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还闹啊？”
“很快就要离开了，先拿点利息。”
五条悟扯过被子，把两人盖住，隔绝了外界落进来的光亮，周遭黑暗了，空间也是狭窄的，两人的呼吸交错着，有一种名为暧昧的因子在疯狂地生长。
“嗯，刚好你也醒了，可以做点别的事情了。”
“……我待会还要去见人，脖子真的不能留很痕迹了。”
“没关系啊。”
五条悟准确地摸索到了他前不久刚仔细系好的扣子，长指一挑，只一瞬，便轻松地解了好几个扣子。
“我可以留在别的地方。”
被子好像会吃人，也不知过了多久，花崎清奈终于从那黑漆漆的地方爬了出来。
“我陪你过去？”
五条悟捡起地上的绷带，想要像往常一样系好自己的眼睛，却被刚穿好衣服的花崎清奈抬手握住了手腕。
“你还要用它吗？还有一卷没用过的。”
“为什么不用？我可是个勤俭持家的好人。”
五条悟眨了眨看上去很无辜的眼睛，实则语气中隐隐约约带着好几分的笑意。
花崎清奈一想到他手上的绷带昨晚的用途，看着五条悟心情颇好地自己系上那条白色的绷带，不免有些头疼，但最后还是随他去了。
昨天的小和尚给两人送来了吃食，并说他们的师父已经回到寺庙，正在溪流边钓鱼。
溪流边，一位年纪稍大的僧人在执钓竿钓鱼，嘴里还哼着一些曲儿，看上去很惬意潇洒。
五条悟只是跟着花崎清奈来到了不远处的樱花树下，就停下了脚步，让花崎清奈自己过了去，留了空间给她和她老师说话。
那个小和尚也在一边，五条悟想找些乐趣，便主动和那个小和尚搭了话。
“婚礼？”
小和尚红着脸点点头，道:“我快要和我未婚妻一同举办婚礼了，所以昨天把注意力放在你们身上，就想看看能不能从你们身上找点注意什么的。”
“这样啊。”
五条悟摸了摸下巴，说实话，在没有发生这些事情之前，他的婚姻其实也——还行吧，虽然花崎清奈性子是冷了点，但对他其实也不错的，不会拒绝他的要求，但因为经历了太多的事情，花崎清奈心里一直对他有芥蒂，也是自他死后又复活过来，两人才和现在一样。
当时刚和花崎清奈结婚，硝子还有七海曾对他说了自己已经完完全全投入了这段感情之中。
“很容易看出来的，别人说，你除了性格，其他都是完美的，但在清奈小姐面前，你可以说，性格都是好的。”
“有吗？”
当时的他，还在盯着自己无名指上的银戒，来来回回看着，都不带腻的。
“当然有，我真的挺好奇的，清奈是怎么把你这个人渣给收了的，这是我佩服她的原因之一。”
“可是——我就是想对她好啊，打心里，我就是想把她捧着。”
七海和硝子对视一眼，然后一齐好笑地摇了摇头。
“所以说嘛，你都把自己投了进去。”
虽然过程是有些曲折了，但起码人已经是他的了，今后都是他的。
五条悟想着，抬头朝那樱花雨中若隐若现的身影望过去。
就和那天一样，他推开门，映入眼帘的第一个场景，就是花崎清奈在樱花雨中的模样。
“那个就是五条家的六眼，五条悟？”
花崎清奈的身边坐着一位胡子发白脸上堆满了皱褶的老和尚，她的脚下是一个鱼篓，里头已经放了几条鱼，正不知所以地吐着泡泡。
“嗯，是他。”
“听说他最近在清洗咒术界，你不怕惹上祸害啊？”
花崎清奈看着河里来来回回游动的小鱼，这里的水很清澈，肉眼能看到这些小鱼投在石头上的影子。
“怕什么，我什么都经历过了。”
老和尚摇晃了一下脑袋，阳光透过那那些樱花，在他光溜溜的头顶上落了些光影。
“你想问什么？曾我脑子还能用。”
“铃木，你还有记忆吗？是某个探索队的队员。”
“哦，还依稀记得一些，他那个探索队来过我这里找信息，怎么了？”
“我在他家，看见过你这里的照片。”
“那也已经是挺久之前的事情了，听说他还有个女儿来着，铃木很疼爱她的女儿，还说过等找到你族人所在的村子就退了陪自己女儿来着。”
“他已经死了，他女儿也是，被木子骗了，拿了那把匕首，也启动了那里头的封印，也被里面的咒灵给骗了。”
木子，是她养父母的儿子，也就是她的哥哥。
“木子啊……可惜了，我也见过那孩子，被他复仇的执念迫害了，加之你妹妹也想利用他，摆脱自己被咒灵影响的身体，给他带去了一些负面的事情，这孩子其实真的挺可惜的。”
花崎清奈看着横在地上的树藤，低声说道:“如果是我，我大概率可能也会选择报仇，亲眼看着自己的父母家人被杀害，正面照不到报仇的门路，那我也会选择从暗面来。”
老和尚扬了一下眉，并未说什么，盯着自己那已经很久没有动静的鱼钩。
“杂物间的玻璃珠是你的，那阵法，你什么时候留下的？又是什么时候，趁我不注意，和钉崎同学联系上的？”
“那日路过东京高专，感觉到了不一样的气息，混进去之后，我看到了那个女生，我能看得出来，她的‘影子’被偷了，涉谷那件事嘛，我也了解一些，猜猜就知道这女生大概是被那咒灵给影响了，但还有救，也就和她联系上了。”
