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宫
刘崆跪在地上,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殿下,你要救救老臣啊!”
太子:“这是发生了何事?刘统领快快起来。”
刘崆:“殿下,平北侯世子盛怀隽将老臣的一个赌坊端了。”
太子突然就想到了昨日姜太傅说过的话,问道:“赌坊?哪里的赌坊?”
刘崆:“开在京郊大营附近的一个赌坊,盛怀隽那小畜生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竟然不声不响就给我端了。”
说起来此事刘崆恨得牙痒痒。
盛怀隽虽然是他的手下却处处跟他作对,他早就想寻他的错处将他撵走了,只可惜皇上不同意。过了今日之事,他说什么都得将他撵走。
太子气得不知说什么好了,他在殿中踱来踱去,怒斥:“原来那赌坊竟然是你开的!你如今知道来求我了,当初自己私开赌坊的时候怎么不来跟我说一声?”
刘崆:“殿下,老臣家里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啼哭稚子,人口多,光靠那点俸禄养不起那么多人啊。”
太子怒吼:“既然养不起还生那么多作甚!”
京城谁人不知这位刘统领爱美人,家里光是姨娘就有十几个,加上通房得二十多个,家里孩子更是多到数不清。
刘崆:“可……可怀上了总不能打掉吧?”
太子总算是知道为何刘崆这几年突然这么好说话倒向他了,仔细算算,他倒向他的时间正和私开赌坊的时间一致,这是将他套进去了。
“此事孤帮不了你。”
刘崆垂着头,眼神变得阴鸷,道:“赌坊的负责人是太傅府的婆子,这些年都是这个婆子在迎来送往。殿下就算不救我,难道也不想管太傅了吗?”
说完,他抬起头看向太子。
太子眯了眯眼,原来他是故意将太傅家的婆子摆在了明面上。
他看似在拿捏太傅,实则是想通过此事来拿捏他。
“你拿太傅威胁孤?”
刘崆:“老臣绝无此意。太傅年事已高,也到了致仕的年纪。他也曾是皇上的老师,皇上多少会给他几分薄面。若他就此致仕,皇上定会保全他的面子,不会将这个丑闻传扬出去。这样做对所有人都好。”
太子衣袖下的拳紧紧攥了起来,面上却一片平静:“你早就算计好了?”
刘崆:“殿下也不希望京郊大营统领的位置由二殿下的人来担任吧?我贱命一条,大不了被抄家流放了事,殿下可就失去了对京城的控制。我可听说皇上对九殿下宠爱有加,皇上正值壮年,若哪一日对您不满想废了您,又或者二殿下振臂一挥,他的舅舅率领边军攻打过来,您这太子的位置可就不稳了。”
太子再也维持不了面上的平静,脸色阴沉的快要滴下雨来。
刘崆:“殿下,您可得速速做决定,刑部侍郎周江堰可不是那么好糊弄的,再过几日保不齐他就查出来赌坊背后的主子是我了,到时候就算您想拉太傅顶罪也来不及了。我若是被抓了,咱们私下来往的事可就瞒不住了。”
若此事不是盛怀隽发现的,又或者盛怀隽没将这个案子交给刑部的周江堰,他也不至于来求太子。他越想越恨盛怀隽。
太子眼里闪过一丝寒光。
他本以为自己是那个下棋的人,不曾想却是别人的棋子。
刘崆:“哦,对了,这些年我给您送的礼都是走的赌坊的账。您说世人会觉得这赌坊是您开的?身为太子结交京郊大营的统领,还私开赌坊敛财,您意欲何为?皇上又会怎么想?”
他最讨厌别人威胁他!太子看刘崆的目光就像是看一个死人一样。
“这件事孤帮不了你,刘统领还是请回吧。”
刘崆:“殿下是个聪明人,想必殿下此刻心里已经有了答案,臣静候佳音!”
刘崆走后,太子气得将书桌上的东西一扫而空,屋里响起东西落地的杂乱声。
方俸仪得知消息后做了些点心提了进去。
听到脚步声,太子眼睛都没睁,怒吼:“给孤滚出去!”
方俸仪吓了一跳,柔声道:“殿下,是奴家。”
听到这个声音,太子胸口的怒意压下去一些,睁开眼睛看向来人。
“阿乔。”
方俸仪将糕点放在桌子上,来到了太子身边,坐在太子怀中,抬手抚摸着太子的胸膛为他顺气。
“殿下,发生了何事,您怎么又生气了?难道太傅又来了?”
太子:“不是太傅,是刘崆那个狗东西!”
方俸仪:“原来是刘统领啊,他不是殿下的人么,他怎么惹着您了?”
