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焱：跟你有关系？◎
会议持续到40分钟，最终两个相对合理的idea，被写在白板上。
颜如玉指着白板上的idea，讲解道：“第一个洞察，我们发现，如果只把目光放在跑海市马拉松的人上，过于狭窄。百得可以号召“从不跑步的人，也跑起来”，让他们在跑步的过程中懂得跑步的乐趣。”
“创意叫【跑了就懂了】。具体的内容，我们可以出一系列病毒视频，记录那些从“从不跑步-开始跑步-懂得跑步”跑者的心路历程。”
“他们可能是工作007晚上还要去蹦迪的白领、只爱跳广场舞的大妈、周末疯狂补课的学生……”
第一个创意阐述完毕，米麒思考了一下，喃喃道：“我觉得这个还不错，焱少，你觉得呢？”
确实还不错。
坐在会议室C位的董焱，左手支着下巴，右手掌按在会议桌上，大刀阔斧地坐着。因为一块Pizza滋长的不愉快心情，被工作暂时压下。
他专注地看着白板上的idea，皱眉沉思着。沉默的时间久到，让会议室逐渐陷入窒息。
良久，他才发出“啊”一声，打了个响指：“我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了。”
这个idea是Hugo提出的，所有人松一口气之余，同时也好奇，董焱说的“问题”是什么。
董焱指着idea说：“今年是“海马”第十年，但是，第一个idea更像是“海马”的第一年，就是刚开始跑步的时候讲的主题。”
“你们可以想象，海市举办马拉松之初，就是小圈子运动，参加的人不多，关注度也低。那时候，你跟消费者沟通【跑了就懂了】，确实会引发大家的兴趣。扩大参与的人，等于扩大品牌的消费人群。”
“但如今，海马已经开跑10年了。大部分跑步的人，已经把这个赛事纳入一年一度必须做的事情。这些参加的人，不会不懂跑步的意义。”
“而对于不跑步的那些人，我们在这个节点沟通跑步的意义，我觉得时间不对。”
米麒薄唇不自觉上扬，他听过太多Bam掉创意的理由，大多是“大而空”的，譬如：
“我觉得这个创意听上去有点普通。”
“感觉这个idea不够爆！”
他们会用一个“普通”、“不够爆”否掉一个Agency思考很久的idea。
当你反问他们，“怎么才算爆”，“不普通的创意是什么”，他们又说不出所以然。
更有甚者，看着你的方案反问：“你觉得你们的idea好吗？能爆吗？有信心吗？”
每次米麒遇到这种问题，脸上不显现，心里的白眼已经翻到天上去。
然而，董焱不会。他会用多年的经验告诉你，你的问题在哪里。就像这个创意，本身没有不妥，换另一个运动品牌可能就卖出去了。但放在百得的比稿，确实不合适。
这，就是董焱的厉害。
米麒朝颜如玉抬了抬下巴，说道：“行吧，那我们再看看第二个。”
颜如玉继续讲解第二个idea，这是创意组KK提供的idea。
“在搜集这十年“海马”相关资料的时候，我找到一个海马参与者的发布在社交平台上的内容。”
“他说，海市并不是一个适合跑步的城市，这里太忙，生活节奏太快。旧城区道路狭窄、凹凸不平，新城区弯绕车多。热的时候太热，冷的时候又太冷。但每年，只要有赛事，我们还是会抓紧机会参与。”
“因为，没有任何事情，任何东西，能拦住我们对跑步的热爱。”
“所以，在海马十周年，百得喊话海市的所有跑者：【只管跑，拦不住】。”
“邀请明星、跑者讲述自己“只管跑，拦不住”的精神，在网络上传播，在海马当天，我们在海市马拉松沿途的地标，如：公交车站牌、户外大屏等位置，投放插画。”
idea讲述完，所有人的目光又集中在董焱身上。明眼人听得出来，这个idea的洞察和执行度比第一个要好。
但是，在挑剔的董焱眼中，也一样吗？
董焱这次思考时间很短，手掌“啪”一声，拍在会议桌上，一锤定音似的：“这个洞察good job，一个补充，海报的demo，以及投放位置，一定要有传播性，不然客户想象不出来。”
除了idea本身好，视觉效果也是提案里非常重要的部分，让客户通过PPT上的创意demo，直观了解创意落地效果。董焱的这句补充，是提升客户buy in这个idea的制胜秘籍。
“wowowo！！”会议室里的所有人长舒了一口气，三水妹用力拍了下的KK的肩膀。
“恭喜你呀，KK！ 卖稿成功！”
KK有些害羞地伸手压低鸭舌帽，巧妙地遮住冷酷脸上，微微扬起的唇角。
会议按时结束，被采纳idea的人开心，没有被人董焱骂也开心。唯独Hugo，脸色不太好。
他不负责百得项目，道理上，不应该出现在会议室。想创意也不是他擅长的。
但米麒点名让他来，还要带着idea来，所以，他这周都在费劲心思想这个。没想到，进入了二分之一决赛，还是输了，真是浪费时间。
走出会议室，颜如玉拍了下他肩膀，安慰道：“Hugo，别不开心，我的idea连留在白板上的资格都没有呢。”
被颜如玉发现情绪波动，Hugo面子挂不住，强撑着：“开玩笑，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事不开心。”
颜如玉“哼”了声，双手交叉胸前：“在我面前，你还编？下次有事别找我。”
大熊执行期间，如玉出人出力，帮了他许多。Hugo向来知道，一条职场铁律：不要妄想跟同事交朋友。
以前在Rex手下，习惯了利益为重的勾心斗角，现在遇见的颜如玉这样，潇洒真诚的人，心里又觉得兴许可以熟一点……
看她说狠话，Hugo只能服软。
他摸了摸鼻子老实说道：“确实有一点不甘心，但KK的想法也确实好，输给他，我心服口服。”
颜如玉听他说完，眨了眨眼睛，问道：“没有了？”
Hugo被她问愣了，想了想：“还有……什么？”
“在广告分工里，或者在Zero里，Account不需要承担创意输出，你知道的吧？”
“我们可以客策一体，但是呢，有焱少这尊大神在，这方面不需要我们花心思。”
Hugo一脸茫然，依然没听懂如玉话里的意思。
颜如玉一脸“孺子不可教也”的无奈，解释道：“这次头脑风暴，是焱少特意叮嘱老大，安排我们参与的。想idea呢，看似训练我们的洞察力和创意能力，其实是让我们跟着焱少学学怎么判断创意。”
怎么“想”到一个创意固然重要。但怎样判断一个创意是否on brief，对于Account而言更重要。
因为他们在所有职能，包括了所有环节的沟通与把控。
前期判断客户需求，方案判断是否给出合格的创意，执行确保按原计划进行……都在他们职责范围内。
就像你在写一本小说之前，要先想好核心梗和创新点，这相当于创意提案。下一步，你会出具执行方案，相当于小说大纲。最后落笔开始写，就是具体执行。
Account需要培养一个Sense，确保每个环节按时不出错，但不出错的标准怎么制定？就是这个会议要学的。
Hugo这才恍然，本以为只是让他贡献脑袋和创意，没想到……居然是让他来上培训课的。
……
头脑风暴结束后，董焱马不停蹄到朗豪办公室，开合伙人会议。
刚成立Zero的时候，只是一个工作室，董焱一个人说了算。
后来，业务规模上来了，需要有人管理公司，于是，他把朗豪拉过来当CEO，持有Zero股份。
再后来，他们共同好友方曾濂回国，到Zero参观。以广告公司的office怎么能在一个老破小的厂房为由，强行贡献自家在CBD办公楼的其中一层给Zero，正式入股。
于是，每个季度他们三个人都会“象征性”开一次股东会。
看见董焱进来，方曾濂就开始嘴碎了：“哎哟，阿淼，今天谁惹你哥了，这张脸比我喝的美式还黑。”
三水妹当然清楚她大佬为什么心情差，但又不敢直说，白了一眼方曾濂，敷衍道：“饿了吧。”
朗豪立刻说：“哎，刚好，米老师给我们送了些Pizza过来，吃点？我们开会还要些时间呢。”
董焱脸色又暗了一度，还赠送了朗豪一记“眼神杀”。
三水妹看着朗豪，嘴角抽搐着：“Ronald哥，你真会精准踩雷。”
朗豪无辜道：“不吃别后悔！等下你要是低血糖，不许骂人啊！”
这是米麒入职后，方曾濂第一回见他。对这个新VP有些怀疑。
“这个新来的VP，长得也太年轻了吧。看着像个刚毕业的大学生，靠不靠谱的？”
朗豪跟他解释：“不靠谱？你是不知道，米老师多抢手。别说海市，放眼国内任何一家广告公司都抢着要呢！”
三水妹在他后面继续补充：“何止啊？！米老师才来没多久，就把整个商务组驯得服服帖帖。整体业务还增长好多！”
方曾濂挑挑眉毛，打趣道：“唉，听着人确实不错啊。对了，他单身吗？”
不愧是纨绔，没说两句正经，就开始不正经了。
