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你和我十指紧扣默写前奏。”
——sun shouer.
回到宿舍后, 夏弥和往常一样,该做什么做什么,表面看起来好像她丝毫都没有被陆鹤野的失踪影响到一样。
但实际上, 只有她知道自己现在处于一种怎么样的状态。
宿舍灯在凌晨十二点准时熄灭。
夏弥小腹隐隐作痛, 她准备下床吃药。
往日的止痛药明明毫无苦味,不知为何今天的药片极其苦涩。
黏在喉咙无论灌多少水,它始终都黏在那儿,上不来下不去。
直到糖衣渐渐融化, 只剩下万般苦涩的内里。
她坐在椅子上,呼出几口气,又猛地灌了水,结果还是苦涩无比。
安静的宿舍内忽然传来几道抽泣声, 仔细听才能听到。
许倾倾当时还没睡, 正挑灯看言情小说, 听到这声音,精神顿时来了。
撩开床帘往下看, 旁边的椅子上坐着夏弥,她正埋着头, 盯着一杯水发呆。
而抽泣声也是在她那儿传来的。
这直接把许倾倾吓懵了,她下了床, 走到夏弥身边, 轻声问:“弥弥, 你怎么了?”
深夜让夏弥有了倾诉的欲。望,她声音带了浓重的哭腔,话说得磕磕绊绊。
“倾倾, 其实,我前不久给陆鹤野提了分开。”
许倾倾也能猜到, 她抽了几张纸巾,轻柔地给夏弥拭去泪珠,“然后呢。”
夏弥鼻子一酸,被人安慰得更想哭了,“我后悔了,倾倾,我好想他,可是他好像不想见我。”
许倾倾坐在她身边,轻轻帮她顺气,安静地听她讲。
“你可能不知道,其实我高三那年,陆鹤野转学到了我所在的高中,和我同班了一段时间。但我高中的时候因为过敏吃了许多含有激素的药物,所以身材浮肿,和现在差别很大。因为这样,陆鹤野应该才没认出我来,而且我在高中属于小透明,经常被人欺负,高三之前,我的一个好朋友经常帮我出头。但高二那年暑假,她去世了。”
夏弥很少一次性说过这么多话,还是心声,所以许倾倾听得很认真。
“高三那年,无人庇护的我又被人欺负,是和我没什么关系,甚至是不认识我是谁的陆鹤野无数次救我于水火中,这才让我躲掉了校园霸。凌。考入这个大学,很大一部原因是他。他那样顶顶好的人,现在不应该被这样造谣,脏水都泼在了他身上。”
舆论至上的时候就是这样,即便你是陆鹤野,那也没辙。
该骂你还是得骂你。
夏弥吸吸鼻子,双眼通红,“像他那样好的人,应该过人上人的生活,不应该被这样对待。”
她一直都知道,陆鹤野是为了她才去答应和冯泰的比赛的,所以现在失踪又受人谩骂的原因都和她有关。
自责形成一张大网,紧紧裹住她,将她闷得透不过气。
许倾倾拍了拍她的后背,“弥弥,你不要自责了,不是你的错。”
回应她的只有夏弥细小的哭腔声-
次日一早。
夏弥还没醒神,手机便响了。
她看了眼隔壁床位,许倾倾还在睡,果断关了静音,去阳台上接电话。
电话是系里学姐打来的,“夏弥,你有时间现在能来趟系办公室吗?校庆不是要开始了吗?我这边有些差人手。”
冷风吹了又吹,夏弥醒了一大半,闻言点头答应了。
毕竟这个学姐以前有比赛经常想着她,推荐她报名,对自己很好,所以这个忙她理应帮。
收拾好出宿舍的时候,已经过了二十分钟,也不知道学姐着不着急,她出了宿舍扫了个单车便过去了。
夏弥刚把共享单车停好,学姐的电话便来了。
知道学姐在催,她急匆匆地往办公楼里跑,半分钟后便到了办公室门口。
校庆毕竟是大事儿,找夏弥帮忙的这位学姐许慧是主要负责人。
办公室的大门敞开着,里面大概是在开会,密密麻麻站满了人,无从下脚。
夏弥走了进去,找了个空隙钻进去,好不容易才站到许慧身边。
她拍了拍学姐的肩膀,示意自己到了,“学姐。”
许慧回头便能看到她,一副忙得不可开交的模样,“可算到了,夏弥,你帮我去清点下嘉宾名单吧。”
她指了个方向给夏弥,夏弥点点头便过去了。
办公室的面积很大,她拿到嘉宾名单之后便找了处没人坐的办公桌前,慢慢核对名单。
隔壁桌坐了几个男女生,大概是认出夏弥是谁了,时不时把目光瞄向夏弥那边,嘴里也在窃窃私语,表情看着不是很友善。
环境嘈杂,也听不出那些人在讲什么。
夏弥根本没注意到隔壁那群人在谈论自己,直到一道惊呼声从前方传来:“学姐,你怎么把她喊过来了?”
讲这话的正是叶初,她身边站着南黎。
办公室原本的喧嚣也因为这话被打破,场面瞬间安静下来。
许慧多少也知道些她们之间的恩恩怨怨,但现在也不是讲这些的时机,所以充当和事佬,“系里人手不够,所以能叫谁就把谁叫来了。”
南黎没吭声,目光直直地扫向夏弥,但也是极其不友好的眼神。
叶初自然一样,接话的是她:“学姐,你明知道我们黎黎和她不对付,缺人可以和我们说啊,我多给你调点人过来。”
叶初语气很是傲慢,半点没给许慧面子,弄得许慧有些下不来台,但也不好当面发作。
毕竟谁都知道叶初和南黎的家境压人,这两位公主家里都在学校占有股份,不好得罪。
夏弥倒是没什么反应,看了两人一眼之后便继续忙许慧交代给自己的事情。
她完全一副不
璍
放心上的模样,好像叶初和南黎只是两个无事做的跳梁小丑一般。
身边有人议论纷纷。
“陆鹤野不是都失踪了吗?夏弥不是他女朋友吗?怎么半点反应都没有啊?”
“谁知道呢,估计是根本不把陆鹤野放心上吧。”
但也有站在夏弥这边的人。
“别说了,夏弥昨天都为了陆鹤野进了趟警局,录了笔录。”
“怎么回事儿?”
“昨天陆鹤野几个同班同学嘴碎,刚好被夏弥听到,和对方吵架来吧,俞彭烈都出面了。”
“俞彭烈不是和陆鹤野玩得最好吗?他今天是不是也出国了?”
“周哲予也走了,好像陆鹤野家里出了场大事。”
最后那个人的话落定后,夏弥猛地抬头望向那人。
讲话那人被吓了一跳,急忙解释道:“我朋友讲得,我也不知道,别看我。”
陆鹤野家里出事了?
夏弥心里一咯噔,想起什么,急急忙忙掏出手机给夏敏发了条短信。
夏敏自从怀孕之后估计就在养胎,所以消息回得很快。
盯着手机屏幕上的消息,看夏敏的语气很寻常,应该不是这件事。
那到底是什么事情?
陆家到底出了什么大事,能让俞彭烈和周哲予都跟着一起出国了?
是陆鹤野的妈妈岳雅烨出事了吗?
在夏弥的印象中,岳雅烨是位有知识有头脑有胆识的女人,不会被家庭束缚住脚步。
一想到这,夏弥便不知道夏敏是怎么想得,竟然能和有妇之夫勾结在一起。
而这个有妇之夫还是陆鹤野的父亲。
她这边还在不停地思考,另一边的叶初和南黎半点面子都没给许慧,转身就走了。
两人走后,许慧有些尴尬地笑笑,“大家继续忙自己的。”
有人安慰许慧:“学姐,别管那两人,真当自己是公主了吗?一身的公主病,怪不得陆鹤野看不上。”
许慧没接话,只是让大家各自忙自己的。
五分钟后,夏弥收到许慧的短信:【夏弥,没影响到你情绪吧?】
夏弥回复:【我没事,学姐。】
许慧松了口气,【没事就好,等校庆结束,有场庆功宴,到时候你来。】
夏弥没回复这条消息-
校庆很快到来,也就是平安夜那天,同时也是夏弥生日。
和校庆一同到来的是新一波冷空气,手机上一早便收到了天气预号发来的温馨提示,提醒广大市民外出加衣,注意保暖,今日有强降雪。
京大作为老牌院校,邀请的嘉宾基本上覆盖了各界名流,上到军。政,下到商界,数不清的媒体也同时到达现场,场面格外宏大。
流程夏弥都背好了,她被划为接待嘉宾的那一行志愿者中,所以早早地便穿好发得志愿服到达指定地点。
天空阴沉沉的,仿佛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大事一般。
夏弥刚带好一波嘉宾进入内场,就又重新回到最初接待嘉宾的地点。
一同和她作为志愿者的还有许倾倾,反正她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一道来了,就当是陪夏弥了。
早上两人都只着急地吃了点东西,没怎么填饱肚子,此刻都有些饿了。
许倾倾任务不重,她看了两眼周围的环境,发现没人注意到她们,便扯了扯夏弥的衣袖,递给她一块巧克力。
“弥弥,你嘴唇白得口红都遮不住了,吃点巧克力缓缓。”
也没管夏弥答应与否,直接掰了一块塞到她嘴里。
巧克力口感软糯糯的,甜香味瞬间浸满整个口腔。
等它完全融化在口腔内,夏弥才缓过劲儿来,大脑也没那么缺氧了。
京城的冬天干燥寒冷,呼啸的寒风在室外此刻便显得犹为可怖。
一阵又一阵的风刮过,也刮来了许多声音。
前方突然一片嘈杂,人群中瞬间沸腾起来,也不知道来了什么样的大人物能让前方发出那样的声音。
夏弥提前看过嘉宾名单了,没有请娱乐圈内的人物出现,况且她也知道今天的嘉宾都有谁,所以此刻和那些人相比,她倒是显得有些心不在焉了。
但许倾倾就不一样了,这位鼻子和八卦相连通。
她踮脚往那边倾了倾身子,但无奈什么也望不到。
正当她准备开溜的时候,夏弥一下子拽住她,“干嘛去?”
许倾倾嘿嘿笑了两声,“我去那边帮帮忙。”
夏弥皮笑肉不笑:“不许去,在这儿呆着。”
许倾倾:“……”
倏地,地上的枯树叶被风卷起又飘落。
茫茫之中,夏弥听到了一个名字。
巧克力的甜腻还震荡在口腔中,鼻息间除了冬日的萧瑟还带了股甜。可夏弥却丝毫感觉不到冷,浑身的血液在体内毫无顾忌的冲撞着,不真实感将她密密麻麻地包围住,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连同着她整个人都立在原地愣住了,呼吸停滞。
因为——
她看到了陆鹤野。
第32章
“i like u.”
——sun shouer.
其实距离陆鹤野彻底消失在大众视野范围内到现在也就过了整整一周, 但这一周内发生了不少事情。
那场跑车比赛,大屏幕显示第一名是陆鹤野,也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但比不过冯坚引导的舆论风波, 他找的营销号都刻意地抹黑陆鹤野, 所以整个论坛甚至是娱乐号的风向对陆鹤野都是不利的,网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对陆鹤野的谩骂。
最后,一则横空出世的视频把舆论扭转过来。
那条视频是两年前的了,陆鹤野刚刚成年之后参加了一场国际赛车比赛, 和这场没什么规矩的娱乐圈不同,那场参赛选手都是国内外知名赛车手。
他作为一个无名小卒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直到比赛开始,他让大众知道了高手都是突然降临的。
那场比赛, 他也赢了, 赢得当然, 那个第一才是实至名归。
和那种国际大赛相比,人家陆鹤野都能赢得轻轻松松, 怎么可能会在这小小比赛上动手脚呢,也不想想。
视频一出, 广大网友知道自己被当枪使了,纷纷倒戈, 谩骂的话都一股脑儿地泼到了冯坚和冯泰身上。
舆论效果太过强烈, 惹得冯坚被迫退出了当时所在的俱乐部。
而冯泰, 则是被冯老爷子送出国。
至此,那场比赛的风波就此结束。
可陆鹤野在那天还是没现身-
漫天的冬风疯狂怒吼,像是最凶猛的野兽一般。
陆鹤野突然的现身惹得原本就热闹的场子瞬间炸开了锅, 一群又一群的人把他围住,围着他朝着主席台的方向走。
而夏弥则是继续站在原地, 没有动弹。
两人的目光隔着数百人交叉相汇,在空中噼里啪啦地炸出了许多火星子。
等陆鹤野彻底消失在视野范围内,夏弥才动了动手指,收回视线,垂着眼皮,像是不受影响一样继续忙自己的事情。
许倾倾小心翼翼地看了她几眼,“弥弥,你还好吗?”
