺两人。
宋长草盘在江棋瑞腿边，顶着红艳艳的头套打瞌睡。
电视上放着历年的春节小品。
江棋瑞笑点很低，听见什么有意思的都笑。
两人身上盖着毯子，一双手在毯子下偷偷十指相扣。
等上完最后一盘菜，穆巧云远远在餐桌那边唤。
“哥哥，去喊弟弟回来吃饭。”
宋思玺应了声好，站起身。
江棋瑞也瞬间跟着站起，挨着他道：“我和你一起去。”
宋思玺拿过沙发扶手上的外套帮他穿好。
宋思恺一回家，马上跑上餐桌，嚷嚷着要开好运饺。
已经非常熟悉这套流程的宋思玺和夫妻二人只要细细看一眼饺子，就能分辨出哪个里面包了硬币，哪个里面没包。
但谁也没说。
宋思玺夹了个饺子给江棋瑞。
江棋瑞咬开，一双眼瞬间亮了：“阿玺！”
宋思玺轻笑：“恭喜。”
宋思恺一脸羡慕：“瑞哥，你运气好好。”
江棋瑞迫不及待看向宋思玺：“你也吃。”
宋思玺夹起碗里的饺子咬开，也有硬币。
宋思恺瞬间更加羡慕：“哥，你也运气好好。”
穆巧云也跟着咬开自己碗里的饺子，夹起硬币冲宋思恺晃晃：“妈妈也有哦。”
宋康润紧跟其后：“爸爸也是。”
宋思恺一瞬间自信心爆棚，大口咬开自己碗里的饺子。
什么都没有。
他的信念一瞬间崩塌了。
穆巧云忍着笑，鼓励宋思恺：“没关系哦弟弟，你再试试，我们包了很多。”
宋思恺重重点头。
再咬开一个。
空的。
还咬开一个。
空的。
眼看着他就要哭了，终于咬出来一个带硬币的。
宋思恺喜极而泣：“好运！”
餐桌上众人瞬间笑出声来。
桌子底下的宋长草听见笑声，也跟着应景地“汪汪汪”起来。
宋思恺又重拾信心，嘀嘀咕咕：“还有小芸的、小洁的、小慧的……”
一顿饭，他光吃饺子就把自己吃了个饱。
等江棋瑞吃完，他瞬间迫不及待跑到江棋瑞边上：“瑞哥！我们去玩鞭炮吧！”
江棋瑞下意识看向餐桌上的长辈。
穆巧云跟宋康润喝了点酒，笑盈盈对江棋瑞挥手。
“去玩吧去玩吧。”
江棋瑞乖乖点头轻应一声，才又看向宋思玺。
宋思玺跟着他站起身。
三人往屋外走去，宋长草也吭哧吭哧跟上。
宋思恺兴高采烈地将门边一整箱的烟花爆竹推到门口屋檐下，开始跟江棋瑞一一介绍。
“瑞哥，这个是仙女棒，这个是摔炮，这个是冲天炮，这个是礼花筒，还有……这些你有玩过哪个吗？”
江棋瑞轻摇头，应他：“都没有玩过。”
宋思恺想了想道：“那我们从仙女棒开始玩吧，这个最简单！”
他拆开一盒仙女棒，一人分上一根。
见宋长草“汪汪汪”叫得欢，他甚至还想往宋长草头套上插一根，被宋思玺按住了手。
仙女棒点燃，星火闪烁。
江棋瑞亮了一双眼睛看向宋思玺。
宋思恺挥舞着仙女棒跑进雪地：“瑞哥！这个要跑起来更好玩！你来追我呀！”
江棋瑞粲然一笑，拉上宋思玺朝宋思恺追去。
宋长草抖抖脑袋上的雪，“汪汪汪”地追上几人。
雪地里留下排排脚印，伴随着阵阵欢笑声。
会旋转的礼炮、升空的礼花、被吓得满雪地乱爬的宋思恺、兴奋地咬着自己尾巴转圈的宋长草。
等九点多放完鞭炮洗过澡，坐回到客厅的江棋瑞脸上仍是未褪去的笑意。
他穿着宋思玺的宽大羊绒睡衣，盖着毯子捧着热茶，轻轻靠在宋思玺肩头。
穆巧云和宋康润出门拜访朋友去了。
没玩尽兴的宋思恺又找了附近的小孩继续玩鞭炮。
玩累的宋长草趴在两人脚边，睡得打起了鼾。
春节联欢晚会播完舞蹈表演，开始插播起一段采访视频。
主持人拿着话筒，在街头随机采访。
“这位先生，请问您觉得，幸福是什么？”
“幸福啊？国泰民安。”
“当然是一家人健健康康，平平安安！”
“幸福是有花不完的钱！”
“幸福是爸爸妈妈给我买很多很多玩具！”
江棋瑞喝着杯中热茶，仰头看向身侧的宋思玺。
“阿玺，我也要接受采访。”
宋思玺垂眸，眸中渐渐浮现笑意。
他配合着轻声问：“请问这位同学，你觉得幸福是什么？”
天边烟花绽放。
绚烂的颜色倒映入少年眸中。
他笑着，给出回答。
“是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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