“噌！”三水妹能听见董焱的眼刀，从她耳边飞过，直接往方曾濂身上捅去。
都知道方曾濂是个情场浪子，男女不忌，爱玩“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那一套。
除了眼刀，董焱还非常不客气地怼道：“跟你有关系吗？”
虽然只是短短几个字，可董焱那莫名的怒意，让方曾濂嗅到了一丝不同寻常。
还没来得及开口问，朗豪也加入训斥的队伍。
“就是！跟你有关系吗？你知道我们为了留住米老师，做了多少事吗？焱少，以前至少一天发几回脾气，现在都戒了！还开始给新员工送入职礼物，别乱打他主意！”
“是吗？！老董这病入膏肓的祖传暴脾气，能说戒就戒了？”方曾濂都惊了，瞪大眼睛打量着董焱。
朗豪：“真的！你不觉得，咱们焱少整个人都柔和多了么？”
方曾濂看着坐在沙发上虎背熊腰，一脸冷峻的董焱，感觉朗豪对“柔和”的理解有些偏差。
他眼睛转了转：“说得米麒那么神，我更得来看看了。要不这样，你在商务组给我个职位，我观察观察。”
“不行！”知道方曾濂的企图，董焱忍不了半秒，厉声反对，“公司又不是动物园，观察什么？正经上班的地方，少添乱。”
朗豪看董焱反对，也加入：“就是！公司有焱少这座“活火山”在，米老师已经很艰难了，你这个神经加入，我怕米老师熬不过一年。万一人把人吓跑了，你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还要给你擦屁股。”
朗豪的话，同时刺痛了两个人。
董焱喊道：“我怎么让他艰难了！”
方曾濂喊：“我哪里神经了！”
“嘿！”方曾濂不服，“你们防着我干嘛呀？如果，米老师能让你改掉臭脾气，是不是也能让我洗心革面地上班？我也想做一个对社会有用的人啊！”
“万一，过程中，我俩还日久生……”
三水妹在角落，看着方曾濂这个白痴在雷区疯狂蹦迪，紧张得脚趾抠地。
如今的董焱，可是“饥肠辘辘+妒火中烧”叠buff的状态，爆发起来有多恐怖，真的难以预料。
趁方曾濂这个白痴没说出更恐怖的话，三水妹赶紧喊道：“话题扯远了，我们讲回正题吧！”
“Ronald哥，我们今天是开股东会吧，讲正事！”
董焱发了一通火，饿得发晕又难受，干脆破罐子破摔了，闷声道：“你们开吧，我先走了！”
剩下三个人看着他的背影，面面相觑。
方曾濂踢了朗豪一脚，怒道：“我就说老董那暴脾气改不了吧！”
也不知道他们在办公室吵了多久，董焱出来时，办公区的人走光了。他看向米麒的办公室，不出所料，灯也关了。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办公区，一天的疲惫和失落，在此时疯狂滋长。
他叹了口气，朝自己办公室走去，拉开门，昏暗的办公室里，只有沙发旁的落地灯亮着。
米麒坐在沙发上，大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屏幕的亮光反射到他的脸上，白得反光。
看见董焱进来，他立刻合上屏幕，笑着说：“开完会了？”
【📢作者有话说】
下一章，是米老师灭火专场：哄老公，预备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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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 ☪ 你的不一样（小修）
◎其他人包不了，你可以……◎
董焱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没有第一时间走过去。双手散漫地交叉在胸前，后背抵着门，黑眸直直看着米麒，确定是真人，而不是饿出的幻觉。
他站的位置没有灯，米麒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见声音不太愉快：“你怎么在这里？”
米麒放下笔记本电脑，不紧不慢地说：“来借微波炉。”
整个办公室，除了茶水间，就是董焱的办公室有微波炉。
林宝珠喜欢给他带饭，但董焱总会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误了饭点，等闲下来，保温壶里的饭菜都凉了。所以，林宝珠亲自买了台微波炉，放在董焱办公室里，挨着咖啡机，还叮嘱他记得用。
这台微波炉，使用的次数实在少。米麒不说，他都忘了自己办公室还有台微波炉。
米麒走到微波炉旁，调了下参数，微波炉内亮起灯，“嗡嗡嗡”开始运作。
两个人各自隐秘在一个暗处角落，互相僵持着，谁都没再开口。
微波炉啃哧吭哧地工作了一会，带着芝士混着莓果甜味溢出，弥漫到董焱鼻尖，他瞬间意识到微波炉里的是什么。他慢慢朝米麒的方向走去，一心求证。
借着微波炉的暖光，米麒的后腰轻轻靠在岛台边沿，双手交叉在胸前，牛津鞋轻轻在身前点着地面，不知道在等微波炉，还是在等董焱。
“叮！”微波炉加热结束，灯光骤然暗淡，米麒收回牛津鞋，转身打开微波炉。
他能从余光中觉察到，身后有一个压迫感极强的身影正慢慢贴上来，同时带着那股熟悉的焚香味。
米麒弯腰屈膝，把微波炉内“吱吱”作响的食物拿到岛台的空位。
刚放好，身后的人突然从后向他压过来，他发出一个气音似的“喂……”，像是提醒，却带着几分暧昧的纵容。
身后的人，笑了一声，身体继续往前压，米麒下意识把手掌按在岛台边沿，稳定自己的身体。上半身顺着后方的压力微微朝前倾。
“啪！”岛台上方的射灯亮起，耳边擦过董焱的手臂。
原来他想开灯。
身后的压力瞬间少了些，但后背依然感到他强烈的存在。
有了光亮，放在岛台上的食物也浮出水面：萦绕一天，董焱始终没吃过一口的Pizza。
董焱已经忍耐到了极致，压着声音问：“米麒，你打算玩我到什么时候？”
米麒不解：“我玩你什么了？”
董焱恶声恶气：“不是要跟我吃Pizza，结果别人都吃上了！我的呢？”
连半年才来一次办公室的方曾濂都吃上了！
米麒立刻明白他生气的原因，他慢慢戴上一次性手套，跟他说：“董焱，你和他们的不一样。”
米麒的淡定，让董焱像一拳打在棉花上，他压着火：“什么不一样？”
刚出炉的Pizza很烫手，“滋滋”冒着热气。米麒忍着热，拿起其中一块Pizza，递到董焱面前：“你的Pizza和他们的不一样！”
董焱垂眸看着那份Pizza，不是会议室那种大尺寸Pizza。他这份，是一人份的小Pizza。
配料也不是普通的芝士香肠，而是蓝莓草莓酱配芝士混合在一起，那股莓果的甜香就是从这里来。
“今天中午，我找了海市几家知名的Pizza店，都找不到这个味道。买多的Pizza吃不完，只好带回公司下午茶了。”
“这个，是我问了一个厨师朋友，要了一些基本食材和烹饪步骤，自己做的。也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听到“你和他们的不一样”几个字，积压在心里的山火，灭了一半。听到“自己做的”几个字，剩下一半也灭了。
董焱突然觉得，想出米麒是“灭火筒”这个设定的人，洞察力实在牛逼。
饿到极致的董焱，看着微弱暖光下的米麒，桃花眼微微弯着，黑眸里闪着光，嘴唇红润微张。一时间，董焱恍惚地思考着，米麒说的“这个味道”，到底是什么味道？
他突然歪头，不顾烫不烫，张嘴咬住米麒手里的pizza。
最终，理性克制住了兽性。
“喂呀！你怎么又用嘴抢！不烫吗？”
饿了一天，终于吃到了一口“称心如意”的Pizza，哪可能轻易松口。他就着米麒的手，大口咬着Pizza。
当Pizza剩下三分之一的时候，他突然双手撑在岛台上边沿，把米麒牢牢圈着。上身前倾，双眼看着米麒，发狠地把最后一点Pizza吃到嘴里。
不知道是故意，还是不小心，最后关头，董焱的牙齿在米麒指尖的一次性手套上咬了一口，指尖的敏感让米麒触电似的麻了半边身体。
董焱双眼通红地进食完毕，糖分让他的大脑变得活络，督见米麒粉钻耳钉后发红的耳根，心情也愉悦起来。
董焱吞下最后一口，低声说：“米老师厨艺不错，好吃。”
米麒双手举起，怕他再咬过来，局促地说：“好吃就好，剩下的……能去茶几那边吃吗？”
董焱嘴角上扬了一瞬，餍足地后撤了一步，让出空位，给米麒仓皇逃离的机会。
两人从岛台转移到茶几，董焱没再像适才那样贴着他，而是拉了椅子坐在他对面。
米麒分了一个一次性手套给董焱，又撕了一块，送进自己嘴里，他咬了几口，皱眉道：“哇，你不觉得酸？”