夏弥语气稀松平常,“我没事啊。”
许倾倾暗暗松了口气,继续翻看还未到场的嘉宾名单,嘴里喋喋不休:“这次来的大佬都蛮厉害的,我都看到了不少眼熟的名字。以前在我妈的公司里见到过,比如岳雅烨——”
岳雅烨女士是陆鹤野的母亲。
名字脱口而出之后,许倾倾才回神,她急急住口,换了个话题,“差不多了吧,咱们什么时候进场?待在这儿确实挺冷的。”
夏弥垂眼嗯了声,“我还有事要忙,你先过去吧。”
许倾倾格外谨慎地看了她几眼,刚想说什么,就被打断。
“好了,我没事,你先进去吧。”
许倾倾这才彻底放心,放下名单,转身进了场馆内。
等许倾倾彻底走后,夏弥才拿出手机扫了一眼,上面有一则三分钟前刚进来的消息。
小也:【想不想我?】
她嘴唇扯了个弧度,目光闪烁几分,但还是没回那条消息。
手机揣进包里,又在原地等了一小会儿,等她负责的嘉宾到齐之后,才随着志愿者的队伍一起进入场馆。
场馆面积很大,容纳千人,主席台坐着各路领导,各位领导面前也摆着名牌。
台下第一排是到场的嘉宾,正中间偏左方坐着一个在方才惹来巨乱的人物。
等场馆内彻底安静下来,校庆正式开始,越过冗长的领导发言,便是学生代表发言。
学生代表的名字一出,整个场馆瞬间沸腾起来,鼓掌声和起哄声几乎要把房顶掀翻。毕竟台下有嘉宾领导,所以学生还是比较收敛的,口哨声没响几下便停了。
但掌声响了很长一段时间。
陆鹤野在京大的人气在此刻正能凸现出来,若是之前的跑车比赛让他陷入低谷的话,那比赛过后的舆论风波似乎是把他的人气给抬升到了一个无法撼动的地位上。
毕竟大家除了错怪他的后悔,更多的是佩服。
是真真切切的佩服这位学长。
他家境好,成绩出色,年纪轻轻就给学校赢得了不少投资,拿了多个国际商赛金奖,是金融系不可多得的天才学长。
但这些在他身上是微不足道的优点。
和他相识的人,都会觉得这是个很好的朋友,身上能挖掘的优点还有很多,多到数不清。
等掌声结束后,这位才缓缓上台,身姿卓越的男人穿着正装站在主席台上,面前的话筒架得比他还低。
他轻轻一拽,话筒便到了手中,广播里也是爆发出一道尖锐的刺鸣声。
随后,便是他低沉磁性又无比好听的嗓音。
“各位,我是陆鹤野。”
他控场能力也是一绝,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儿,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场为他开的演讲活动一般。
往日单调乏味的正装在他身上也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公子哥儿气质,这人是个活脱脱的衣架子,没他驾驭不好的场合和衣服。
遥遥一望,台下众多师生领导,目光皆汇聚到台上,落于一点。
夏弥也不例外,她站在场馆内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隔着数十米望着台上那个男人。
曾几何时,她也是如同此刻一般,置于卑微角落,仰望她的光。
但现在,不一样了。
因为台上的那个人,已经找到她了。
陆鹤野清楚地锁定夏弥所站的位置,目光带了些玩味地回看她。
两人一明一暗,当着全校师生的面,仿佛开始了一场游戏般。
若是以往,夏弥必定要移开视线,但此刻她没有,她目光毫无波澜地望了回去。
陆鹤野扯了个笑,挑眉继续念着提前准备好的演讲稿。
……
演讲结束后,继续枯燥的校庆,流程都是些中规中矩的表演,没有什么能点燃全场热情的可燃物。
夏弥一直在忙,都是一些杂乱的事情,学姐让她做什么,她就去规定的地方做什么,直到校庆接近尾声,才能休息。
后台的休息室内。
夏弥坐在一处无人在意的角落休息,听着学姐在前面复盘这次活动。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有些犯困地支着下巴,毕竟接下来也没什么她的事情了。
“文艺部这次的演出不错,忙了大半个月,今晚我在艺乐订了位子,有人请客,大家都要来啊。”
这个消息一出,在场所有人都欢呼不已,毕竟那可是艺乐,人均近五位数的饭店,不去那不就是错过了这个机会。
大家纷纷嚷着去啊,哪有傻子会不去。
许慧招呼着众人,在群里发了个时间和包厢号,众人见状也没多长时间了,纷纷告辞回宿舍收拾自己。
等人走完之后,休息室终于落得安静。
许慧走到夏弥面前,轻轻拍了拍她肩膀,“夏弥,醒醒,大家都走了。”
夏弥竟然累得睡着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了眼四周,茫然道:“学姐,是彻底结束了吗?”
“对,我在艺乐订了包厢,算是庆功宴,你也要来。”许慧笑着说。
夏弥一听艺乐,愣了下,“我还是不去了吧。”
许慧似乎是早想到她会拒绝,急忙说:“别,你可得来,这次你帮了我不少忙,你要是不来的话,别人该说我是只知道剥削下属的资本阶级了。”
夏弥忍不住被她这语气逗笑了,“怎么会,学姐你人缘那么好,大家不会那样想的。”
许慧碰了碰她肩膀,“那你就来嘛,晚上你又没事情,家教今天又不用去,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当是陪我了。”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夏弥若是再拒绝,那就是不给她面子了。
她最后只好点头,“晚上几点?”
许慧笑眯眯地回:“时间地点我发群里了。”
“好。”
眼看着夏弥回了宿舍换衣服,许慧才松了口气,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出去,神秘兮兮地对着那边讲:“我这里ok了啊,夏弥晚上肯定到。”
那边回复:“成,谢了啊。”-
夜幕降临,京城的冬风刮得更厉害。
夏弥到了包厢之后才发现大家穿得都挺隆重的,小礼服和西装都整上了,只有她裹着白色的长款过膝羽绒服。
有人看到她这身打扮后,没忍住笑了,“夏弥,包厢里的暖风开得不够大吗?你怎么穿这么多?”
这话一出,惹得周围人的目光都转移到她身上,那些目光都带了些笑意,但没什么恶意。
夏弥刚要开口,身后的门便被人推开,一阵风进来。
随后是一句话:“我们弥弥怕冷得很,是我嘱咐她多穿的,怎么,你有问题?”
这话惹得夏弥后背起了层细细密密的汗,因为说这话的不是别人。
正是陆鹤野。
刚刚讲话的人一听,立马笑道:“怎么会,夏弥不是南方人吗,可能不适应京城的冬天,我们都理解。”
陆鹤野没再继续回,上前一步走到夏弥身后,手无比自然地搭在她的腰间,带着她一同走向落地窗前的主位上。
直到坐下之后,夏弥才回神,为什么学姐会把庆功宴的地点定在艺乐。
因为这根本就不是学姐定的,而是陆鹤野定的。
大部分人都是提前到的,只有夏弥和陆鹤野来得晚,所以两人一入座,服务员便开始上菜。
菜品都是提前选好的,酒也一同上了。
在场都是同龄人,没有那么多的酒桌文化,饭桌上的气氛也是融洽,况且有许慧带动着,不会让场面变得尴尬。
但除了夏弥之外,她倒不是尴尬,只是安静吃着自己面前的饭菜,从没给身边那人一个眼神。
陆鹤野也没生气,上菜之后从没顾自己,一直给夏弥夹菜。
以前相处的那些时日,他也估摸出夏弥在吃这一方面的喜好,给她夹的基本上都是她喜欢吃的。
有人注意到这一幕,开始打趣陆鹤野,“不得了,第一次见咱们陆学长这么殷勤地伺候一个女生。”
他身边人笑着回:“不懂了吧,人家夏弥是陆鹤野正儿八经的女朋友,自然得放心尖上宠着。”
陆鹤野一听,挑眉凑过去,贴在她耳边,用着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讲:“女朋友,你认这个称呼吗?”
夏弥偏头瞧了他一眼,老神在在地不吭声,装鹌鹑。
陆鹤野扯了个笑,回那几个调侃的人,“女朋友给我闹脾气呢,嫌我给她夹菜夹少了。”
这话一出,惹来夏弥一个眼刀。
陆鹤野闷闷地笑了两声,语气玩味:“怎么,肯主动看我了?”
夏弥收回目光,硬是不开口讲话,继续吃自己餐盘里的。
庆功宴时间蛮长的,第一场结束之后还有第二波,换了地方,第二波的地点在俞彭烈的酒吧。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出了艺乐,陆鹤野打了个电话,叫了几辆商务车过来,把人送到酒吧。
最后,艺乐门口只剩下夏弥和陆鹤野两个人。
夏弥裹了裹围巾,没看身后的人,掏出手机就要打车回学校。
陆鹤野走上前,仗着身高优势,瞥了眼这姑娘的手机屏幕,啧了声,利落地从她手里把手机抽了出来。
夏弥猝不及防,还没反应过来,手机便不见了,车也没叫上。
她回头,瞪着面前的男人,腮帮子鼓鼓的,右手伸到他面前,手心朝上。
气性上来了,不肯说一个字,态度很明显了,是要回手机。
陆鹤野被她这可爱模样逗笑了,胸腔笑得直抖,“哑巴了今晚?”
夏弥偏过头去,说了今晚的第一句话:“把手机给我。”
陆鹤野活脱脱像个无赖,凑过去,“只要手机?”
夏弥愤愤道:“那不然呢?”
“要不要我?”陆鹤野忽然低声说。
边说着,边把手机放回这姑娘兜里,走上前,一手扣在她腰后,近距离和她接触着。
言语间气息尽数喷洒在她身上,滚烫的。
陆鹤野微微低头,声音低低沉沉,极度蛊惑人:“弥弥,手机给你放回去了,我,你要不要?”
“嗯?要不要我?”
夏弥被他弄得站不直身子,差点要倒地,幸好被他紧紧搂在怀里。
她声音也软了,眼眶一下子红红的,“你消失了这么久!”
这个问题终于摊开在两人面前。
陆鹤野听到她声音里的哭腔,低眸盯着她。
一滴泪划过女孩的脸颊,重重地砸向地面。
与之一同到来的还有雪粒子。
下雪了。
是她二十岁的第一场雪。
二十岁的初雪。
第一滴泪出现之后,情绪便有了宣泄处。
夏弥忍不住手握成拳重重地砸向面前人的胸膛,“你为什么消失了这么久,为什么不接我电话!”
陆鹤野任由面前姑娘打自己出气,他轻叹,“是我错了,不该让我们弥弥流泪的。”
“让弥弥为我着急了,我的错。”
他的态度放得很端正。
往日那么心高气傲的一个人,此刻却为了一个女孩俯首陈臣。
夏弥听到他的话,不知为何,眼泪再次绷不住了,整个大脑都瞬间充血,特别是眼睛,红得不行。
她用了些力道,“本来就是你的错!”
陆鹤野没反驳,点了下头,“我的错。”
声音微微低沉。
夏弥脑子里绷紧的那根弦终于在今晚彻底放松下来。
她打累了,也哭累了,最后忍不住趴在他怀里。
平安夜的雪越下越大,雪粒子被风裹着斜斜地落在地面上,整个世界一夜之间银装素裹。
路灯下的白色尽数芬芳,明显。
陆鹤野顺了顺她的手背,轻声问:“所以,弥弥,你要不要我?”
第33章
暗恋是场盛大的独角戏, 但现在陆鹤野以身入戏,以心对戏。
和之前的互相利用不同,这次, 是动了心的。
那句话落地后, 夏弥心头一震,她说不出这是种什么感觉,是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感觉。
当时是2015年的12月24日晚十一点五十五分,周围热闹非凡, 到处都是人声,头顶是漫天大雪。
她鼻头发酸,声音哽咽:“陆鹤野,我……”
情绪波动太大的情况下, 她话都连不成句子, 仰头盯着面前的男人, 最后踮脚凑了上去。
女孩柔软的唇瓣轻轻触碰男人的薄唇,落了一个印记便离开。
陆鹤野盯着她, 目光带了强烈的侵略性,嗓音沙哑:“这算什么, 做记号吗?”
夏弥抿唇,在他的注视下缓缓点头, “印上了我的记号, 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陆鹤野陪她玩, 轻笑:“成。”
夏弥被逗得破涕为笑,模样可爱得不行,未施粉黛的那张小脸纯得不行。
两人站在一起, 郎才女貌无比般配,回头率超高。
陆鹤野长臂一伸, 这姑娘自然而然地被搂进怀里。
他抬手看了眼腕表,还有不到五分钟就是圣诞。
而夏弥却误会了他这个动作,以为他刚回国是还有事情要忙,急忙开口:“你是还有什么事吗?我自己回学校也可以。”
话说得过分通情达理了,把陆鹤野气笑了。
“女朋友,二十岁生日不想和男朋友一起过吗?”