“至于那阵法嘛，我在想，有一天，你死了，你妹妹也死了，我也死了，那湖底的咒灵还是需要处理的啊，就在很早之前，就留下了那阵法，想着之后有人可能可以知道那湖底下的咒灵的来源，还有你们这个族群的存在。”
明明有其它很多的方法留下这些信息。
“你真的料事如神。”
“过奖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崎清奈看着那些鱼凑近那个鱼钩，可良久了，还是不咬钩，时间算下来，那鱼饵也差不多被啃完了。
“我在湖底的时候，听到我父母还有我好友的声音。”
老和尚终于抬头看向了她。
“这会是我的错觉吗？可是那些声音，真的很像在我耳边说出来的。”
“这的确有点匪夷所思，不过你们族人连那死生的阵法都能创出来，这些神奇的事情，也不是不可能发生，记载那棵神树的文字记录已经不多了，在我印象中，那棵神树，与人类对死亡的恐惧有点联系，也许，它在死亡还有生存这两方面上，有一些事情，是我们永远无法触及的。”
“主要是那棵树被你拔除了，研究不了了。”
花崎清奈看向地上从石头缝里冒出来的新芽，良久后，脑海中那一幅又一幅的画像就拼凑了起来，她了然地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啧，你十万个为什么啊？”
“……明明死生是以一命换一命，为什么，在我使用那个法阵之后，我还活着。”
闻言，老和尚弯唇，叹着气摇头说道:“那我也问你一句，咒灵是怎么形成的？”
“人类的负面情绪产生的咒力所形成的集合体。”
“所以啊，人类的情绪，还有执念是一件多么神奇的事情。”
老和尚把新钓上来的一条鱼放进鱼篓里，继续说道:“你妹妹得了重病之后，为了自己还能见到你，把死生用在了自己身上，遭受了反噬，并且在这些年来，一旦感应到你遇到生命危险，就强硬地燃烧自己所剩无几的生命去帮你，你活下来，有你妹妹的执念在。”
“还有，你复活的那个人，也就是五条悟，本身就是一个很强大的人，毕竟是当代最强，他潜意识下，也不想你死，也想让你好好地待在他身边，这两人的执念影响死生那个阵法的运转，所以——你活了下来。”
“人类的执念情绪都很复杂，善还有恶，也是一种巨大的能量，能诞生了咒灵，也在最后关头，救了你的命。”
老和尚笑着，重复了最后的那句话。
“在最后关头，救了你的命，或许你在湖底下能活下来，也和这些有关吧。”
“不过嘛——”老和尚轻飘飘地瞥了一眼花崎清奈，哼了一声说道:“你看看吧，让你小时候好好学习，把死生的机制搞懂了，也不会被五条家的人给的那些错误信息给误导了，导致啊，把自己给赔进去了，人财两空啊……”
“……也不算人财两空。”
“昂，对对对，毕竟你没‘财’嘛，要不是在那个小子和相处过程中，你喜欢上了那小子，真的不算把自己搭进去吗？”
死生的启动，只需要种下种子即可，那些五条家的信息给的是，需要花崎清奈和五条悟结合，才能把种子给种下去，后来花崎清奈才知道，当时很多人觊觎死生，族里面为了保护自己，就对外散了很多谣言，什么启动死生前要对着人磕九百九十个头，什么要心头血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都有，唯一真的，就是死生这个东西，只能由死生一族来启动，散出去的消息，就只有这个是真的。
“你们老祖宗估计想都没想到，原本坑别人的东西坑了自己的后人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花崎清奈自动忽略这丝毫不像一个老和尚口中冒出来如同土拨鼠一样的笑声，反而把视线落在了地上的鱼篓子上。
“你今天钓了多久鱼了？”
“从早上到现在，怎么了？想偷我鱼？”
“这溪流里面这么多鱼，你就钓了三条？”
“屁嘞！不空军就好啦！你一来，我一条鱼都钓不上了，你麻溜点，赶紧离开。”
花崎清奈抬手拍了拍他肩膀。
“我走了？”
“走吧走吧，以后大概率最好不要再见了。”
花崎清奈无声一笑，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溪流里面的鱼，转身拨开那些粉红的花瓣，踏上了那青石的阶梯。
五条悟靠着那木制的围栏，低头和那和尚说着什么，感应到花崎清奈的视线，他偏头看了过去。
小和尚见状，也连忙离开了。
山风轻轻路过，卷着花瓣往空中而去，周围好像在梦境里面一样。
可这里不是梦，花崎清奈也庆幸，眼前的场景不是梦。
她往下走，很快就到了五条悟身边。
“走吧。”
五条悟点点头，抬手拂去花崎清奈肩膀上的花瓣，垂下了的手紧紧地握住了花崎清奈的手。
花崎清奈如同上次鬼屋那般，动了手指，让相握住的手成了五指相扣。
“好，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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