董焱一口一块，嘴里塞得满满地，摇头道：“哪里酸了，挺甜的。”
米麒无语地看他狼吞虎咽，不到10分钟，Pizza全吃光了。那狼吞虎咽的模样，似乎真的很好吃。
他给董焱递了瓶水，喃喃：“你几天没吃饭了，饿成这样。下午开会的时候有pizza，刚刚Ronald办公室也有，你怎么都不吃？”
“你该不会担心，在他们面前吃东西，影响你伟岸的形象吧？”
提起那些Pizza，董焱心里依然很不爽。他不屑地“切”了声：“都背地里喊我疯狗了，还要什么形象？”
米麒惊了：“原来你知道啊？！”
董焱喝了几口水，继续道：“阿淼嘴上没把门的。公司里什么八卦她不知道？”
米麒没忍住笑出声：“那你岂不是气炸了？”
“有什么好气的？人性需要出口，如果被骂几句疯狗，他们能把事情办好，随便他们。”
米麒一汪清澈的眼眸看着董焱，干净得似乎能把人看穿。
董焱向来如此，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所以让三水妹搞慰问群，谁挨骂就给谁发红包，抚平一下创伤。私下被叫“疯狗”、“百人斩”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往心里去。
米麒淡淡道：“说你脾气暴躁，其实你是对事不对人。下面的小孩听风就是雨，不懂事而已。”
董焱倒是无所谓，他摇头：“我也不需要他们懂。现在的小孩，几年换一份工作。5年后，还是不是做广告都不知道。他们懂不懂的，完全不重要。我也不care。”
一双黑眸和米麒对视，带着一丝柔和：“只要我care的人，懂我就可以了。”
他看着米麒，目光灼灼，炙热得仿佛把要把米麒烤化。
董焱收回目光，仰头喝下半瓶水，喉头上下滚动几次，络腮胡沾了些水珠，他随手擦掉的动作，Man得像一张型男海报。看得米麒脸红心跳，不禁也拧开一瓶水喝了几口。
董焱放下水瓶，突然问：“米老师谈过几次恋爱？”
“咳咳！”
董焱惊悚发问，让米麒差点呛死。董焱看他咳得眼睛都红了，立刻坐到他身边给他拍背顺气，还递上纸巾。
他吐槽：“不用那么激动，没谈过恋爱，我也不会笑你的……”
等他气咳顺了，米麒才摆摆手，轻飘飘说了个：“2次。”
“2次？”董焱脸色瞬间冷了下来，警惕问：“谈了多久？”
米麒脱口而出：“很短，最长的没超过半年。”
虽然，他以前是个胖子，但也算是胖子里的帅哥，家境优渥，成绩优异，情商高脾气好，喜欢他的人其实不少。
那时候，他天天忙着学业和准备出国交换的事，并没有把太多精力放在谈恋爱上。
刚开始谈着还热乎，慢慢就冷下来，后来就分开了。都是顺其自然，好聚好散。所以算不上什么经验，也没什么好分享的。
幸好董焱也没追着问，倒是补了个：“听过你前公司，帅哥美女很多，没发展一下？”
他的前公司，Y公司的帅哥美女是行内公认的多，对员工谈恋爱基本不管，所以员工关系有些混乱。
换别人问米麒可能直接一句“无可奉告”，但对方是董焱，他并不想说得那么简单。
“我在Y管理的团队和项目是Zero的好几倍。私人时间所剩无几，别说谈恋爱，如玉也说过吧，我连吃饭时间都不够。”
米麒很少说出那么有攻击性的话，董焱居然觉得说话带刺的米麒，比起“和和气气”、“见招拆招”的拆弹专家，更有人气儿。
“哎呀”，董焱手捂着胸口，受伤道：“是Zero这个小店，委屈了您这尊大佛……”
“但是呢，Zero有Zero的好，Zero起码给时间吃饭，还给时间谈恋爱。”
董焱总是一脸严肃，最多的表情就是生气。像这样低声下气哄人，换做以前的米麒完全不敢想。如今看在眼里，心尖像被羽毛挠过似的。
米麒打趣道：“喔唷？焱少，居然包分配啊？”
诺大的办公室内，唯一光源是昏黄的落地灯，暖光洒落在米麒脸上，像铺了一层金色的绒绒光亮。
董焱黑眸深深盯着他，说道：“其他人的包不了，你的可以包……”
包给我。
后面几个字太直接，今天说并不合适。三水妹的声音，仿佛在说：忍住别说啊！万一说了，米老师不愿意，立刻提离职怎么办？
听妹妹的话，他忍住了。
米麒眼睛呆了一瞬，借着董焱给的留白，如无其事回了句：“Zero的员工福利可真好。”
董焱吊儿郎当地笑笑：“可不是，呐，你记得发个朋友圈，给我们宣传宣传。”
“说我们工资高，福利好，五星好评。帮我扭转一下“疯狗”、“百人斩”的负面形象。”
“我真没骂走过100多个员工……”
刚刚还说不在意，现在又让刷好评，口不对心。
米麒笑得合不拢嘴，“好好好”，认真地应了下来。
【📢作者有话说】
三把火：吃着老婆做的pizza，哈特暖暖！生气什么的飞走～
32章送的耳钉统一改成粉钻了，怕追连载的天使们miss掉，这里提醒下。
求收藏，鞠躬躬！！！感激每天都评论和投营养液的你们，日更动力，框框框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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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 ☪ 夸我一下
◎焱少，你还是别夸人了◎
Pizza事件后，董焱的好心情持续了颇长一段时间。整个Zero都处于“大赦天下”的氛围中。
刚从会议室出来的三水妹，突然被颜如玉拉到茶水间，一脸神秘。
颜如玉打量四周，发现没人才低声问：“阿淼，你大佬最近是不是有情况啊？今天开会，他不知道看了什么消息，居然在笑……”
“当时Mac在做汇报，他一笑，差点把他吓尿了。”
三水妹无奈地看着颜如玉：“怎么个个都来问我啊……”
颜如玉惊讶：“啊？除了我，还有其他人？”
那当然，首当其冲的是林宝珠，董焱不爱把公司的事往家里说。林宝珠只能从三水妹这里“收风”。
最近，董焱给家里买了好多蓝莓、草莓，下班回家拿着一碗水果，哼着歌回房间。问他怎么了也不说，林宝珠只好跟三水妹打听了。
第二位就是朗豪。三个人从客户那里回来，刚好中午，问要吃什么，董焱直接说去吃Pizza。吃得那叫一个香。朗豪一脸莫名其妙，也跑来问三水妹。
颜如玉问：“那到底是怎样？看样子……谈恋爱了？”
三水妹无奈道：“我大佬除了脾气差点，说话毒舌，其实没什么毛病。人长得帅，工作能力强，还会赚钱……但是呢，每次有喜欢的人，他整个人就变得怪怪的。”
“你看他创意很厉害，因为他很多天马行空的想法。但是呢，他谈恋爱的时候，这种天马行空就变得很恐怖了……”
“具体表现为，人家只是对他有点回应，他就当人家已经答应跟他在一起了。各种短信轰炸，管这管那，敏感多疑……或者你对他表示好感，他就会幻想跟你步入婚姻殿堂，生七八个孩子，厮守一辈子……这种。”
颜如玉突然打断：“等下，我怎么觉得你大佬有点恐怖啊……”
三水妹满脸我懂的表情，留时间让她好好品一品。
颜如玉：“那……你大佬喜欢的那个人是……”
这时，米麒拿着杯子走进来，跟她们点头打招呼。走到咖啡机旁，准备做一杯咖啡。
突然，手机来了几条短信，他扫了一眼，语音回复：“我在茶水间，倒咖啡。”
消息刚发出去，董焱办公室门“唰”一声打开，三步并两脚走到茶水间，办公室里的人看他来势汹汹，还以为疯狗又要去骂谁。
结果，他双手抵着茶水间的门，朝里面看了一眼，目光锁定米麒，命令道：“别动！”
收到董焱的指令，别说米麒停下按咖啡机的动作，整个茶水间的员工，像木头人似的，完全不敢动。
结果他对米麒说：“我办公室有咖啡机，想喝什么我给你做。”
米麒无奈笑笑：“我就随便喝一杯提神，不用那么讲究。”
董焱不悦道：“这台咖啡机的咖啡不行的，你没看见，他们平时喝完去开会，瞌睡还是打到飞起。唉，反正这咖啡不能喝，信我。”
说完，双手推着米麒的背，往自己办公室去。
旁边看热闹的Hugo，起哄道：“焱少，我也想喝！”
董焱一句怼过去：“滚！”
茶水间内，徒留一台被“冒犯”的咖啡机，和一群本想喝咖啡“提神”的员工。
混乱中，颜如玉凭借女人神准的第六感，把三水妹说的话，和董焱跟米麒的异常互动，分析了一遍。
半晌，她瞪大眼睛，恍然道：“你大佬……”转头指向被推着走的米麒，“和我老大……”
“他们……恩？？？”
三水妹一脸你干嘛大惊小怪，说道：“暂时呢，是我大佬单方面对米老师发起进攻。”
颜如玉再次联系上下文，一字一句说得很慢，仿佛在理解一个鬼故事。
“但是在你大佬的心里……”
“已经在幻想跟米老师步入婚姻殿堂，生七八个孩子，厮守一辈子……了？”