陆鹤野瞥了她一眼,揽着小姑娘的肩膀,朝着艺乐走。
夏弥有点不明所以,但还是乖乖地任由他揽着自己,边走着,边朝着他怀里钻。
这举动被陆鹤野清楚地捕捉到,他瞥了眼这姑娘,嘴角微微勾起。
两人到了艺乐的某座电梯前,但不是那种通往高层大厅的电梯,而是一座专用电梯。
进了电梯,陆鹤野按了顶层键。
高速电梯运作起来,无声的轿厢内,夏弥耳鸣有些严重,她眨眨眼,强迫自己清醒过来。
陆鹤野就站在她对面,注意到她的反应,走上前,双手捂住她的耳朵。
轿厢内只有他们二人,安静万分,彼此的心跳声清晰可见。
渐渐的,夏弥呼吸声明显加快,男人骨节分明的手掌在她耳畔将一切都隔绝掉。
不知为何,这氛围给了夏弥一种错觉。
好像此刻和几个月前,夏弥参加南黎生日宴那晚一样,相同的场景,相同的人物,唯一不同的便是——
那时两人还未在一起,陆鹤野对她也没什么情谊。
但现在陆鹤野的双手挡在她耳边,帮助她抵挡那些高速运转下产生的心跳加速和耳鸣。
陆鹤野低眸,居高临下地盯着她的反应,说出的话也是浑话:“心跳挺快啊,弥弥。”
弥弥这两个字宛若击鼓一般敲打在心尖上,惹来了阵阵后荡声。
夏弥装作没听到,垂下眼皮,但胡乱打颤的眼睫出卖了她此刻的心动。
两分钟后,电梯到达顶层。
轿厢门缓缓打开,眼前是一扇巨大的落地窗,窗外除了漫天飞扬的大雪之外,还有整个京城的夜景。
中轴线铺面开来,远方的名胜古迹都被收囊其中。
那一瞬间,说不震撼是假的。
陆鹤野率先走出电梯,回头看了夏弥一眼,朝着她伸出手。
夏弥心里被砸进无数个小石子,她调整好呼吸,把手递了过去,跟着他走出电梯。
落地窗前,陆鹤野依旧揽着夏弥,仿佛生怕冻到她似的。
夏弥偏头盯着他的侧脸,“你带我来,就是看夜景吗?”
这话一出,把陆鹤野整得气笑了。
“夏弥,你是不是忙忘了,不知道今天什么日子?”
夏弥懵了,眨眨眼睛,卷翘的睫毛随着一上一下,勾得陆鹤野心尖发痒。
是真想亲她。
这姑娘顺着话往下问:“今天什么日子?”
“平安夜?”
陆鹤野低下身子,凑到她耳边轻声开口:“今天,是你的生日。”
他故意拉长语调,说得慢吞吞的,言语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的耳根和脖颈处,惹来了细细密密的痒意。
与此同时,面前出现戏剧性的一幕。
就在陆鹤野那句话堪堪落地后,一簇突然炸开的烟花跌进眼底。
起初是一簇,之后愈发的多,数不清的蓝色烟花绽放在黑夜,与白雪交叉盛开。
噼里啪啦的声音隔着落地窗都能听到,烟花绽放的那一瞬间,耳边突然落下了一道熟悉的男声。
“生日快乐,弥弥。”-
汽车驶入前往京郊的高速公路上,窗外是飞驰而过的雪景。
驶出两公里,夏弥才从方才的烟花盛宴中回神,偏头盯着驾驶座的男人。
车上开着暖风,他脱了外套,内搭是件纯黑色的毛衣,露出来的脖颈是冷白皮,喉结时不时地上下滚动着。
一时之间让夏弥看迷了眼。
陆鹤野此刻凸显出来的气质和往常在学校里截然不同,现在的他身上带了烟火气,不再是那个京圈公子哥儿。
他注意到夏弥的目光,偏头瞧了她一眼,笑了:“怎么,你男人太帅,看呆了?”
夏弥被说中,耳根泛红,但不承认。
她收回目光,盯着前方的路况,“没有。”
陆鹤野扯了个笑,心情明显不错,“死鸭子嘴硬。”
夏弥小声反驳,“你才是死鸭子。”
她也没问去哪儿,任由他开着车。
大雪夜的今晚路况可以,时不时地看到几辆汽车驶过。
终于,下了高速后。
陆鹤野一打方向盘,汽车变了道改方向,驶向一条深长的柏油公路。
到这一刻,夏弥才压不住好奇,问道:“我们去哪儿?”
陆鹤野劣根性一起,逗她:“现在才问,是不是有点晚?不怕我把你卖了?”
夏弥哼哼唧唧,“我才不怕,你舍不得。”
陆鹤野乐了,舔了下唇,“成,我姑娘挺聪明。”
他倒是在夸夏弥这件事上丝毫不会收敛。
夏弥弯弯唇,心情雀跃,但不是因为被夸了,而是因为我姑娘这三个字。
平平无奇的三个字,从他口中出来便多了几分暧昧情调。
陆鹤野确实很会拿捏人。
等到了京郊基地,空地上站着不少人,夏弥才刚刚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汽车稳稳停好,陆鹤野给夏弥解了安全带,瞥了她一眼,“带你见见我朋友们。”
夏弥忍不住问,“我见过俞彭烈他们了啊。”
陆鹤野扯了个笑,被这姑娘的懵懂模样逗得不行,抬手碰了碰她鼻尖,“那是发小,这些不一样。”
两人下了车,前方乌央央走来一群人,和俞彭烈那些发小不同,这些人的岁数看起来比较大,大概都是些三教九流之辈。
因为夏弥看到几个男人纹着花臂,一看就是社会大哥的气质。
陆鹤野牵着夏弥,捏了捏她的手心,安抚下她的心情,才扭头对着走在最前面的人呛了句,“怎么着,你们身上的社会气息收收,别吓到我老婆。”
和这群人身上的“社会气息”相比,陆鹤野说出口的那两个才比较震慑人。
最起码把夏弥钉在原地了。
陈栩扯了个笑,不搭理这人,目光越过陆鹤野,径直看向他身边的女孩。
一个身高马大的大老爷们此刻却掐着嗓子讲话,“弟妹是吗?我叫陈栩。”
身后有人看不惯陈栩那模样,但也纷纷效仿,各自都把平生最柔的嗓音展示出来,一个个地都在向夏弥问好。
“是叫夏弥吧,我听说过你,我叫林源,小野兄弟。”
“别看他了,看我,我是全愈。”
“……”
叽叽喳喳的,活像个菜市场。
这架势把夏弥搞懵了,她也是第一次见这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作嗲。
陆鹤野捏了捏她手腕,当着众人的面,偏头贴近她耳边,低声问:“被吓到了?”
夏弥摇头,轻声说:“没有。”
陆鹤野嗯了声,刚要开口,就被一阵阵低咳声打断。
“兄弟们都在呢,小野你注意点。”
陆鹤野反而笑了,“我和我老婆讲话,有什么好主意的?”
陈栩懒得看他那副表情,讽刺道:“得了啊,知道你有老婆了,没必要一直反复强调。”
有人搭腔,是全愈,花臂男中的一个,“受不了你这骚模样,和孔雀开屏没什么两样。”
他们讲话诙谐有趣,声调也各有不同,有人开口就是东北口音,让夏弥一个地地道道的南方姑娘第一次听到。
她忍不住笑了。
一众人看见人姑娘终于露出笑容,纷纷松了口气,招呼着进屋。
整个场面格外热闹,屋内坐满了人,来之前他们应该是准备吃夜宵,得知陆鹤野要带女朋友来,都等着呢。
屋内是个大开间,面积很大,摆了两张大圆桌。
夜宵虽然是火锅,但毕竟女生在,所以是每人一小锅的那种,特地点了外卖。
夏弥和陆鹤野坐在主位上,毕竟是话题中心的人物。
她安安静静在那儿坐着,而陆鹤野时不时地给她夹菜,又给她倒热饮。
林源在他们这群人中年纪似乎是最大的,他看了几眼陆鹤野的做派,忍不住感慨,“现在都轮到小野伺候人的时候了,真是今时不同往日啊。”
陈栩笑着和他碰杯,“别看小野年龄小,在我们之中的话语权那可不是一般的高。”
有人搭腔,“也是,第一次看他这样伺候人,还有点不适应。”
“等你有女朋友,肯定比他还勤快。”
“那自然。”
夏弥除了在门口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便没怎么开口,一直安静吃饭,眼神也不乱放,乖得不行。
“今晚这么乖?”陆鹤野又给她倒了杯热饮,手顺势搭在她的椅背上,轻声开口:“平时怎么没见你这么乖过。”
饭桌上没人抽烟,大家顶多是在喝酒,桌上摆着的都是啤酒,没有白的。
往日这群人都是白的红的啤的掺和着来,今天倒是收敛了不少,一个个的都往乖了装。
夏弥闻言,瞪了他一下,小声反驳:“我有吗?”
“嗯呗。”陆鹤野挑眉,“平常呛我那劲儿呢,拿出来让大家看看。”
陈栩就坐在陆鹤野另一边,啧了声,“欺负我弟妹呢?”
夏弥不吭声,陆鹤野偏头,刚准备开口,对面就有人接了话:“你个光棍闭嘴吧,人家那叫情。趣,你懂什么。”
“成,是我不懂,罚酒。”陈栩说。
陆鹤野嘲讽道:“罚酒哪有喝一口的?这瓶喝完。”
夏弥安静坐着,目光始终放在陆鹤野身上。
现在陆鹤野身上的烟火气更盛,就像普通男人一样,没什么特别的光环。
但是,她喜欢现在的陆鹤野。
不仅是现在的,她喜欢陆鹤野全部的样子。
第34章
酒过三巡后, 气氛正上头。
夏弥鬼使神差地伸手去摸桌上的烟盒,结果手还没碰到,就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攥住。
她撩起眼皮, 是陆鹤野的手。
陆鹤野微微蹙眉, “生理期还抽?找抽是吧?”
夏弥真觉得自己是个m,被陆鹤野这样训斥反而觉得开心。
她心里虽然雀跃,但面上不显,“你找抽。”
陆鹤野扯了个笑, 微微点头,“成,我找抽。”
这话刚落地,他紧接着说:“我抽你。”
夏弥嘴角压着笑, 反驳他:“是我抽你。”
两人一来一回, 小情侣的情。趣调得格外欢腾。
旁边的人只当没看到, 毕竟人家热恋期,蜜里调油也是正常, 就是看着有些眼红,在场人除了陆鹤野, 基本上都是单身狗一个。
陆鹤野把那盒烟揣进兜里,刚准备起身, 想到什么, 低声问:“你男朋友要去洗手间, 你自己可以?”
旁边的陈栩听到这话,气笑了:“不是你怎么回事儿,真成事儿逼了啊?人家夏弥自己在这完全可以, 又没人灌酒。”
夏弥仰头,乖乖地盯着陆鹤野看, 那眼神仿佛在说“我自己可以。”
陆鹤野舌尖抵了下右腮,浑得不行,“成,是我多事儿了。”
陈栩摆摆手,“知道就行。”
在场人都喝了酒,频繁去洗手间是常有的事儿。
等陆鹤野的身影彻底消失在拐角处,夏弥才从兜里掏出盒银钗,在陈栩惊讶的目光中借了个打火机,慢条斯理地给自己点燃一根,吞云吐雾。
乖乖女抽烟,倒是头一次见。
看她那熟练模样,不像个新手。
反差感还挺强的,顶着一张纯得不行的脸做这种事儿。
一时之间竟把桌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住了。
陆鹤野回屋的时候,便看到这样一幕。
房间内的男人都因为夏弥在所以没抽烟,但夏弥的手里倒是夹着根燃了一半的细支香烟。
烟丝飘得上空朦朦胧胧的。
透过烟雾,夏弥才慢半拍地看到陆鹤野。
陆鹤野远远地站在门口那边,斜斜地靠着门框,似笑非笑地盯着夏弥。
夏弥也上道,隔着几米远的距离回视他。
两人一内一外,对视了许久。
最后夏弥眨眨眼,陆鹤野投降。
他快步走了过去,站在夏弥身边,问是谁给她的烟。
陈栩接话:“这姑娘自己包里有烟,刚朝我借了个火。”
一根烟燃尽,夏弥头有些发晕,那双水汪汪的眼睛迷离地盯着陆鹤野。
她搬着自己的椅子往陆鹤野的方向靠,手牵上他的手,让他坐下。
陆鹤野顺势而为,坐下之后,掐了一把这姑娘的脸。
还挺软。
夏弥轻轻皱眉,意欲摆脱他的手,无奈这人用了些力道,甩不掉。
陆鹤野被她这模样气笑了,“怎么着,烟都抽完了,现在该我抽你了。”
他这话音量很小,旁边人都没听到,况且也是他在她耳边讲的。
气音随着空气进入耳道内,震得夏弥哆嗦了一下。
“被吓到了?”他轻声问。
夏弥似乎是醉烟了,脸上的表情那叫一个无辜,“没有啊。”
陆鹤野轻笑,又掐了下她的脸蛋,“成。”
陆鹤野后来问她吃饱没,其实夏弥本身就不饿,毕竟晚饭刚吃了没多久,刚刚也只是吃了些涮菜喝了几杯冷饮,肚子里早就暖洋洋的了。
他带着她起身,给众人打了声招呼。
在场各位也都懂,知道这小情侣热恋期,也没留他们。
从基地内走出来之后,冷风吹打在脸上,夏弥才清醒片刻。
她的手被陆鹤野的大掌紧紧包裹着,肩膀外侧也贴着他的。
安全感十足。
夏弥时不时地看他一眼,问:“我们去哪儿?”