太子心里正憋着一口气,听到问话,将刚刚的事情说了出来,一边说一边骂刘崆。
方俸仪顺着太子的话骂刘崆。
“刘统领可真是不识好歹,太傅是殿下的老师,一心为着殿下,怎可牺牲他?”
太子:“可不是么,亏他能想出来这样的主意。”
方俸仪又顺着太子的话将刘崆骂了一顿。
太子心里舒畅了许多。
方俸仪转了转眼珠,抬眸时一脸担忧的模样:“不过,奴家此刻最担心殿下了,万一周侍郎真的查出来是刘统领所为,依着刘统领的为人,他定会将殿下拉下水的,到时候殿下可怎么办呢?”
太子:“孤没做过的事任他如何泼脏水对孤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方俸仪:“赌坊虽不是您开的,可您这几年的确拉拢了刘统领,皇上若是知道了这件事,心里怕是会对殿下有别的想法。”
太子沉默良久没说话。
方俸仪试探地说道:“那刘统领千不好万不好,有一点倒是说对了,此事若是推给太傅结果是最好的。”
太子看向方俸仪的目光冷了几分:“你也想将刘崆做的事推到太傅身上?”
方俸仪心里一紧,立即道:“奴家绝无这个想法,奴家是为了殿下着想。若此事推给太傅皇上就不会知道您拉拢刘统领的事情了。太傅年纪也大了,早一年致仕晚一年致仕对他也太大影响。”
太子久久不语。
方俸仪知道自己再一次猜到了太子的想法,嘴角勾了勾。
姜太傅走了,采买的位置不还是她弟弟的吗?
“殿下可是在担心姜太傅不肯替刘崆顶罪?太傅一直都说一心为殿下,正好您可以拿此事来测一下他的忠心。若他不答应此事不就正好坐实了他有二心?”
太子将方俸仪从腿上挪下来,站起身来,来到窗边。
九月末,寒风起,落叶满地,远处的正阳殿显得有几分肃杀之色。
“孤并不担心这一点,太傅一定会答应的。”
方俸仪知道自己刚刚说错了话,连忙找补道:“若您觉得心中愧疚,不妨以后从别处补偿一下太傅。”
太子长叹一声:“也只能这样了。”
等以后他登基掌了权,他定要将太傅请回朝中来。
按照姜宓的想法,祖父去了刑部之后很快就会出来。
可一直到晚上祖父都没回来,而到了第二日,外面的传言越来越多。
连翘出去一趟,回来说大街小巷都在议论此事,大家都说这件事是祖父干的。
姜宓实在是想不通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明明做了那么多,为何跟前世没有两样。
得知父亲在青松苑,姜宓去寻他了,还没到青松苑就看到了父亲。
姜三爷满脸愁绪,匆匆往外走去,并未看到姜宓。
姜宓:“见过父亲。”
姜三爷停下脚步,淡淡应了一声:“嗯。”
见父亲要走,姜宓问:“父亲,祖父为何还没回来,太子没有帮忙吗?”
太子那边一改之前的态度,此事怕是另有隐情。姜三爷不欲与女儿多说:“外面的事你不要多问,老实待在自己院子里别出来。”
姜宓:“外面只说赌坊是祖父开的,没有人说此事是咱们府举报给官府的吗?”
姜三爷停下脚步,深深地看了女儿一眼,问:“你确定你跟平北侯世子说清楚了吗?”
姜宓点头:“确定啊,女儿的确跟他说了此事。”
姜三爷:“那为何我今日一早问刑部的周侍郎时他说没有这回事。”
姜宓怔住了。
盛怀隽竟然没说是她举报的,为什么?
被人发现和主动举报性质完全不同。
这件事对于盛怀隽而言不过是顺嘴的事情,他为何不说?要说盛怀隽是为了抢功,她绝对不信。盛怀隽是平北侯府的世子,家世极好,完全不用靠这一点小事来证明自己。再者说,人是他抓回来的,功劳定也在他身上了。
即便是盛怀隽不想搭理她,可他不是和祖父有私交吗?姜宓想不通盛怀隽这样做的理由是什么。
“祖父和平北侯世子私交如何?”
姜三爷冷笑一声:“哪来的私交?他们二人差着辈分,你祖父从未提过他。”
祖父和盛怀隽竟然没有交情?
那他为何要主动去府上送花?
“以后多长点脑子,莫要轻信旁人。”
姜三爷甩了甩袖子离开了。
姜宓脸色难看至极,她闭了闭眼,身形晃了晃。
她发现前世今生她都看不懂盛怀隽。
连翘连忙上前扶住了姜宓,道:“姑娘,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姜宓睁开眼:“去找盛怀隽。”
这件事盛怀隽是见证者,他若不出来作证,无人能证明她之前所为。
连翘:“可是……他是平北侯世子,咱们去哪里寻他?”
姜宓:“放心,我找得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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