三水妹看着颜如玉，竖起大拇指：“Bingo！”
感觉“自家白菜被疯狗啃了”的颜如玉，惊讶道：“我靠……”
……
百得项目最终按照KK【只管跑，拦不住】的主创意，延展成非常on brief的爆款方案。
为了避免几家Agency互相干扰，或者方案泄漏。百得特意错开了几个供应商的提案时间，而且需要供应商到现场提案。
这次，Zero负责提案的主讲人是颜如玉，她的提案风格偏向稳健，语言有些啰嗦，但胜在态度亲和，准备充分，容易让人产生信任。
加上Zero对这次方案非常有信心，提案过程中，米麒观察到百得客户的反应相当不错。
特别在洞察部分，PPT写着：“没有任何事情，能拦截我们对跑步的热爱”这句话，他们一致点头。
看到【只管跑，拦不住】几个大字，呈现在屏幕上时，依然是预料之中的赞赏。
加上KK在创意层面下了大功夫，【拦不住】的插画出现在海市马拉松必经之路。
譬如：“海马”经过的地标大屏、相关的公交地铁站、“海马”冲刺的终点等等。
全是醒目又提气的标语，光是视觉上，就让人有想换上跑鞋，去跑一跑的冲动。
提案规定在60分钟，最后，颜如玉超了几分钟，但不妨碍客户对Zero给予很高的评价。
离开会议室，三水妹搂着颜如玉的肩一路猛夸：“如玉，你也太厉害了！案子讲得真棒！”
“大佬，你说是不是！”
董焱撇了三水妹一眼，半真半假地说：“这里就没有你觉得不厉害的人！”
“成天像个啦啦队队长……”
三水妹生气地嘟着嘴：“比我厉害的就是要夸啊，不然像你一样，成天板着脸看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咩！米老师，你说是不是！”
提案结束，心情好，看着两兄妹拌嘴，米麒也不觉得聒噪，应道：“恩，我们阿淼小太阳一样，挺好的。”
“再说，夸人也是技术活，能看见别人闪光点并且夸得如此丝滑，也是稀缺技能。”
三水妹抬起下巴，得意道：“看到没！！你就只会看人家缺点，阴暗鬼！”
米麒没帮他说话，还被的妹妹损，董焱怒了：“让你看看什么叫阴暗！！”
伸手在她头上狠狠揉了几下，精致的发髻瞬间七零八落，把三水妹气得跳脚。
当时，他们在百得一楼大堂，打闹声引来不少瞩目，米麒隔开这两兄妹，低声说：“旁边的人都在看我们，消停点！”
董焱这才松了手，吊儿郎当地揣着兜，抵着米麒的肩膀站着，像自言自语，又像跟谁解释：“我才没有阴暗。”
颜如玉无语地看着董焱，自从知道他在追米麒，就自觉代入丈母娘看女婿的视角。总觉得董焱，哪里都配不上米麒。
刚刚，因为他“幼稚”，在心里又扣了几分。
夏日的天气阴晴不定，来时还阳光普照，提案结束，天空已然乌云密布，下起倾盆暴雨。
三水妹接到司机的电话：“暴雨堵车，司机还要等一下才能到。我跟如玉去旁边的蛋糕店逛逛。米老师要不要一起？”
董焱拉着米麒的小臂，喊道：“他不去！”
正好，米麒电话响起，来电显示是Hugo。他笑着说：“你们逛吧，我们在车上等你们。”
等米麒聊完电话，四个人就剩他一个人站在大堂。他左看右看，在大堂角落的吸烟区发现了董焱。
宽肩长腿的董焱穿着白衬衫牛仔裤，慵懒地站着，眼前是细密的雨幕。指缝中那根香烟缓慢燃着，偶尔连续抽几口，整个人罩在烟雾里。
暴雨限制了吸烟人的活动范围，整个区域比平时更显拥挤些。跟董焱同时站在吸烟区的，还有好几个白领，也都穿着白衬衫。
但董焱是最显眼的那个。
除了打眼的身材，还有与一般白领不同的穿衣风格。董焱的衬衫从来不会束入裤子里佯装干练，就是任它自由下垂，哪怕如此，也遮盖不了他的大长腿。
米麒穿梭在抽烟的人群里，朝董焱的方向走去。不知道他在深思什么，直到米麒走到他身边，还没察觉。
米麒故意用肩膀碰了碰他的，他一脸厌恶地转头，对上米麒那双桃花眼，厌恶的神色瞬间消失不见。
他摁熄还剩一半的香烟，伸手散了散味道：“不在里面等，出来干什么？都是二手烟。”
米麒不以为然：“我在里面看你看雨那么入迷，就出来凑凑热闹。”
董焱拉他后退到没什么烟味的角落，说道：“我从小就很怕热，一热就容易发脾气。倒是雨天，温度降下来，心情反而好多了。”
米麒也发现了，无论在W&X，还是在Zero，董焱的办公室空调总是开很低，每个人进他办公室，必定要多穿一件外套或者披上毛毯。
米麒点头笑道：“之前听三水妹说，冬天的时候，你办公室都不开暖气，只开抽风。还说你应该常驻东北，出门连羽绒都不用穿。”
又被亲妹“开涮”的董焱没否认，他歪头看向米麒，很认真道：“他们都说我很难顶，我自己也这么认为。”
“但我也算不上阴暗吧，我只是……脾气不好，不擅长夸人。”
原来，他还在意刚刚阿淼的玩笑话。
米麒甚至听出了一丝委屈，打趣道：“不擅长……那你夸我一下呗？练习练习？”
董焱垂眸看着米麒，平时精妙的创意张口就来，夸人几句反倒迟迟开不了口。米麒也不急，一双灵动的眼睛静静等着他。
良久，董焱凶巴巴地夸道：“你……你有多好自己不知道吗？还用夸？”
米麒没接受过那么凶神恶煞的夸赞，瞬间接受不良，宕机过后才露出大大的微笑。
语重心长：“焱少，你还是别夸人了。没有这个基因。”
两人在暴雨下的一隅，安静对视着，眼底的笑意藏不住，别的什么，似乎也快要藏不住了。
这时，吸烟区突然来了几个人，嘴里流利的粤语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Mickey！真系你啊，好耐无见！！”
他们同时转头，董焱扫了对方一眼，有男有女，但他并不认识。米麒的脸上先闪过一丝惊讶，很快又恢复正常，上前跟他们寒暄。
董焱精通粤语，很快就知道，这是米麒的老东家Y广告的同事。如外界传言，Y广告的员工，帅哥美女确实多。几个人站在那里闲聊，已然非常养眼。
之前，米麒就打听到，Y也是百得比稿的Agency之一。估计是比稿结束，也被困在雨里，出来抽烟透透气，没想到遇见了同样滞留雨中的米麒。
寒暄了一会儿，米麒把他们引到董焱面前，介绍道：“这位是董焱，我现在的老板。”
“焱少，这些都是我在Y的旧同事。”
董焱酷酷地抬了抬下巴，算是打了招呼。Y那几个旧同事看了一眼董焱，都被凶巴巴的外型和超强压迫性的气场，吓得表情僵硬。
打完招呼，他们连忙把注意力集中在米麒身上，围着他叽叽喳喳聊着天。
董焱咂摸着嘴，无聊地掏出烟盒又点燃了一根。听雨的心情全没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偷听他们聊天。
米麒淡淡问：“你们刚提完案？”
其中一个短头发酷妹点燃一根烟，自嘲道：“提完了。排在你们Zero后面，被碾压了。”
米麒“唉”了声，没接受他们带的高帽：“看过我们方案吗，就说碾压……”
短发酷妹继续说：“我们提案的时候，客户全都目光呆滞，表情寥寥。一看就是上一个提案太精彩，导致后面的提不起精神。”
确实会有这种情况，但米麒懂这群“人精”，保不齐存心说点反话，也想诈一下他。
米麒敷衍地点头，打趣她：“编，你继续编……”
旁边几个人起哄：“真的！骗你是狗！”
一个卷毛帅哥，碰了碰米麒的肩膀：“Mickey，今晚我们去酒吧，Paco埋单，一起呗！”
米麒瞥了眼董焱，当着现老板的面，参加老东家的聚会，总觉得是余情未了，他怕董焱生气。
拒绝道：“不了，今晚还有工作要处理，等下次回港市，我请你们。”
“为什么呀？是不是怕老板不开心？”短发酷妹看向旁边的董焱，故意大声地喊：“就喝点酒聊聊天吗～焱少求放人？！”
酷妹的声音娇滴滴，撒起娇来，耳根子莫名就软了。
董焱勾起一抹阴晴难定的微笑：“米老师，旧同事都到海市了，你就赏个脸去呗……”
“带上我。”
【📢作者有话说】
后面一个修罗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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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对峙（修）
◎双方气势像足了古惑x抢地盘，啊不，抢大嫂。◎
从来，没有如此荒唐的经历。
米麒看着面前嬉闹的老同事，以及身旁格格不入的新老板，总觉得自己在做梦。
本以为，董焱提出“带上我”，只是开玩笑。Y的同事们也礼貌地用“多个人多杯酒”的理由接纳他。但没想到，董焱真的跟着去了。
“带着新老板参加老东家的聚餐”这种人生经历，实在是让人不知所措。