“刚刚不是说了?找个地方抽你。”
这人没个正行,吊儿郎当的。
夏弥轻哼几声,没再问他。
陆鹤野在京郊有个单身公寓,就在离基地不远的小区内,也就半条街的距离。
等进了小区,上了电梯,夏弥始终安静站在他身侧。
“叮咚”一声,电梯门缓缓打开。
夏弥心跳声如擂鼓,或许是今晚的烟花,也或许是他消失了一周的原因,她心里有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她呼出几口气,先一步走出电梯,等陆鹤野走出来之后,才站定在他面前。
陆鹤野被挡住,低眸看她,“怎么?怕了?”
夏弥摇摇头,仰头,踮脚在他耳边轻声说:“陆鹤野,其实今天不是我生理期。”
说完这话,她继续补充:“我生理期早过去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陆鹤野明白,夏弥更是清楚得很。
但陆鹤野的反应出乎夏弥的意料,他像是听到了一个很寻常的消息一般,仿佛没听懂她的暗示。
“嗯,生理期过了就能抽烟了?”
夏弥心里咯噔一下,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是她太着急了吗?-
半个小时前的京郊基地。
陆鹤野接了个电话出去了,屋内只剩下夏弥和陆鹤野的一众朋友。
“这还是第一次看到小野对一个女孩这样上心,这位往常可是个不受拘束的主儿,因为不想被车队管束,硬是不参加车队,他老子都管不了他。”
“弟妹啊,小野前两天是家里有事情才没现身在大众面前的,网上说他什么都有,你别在意,那些都是冯坚那群人找营销号恶意抹黑他的,你别信那些话。”
“小野算是我们看着长大的,估计是有他外公的原因,他骨子里的血性是真的,对赛道动手脚的这种不入流的事情他才不会干,准确的说是不屑于做。”
这些话大概不是陆鹤野让他们说的,而是他们自己主动对她说。
因为见证了一段真挚的感情,所以不舍得也不能让人去玷污它。
“小野之所以不联系你也是事出有因,他家出了那么大的事情,他估计忙得不可开交,但还是托了我们照看你,生怕你因为他而受到冯坚或者冯泰的报复。”
“俞彭烈那天能刚好出现,帮你解围,也是因为小野以前和他说了。”
听到这,夏弥隐隐猜出了什么。
陆鹤野消失的那段时间是出国处理家里的事情了,可国外只有他母亲岳雅烨女士在那儿,而且他们说的是家事。所以是陆禹出轨的事情吗?
她忍不住问:“可他为什么不给我发个消息报平安,反而是让别人告诉我他还活着。”
陈栩仰头把面前的酒一饮而尽,叹气:“小野之前有一天晚上突然到基地上,和我们喝酒,几瓶酒下肚后,他依旧是那个话少的样子。”
“那是我第一次见他这样,还以为他出了什么事儿,问了半天之后才得知,这货是单相思久了。”
“后来你们学校的论坛出了你和他在一起的消息,还有他要和冯泰比赛的消息后,我也看明白了,他是真的喜欢你,喜欢到了骨子里,不然也不会做出这样不理智的事情。”
“我说这么多不是想让你对他做出同等的事情,也不是想增加你的负担,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你们之前的那些经历我也不太明白,夏弥,小野能和你堂堂正正地在一起,他已经很开心了。我说这些只是想让你们这段感情是纯粹的。”
陈栩或许知道些什么,话里无外乎是让夏弥能纯粹地和陆鹤野在一起,不要想那些世俗之外的事情。
那些话很有用,最起码让她动容了,因为她渐渐有些放下周苏叶了。
陈栩说陆鹤野不理智,可她不也一样吗?
确实,爱能让一个人变得不理智。
爱是疯子的游戏。
第35章
虽然这间单身公寓落在京郊, 但内里的装修和朝阳那座别墅没什么区别,只是面积小了点,只是个两室一厅。
夏弥脱了外套, 心里涨涨的, 不止是因为刚刚陆鹤野无视她的话,更多的是在基地她听到有关他的话。
公寓内的地暖把整间屋子烧得很暖和,屋里发干,陆鹤野把加湿器打开了。
他给夏弥热了杯牛奶, 放在茶几上。
夏弥脚上踩着他的拖鞋,羽绒服外套脱了搁在沙发上,里面穿了件棉白色的针织裙,勾勒出女孩苗条的身材。
但这会儿的陆鹤野反而像个正人君子一样, 目光根本没落在她身上。
她坐在单人沙发上, 盯着茶几上的牛奶, 最上面那层牛奶薄膜盖住了热气。
“我不想喝这个。”语气硬邦邦的,能听出来是带了些脾气。
陆鹤野瞥了她一眼, “想喝什么?”
“酒。”
夏弥说完这话,也不管陆鹤野什么反应, 拿起手机点开外卖软件,准备下单啤酒。
她那模样不管不顾的。
陆鹤野干脆上前, 一把抽掉了她的手机, 一副没得商量的模样, “没酒,只有这个。”
夏弥脾气也上来了,偏头不看他, “我只想喝酒,你这里很热, 喝酒解热。”
哪来的歪理。
陆鹤野被气笑,和她无声地对峙。
夏弥也不管他,就那么坐着,大有一股不让她喝酒今晚就不睡觉的气势。
最终,陆鹤野无奈起身,从冰箱里拿了两罐啤酒,放在手里来回滚。
圆柱易拉罐瓶子在他两掌之间换了又换,企图想给啤酒升温。
夏弥注意到他的动静,不情愿地开口:“我只喝凉的。”
陆鹤野表情淡淡的,“没凉的。”
夏弥继续上纲上线:“我要喝刚从冰箱里拿出来的。”
陆鹤野声音带了几分警告,“夏弥。”
客厅内只有加湿器运作的声响,细细的电流声更能衬托出此刻的静。
夏弥胸腔憋着一口气,慢慢呼出来,眼眶都有些发红,“你凶我。”
她一直扭头盯着墙,死活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硬是不和他对视。
陆鹤野叹了口气,把啤酒搁在茶几上,走至她面前,蹲下身子,两只手臂自然地搭在单人沙发的两侧,像是把她围住一样。
这次,他落于低处,仰头看她,“夏弥,讲讲道理,我凶你了?”
夏弥垂眼快速扫了他一眼,又移开视线,鼻腔里发出一道闷闷的声音,“嗯,你凶我了,好凶。”
委屈得不行。
陆鹤野抬手,掌心贴在她侧脸边,刚才啤酒的凉气还附着在手上,此刻温凉都转移到夏弥脸上。
让她冻得瑟缩了一下。
陆鹤野看到她发颤的小动作,忍不住笑了。
夏弥咬紧唇瓣,听到这声带了嘲笑意味的声音,终于舍得把目光放回他身上。
她继续控诉他,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你欺负我,我讨厌你。”
陆鹤野轻哼两声,逗她玩,“成,现在又讨厌我了?”
夏弥点头,不吭声。
“这就算欺负你了?不是说今天不是生理期吗?”
后面那句话的暗示很明显了,夏弥能听懂。
她脸颊迅速升上一抹红,“你不是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
“我说什么了?”
垂眼看,这混蛋嘴角勾着笑,一副游刃有余的模样,浑得不行。
偏偏夏弥还很喜欢他这个样子,心口猛地一缩。
空气中的电流声此刻加了几分名为暧昧的佐料,受益人正是客厅内的二人。
地暖和陆鹤野那句话的作用下,让夏弥觉得喉咙干痒,体温也在升高。
夏弥眼中的水光闪烁,她忍不住抬脚踢了他一下,“你耍我。”
陆鹤野笑了,顺势起身,同时又把她捞进怀里,坐回了单人沙发里。
和刚刚夏弥自己坐着不同,这次夏弥是坐在他腿。上,而陆鹤野坐在沙发上。
男人一手搭在女孩的细腰上,另外一手扶住她,以免她失去平衡掉落在地。
而他顶着那张浑蛋又帅得勾人的脸,笑了下:“怎么,我们弥弥着急了?”
话里话外的戏谑明显得很。
夏弥斗不过他,恼羞成怒地拍了他胸膛一下,用的力道不小,声音都震出来了。
“你又玩我!”
陆鹤野顺势倒在沙发椅背上,喉咙里发出闷哼声,摆出一副讹人模样。
“我们弥弥手劲儿不小啊,打得我肋骨断了几根。”
夏弥被他逗笑,忍不住趴在上面,和他严丝密合地贴在一起,“你手劲儿才大,肋骨真的断了?”
“逗你玩儿呢。”陆鹤野笑笑。
夏弥冷哼,也忘了方才在电梯口的不愉快,食指戳了戳他胸膛,“我要喝酒。”
“还记着这一茬呢?”陆鹤野垂眼。
夏弥重重点头,嗓音里多了几分自己都没察觉到的娇侬:“我要喝。”
女朋友都发话了,哪儿有拒绝的道理。
但陆鹤野没让她多喝,起身拿了个玻璃杯,给她倒了半杯,才递给她。
装了半杯啤酒的玻璃杯被夏弥双手捧着,她瞥了陆鹤野一眼,没吭声,安静喝酒。
那一眼仿佛在说他小气。
陆鹤野也不生气,坐在她身边,利落地单手开了瓶啤酒,举到她面前。
夏弥还以为他是发了善心要给自己倒,所以傻乎乎地把杯子递过去。
“咔哒”一声清脆的响声,易拉罐的瓶身和玻璃杯轻碰发出声响。
原来他是要和自己碰杯,她还以为……
想到这,她面上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绯红。
陆鹤野注意到她那小表情,一下便猜出她心里在想什么,调侃道:“我们弥弥还以为我要给你倒点?”
夏弥故作掩饰地喝了口啤酒,咽下之后才嘴硬开口:“没有,你想多了。”
“我真想多了?”
“嗯!”
陆鹤野轻笑,“成,我想多了。”
“我们弥弥聪明着呢。”
话里的语气和逗小孩一样。
夏弥忍不住小声嘟囔:“当我是五岁小孩吗……”
哪承想陆鹤野还真就点头了,啧了声:“不是五岁小孩,是二十岁的小孩。”
模样看着正经,只有夏弥知道他骨子里的坏。
夏弥没再理他,安静地一小口一小口地喝着玻璃杯中的酒。
这酒她以前没喝过,后劲儿挺大的,所以半杯下肚之后,她头有些晕乎乎的了,但还是比较清醒,知道现在她在哪,也知道她是谁。
一抬眼,面前早没了陆鹤野的身影。
而不远处的立式音响却不知在何时开始播放音乐,是她没听过的英文歌。
“Just save room for us
请你在心里留下我俩的一席之地吧
Just save room for us, somewhere
就在你心底某处留下
Just save room for us, I just
留下我俩的一席之地
You'll come back to us someday (Oh)
坚信你还会与我重归于好。”
音响自带歌词弹幕,屏幕上显示着这首歌的名字:《Save Room For Us》。
她偏头看了眼桌上的啤酒,大脑根本没转弯,想也没想地就拿起那瓶还剩一半的酒。
等陆鹤野从卧室里出来的时候,这姑娘已经趴在桌上了。
陆鹤野蹙眉,走过去,弯腰把她捞进怀里。
却不曾想被这姑娘奋力推开,她泪眼朦胧地盯着他,喉咙哽咽,“陆鹤野……”
陆鹤野蹙眉,看了眼桌上的残局,才明白夏弥是把剩下的酒都喝了。
这酒后劲不是一般的大,他喝了倒是没什么事,只是夏弥这种极少喝酒的人喝了次日会头晕。
他把她扶在沙发上,让她坐稳。
但夏弥却觉得头很重很晕,像是注满铅一样,一个劲儿地往下坠。
“陆鹤野……”夏弥小声嘟囔着,“我有一个很好很好的朋友,可是她却不和我玩了。”
小姑娘的话带了鼻音,又哽咽,让人听了无端地被揪住心,只会心疼她。
陆鹤野给她倒了杯柠檬水,哄着喂了她几口,就听到这姑娘继续说。
“她叫周苏叶,我高中的时候和她关系很好,她对我很好很好,可是她那样的人却没落得好下场。我不明白,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
“她在高中的人缘很好,女生都喜欢和她玩,她遇到事情了也从来不怕,帮我赶跑了很多欺负我的男生。”
陆鹤野蹙眉,哄着问:“她什么下场。”
“她死了。”
夏弥忽然睁开眼,任由泪顺着脸颊往下流,声音似哀嚎:“她去世了,在高二那年暑假。”
她委屈地讲话都连不成句子,磕磕绊绊地讲话:“陆鹤野,我好难受,总是会想起她,想忘掉却不敢忘掉她,也不能忘掉她,因为如果我忘记了她,那就没人记得她了,那样的话,她才是彻底消失在这个世界上了。”
陆鹤野抬手为她轻柔地拭去泪珠,盯着她的眼睛,安抚道:“你记得她,她就存在,弥弥,人的记忆是有重量的。”
夏弥泪眼婆娑,哽咽地问:“是吗?”