知道米麒不爱那种闹哄哄的酒吧，Y这群“x桂坊永久VIP”特意选了一家清吧。他们选了一张圆桌，半弧形沙发，位置有点挤，董焱自觉坐在最边上。
跟不自在的米麒不同，董焱脸上没有一点局促，大大咧咧地靠在沙发上刷手机。和坐在旁边的米麒形成了鲜明的体型差。
比起米麒的新老板，更像负责他人身安全的保镖。
卷毛帅哥拿着水牌问：“Mickey和焱少，看看喝点什么？”
米麒接过水牌，歪头问董焱：“焱少，喝什么？”
董焱收起手机，突然凑近，跟他一起看同一张水牌。两人的大腿贴着，小臂轻微相抵。董焱怕热，体温也高，在贴近的一霎那，米麒觉得自己莫名热了起来。
加上距离太近，董焱的呼吸落在他耳旁，温热气息扫过耳垂，全身的专注力落在左侧。董焱有没有认真看他不清楚。反正，水牌上的字他一个都没看进去。
过了挺久，米麒才哑声提醒：“……选好了吗？”
董焱的目光从米麒侧脸收回，扫了一眼水牌，最后手指落在单一麦芽威士忌上，点完之后一动不动，忍耐了半天才问：“你呢？”
米麒还没开口，董焱黑眸带着不悦，低声询问：“要喝酒？”
想起上次在酒店喝醉，董焱让他“别喝酒”的事。米麒面露难色：“这群酒鬼来着，我不喝，他们不会放我走……我点个低度数鸡尾酒？”
听见这群人是酒鬼，董焱就忍不住问：“你以前常跟他们混？上次看你的酒量也不行啊？”
米麒：“我很偶尔才去应酬一下，本身不爱喝。”
董焱说了声“行吧”，身体重新后仰靠在沙发靠背，继续玩手机。
那边，短发酷妹正在给颜如玉打电话：“如玉！你到哪儿了？快来快来，等你呢！”
这家清吧地理位置不算偏，颜如玉打着车就来了。刚好看见驻唱乐队上场。
最近，有档粤语歌音乐综艺火了，清吧冲着这个热度，也弄一个“夜话港乐”的主题。正中从港市来的这群广告人下怀，一曲接着一曲，跟着乐队唱。
颜如玉走进酒吧，一眼就看见他们这桌。离远还看不清，毫无预警地看见坐在米麒旁边的董焱，心里猛然“咯噔”了一下。
同时，Y的旧同事也看见了她，跟大家一轮寒暄后，颜如玉才带着尴尬的笑，走到米麒边上，跟董焱打招呼：“焱少，你也在啊？”
董焱眼睛一直注视着手机里的游戏，下巴抬了抬算是给她回应。
她躲在米麒另一边坐下，凑近他耳边问道：“老大，Y的同事聚会，焱少怎么来了？”
他也想知道呢。
米麒慢慢抿了抿嘴唇：“别问，反正就是来了。”
颜如玉想起三水妹说，他大佬那些奇葩的恋爱行为。脑子里突然浮现出一个很“癫”的想法。
焱少，该不会是想紧迫盯人吧？
服务员把威士忌和鸡尾酒端上桌，董焱一把拿走米麒的鸡尾酒，就着酒杯浅抿了一口，像是确认度数真的不高，才放回他面前。接着拿起自己的威士忌喝了一口，继续靠在沙发上打游戏。
过程中，完全不在意米麒的呆滞，和颜如玉的惊讶。
米麒耳朵瞬间红了，旁边的颜如玉，更是震惊得眼珠子几乎要掉下来，内心发出开水壶似的尖叫！
想到旁边还有人，米麒只能假装生气，拍了下董焱的大腿，责怪道：“没喝过鸡尾酒自己点一杯啊，喝我的干嘛……”
颜如玉立刻礼貌地回应道：“哈哈哈，懂的懂的，咱们广告人就是对什么都好奇吗哈哈哈。”
董焱听不下去，淡淡道：“好奇个屁！我就是不想让他喝酒。”
米麒和颜如玉笑容石化在脸上，徒留面面相觑的尴尬。
颜如玉：我靠……这一口占有欲满满的狗粮。
……
唱了几首歌，驻唱下台休息，一群人也嗨够了，坐下嚷着要玩真心话大冒险。米麒运气好，一直没被指到。
全程在听其他人说糗事，偶尔说些以前的趣事，总之笑声不断。
玩了差不多一小时，突然来了一个人，众人的目光瞬间被吸引了过去。
短发酷妹嗲嗲说了句：“Paco！怎么才来啊！”
董焱目光从手机游戏里挪开，Y广告的大老板是Paco的父亲，大概几年前，子承父业，Paco接手了Y。一来二去，成了米麒的前老板。
Paco是很地道的港男，天庭饱满，爱梳大背头，西装三件套，古龙水隔着几米都能闻到。
他来之前喝了不少酒，有些微醺：“本来不想来，但听说Mickey在，那我怎么也得来。”
酒精作祟，他说话的时候，眼睛一直盯着米麒，那神情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旧情人重逢呢。
米麒笑着，跟Paco轻轻握手，没接他的话：“Paco日理万机，其实也不用专门赶过来。”
Paco喃喃：“你在，我肯定要来啊。”
“这海市水土确实好啊，你脸色比之前好不少。呐，之前你离职，你说要去海市试试。现在，我们也要在海市成立分公司了，回来帮我怎么样？整个海市分公司交给你管。”
除了他，所有人都知道董焱在现场，Paco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挖人，他们脸色都有些尴尬。颜如玉知道董焱的脾气，心脏更是要跳到嗓子眼。
米麒也被Paco的话吓一跳，但他反应快，打了个太极转移话题。
“Paco，今天是旧同事聚会，不要说公事了吧，你最近怎么样？”
没想到Paco还穷追不舍：“没了你，我最近天天都过得不好。今天不来，我连你人都找不着！”
“Zero有什么好？公司小，有多员工跳槽，客户也没剩几个。那个……董什么……是拿过金狮，但名声差，脾气又坏。”
说到最后，脱口而出一句粤语：“你何必难为自己？”
“你边只眼见到我难为距？”（粤语：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为难他？）
董焱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米麒身后，礼尚往来，用沉稳的粤语回怼过去。
在颜如玉看来，双方气势像足了古/惑/仔抢地盘，啊不，抢大嫂。
单看Paco，外貌身材，确实也算帅哥。但跟董焱站在一起，可真是输得惨烈，光是对峙的气场，完全是董焱单方面的碾压。
同桌的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米麒也禁不住倒抽一口凉气。
Paco喝了酒说话确实难听，要是董焱不打断，他不知道会说出什么更过分的话。
米麒实在不愿意，看着自己新老板和旧老板真人1v1对打。
双方对峙的紧张气氛，让他不自觉把双手攥得死紧。
颜如玉这时站到他们中间，拉着Paco就往旁边带，说道：“哎哟，Paco喝多了，都是醉话，焱少你别往心里去啊。”
Paco听见颜如玉喊对方“焱少”，上下打量了一番，立刻知道自己说话没注意场合。都是商场上的人，他改口很快。
还立刻换了表情：“我喝多了，没看见焱少，不好意思。”
他从西装外套的钱包里掏出一张黑卡，递给短发酷妹：“今晚我请，你们玩得开心。”
他挣开颜如玉的手，走到米麒面前，眼睛却盯着董焱，说了句：“Mickey，我说话算数的，你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伸手整理了西装，往洗手间的方向去。
看热闹的人尴尬散开。唯独米麒还站在暴风中心，他凑近董焱，低声说：“我不会考虑的……”
“他追过你？”董焱垂眸看着他，火发了一半，另一半还忍着：“把你追烦了，所以才离职的，是不是？”
米麒脸立刻冷了，Paco的出言不逊本来就让他愤怒，为了能减轻董焱的怒意，他第一时间说明立场。但没想到，董焱在意的，是他跟Paco的关系，这让他感到一丝委屈。
他冷冷道：“我不想回答。”
董焱并不擅长揣度人心，米麒拒绝的态度，在董焱听来更像是“此地无银”的默认。
乐队开始第二轮的表演，Y那班人逐渐喝高了，合唱的声音比第一次还大。
董焱扯出一声冷笑，全身的刺都长出来，生怕刺不疼你。
“我不爱随便跟人发消息，也不爱参加别人的旧同事聚会。我的意图你很清楚，但如果你并没有这方面的意思，麻烦你明确告诉我。”
压低嗓子学着Paco的腔调说：“唔好难为自己……”
说完顺手丢了几张红色钞票在桌上，冷冷道：“我没有让人请喝酒的习惯，先走了。”
米麒看着散落的钞票，在霓虹灯的照射下显得刺眼，他看着董焱的背影，深深叹了一口气。
……
董焱走出酒吧，酒吧门头正对马路，夏日晚风吹到脸上，酒意上涌，让他觉得混身燥热。抬手连续解开衬衫的三颗纽扣，能看见隐约的胸肌。
他站在门口没立刻走，手掌撑着栏杆，面朝熙熙攘攘的马路。心中懊恼，发什么疯非要跟过来？
他烦躁地从口袋掏出一根烟，双手拢起歪头点烟，然后，不紧不慢抽了几口。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他的大脑突然空白，香烟搭在嘴边忘了吸。