陆鹤野叹了口气,“是,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
彻底把夏弥哄睡着的时候,已经过了半个小时。
陆鹤野盯着睡梦中的女孩,看了一小会儿,才走出卧室。
客厅中的音响已经关机,加湿器倒是还开着,不停地运作着。
陆鹤野走到落地窗前,掏出手机拨了个电话,“冯泰出国了?”
那边也不知道说了什么,陆鹤野继续说:“帮我查查冯泰高中发生的事情。”“冯泰高中不是去伯恩了吗?高一那年他就去了伯恩。”
陆鹤野蹙眉,“什么?”
“你不知道?冯老爷子高一就把他送到了伯恩,为得就是和你读同一所学校。”
陆鹤野嗯了声,脑子里忽然闪过几根线。
他又说:“那查查京城和沪城有没有一个叫周苏叶的人。”
第36章
圣诞清晨。
避光窗帘把外面刺眼的白光都隔绝掉, 主卧内没有一丁点光亮透进来,和黑夜没什么区别。
夏弥醒的时候,头是万般的疼, 晕乎乎的疼, 难受至极。
不仅头疼,喉咙也干得发痒。
她踩着拖鞋,揉了揉眼周,慢吞吞地走出卧室。
客厅空无一人, 茶几上的酒瓶早就被收拾好,加湿器也关闭,立型音响也处于关机状态。
整个房间给了夏弥一种昨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的错觉。
虽然是宿醉,但她还清清楚楚地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说漏嘴了, 把周苏叶的名字说了出来, 可陆鹤野好像并不知道周苏叶。
也对, 陆鹤野到伯恩的时候,周苏叶已经不在人世了。
他不知道也正常。
正当夏弥还在回想昨晚发生的事情的时候, 身侧的卧室门忽然被里面的人打开。
回头看,是陆鹤野从侧卧房里走了出来。
陆鹤野估计有起床气, 蹙眉眯着眼,眉眼间的戾气很重。
直到看见夏弥才缓解掉。
“醒了?头疼吗?”陆鹤野盯了她一眼, 转身去餐厅, 摁下保温箱的开关, 拿出盒温牛奶,撕开包装递给夏弥。
一系列动作格外熟练,即便是在他还没完全睡醒的状态下。
夏弥眸光闪烁, 接过之后嘬了一小口,试探性地问道:“我昨晚说什么了吗?”
陆鹤野倚靠在墙边, 斜斜地盯着她,眯着眼,挑眉:“你不记得昨晚发生了什么?”
夏弥心里咯噔一下,难道她还说别的了吗?
应该没有吧。
突如其来的话打断了她的胡乱猜想,“你说——你喜欢我,坐在我身上,一直想亲我。”
吊儿郎当的声音出现,夏弥猛地抬头看过去,一眼发现陆鹤野嘴角噙着的坏笑。
她很明显地松了口气,“怎么可能!你胡说。”
陆鹤野故意摆出一副很失望的模样,逗她玩:“我该录下来的。”
夏弥把牛奶搁在一旁,走近他,“你无耻!”
陆鹤野依旧是那个姿势,但女朋友的主动投怀送抱,他肯定得收住。
他双手自然地垂搭在夏弥细腰两侧,指尖无意识地敲打着,笑着用气音讲:“我无耻?我无耻还会让你自己睡主卧?”
落地窗外的阳光似湖水般泼洒到客厅,铺满整个房间,天光大亮。
吊顶高度不是一般房间的尺度,所以衬得客厅空间极大。
这话一出,夏弥清楚地从他眸中看到自己的倒影,心跳砰砰砰,勇气一上头,双手顺势搭在他肩膀上,踮脚凑近他。
“可我不想自己睡主卧。”
小姑娘的声音很轻,轻到让人以为是错觉,但陆鹤野清楚地听到了。
她的暗示,此刻很明显了。
陆鹤野没搭腔她这话,反而问:“今晚还在这儿?”
“明天周末,我不想回宿舍,不可以吗?”夏弥不甘示弱地回应。
只见陆鹤野浑身没个正行,吊儿郎当地点了两下头,“可以,女朋友都发话了,当然可以。”
夏弥心口一缩,得到想要的回答后,勇气抽身而出。
她垂着眼皮,不再同他对视,以为只要这样就会隐藏自己的不安,但殊不知,那胡乱打颤的睫毛出卖了她此刻的紧张和忐忑。
“所以——”陆鹤野故意拉长语调,“今晚睡一间?”
话语缱绻缠绵,声调很低,像是附着在耳边讲话般。
夏弥慢慢撩起眼皮,刚要点头,就看到他嘴角的坏笑,才明白这人是在逗弄自己。
她知道这人极其恶劣,也知道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但陆鹤野表现地太明显了。
越往下想,夏弥忍不住抬脚重重地踩上他的,娇羞道:“你好烦人!”
说完这话,她也不管陆鹤野什么反应,转身就回了卧室,砰得一声关紧房门。
半小时后,主卧外传来几道响声,随后便是房门被敲响。
夏弥从被子里起身,朝着房门喊:“怎么了!”
声音里还带着娇侬。
门外是陆鹤野的闷笑声:“我错了,弥弥,出来吃早饭。”
“我不想吃!没胃口。”她又钻回被子里。
外面停顿了三秒钟,随后是门把手被拧动的声音,结果没拧动,因为门锁了。
陆鹤野的声音带了几分低沉:“弥弥,开门。”
夏弥愣了下,以为他生气了,软了音调,“我真的没胃口,不想吃饭。”
再然后,门外没声音了。
陆鹤野是真的生气了吗?这里毕竟是他家,自己在他家还锁门有些说不过去了。
想到这,夏弥准备起身去开门,可还没等她下床,房门便被备用钥匙打开了。
陆鹤野食指上挂着串钥匙,走进主卧,一把拽过棉被,“弥弥。”
声音带着几分警告。
夏弥被吓到了,她头发都乱了,坐在床上,怀里抱着枕头,瞪着陆鹤野,“谁让你进来的?”
陆鹤野亮了亮钥匙,没吭声,不言而喻。
夏弥猛地把枕头扔给他,“我不出去。”
“不出去也行,那在卧室吃。”陆鹤野言简意赅。
“……”
最后,夏弥是被陆鹤野抱出去的-
早饭结束后,陆鹤野把夏弥送回学校。
两人是在门口分开的。
“晚上我来接你。”陆鹤野偏头看了眼副驾驶的夏弥。
夏弥目光一顿,慢吞吞地点头,“好。”
等她进了宿舍楼,坐回到宿舍的椅子上,才有了一股真实感受。
她昨晚和陆鹤野正式在一起了,不是之前互相利用的那种,而是相互喜欢真心在一起的。
今天虽然是周六,但她这几周都不用去冯家做家教,因为冯灵智前不久去国外研学了。
像她们那种一出生就在终点线上的小孩,冬天偶尔会参加冬令营,不需要在国内小学。
就连陆鹤野的弟弟也在读美小,几乎从没回过国内。
清晨的校园内很安静,宿舍楼也不例外。
夏弥回宿舍的时候是蹑手蹑脚的,生怕吵到许倾倾,但许倾倾是根本没睡,通宵了。
“弥弥,昨晚庆功宴结束后,你就没回来,如实招来,你去哪儿了?”
许倾倾吃瓜的心思起来了,谁都挡不住,她快速跳下床,搬了个椅子坐在夏弥身边,开始对她进行严刑逼供。
夏弥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她了。
结果许倾倾没忍不住,直接尖叫出声,吓得夏弥急忙捂住她的嘴,“你喊什么!”
“所以,你是和陆鹤野和好了对吗?你知道昨晚学校论坛都在发帖子吗?”
夏弥昨天都没看过手机,所以自然不知道。
她摇头,“发什么帖子。”
“艺乐酒店对面的广场上燃了一场蓝色烟花盛宴啊,有人说是陆鹤野放的,那可是蓝色烟花。昨晚那时候,你俩是不是在一起?”
许倾倾吃瓜吃得格外起劲,毕竟面前坐着的可是当事人,那自然感觉不一样了。
“不仅是烟花宴,论坛上还说昨晚的庆功宴上,陆鹤野对你格外殷勤,啧啧啧,看得我都脑补了一百万字的言情小说。”
夏弥:“……”
许倾倾害怕她不信,干脆拿出手机,找出那些两人被偷拍到的照片。
张张都格外有氛围感,虽然是偷拍角度,但根本没有那种像娱记拍照的猥琐感,而是多了几分言情小说独有的浪漫。
那几张基本上都能看出来陆鹤野给夏弥布盘,夹菜,伺候她吃饭,活脱脱让人代入了霸总和小娇妻的感觉。
许倾倾那段时间刚好在写小说,来回对着这几张照片左右滑动,“啧啧,谁说你和陆鹤野不般配的,明明配我一脸好吗!”
夏弥受不了许倾倾这激动劲儿,关了她的手机屏,”
璍
行了,你不补觉了?不补觉的话和我去画室。”
一提画室这两个字,许倾倾瞬间蔫了,“算了,我一晚没睡,头晕的厉害,去睡了。”
夏弥:“……”
平安夜的一场大雪下的时间蛮久的,地面上的积雪很厚,整个世界银白一片。
出门之前,夏弥特地换了雪地靴,裹上厚厚的羽绒服,戴着围巾才出门。
那一整天,她一直在画室待着,除了中午饭是和许倾倾一起在外面小店吃的,别的时候几乎都没出过画室的门。
画室没几个人,直到最后一笔画成,看了眼时间,已经傍晚六点了,天都黑了。
到这会儿,夏弥才想起来陆鹤野晚上来接她。
看了眼手机,空空荡荡的,陆鹤野并没有给她打电话,消息也没进来一条。
他回国之后似乎很忙,所以今晚是不去了吗?
正胡乱想着,手机里忽然收到周寅的消息。
周寅:【小夏,我刚到了几册孤品,觉得你会感兴趣,我刚好在京大,要不要给你送过去?你在宿舍吗?】
周寅喜欢收藏画,他以前经常送夏弥一些画作,但市值过高,夏弥从没收过。
这次也是一样,她回复道:【我没在宿舍,您不用给我送的。】
周寅似乎知道她会这样回,电话直接打了过来。
“我刚问了倾倾,她说你在画室,刚好我到画室楼下了,这次的画不值钱,是你喜欢的风格。”
他还说了几个小众画家的名字,都是夏弥经常会临摹的那些画家。
话都说到这儿了,再不下楼就显得她不懂事了。
所以夏弥也收拾了东西,整理好画架后下楼了。
刚下楼,便看到画室门口的周寅,他怀里捧着两本册子,站在那儿等着她,见到她来,还挥手示意。
夏弥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没觉出哪里不对劲。
她走过去,同他问好。
周寅把画递给她,“前几天我在国外,刚好这几位画家有画展,我想起你喜欢,就入了。”
夏弥不知道该怎么拒绝,她刚准备开口,兜里的手机便响了,只好先对他说了声抱歉。
周寅摆摆手,示意她先接电话。
瞧了眼来电显示,电话是陆鹤野打来的。
夏弥心里一咯噔,一不小心摁了挂断键。
电话再次急匆匆地进来,像他这个人一样。
夏弥这次不敢挂了,点了接通键。
结果听筒传来陆鹤野的声音,略微低沉:“成啊,夏弥,长本事了,见别的男人,还挂我电话?”
第37章
画室门口来来往往的根本没多少人, 漫天雪地里,也没有陆鹤野的踪影。
她听到电话里的声音后,先是愣了下, 随后四处张望着, 并没有看到陆鹤野。
便下意识问:“你在美院?”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轻笑声:“你说呢?”
“夏弥,胆子不小啊,都敢挂我电话了?”
夏弥顿了顿,小声反驳:“我刚刚摁错了。”
“信你这一次。”陆鹤野哼了声。
“所以你在哪儿?”夏弥问。
面前站着周寅, 听筒声音不大,周寅完全没听到电话那头的声音,倒是越过夏弥在画室大厅内看到了另外一个身影,一个同样举着手机打电话的身影。
而好巧不巧的, 电话听筒里传来那个人的声音:“回头。”
指令发出后, 夏弥下意识照做, 一回头,便看到不远处那个人。
画室大厅面积不大, 但还算敞亮,顶层的天窗透进来的月光和阳台上的灯光交相呼应, 照得很是清楚。
陆鹤野就站在那儿,冲着她遥遥地晃了下手机, 随后快步走了过来。
他站定在夏弥身侧, 瞧了对面的周寅一眼, 当着他的面揽住夏弥的肩膀,“这么巧?”
自从陆鹤野出现后,夏弥的目光就没从他身上移动过一分一毫, 仿佛只要是陆鹤野在,夏弥的目光就是始终地追随着他。
周寅是个人精, 也发现这一点,他扯了个笑,只是笑容带了几分勉强,“确实挺巧,我找小夏有事儿。”
夏弥这才想起来周寅还在这儿,她抱歉地对着面前的人笑了笑,也没有要把陆鹤野放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拿下来的意思。
她瞥了眼陆鹤野,才对周寅说道:“小舅舅,这几本画册我真的不能拿,您喜欢的话自己留着收藏就好了,没必要给我,我现在很少临摹了。”
陆鹤野垂眸扫过周寅怀中的画册,瞥到上面几个画家的名字,没作声。
话都说到如此地步上,周寅也不好继续说什么,只是多看了两眼陆鹤野放在夏弥肩侧的手,语气听着有些不稳:“你们感情挺好。”
这话不该在他嘴里说出来。
陆鹤野也没生气,笑了笑,手上微微用了些力道,把夏弥带进了怀中。
身上还是那一如既往的嚣张模样,他扯了没什么温度的笑,“还成吧。”
话是谦虚的话,但落在人耳中却多了几分炫耀的意味。
没等周寅再次开口,陆鹤野便揽着夏弥回到离画室不远处的停车场。
停车场稀稀疏疏地停了几辆车,但没多少人,路灯下安静非常,而身边的男生则是处于一股低气压的状态。
上车后,夏弥坐在副驾驶,瞥了他一眼,刚准备自己拉安全带,鼻腔内忽然钻进一抹好闻的苦橙味。
她的手还没碰上安全带,就被人抢先了。
陆鹤野也没给她半个眼神,给她系上安全带之后,坐回驾驶座,但没发动汽车。
车内弥漫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调调,夏弥有些无所适从,手不由自主地抓住安全带,时不时地看一眼驾驶座上的陆鹤野。
她能隐隐约约地感觉到陆鹤野的气,但周寅只是普通朋友,况且他还是许倾倾的小舅舅,自己和他不可能有什么的。
这样想着,她试探性开口:“周寅是许倾倾小舅舅,喜欢钻研艺术,特别是画画,他给我发了好几条消息,说他刚得了几册孤品,所以才给我送来的,只不过市值太高,我不能收。”
边说着,边小心翼翼察看陆鹤野的表情,“你……生气了吗?”
陆鹤野扯了个无声的笑容,没搭腔,随手摁下中控台上的车载音响。
随后立体环绕的前奏铺满整个车内,音量不高不低,刚刚好,是一首夏弥没听过的歌,很有节奏感。
她不明白陆鹤野这是什么意思,他拿起自己手机,在上面也不知道按了几个键,随后抛给她。
手机稳稳落在怀里,夏弥有点懵,“怎么了?”
陆鹤野下巴朝着手机点了点,“密码你生日,不查查我的?”
事情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出乎了夏弥的意料,她根本就没想过查陆鹤野。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空间,这点道理她懂,也很好地没有越过那条线,去干涉陆鹤野的交友情况。
车载音乐很好的将两人没说话的那点空白给堵住了,夏弥垂眸盯着他的手机,始终没有伸手去碰它,也没有要查看的意思。
他手随意地搭在方向盘上,食指戴着一枚素戒,衬得手指修长分明,指甲修甲得齐整。
空气中流淌的不知名分子在此刻燃烧,霹雳啪哒的火光旁人都看不到,是抽象的,但夏弥能感觉到。
陆鹤野也能感觉到。
“Leave me, defeat me, till you complete me
离开我,打败我,直到你使我完整
Indeed, I'll put you on well make it two three
真的,我让你接电话我们就到两三点
One more, for the road
再来一杯,上路吧
Know you control me
我知道你控制着我
Don't go oh oh
别走。”
女歌手的嗓音清透抓人,点点鼓声敲击在心脏最深处,一个八拍刚刚唱完,音乐声截然而止。
车载音乐被啪的一声关闭,是夏弥关掉的。
“不查我?”陆鹤野偏头瞧她,“夏弥,你到底对我上没上心?”
也是,在一起是他主动求来的。
质问的语气带了些挫败,夏弥抿抿唇,垂着眼,“你有你的交友习惯,我有我的圈子,没必要——”
“没必要什么?没必要了解我的友圈对吗?”
陆鹤野冷笑一声,“成,那给我你手机,我查你,我有了解你友圈的兴趣。”
夏弥虽然没表明态度,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放在他那儿了。
她给得很痛快,坦坦荡荡。
陆鹤野盯着她,仿佛想透过她的眼睛看穿她。
女朋友查岗这件事在他的友圈很正常,其中占有欲最强的非汤葵莫属,但那是她和周哲予的情。趣。每次看到那种查岗,或者是因为查岗而闹别扭的场面时,他都会觉得谈恋爱就为这的话那就没意思了。
但现在,轮到他了。
他却觉不出其中的乐趣。
夏弥不懂这些弯弯绕绕,钝感力在这一刻发挥到极致,脸上的懵懂像个没开窍的小孩。
有时候,陆鹤野就在想,这姑娘是不是没有情丝,脑子里少了根谈恋爱的弦。
“夏弥。”陆鹤野喊了下。
夏弥应声。
应声倒是很快。
陆鹤野扯了扯嘴角,“查岗不是把两个人的界限消除了,这是种情。趣,你懂不懂?”
夏弥后知后觉地抬头,又慢半拍地摇头,“不太懂。”
“……”成,这姑娘没谈过恋爱,傻得可爱。
夏弥不知道在陆鹤野心中自己是什么模样,只是执拗地觉得不该影响对方的交友情况。
但现在,她好像做错了,惹陆鹤野不高兴了。
“你生气了吗?”她呼出一口气,认真的目光能把陆鹤野刺到。
陆鹤野呵了声,又回到那个吊儿郎当的模样,看起来对世间万物都一副不上心的模样,“没,我哪儿敢生你气。”
“可是你刚刚的样子好吓人。”夏弥说。
陆鹤野顿了顿,把自己手机点开,在社交平台上滑动着,破罐子破摔,“成,我刚刚生气了,我生你为什么不查我岗的气,我气的是自己女朋友对自己不上心,成了吗?满意了吗?”
他这一番话说得很快,语速快到她都没听清,但也懂了。
一直以来,她觉得陆鹤野的思想层面和她不同,他应该是比较成熟那一挂的,像长辈一样。
所以这是第一次见陆鹤野在恋爱中的这个样子。
夏弥噗嗤一笑,结果惹来陆鹤野的一记眼神。
她捂住嘴,但还是没忍住,到最后干脆笑出声。
“很好笑是吗夏弥。”陆鹤野问。
夏弥笑得两眼弯弯,“陆鹤野,你好可爱。”
被女朋友夸可爱,估计世间也只有他一人了。
陆鹤野没气,凑上前,贴得她很近,“没你可爱。”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双方的呼吸都喷洒到对方身上,双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能轻易捕捉到。
对视目光一前一后,一追一赶,在空中相碰撞,空气中都快摩擦出火星。
陆鹤野目光从她的额头依次向下,眉毛,眼睛,鼻梁,最后到嘴巴。
停留了许久。
“我饿了,你离我远点,我要吃饭。”
夏弥磕磕绊绊地开口,心跳声如擂鼓。
她双手抵在陆鹤野的胸膛上,掌心下是男人锻炼得当的肌肉,手心都隐隐发烫,仿佛能清晰的摸出肌理般。
陆鹤野没动弹,这点力气根本不够看。
他低头,在女孩唇瓣上轻轻落下一吻,但他这人极坏,蜻蜓点水的一吻结束后,根本没离开,反而是继续贴着碾磨着。
夏弥小臂顺势从他腰侧伸出,不小心碰到车载音响的按钮,随后旖旎的歌声将两人填满。
音乐风格同样带有强有力的节奏感,但和刚刚那首歌不同的是,这首是情歌。
“I'm paralyzed a moment
这一刻我将自己麻痹
I think I'm all in
墜浸其中甘之若饴
To the moon and back
月亮重新弹挂天空
Overwhelmed with love I shiver
我被爱淹没覆盖颤抖而不知所措
When you say, you're mine
轻轻呢喃你属于我。”
你属于我。
是最后一句歌词的音译,在此刻分外相同。
你属于我。
夏弥属于陆鹤野。
第38章
闹也闹过了, 夏弥饿了,陆鹤野驱车带她去吃饭,地点并不是京郊, 而是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
冬天室外温度低, 不适合在外面,到了那儿的时候,包厢里坐满了人,基本上全是眼熟的, 没几个生面孔。
但令夏弥感到意外的是,陆鹤野的友圈都是互通的,她还以为俞彭烈和陈栩一行人并不相识,但到了那儿, 看他们聊天那架势, 分明是认识了很久了, 言语间的熟稔骗不了人。
只不过这次许倾倾没来,估计还在宿舍摊着, 今天中午她还发消息,称亲眼看到她男神有了女朋友, 正伤心着呢。
想到这,她给许倾倾发了条消息:【吃饭了吗?要不要出来?】
对方倒是回得很快, 一看就是抱着手机:【不想动。】
夏弥沉吟两秒, 回复:【有很多帅哥。】
帅哥两个字完完全全地拿捏住许倾倾命门, 她直接问位置。
夏弥松了口气,发了个定位过去:【到了和我讲,我去门口接你。】
许倾倾甩过来一个小熊比ok的表情包。
桌上气氛正好, 烧烤也上了几盘,但在场人大多都在喝酒, 白的啤的都有。
毕竟是冬天,冰啤酒太凉,喝白酒的居多。
陆鹤野没喝,也没人敢灌他。
他给夏弥拿了几串鸡肉串,凑到她身边,离近些才看清聊天内容。
“帅哥”两个字明晃晃地放在那儿,仿佛在挑衅般。
但夏弥没察觉到他的醋劲儿,边吃串边附和身边汤葵的话。
倏地,身旁忽然传来一声轻笑。
她偏头看,唇瓣猝不及防地擦过陆鹤野的侧脸,但好在没人注意他们。
“怎么了?”夏弥拿纸擦了擦嘴唇,又给他擦了擦脸。
陆鹤野眯着眼,另外一手夹着根烟,“和谁聊天呢?”
夏弥乖得很,“许倾倾。”
他点头,沉默半响,忽然说:“眼睛都放别人身上了?”
这话问得莫名其妙,夏弥啊了声,眨眨眼,“什么?”
陆鹤野抽完最后一口烟,朝着另一侧呼出之后,才回:“不是说包厢里有帅哥?夏弥,进了这只看别人了?”
夏弥这才回过味来,明白他这是看到了自己和许倾倾的聊天,解释道:“许倾倾失恋了,心情不好。”
过了两秒,她又补充道:“我没看别人,一直在看你。”
这句话成功把陆鹤野取。悦到,他哼了声,也不知道信没信。
夏弥定睛瞧了他一会儿,心头拂过什么,才凑过去,贴近他,故意用一种很无辜的声线问:“你吃醋了吗?小野。”
陆鹤野瞥她一眼,双眼对视,眼神里像淌了火一般,“故意勾我?”
这话他压低声音讲的,听得她耳边酥酥麻麻的。
夏弥摇头,脸侧碎发随着动作飘浮,一部分拨到陆鹤野的侧脸上了,要撩不撩的,很是磨人。
偏偏她开口说得话是:“没啊。”
装得一手无辜,但陆鹤野轻而易举地看穿她。
陆鹤野轻点头,懒洋洋地坐着,啧了声,“但勾到我了。”
夏弥哦了声,目光垂落在鞋尖上,忍不住抬脚碰了碰陆鹤野的小腿。
若是刚才是装傻,那这次便是明晃晃地勾人了。
夏弥面上不显山水,故意说:“你碰我做什么?”