“焱少，说几句？”
听见不是心里想的那个声音，脑子又恢复了正常，深深吸了一口，睥睨着拍他肩膀的人。
“Paco有什么指教？”
Paco从酒吧出来，没想到会遇见独自抽烟的董焱。
Paco：“指教不敢说，就是过来人提醒一句。”
董焱挑眉，毫不客气地怼他：“你从哪里过来？还提醒我？”
Paco语气也很差：“焱少来参加一个员工的旧同事聚会，到底为什么？怕米麒被老东家挖墙脚？还是为别的……心照啦……”（粤语：心里清楚。）
“米麒，工作狂。忙起来饭都不吃。做事滴水不漏，完全挑不出错。”
“但如果你对他有别的心思，还是算了，没结果的。”Paco一副过来人嘴脸，自嘲道：“客户也好，同事也好，上司也好。喜欢他的人太多了。但从没见过他把谁放心上。”
“他可能会对你很温柔，做事情也很贴心。因为你是他上司，不想把关系弄僵，仅此而已。”
“你要是用力过猛，他就直接离职消失，换个地方，重新开始。”
很好，没从米麒嘴里听到的，倒是从Paco嘴里都知道了。
那叫什么，哦，求锤得锤。
董焱抽尽最后一口烟，踩在脚下碾熄，第一次感觉自己心里那团火哑了，生气又发不出来的感觉太难受。
想到这段时间，由始至终都是他一厢情愿的喜欢。米麒只是为了维护上下级关系的礼貌应对。
脑海中，突然闪过刚刚米麒冷漠的脸，以及他对自己过往的遮掩隐瞒，都在印证着Paco的说话：他从没真正把谁放在心上。
明明是炎炎仲夏，明明董焱有三把火，此时，他却罕有地觉得心灰意冷。
他抬手拦下一辆出租，上车前朝Paco说：“谢谢提醒。”
【📢作者有话说】
三把火：老婆好受欢迎，可老婆只把我当老板，哭唧唧求收藏，鞠躬躬！！感谢在2024-05-26 20:57:59~2024-05-28 08:53:43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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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 ☪ 港城台风（小修）
◎你大佬跟我老大，好像在冷战◎
早上9点，飞机在一片乌云中划过，缓慢降落，抵达港市机场。
颜如玉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举着手机站在廊桥，她边打电话，边茫然地扫看四周。
P&L集团年会在港市举行，作为国际大集团，除了邀请员工参与，还有各家供应商代表。颜如玉作为Zero代表参加。临行前一天，客户给他们额外增加一个名额。
问了一圈，朗豪要出席论坛，米麒要到京市盯一个线下活动执行，最后，这个名额落到董焱身上。
本以为，董焱会一口拒绝。没想到，他居然应下了。
于是，颜如玉的“港市两天一夜citywalk”，变成了“我和暴躁老板的两天一夜”。说不失望，那是不可能的。
“对不起，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第三次电话打不通，她无奈地挂断电话，转而拨通三水妹的电话，幸好那边响了不到两声就接起。
结果她还没投诉，三水妹先喊上了：“如玉！我累死了！！！这个项目之后，我要放大假！你怎么样了？下飞机了吗？”
Hugo负责的客户之一：脆客薯片，要在京市的慕*峪长/城上做直播。因为人手不够，三水妹被米麒“抓壮丁”带去京市。
此刻，她已经在执行现场忙碌奔走两天了，平时打扮精致的大小姐，如今成额蓬头垢面的广告人。
难姐难妹颜如玉，这边也不好过。声音听着也生无可恋。
“刚下飞机。你大佬腿也太长了吧，一下飞机就没影了。人不见了，手机还关机！我现在完全找不到人！”
三水妹找了个安静的地方，声音有些小：“他是这样的了，阴晴不定，前几天不是还好好的，这几天突然又发神经！”
颜如玉思付一下，说道：“我觉得，你大佬跟我老大，好像在冷战。”
三水妹惊讶道：“我就说！那晚，他从你们那个聚会回来，整个人就怪怪的。明明这个脆客薯片项目他应该过来盯的。结果，他宁愿跑去参加P&L的年会，事出反常必有妖！我觉得他在躲米老师！”
颜如玉无奈：“那晚，焱少走了以后，我老大整个魂不守舍，还提前走了。惨了，接下来两天，我跟你大佬单独相处，是劝和还是劝离啊……”
三水妹惊讶道：“当然劝和啊！！我大佬好不容易找到像米老师那么好，又肯包容他的人。这次要是错过，这辈子估计只能孤独终老了！”
颜如玉不认同：“可是，我老大条件那么好，他值得更好的啊！”
三水妹这个“CP粉”，完全没想到朝夕相处，亲密无间的闺蜜，居然是个“唯粉”！一时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颜如玉！！你……你怎么能这样！！我大佬也挺好的啊，哪里配不上米老师？！”
颜如玉叹了口气，心想，这个答案不是很明显吗。
“董淼，丢掉你的亲妹滤镜，客观看看你大佬，真的配得上米……”
颜如玉话说一半，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她皱眉转身一看，吓得差点把手机飞出去。
头戴着鸭舌帽，耳机挂在脖子上，一身黑，脸上刻着“不耐烦”三个字的董焱，正冷着脸站在她身后。
高大的身影把娇小的她罩在阴影里，强大震慑力让她背脊一阵发麻，如果不是认出对方是董焱，她估计会以为自己遇到绑匪。
董焱阴着脸，黑眸觑着她，声音有些哑：“怎么去酒店？”
颜如玉立刻挂掉电话，心里打鼓，这人站在他后面站了多久啊？来不及细想，因为她觉得董焱脸上“不耐烦”的表情加重了。
“哦，车已经在停车场等我们了，那边下去……”
说完推着行李就要往下走，突然，一只大手搭在她行李箱的拉杆上。一用力，行李箱落到董焱手里。
颜如玉哪敢让老板拿行李箱，连忙说：“焱少，我自己拿就行。”
董焱沉着声音命令道：“走！”
“哦哦哦……”颜如玉也不敢跟他争，快步往停车场方向走。心想：他怎么能又霸道又绅士的……
……
两人走到停车场，刚来了一批游客，停车场里满是人，信号又不好，一时间联系不上司机。
董焱站在吵杂的人群里，有些烦，问道：“订的什么车？”
颜如玉盯着手机喃喃：“丰田埃尔法。尾号010。”
董焱挑眉，有些惊讶：“七人车？”
颜如玉不知道他反应那么快，慌忙紧张解释：“我听说，这车是港星专用保姆车……所以我就想过一把“港星瘾”。”
心想死定了，这种占公司“小便宜”的事，换别的老板估计都会说几句，何况她老板是董焱。
结果，董焱只是无奈摇头，凭借身高优势，在芸芸众车里，寻找尾号那辆尾号为“010”的埃尔法。
他抬眼：“那辆！”
他目光锁定远处，拉着行李箱走在前面领路。一路走到埃尔法旁，用粤语跟司机核对了一下信息，接着就把行李箱往后备箱放。
颜如玉小跟班似的跟他身后，说：“我可以自己来。”
董焱看了她一眼，无奈道：“哪个明星要自己搬行李？上车吧，女明星。”
明知道过一把“港星瘾”是开玩笑，但是颜如玉没想到，董焱居然会配合……还挺入戏……
颜如玉有点魂不守舍地上车，不知道是不是在家当大哥，在公司当老板的原因。董焱虽然脾气不好，压迫感也超强，相处下来，其实还挺有安全感和体贴的。
心里喃喃：颜如玉啊，颜如玉！你是来拆CP的，要坚定！千万不要被这种小恩小惠的表面工夫俘获了！
……
今年是P&L集团50周年年会，财大气粗的P&L给供应商准备的下榻酒店，统一安排东方和南法风情融合的海湾酒店。
星级不必多说，酒店本身就是一个博物馆，拥有将近100年的历史，能选这样历史悠久的地标举办年会，P&L集团希望的宏大愿景不言而喻。
从机场到海湾酒店，不堵车大概要1小时，结果，他们不但遇到了堵车，越开天色还越发昏暗。
车龙在缓慢行走着，司机嫌无聊，打开电台，传来地道的粤语播报：“台风“加纳”将于明天下午至夜间，在港岛一带沿海登陆，受“加纳”影响，今天16时至明天8时，港市部分地区有大到暴雨，局地区有大暴雨。”
颜如玉稍微听懂一些粤语，喃喃：“要下雨了？”
董焱从上车开始，就拉下鸭舌帽一直没说话，正当颜如玉以为他睡着了。
他突然来了句：“是台风来了。”
颜如玉失望地“啊？”了声，董焱以为她要感叹不能到海边玩。
结果她说：“希望不要影响老大他们在北市的执行……”
董焱黑眸沉沉地看向叠成重影的街道，脑海里却不停闪回某人的桃花眼和浅酒窝。
他烦躁地皱眉，心想：好不容易忘掉的，一不小心又勾起来了。