“恶人先告状?”陆鹤野瞧着她一系列的小动作,嘴角噙着笑,“谁碰谁的,你说清楚。”
夏弥偏开视线,“你碰的我。”
目光在空中交错,男人靠着椅背,坐得没个正行,而女生则是规矩地坐好,两人天差地别。
最后,陆鹤野起身,随着她坐,率先低头,认了这个锅:“成,是我碰的你。”
夏弥弯唇笑,没看他。
“开心了?”陆鹤野嗤笑一声。
夏弥不吭声,只有眼尾都能溢出来的笑出卖了她此刻的雀跃。
确实,开心了。
但是是被他哄的-
过了半小时,许倾倾才姗姗来迟,她到的时候是陈栩接的她。
这人白天在宿舍里还是蔫不拉几的状态,此刻跟在陈栩身后走进包厢的时候直接满血复活了。坐好后,也没来得及和夏弥聊几句,注意力就全被陈栩勾走了,充当气氛组一样开始拼酒。
在场人都喝酒,夏弥有些心痒,瞥了陆鹤野一眼。
他正和身边的人聊天,话题天南海北的,注意力估计也不在自己身上,喝点应该也不会被发现。
酒箱刚好就在她脚下,不远处的距离,她弯腰拿了瓶,刚准备够开瓶器,手腕就被人攥住。
“找抽呢?”一道带刺的声音从头顶响起。
夏弥面不红心不跳,“我给你开的。”
“我用着你?”陆鹤野觉得好笑。
对面有人看到陆鹤野这姿态,起哄地笑道:“小野,你现在都开始管起别人了?架势不小啊。”
陆鹤野笑笑,不动声色地顺走夏弥手中的酒瓶,“没办法,女朋友不听话。”
这话虽是这么说,但他那样子却没半点生气的,反而故意炫耀般。
“行,有女朋友了不起。”那人甘拜下风。
刚刚那瓶酒冰得很,只在夏弥手中呆了没半分钟,就把她整个掌心弄得凉透了。
她忍不住双手搓了搓,放在唇边时不时地哈气。
倏地,那只手被人攥住,同时掌心中多了个暖宝宝。
她惊讶地抬头,给她塞暖宝宝的人正是陆鹤野,他像是变戏法一样,又从一旁拿出杯热奶茶,插。上吸管递给她。
当时周哲予坐在陆鹤野身边,和他聊着金融方面的事情。
他边听着,边分心地把注意给了夏弥,插空说:“暖暖手,酒你就别想着喝了。”
夏弥低眸看了眼手里的暖宝宝和奶茶,耳边陆鹤野和旁人聊天的声音还在继续。
她喝了口奶茶,舌尖上顿时泛着甜。
很奇怪,明明暖宝宝和奶茶是用来暖手的,但她心却沸腾了。
一顿饭吃得时间有点长,等到了京郊公寓的时候,已经深夜十一点了。
夏弥知道今晚要发生什么,自从饭后坐上车之后,她都没讲话,心里七上八下的,乱腾腾的,脑子里略过了很多件事情。有高中的,有大一那年,她还没和陆鹤野重逢的时候事情。
客厅内开着一盏落地灯,昏黄的灯光笼罩着被遮掩的氛围。
沙发正前方是个巨幕投影,夏弥坐在沙发上,心跳声快得不行,指了指投影,“我想看电影。”
屋内的地暖温度高,陆鹤野干脆脱了外套,连同宽松套头卫衣也一同脱下,随手扔在了沙发上。
听到夏弥这话,回头望了她一眼,“怕了?那就不做了。”
空气中的热气飘散开,落地灯的作用下,把陆鹤野照得不甚清晰。
男人少年感充足,略过纹理清晰的薄肌后,是排列规整的腹肌,肌肉线条流畅,紧实又精瘦,很值得看。
而夏弥只是快速略过一眼过后,脸颊两侧蒸腾而上的绯红。
她故作掩饰地端起茶几上的水杯,灌了两口,才说:“我没有,只是想看电影。”
陆鹤野当时手放在裤带上,闻言愣了下,挑眉,就这么坐在她身侧,从抽屉里拿出遥控,把投影打开后递给她,“想看什么电影?”
沙发塌陷一方,让夏弥差点失去平衡性,她一手拿着水杯,另外一手支在身侧,以便稳住身形。
这样一来,就没手接遥控了。
陆鹤野笑了笑,笑声透着坏,目光转回投影上,投影的白光照得这一方小天地变亮,一切都无处遁形。
他随意摁动遥控,向下翻着,“有想看的就喊停。”
夏弥慢吞吞地点了下头,“知道了。”
乖得要命。
无人看到的角落,陆鹤野的嘴角噙着笑,眼尾弯着。
界面翻到最下方,夏弥依旧没看到想看的电影,陆鹤野也不着急,重新翻回去,继续找。
几圈下来后,杯中的水也被夏弥慢吞吞地喝完了,她咽下最后一口水,把被子搁回原位,“我不想看电影了。”
陆鹤野瞥她一眼,点额,朝着卧室的方向,“困了?那去睡觉?”
夏弥两只手交叠放在腿上,互相缠绕着,仿佛这样便能缓解掉她的紧张一般。
她轻轻点头,“嗯。”
说罢,陆鹤野关了投影,白光一下子消失,客厅内瞬间回归方才的昏暗,只有落地灯不甚明朗的工作着,那点微弱的黄光也照亮不了什么。
率先起身的是陆鹤野,他朝夏弥递手,“走吧?”
那只手骨节分明,即便是手控也会喜欢的程度。
夏弥把手放了上去,顺势站起身,跟在他身旁朝着卧室走。
经过落地灯的时候,啪得一声,灯灭,客厅瞬间变暗,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夏弥心里一咯噔,声音发颤,“关灯做什么?”
“回卧室不关客厅的灯?”声音含笑。
夏弥哦了声,没再问。
到了主卧门口,陆鹤野侧身,示意夏弥先进去。
夏弥乖乖照做,结果进去之后,陆鹤野一副要关门的架势。
夏弥懵了:“你不进来吗?”
陆鹤野笑了,胸腔止不住地抖动,“还真和我睡一间卧室?逗你的,我睡次卧。”
那一瞬间,夏弥说不出来心里作何感觉,只是觉得涨涨的,胸口堵满了沁满水的棉花一样,酸涩,难受,憋屈。
她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摁亮主卧的灯。
啪得一声,灯光大亮。
一切照得清清楚楚。
包括两人,包括情感,包括那些无处遁形的欲。望。
有他的,亦有她的。
“你怕了吗?”夏弥忽然问,声音毫无波澜,很平静。
陆鹤野深深地盯了她一眼,“夏弥,你确定?”
夏弥呼出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攥紧睡裤边缘,“我确定,所以不确定的是你——”
这话还没说完,嘴就被人急急堵住。
面前的人直接将她揽进怀里,吻住她,将那些无处安放的情绪全都倾诉出来,就在此刻。
耳边是两人交缠在一起的呼吸,混乱无比。
还有陆鹤野的那句话:“这次,是游戏彻底开始了,夏弥,谁也不能说结束。”
第39章
扑通, 扑通。
房间静谧一片,吊顶的白炽灯铺满整个卧室,夏弥能听到的除了自己的心跳声, 就是眼前的呼吸声。
光的强度太大, 夏弥紧闭双眼,胸口起伏不定,呼吸不畅。
她声音磕磕绊绊地都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陆鹤野……你停。”
陆鹤野一只手轻松地摁在女孩的腿弯处,没使多少力气, 那抹白便添了点红印子。
夏弥只觉得全身上下都软绵绵的,脱了力气,喉咙里时不时发出一道弱乎其微的闷吟声。
她抱住男人宽阔的肩膀,“先停下……小野。”
声调软绵绵的, 她是真的没力气了。
眼前除了白, 还有一种被雾气糊住眼睛的感觉。
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随后身上的重量戛然消失,而后正当她疑惑不解的时候, 身子腾空而起,整个人到了半空中。
夏弥被吓得猛地睁开双眼, 双臂不由自主地围上面前人的脖颈,生怕自己掉下去。
“动作这么大啊?”陆鹤野嘴角勾着坏笑,“真被吓到了?”
夏弥卷翘好看的睫毛打颤, 小腿耷拉在他小臂上, 自然垂下。
“你抱我去哪儿?”她轻声问,喉咙有些痒,干涩。
陆鹤野朝着浴室的方向点额, “泡个澡,你今天不是泡在画室里一整天?不累?”
小姑娘在他怀里乖乖摇头, “还好。”
以前寒暑假她憋在画室里能憋一周,除了上厕所和吃饭,连觉都不带睡得,就为了能多记录灵感,毕竟她在美术这方面没什么天赋,只能严加自身能力。
主卧内有间面积不小的浴室,按摩浴缸明晃晃地摆在那儿,像是在迎接什么人的到来一般。
夏弥只看了一眼便迅速移开视线,她还没从陆鹤野身上下来,想下来但又不想开口讲话,只扭了扭身子。
她垂着头,也不看他,身上套了件堪堪遮住身形的宽松白t,额头上带着细汗。
陆鹤野就这样睨了她一眼,要笑不笑地说:“怎么?我帮你洗?腿酸了?”
最后三个字让夏弥脑子里回荡着方才的画面,那些耳鬓厮磨的画面。
她急忙摇头,“我自己就好。”
说完这话,她扶着墙率先跳下身,光着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差点让她没站稳,倒退一步,后背贴上陆鹤野。
陆鹤野下意识扶住她,瞥了眼她此刻的状态,“我帮你洗。”
语气听着有些强硬,吓得夏弥一个劲儿地摇头,最后用了各种手段才把他推出去。
啪地一声,浴室的房门被紧紧关闭。
紧随其后的是一道轻微的落锁声,陆鹤野盯了两秒门锁,嘴角上扬,转身走出卧室。
……
夏弥从浴室里出来的时候,已经过了半小时,她发丝还滴着水珠,一看就是没怎么仔细擦。
卧室里空无一人,只开着两盏床头灯,床头柜上摆着两个方形的小音响,音响自带的氛围灯和床头灯发出的光交相呼应。
她边擦着头发边打开卧室的门,就看到沙发上坐着个人,光着上半身,肌肉线条清晰可见。
客厅内同样只开了落地灯,空气中满是苦橙沐浴露的气味,是方才夏弥洗澡时用过的,也是往常陆鹤野身上散发的那种苦橙味。
陆鹤野听到动静,撩起眼皮,目光直直地朝着夏弥的方向打来,注意到她未干的发尾,蹙眉:“头发怎么不吹?”
夏弥扯了扯衣摆,“没找到吹风机。”
陆鹤野当时手上夹了根烟,闻言干脆把烟灭了,起身从抽屉里找出吹风机,对她招招手,“过来。”
夏弥乖得不行,听话地走过去。
吹风机的轰鸣声虽然不大,但异常和谐,不会吵。
发丝都被他捏在指缝中,苦橙的香气蔓延开,铺满到整个客厅。
五分钟后,吹风机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刚准备回头,肩膀处便落下一个下巴,随后腰两侧被一双紧实的手臂揽住。陆鹤野从她身后将她抱住。
夏弥后背一僵,随后慢慢软了下来,“你不去洗吗?”
耳边两道闷笑声:“着急了?”
夏弥脸一红,“我才没有!”
“真急了?”陆鹤野继续笑。
夏弥不想再开口,不吭声地装鹌鹑。
两人在原地也没坐多久,夏弥便被陆鹤野拦腰抱起,进了卧室。
“关灯……”夏弥被抛在床上,身子因为惯性上下起伏着。
陆鹤野瞥了眼落地灯,倒也没拒绝,走过去摁了关闭触控键。
大部分的光消失了,可还剩下蓝牙音响的氛围灯的亮光。
夏弥手臂挡在眼前,另外一手指了指音响,“还有这个……太亮了。”
陆鹤野没管,倾身覆上,用气音在她耳边讲:“宝宝,你要求有点多,这个关不了。”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手放在夏弥起伏处,微微用力,便惹得夏弥喉咙里跑出两道闷哼声。
“不要……太亮了,眼睛难受。”夏弥小声讲。
陆鹤野笑了声,“娇气包。”
夏弥没吭声,装没听到。
蓝牙音响只是氛围灯在运作,并没有播放音乐,主卧的窗帘紧闭,室外的月光一丁点都透不进来,各种嘈杂的声音也一同被隔绝掉。
过了一会儿,卧室里传来多多少少的水声,还有女孩的喘气声,像刚参加完八百米体侧一样喘不来气般。
“陆鹤野……你去洗澡。”夏弥手挡在身前,控诉道。
陆鹤野借着氛围灯那点微弱的光,仔仔细细地盯着她,大有一种要把她看透的架势。
他自然地攥住夏弥的手腕,随手压制在头上摁住,五指张开,与她严丝密合地十指相扣。
“宝宝,我刚洗过了。”他轻声说,拍了下她,“认真点。”
夏弥声音断断续续的,也不敢睁眼看,只是紧闭双眼,感觉自己整个人轻飘飘的,仿佛被送上了天空,同云层一般飘荡。
她喉咙干涩难受,咳了几声,“陆鹤野……”
陆鹤野停下动作,卡得她不上不下,“怎么了?宝宝。”
这个称呼他叫的越来越顺口。
夏弥眯着眼,瞥到他额上的汗,以及锁骨上的亮度,“我渴。”
陆鹤野笑了下,继续动作,“喉咙痛不痛?”
夏弥点了下头,结果就听到这人说:“那就声音小点,待会儿喂你喝水。”
“……”
这个人渣,混蛋-
最后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夏弥以为要第二天了,陆鹤野才抱着她走出卧室。
夏弥清楚地感知到什么,双腿搭在上面,晃了下。
结果惹来一个巴掌,落在身上的巴掌,“老实点。”
这声音听着有十足的恶劣。
夏弥脾气也上来了,踢了他一脚,“你出去。”
陆鹤野没听她的,反而向上弄了下,把夏弥搞得没了力气,瘫住了。
“什么出去?”他在装傻。
夏弥哼了两声,“你又欺负我,还虐待我。”
陆鹤野抱着她走到餐桌前,倒了杯温水,“我又欺负你了?”