车缓慢经过一个红绿灯，左转后迎面看见几幢写字楼，颜如玉突然喊：“我以前公司就在这座写字楼！哇，楼下的茶餐厅还在！”
故地重游，总是让人忍不住感叹时间飞逝，如果那段回忆特别美好，话就更多。
“我在港市大学毕业，找的第一份工作就是Y广告。老大面试我的，那时他还是AM。”
“Y广告什么都好，人工高，福利好，帅哥美女多。但是，八卦也多，办公室政治更多。像老大这种安安静静干活的，就特别稀缺和吸引人。”
“在Y那些年，客户、同事、供应商，没有不喜欢老大的。特别是Paco，那天你见过的。有段时间，狂追老大，送花、送礼物，还把对面写字楼大屏包下来示爱。”
心里想着拆CP，炫耀米麒的话脱口而出。她说着话，余光一直留意董焱的反应。
董焱脸色没什么变化，只是觉得他下颌收紧了些，哑声问：“那追到了么？”
颜如玉骄傲地说：“当然没有。我老大像个工作机器，你也知道，忙起来真的不吃不喝。我们还笑他，那么努力是想把Paco干掉自己当老板吗？”
“结果，他说，只是想做好本分。我们猜他可能心里有什么其他目标吧？存钱？创业？没人知道。他也不说。这几年，除了戛纳金狮，该拿的奖，老大都拿过，业内名声也很好。”
不是因为追太紧所以离职吗？为什么听起来，更像是去实现什么目标，所以离开？
董焱目光又沉了沉，不经意地继续诈颜如玉：“既然在Y做得得心应手，他为什么要离职？”
这个问题，他在第一次跟米麒吃饭的时候，便问过他。当时，他犹豫着没回答，两人不欢而散。后来还问了几次，他依然不愿意回答，两人再次不欢而散。
明明是那么好编的问题，他为什么要隐瞒？
听见董焱这么问，颜如玉心里觉得奇怪，但不疑有他：“之前问同事，都说是想换个环境发展。不过那天聚会，我听Lin就是短发酷妹说。那次，老大去了一趟海市，回来没几天就提了离职。直接把Paco惹毛，以为他到海市，是奔着新offer去的。”
“那天Paco说的全是气话，你别因为他，跟老大有什么误会。”
是误会吗？如果是，为什么这些天，米麒不找他解释？董焱看不懂。
天边闪过一道闪电，从乌云利落劈下“唰”，像一把剑落到远处某个住宅区屋顶。
紧接着，“轰隆隆”雷声巨响，把车里的人震得抖了抖。
像是被闪电劈开了一个缺口，董焱大脑快速闪过一道光，他问：“他去海市做什么？”
颜如玉歪头想想：“好像，参加一个老广告人的荣休宴。”
“轰隆隆！”
伴着另一声雷响，瓢泼大雨倒水似的往车砸下，路旁行人四散奔跑，整座城市瞬间陷入混乱，宛如进入一个全新的世界。
【📢作者有话说】
米老师马甲警告，快要被扯了！
求收藏，鞠躬躬！！！！！（每天如此，腰骨没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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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 长城暴雨
◎米老师，你内裤都湿了吧？”◎
“轰隆隆！”
雷声响彻慕*峪长/城的上空，荒芜寂寥的郊外，放大了狂风暴雨的摧毁能力，乌云密布下，饶是下午3点多，天空已经黑得可怖。
直播活动场地选在长城最高烽火台上，米麒虽然外面套了件雨衣，还是被没有章法的雨水淋了个彻底，头发湿湿贴在额上，眼睛被雨水打得睁不开。
“所有人把手机、电脑这些电子设备都关掉，小心雷电！”
烽火台上过于空旷，对讲机又不够，沟通全靠吼。一天下来，米麒的嗓子都哑了。
但他没时间在意这些，帮着工人一起搬机器，往下撤，还要时刻提醒，确保人员安全。
这次，脆客薯片的营销战役叫【长/城薯片卧谈会】。品牌方配合这个主题，出了不少夜宵口味的薯片。
这两天，陆续收到场地方的警示，说这两天天气恶劣，可能会影响执行。他们还要做户外直播，很容易有触电风险。
但客户电商渠道资源已经准备就绪，就等这场直播带动站内流量。客户再三确认没法延期，他们只能硬着头皮进行。
米麒跟负责执行的第三方供应商商量，打算今晚进行一场预演，顺便提前拍摄素材，以防明晚天气恶劣影响直播。没想到，天说黑就黑，雨说下就下。
城墙上安装着照明灯，突然一个雷击，“砰！”击中了一盏灯，炸开的声音把周遭的工作人员吓得双手捂耳。
再抬头，绵延不断的城墙一点光亮也无，宛如藏在暗黑中蜿蜒静谧的卧龙。
Hugo和Mac穿着雨衣也全身湿透，他们跑过来，神情着急：“老大，雷电击中了这里的电路系统，暂时停电断网了，光线太暗，我们不能继续挪动机器！”
在暴雨天，摸黑把沉重的机器往下搬，无论是对人还是机器都太危险。
米麒立刻说：“跟场地沟通，把烽火台下面的空地，让给我们临时放机器。今晚派几个人守着。”
Mac领命跑去跟场地沟通，Hugo接过米麒手里的一部分机器继续往下撤。
平日在办公室发型精致，必备三件套，手里拿着咖啡的白领精英，现在只剩满脸雨水的狼狈。
Hugo伸手捋下脸上的雨水，可是很快又被扑了一脸，他皱眉道：“搞执行就来暴雨，太背了！万一明天天气也那么恶劣，怎么搞？”
满脸雨水的米麒，低着头说：“港市有个很有名的公益广告，预防抑郁的，你看过吗？“
Hugo一脸问号：“没有……”
米麒笑笑：“小孩A想踢足球，偏偏下暴雨。A很沮丧，淋着雨说：打球才下雨，难道连天都不喜欢我？”
“小孩B说，明天再踢吧，明天一定会有好天气的。”
“第二天，真的天气变好了，A问，你怎么知道今天有好天气。”
“B说，不知道的，但希望在明天吗！”
Hugo恍然点点头，喃喃：“希望在明天！那如果明天真的下雨，咋办？客户哪能延期啊！”
米麒“啧”一声，用力拍了一下他的脑袋，像看着不成器的孩子：“对牛弹琴。”
这一刻，他突然想：要是董焱在就好了，一定能get到他说的广告是什么意思。
兴许是被大雨淋了个通透，米麒前所未有的清醒。清醒地知道，他很想念董焱。但也知道酒吧那晚后，他在生气。平时响个不停的信息，这几天安静得他都不适应。
他应该解释的，但又无从开口。
这时，暗黑夜空中又一道闪电击落。
如果手机有信号，他可能会给对方矫情地发一句：执行才下雨，难道连天都不喜欢我？
……
烽火台下方一般不对外开放，但面对不可抗力，场地方只能松口。等米麒他们把机器都撤下烽火台，本来就不宽敞的空间更加狭窄，四周都黑漆漆，却人头攒动。
三水妹拿着一个手电，四处找人，一看见米麒立刻走过来，叽叽喳喳：“米老师！你们全身都湿透了，场地方已经在安排缆车送我们下去，也吩咐酒店给你们准备姜汤，回去你们每个人都要喝哦。”
Mac在一旁赞不绝口：“老大，你把淼姐带过来真是明智！太周到了！”
三水妹并不领情，说道：“我是照顾米老师，你们只是顺便的！”
Mac立刻发出怪叫：“喔唷～没关系，能沾沾边也谢谢老大！”
这时，负责这个项目的品牌经理Leo和Hugo不知道说了什么，气汹汹地走向米麒，质问道：“Mickey，现在这种天气，今晚预拍的素材怎么办？又要delay吗？”
“直播现场的灯光也不行，画面太暗了……没办法再增加灯光吗？”
Leo带眼镜眯着眼睛，名校毕业刚当上BM，雄心勃勃想做出些成绩来。对这个项目紧张得病态，事无巨细都要抠，而且非常遵守时间，完全不允许一点变动。
Hugo这阵子快要被他逼出心脏病来。然而，麻绳专挑细处断，越怕什么越来什么。到执行这几天，天气问题更是致命。Leo投诉了好几次，把Hugo都投诉佛了。
Hugo看Leo直接找米麒，委屈的情绪到达顶点，据理力争道：“Leo，照片的问题我跟你说了，天气确实是不可抗力，我们也不希望出现这种情况。现实就是，得等晚些天气好转，我们再拍。”
外面风雨交加，确实没办法继续取材。
但Leo明显对Hugo的说辞并不满意：“上午的时候，我们对to do list，今天是一定要拍预备素材的！现在呢？别说拍了，我们人都出不去！！”
面对无理取闹的客户，Hugo再能虚与委蛇也崩溃了，他声音抬高：“那Leo，你是想我们冒着被雷劈的危险，给你出去拍吗？”
“好了！”平日温温柔柔的米麒，发出一声警告。所有人都安静了。只剩下“噼啪”雨声。
他抬手挡在Hugo身前，不动声色地把他们隔开。并试图用自己遮住Hugo。
Leo情绪激动，手指着米麒，异常愤怒：“你们Zero就是这样跟客户说话的？我今晚就回去跟采购投诉你们！拉进黑名单，永不再用！”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有服务精神的乙方也有脾气。