夏弥重重点头,下巴磕在他肩膀上,“还虐待我。”
陆鹤野笑笑,“说说,我怎么虐待你了?”
“不让我喝水,还那么……用力,我喉咙都干了。”
越说到后面,夏弥的音量越来越低。
陆鹤野把水杯送到她唇边,伺候着她喝了几口才回:“不用力弄你,你能叫的那么大声?能那样爽?”
论脸皮的薄厚程度,陆鹤野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夏弥倒是真真切切地感知到了男人骨子里的劣根性,毕竟说这话的时候,他都还没出来,始终在里面稳稳地待着。
陆鹤野盯了她两眼,转身朝着卧室的方向走。
夏弥下意识抱紧他,“去哪儿?”
“回卧室。”陆鹤野拍了下她的后臀,“不然换个地方?在沙发上?还是浴室里?餐桌上也可以,你选吧宝宝。”
做出一副很大方任她挑选的模样,偏巧说这种话的时候,脸上根本不带红的。
夏弥摇头,“我不想选,我困了,想睡觉。”
陆鹤野扯了个笑,让她看了眼时间,“还早呢,明天再睡。”
边说着,边回了卧室。
半分钟后,卧室房门半掩着,门缝里传出了交响曲一般的闷吟声,以及不知名声音,仿佛在进行某样令人心痒的运动一样。
房间内太安静了,安静到在客厅都能清晰地听到两人交缠的呼吸声。
主卧内。
头顶的吊灯不知何时被打开,整个屋内的情形被清清楚楚地跌进眼底。
夏弥发丝凌乱,有气无力地吐着气,呼吸急促但微弱,她额头的细汗相比较方才更多了不少。
她咬紧唇瓣,“陆鹤野……”
陆鹤野一直盯着她,将她的表情收入眼中,“怎么?”
夏弥没吭声,因为喉咙干得说不出话了,当然说不出话的原因有很多,其中陆鹤野占据很大一方面的因素。
“宝宝,叫我名字。”陆鹤野诱导她,“叫我名字,我就结束。”
听到结束两个字,夏弥来了精神,乖乖叫他:“陆鹤野。”
“不对,换个称呼。”陆鹤野说。
夏弥顿了顿,“什么?”
陆鹤野覆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个字。
夏弥愣了半分钟,最后在冲撞中开口:“老公。”
后来,夏弥都不敢回想那一晚的荒唐。
第40章
次日清晨。
天蒙蒙亮, 冬日的早上雾气弥漫,山谷间仿佛天庭般。
主卧内漆黑一片,遮光窗帘的作用到此刻分外强烈。
棉白被子突然伸出一条白皙细长的手臂, 向外摸索着, 不经意间碰到手机屏幕。
而后,刺白的灯光照亮一方。
夏弥是想看手机上的时间的,但还没等她睁开双眼,刚伸出来的那条手臂就被身边的人攥住塞回被子里。
“时间还早, 再睡会儿。”
沙哑透着倦怠的男声响在耳边。
时间流过两秒钟,夏弥才反应过来,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像细碎的片段一样,但又自动拼接成连续画面不停地在脑海中播放, 一帧又一帧。
她脸颊烧得泛着粉红, 这下也不敢看时间了, 双眼紧闭着,根本就不敢睁开, 生怕睁开眼之后,看到一些别的画面。
偏巧她身边的人没想那么多, 腰间径直被一只结实紧致的男性手臂揽住。
身子瞬间被迫朝着正后方挪动,直至贴上。
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后颈上, 被子外面也是地暖, 但夏弥却觉得, 后颈那处的呼吸比这烧得滚烫的地暖还要烫上几分。
“喝不喝水?”陆鹤野闭着眼,问她。
夏弥摇摇头,不敢乱动, 卷翘的睫毛一个劲儿地乱颤。
“昨晚喉咙出了不少力,嗓子不疼吗?”
这人张口就来, 半点不给夏弥缓冲的时间,准确来说,他应该是故意的,故意这样讲话。
这个人渣,混蛋。
想着想着,夏弥忍不住抬腿,轻轻踢了身后人一脚,好巧不巧地踢中他的膝盖。
后面传来一道闷哼声,还伴随着一句带了警告意味的话:“夏弥,不累?不累再来两次?”
这话一出,夏弥顿时老实了,也不敢乱动了。
结果这人又轻笑两声。
一小时后,补眠结束。
陆鹤野从地上捞起裤子,边套上边盯着床上被子下的那个小人,低笑:“逗你的,不做了,下面都肿了怎么做。”
夏弥不吭声,装鹌鹑。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随后是脚步声,还有主卧的关门声。
陆鹤野出门了。
夏弥从被子里等了半分钟,确认再无声音之后,才把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双手做扇子状,给自己扇风降温。
扇风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主卧的房门忽然被打开了,一道修长的身影走进来。
当时夏弥的手停在半空中,完全愣住了,是真的没想到陆鹤野进来了。
她身上一件贴身的白色吊带,除此之外没有了,被子下是不着寸缕。
陆鹤野手上拿着个白色药管,瞥见她扇风的模样,笑笑:“很热?”
夏弥呆呆地摇头,问他手里拿的东西是什么。
陆鹤野赤着上半身,走上前,一把掀开白被,手摁住女孩的小腿,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和白皙的小腿放在一起,色差明显。
果然,男朋友才是最好的显白神器。
陆鹤野也不例外。
他拧开药管盖子,放在一边,挤了药膏抹在食指上,大有一副要帮她涂药的架势。
夏弥都懵了,她向后挪动着,床单摩挲在肌肤上,是不一样的颗粒感。
“你做什么……”
她小声问,闲着的手去扯被子。
屋内即便是开着地暖,但皮肤暴露在空气中,也是会感受到凉风。
细密的凉风打在身上,她小臂处起了一层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一下子惊醒了,也不觉得热了,一颗心七上八下的紧张起来。
这个氛围不对。
大有一股要继续昨晚的事情的趋势。
夏弥朝他伸手,掌心朝上,示意自己涂药就好,不用麻烦他了。
陆鹤野装作没懂她的意思,抬眉,“我给你上药。”
夏弥沉默两秒,“我自己就可以了。”
却没想到这人摇头,啧了声,“那不成,谁弄肿的,谁上药,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夏弥无话可说。
最后的结果是,她自己上药也可以。
但前提是,他需要看着她,免得她涂药姿势和剂量不对。
夏弥在心里小声嘟囔,流氓,色痞,混蛋,人渣。
能说得上来的骂人称呼都在他头上扣了个遍。
窗帘随着加湿器的吹动胡乱飘着,主卧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苦橙香,床头柜上的计生用品大剌剌地摆着。
或许是夏弥的目光太过热烈,陆鹤野忽然撩起眼皮,目光从她涂药的地方转移,饶有兴致地盯着她:“怎么?”
夏弥摇头,目光刚好垂放在床头柜上的盒子里。
“想再用一个?”陆鹤野开口,声音寡淡地说出这种邀约。
夏弥先是愣了下,没反应过来他那话是什么意思,啊了一声,小嘴微微张着。
陆鹤野笑了,起身捞起那个小方盒,甩出来一片薄荷味的,递到夏弥面前,“再用一片?”
夏弥看清后,连忙摇头,“不要。”
“拒绝得这么快?”陆鹤野把东西放回原位,继续逗她:“不再想想?”
夏弥咬紧唇瓣,瞪了他一眼,想也没想地抱起身后的枕头砸向他,声音嘶哑地厉害:“你个流氓!”
枕头直冲命门,陆鹤野被砸了也不气,低笑两声,随后起身出了卧室,也没说去干嘛。
他……是生气了吗?不会吧,她刚刚也没用力吧。
夏弥思索着,涂药的动作也放轻放慢了不少。
主卧的门没关,客厅传来饮水机的滴滴声,之后是水流到杯子里的声音。
最后,陆鹤野端了杯水走进来。
夏弥一抬头,下意识开口:“你生气了——”
还没讲完,目光便接触到他手中的水杯。
陆鹤野坐回原位,床垫塌陷一小块儿,把杯子递上前,贴心地放了根吸管,“我一大老爷们哪有那么娇气,我有那么容易生气?夏弥,合着在你心里我就是一个这么小心眼的人呗?”
夏弥连忙摇头,笑容带了些讨好的意味,主动凑过去咬住吸管,大口喝着。
“慢点喝,待会儿早饭想吃什么?在家吃还是出去吃?”陆鹤野随口问。
夏弥听到在家吃那三个字后,瞬间愣住了,咬着吸管也忘了喝水。
自从母亲夏敏进去陆家的别墅里做保姆之后,她好像就没有家这一个概念了,老家湘恩也很少回去,回去也没有她们的容身之所。
在沪城,她高中都是住在陆家的别墅里,现在大学寒暑假,她也只有寒假会回沪城陪夏敏过农历新年,但两人也是在沪城的那户公寓中。
只不过那户公寓在夏弥心中根本算不得上是家,而是一个普普通通没什么人情味的房子而已。毕竟只有自己住,连最基本的烟火气都缺乏,算什么家。
但现在,陆鹤野问她是在家吃早饭还是出去吃。
“想什么呢?”一道声音打断了夏弥矫情的胡乱思想。
她回神,盯着陆鹤野,眼神都有些不一样了,“没什么,在家吃吧。”
陆鹤野点头,“上次那家早餐店怎么样?想吃那家的吗?”
几周前,陆鹤野曾带她去过朝阳的一家早餐店,是陆鹤野外公的下属开的店,是很普通的早餐店,饭菜很合她的口味。
但也正是因为在那儿吃早饭,就被夏敏看到了她和陆鹤野纠缠不清的模样,从而动了胎气,去医院抢救。
也是在那之后,她和母亲的关系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以往两人几乎每晚或者每隔一天就会打电话聊天,但从那天之后,夏敏回沪城之后,就再没和自己通过电话,她发出去的消息,母亲也从没回过一条。
就好像是和自己陷入了很长的冷战期。
想到这,夏弥下意识对那家店产生了抵触心理,她摇头,“可以换一家店吗?”
只是一家早餐店,陆鹤野没往深处想,点头,把手机不设防地递给她,“想吃什么,你选就好,这家店我也经常吃。”
他毫无保留把手机递给她,完全把她当成了自己人。
夏弥心里翻腾着,面上却不显山水,故作镇定地接过手机。
那天早饭过后,陆鹤野送她回了学校。
地面上的积雪化得七七八八,陆鹤野没在校门口停车,反而是驱车大剌剌地驶进校园内,停在了在职师工的停车场上。
夏弥倒不是第一次坐他的车进学校了,没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毕竟陆鹤野也确实有那个能力,除开岳家和陆家对学校做出的贡献,他本人为学校夺得的金奖和冠军也不计其数。
他之所以在京大这么吃得开,不仅是因为他家里,更多的是他本人的碾压性。
大一那年参加过的国际商赛多到数不胜数,奖杯都没拿回家,放在学校的名人台上摆着。他也是唯一一位年龄最小的进入名人台的在校学生。
“午饭一起吃?”陆鹤野没给车开锁,偏头瞧她。
夏弥想起中午有事要找导师,摇头,“我要找导师。”
陆鹤野点额,表情看不出什么,“成。”
他姑娘要努力,他也不能拖后腿不是。
但夏弥却误会了陆鹤野,以为他生气了。
她鼓足勇气,试探性地扯了扯他的衣袖。
衣袖传来拽动,陆鹤野看过去,眉梢微抬。
夏弥撩起眼皮,同他对视,“我晚上补偿你。”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声音细如蚊声,语速也很快,让陆鹤野没听清说得是什么。
“什么?”陆鹤野说。
夏弥又快速说了一遍,但这次陆鹤野隐隐约约能借着她那表情猜出来这姑娘说的是什么,可心里起了捉弄她的心思。
又问:“什么?宝宝,你讲话清楚点。”
夏弥忍无可忍,语速放慢,音量抬高:“我说我晚上补偿你,行了吗?这次听清楚了吗?”
说完之后,车厢内无人回应。
慢慢睁开眼,才看到,驾驶座上那个人渣嘴角噙着坏笑,胸腔笑得直抖,一副坏到极点的模样。
这个人渣!
夏弥气不过,解了安全带,作势要下车,手刚碰上车把手,另一只手的手腕便被人扯住。
“怎么还生气了,这次听清了。”陆鹤野坏死了,“宝宝你刚刚是不是说晚上要补偿我?”
这个混蛋,还故意重复一遍,得了便宜还卖乖。
夏弥扭头瞪了他一眼,“你听错了,我没那样说。”
陆鹤野笑容放大,“你误会我了,宝宝,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弥不吭声。
紧接着这人开口了,“我是好奇,宝宝,你怎么补偿我?”
说这话的时候,夏弥的手腕被他掌心完完全全地包裹住,男人掌中的粗粝摩挲着女孩细腻的皮肤。
夏弥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那只手忽然挣脱出来,朝着他裤链的方向走,偏巧脸上带着挑衅,“这样,可以吗?”
她在拉开他的ku链。
陆鹤野只觉得一股火往下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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