Hugo忍不住，冷笑一声：“有本事，现在就投诉！”
Leo气绝道：“很好！你们不做，多得是供应商排着队做！我叫谁不来？”
旁边的Mac也看不过眼，附和：“那你赶紧叫人，我怕暴雨航班取消，谁都来不了！”
Leo念书开始就是天之骄子，顺风顺水的，哪里受过这种委屈，还是来自下层供应商的委屈。一时间气得话都说不利索。
他指着的Mac和Hugo：“怎么？全员造反是么？”
居然都用“造反”两个字，这人还真当自己是皇帝了。
米麒眼睛扫向身旁的员工，没有一个人不是全身湿透，面容疲惫的。这种情况下还要被骂“造反”，真是“佛都有火”。
这个客户是朗豪关系拉过来的，交给米麒的时候只说两点：客户要求高，项目难度不小。
Hugo这种老油条情商比颜如玉只高不低，米麒几乎是下意识把项目交给他。在他们服务行业，敢吼客户，除了董焱，他也没见过几个。看Hugo和Mac说的那几句火上浇油的话，还挺有董焱风范的。
怒吼完Leo，这两人的眼神一点没有愧疚，他反而读到了除恶扬善的“爽”。米麒无奈骂一句“中二”。
下属“爽”了，但这些话最终还是要米麒兜底。
Leo激动，眼睛直盯着米麒，唾沫星子满天飞：“米麒，你们Zero是不是确定摆烂不干了？”
米麒比他高半个头，垂眸看了他片刻，实际上，他的处境很艰难。
一方面，客户被骂了，想从自己这里讨个说法，另一方面，Hugo已经把狠话说出口，如果他跟客户屈服，相当于打了他们的脸，也寒了所有员工的心。
左右为难之下，米麒思付片刻，站得笔直，严肃道：“Leo，是你该确定，是否需要替换供应商。距离明天直播还有30小时，你先想清楚。”
球又踢回Leo自己的脚下，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回嘴，结果没开口，就被米麒重复的一句：“先！想！清！楚！”压了回去。
谁也没想到，平日和和气气的米麒，说这四个字的时候，居然气场十足，让人不敢妄言。
Leo看了看四周，全是Zero或者执行公司的人，所有人都穿着雨衣浑身湿透，只有他，除了裤脚湿了，全身干爽。
刚开始，他老板想让他多带几个人，他拒绝了，担心被抢风头，也担心暴露自己实力不足。如今一个人站着颇有一些孤立无援。
他心中非常清楚，这个时候再换人，项目就要泡汤了。但他又实在咽不下那口气。
嘴硬道：“继续用你们也可以……但是你们得减免服务费，而且要按TO DO LIST的时间完成所有工作，以及你要用邮件形式，因为他两骂我的事情向我道歉。”
米麒听完，心里暗叹，哼，真是个人才。
Hugo没米麒能忍，听完怒不可遏地朝前冲，被米麒快速拦下，在他耳边低声说：“你闭嘴，让我来！”
Hugo只好攥紧拳头，乖乖在回米麒身后。
米麒淡淡道：“Leo，不好意思，如果继续合作需要增加那么多的条件，我们估计一个都满足不了。你可以跟你老板商量一下，或者找你们采购。我也能给你推荐几家供应商，但不保证来得及。”
“那么，我们先撤了。”
说完，没给Leo那张惨白的脸一个眼神，转头跟身边人吩咐道：“等雨小了，我们就准备撤！”
所有人快速散开，徒留Leo一个人站在那里咬牙切齿。
Mac和Hugo挤到米麒身边，低声问：“老大，真撤啊？现在撤，我们赔执行公司很多钱啊！”
米麒冷哼一声：“现在知道怕了？刚刚骂人不是很义愤填膺吗？”
Hugo有些为难：“你听听他说的，那是人话？！雷雨天无人机飞不了，就让人去最高的烽火台往下拍。真的一点不管别人死活。唉，都怪我道行不够，实在没忍住！”
米麒刮了他们一眼，桃花眼都冷了度，难得责备人：“等执行完再收拾你们。”
Mac抓住重点：“不是要撤了吗？什么执行完？”
米麒意味深长地笑笑：“我们是他唯一的稻草，除了我们，他没有其他option～”
转头看向Hugo，吩咐道：“TO DO List没法完成的，还是要想办法的。这是我们对自己的专业要求，跟甲方没有关系。除了拍照的问题，还有他提及的灯光问题怎么处理？”
米麒给Hugo出了气，他理智也开始回拢，应道：“我让老黄过来！”
老黄是这次负责搭建的供应商老板，五十多岁，左眼旁边有一道疤痕，看着挺不好沟通的。
他过来，先喊了句：“米老师！”
这个项目执行难度大，朗豪早有交代，脆客在项目之初就吓走了两家执行供应商，一直到跟Zero接触，也就老黄所在的搭建公司愿意接。
米麒对老黄非常客气：“黄总，客户觉得现场的灯光太暗，这个……”
老黄摆摆手：“我知道，已经让人去准备一个月亮形状的大型灯箱，不用插电自己发光。美观又能给直播提供光源。”
米麒几乎是下意识松一口气，和专业的人合作，开口就见真章。特别是这种陷阱如此多的项目，遇到一个靠谱的供应商，真是绝处逢生。
黄总继续道：“下雨的话，我感觉还得搭个雨棚，不然直播的时候下雨，人也呆不住。”
米麒点头：“嗯，全按黄总的安排，辛苦你和兄弟们了。”
老黄憨道：“哪里，分内事。”他眼睛扫了扫米麒，看他从头湿到脚，说道：“米老师你的这件雨衣不行啊，太薄了，内裤都湿了吧？”
米麒低头笑笑，没有否认：“我都没感觉了……”
雨衣是临时让三水妹去买的，小姑娘没经验，买的都是薄膜一次性雨衣。太薄，在城墙上的暴雨前，跟个塑料袋似的，经不住一点风吹。
老黄摇头，像个忧心的老父亲：“晚上给你们送几套雨衣，你这样生病可不行。”
米麒不扭捏，把老黄的好意照单全收。
好奇问道：“先谢谢黄总。您跟Zero合作很久了？”
老黄从兜里掏出一包烟，递给米麒，米麒抬手说不抽。他便自己燃了一根。在暗黑的烽火台底，弱弱的火光在他的侧脸闪过，左眼的疤痕更显狰狞。
他朝着远处看，像在看百年的城墙，也像跟过往遥望。
“是很久了，Zero也快5年了吧？几乎是刚成立，就合作了。那时，我连搭一个舞台都费劲。”
“还是焱少带着我们工人，手把手搭完的。”
听见董焱的名字出现在闲聊中，米麒自然想听，追问道：“焱少还会搭建？”
明明是见过沧桑的中年人，却也有不平静的时候。
老黄：“就没有他不会的……那时候Zero刚起步，什么都想省。场地设计、搭建……，他自己全包了。”
“不在家里当少爷，跑外面吃苦，也不知道图什么……”
老黄的话，让他想起，那天在董焱家，他说，最不喜欢自己的家境。
他桃花眼弯弯，学着董焱的口吻说：“他可能，只是单纯想靠自己，堂堂正正站在阳光下吧。”
【📢作者有话说】
米老师：在暴风雨中想老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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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7 ☪ 鬼同距做朋友
◎做不成情人，做做朋友也好啊。◎
在听到撤退的指令后，烽火台下的所有工作人员又开始忙碌起来。无奈环境实在太暗，只靠几个手电的微弱光线，人和机器之间，不时发出碰撞声音。
米麒站在人群里，灯光无意间扫到角落的三水妹。他夜视能力不错，看见她用手捂着肚子，表情有些怪异。虽然，女生的隐私他不好探听，但周遭男多女少，环境又恶劣，也不顾得这些。
他走到三水妹旁边，低声问：“不舒服？”
三水妹低声付到他耳边：“米老师，我想上厕所！”
米麒不解，第一反应是：想上厕所，就去啊？
三水妹像是读懂了米麒的想法，平时大大咧咧，现在居然会害羞。
“这里去厕所，走路要15分钟……外面又打雷下雨，还没灯，我有些害怕。”
米麒了然，有时候一起工作久了，确实容易忽视性别之间的差异，以及随之而来的不便。
特别在广告这个行业：女人当男人使，男人当畜生使。
他把三水妹身上的雨衣帽子戴上，一脸笑意：“走，我陪你去。”
三水妹还不好意思：“啊？你陪我？不太好吧，我再忍忍就好，回酒店上也行的。”
米麒为她的惯性思维心疼了一下，也不知道过去几天，是不是已经“忍”了许多。
“是我把你带过来的，连上厕所这种基本生理需求都解决不了，我这个老板也太苛刻了！走吧！”
说完转身去找手电，三水妹看着他在黑暗中四处借手电的背影，莫名有些鼻酸。
纵然物资紧缺，最后米麒靠刷脸拿到一个小手电，带着三水妹往厕所的方向走。
他们出发的时候，雨已经小了许多，可当他们离开烽火台下的避风港，直面风雨，仍然会被大自然的威力震慑到。
此时此刻，这座绵延山海间，穿越几千年的城墙上，只有他们两个人类，贴着城墙缓慢前行，显得渺小又孤单。
刚出来走了几步，米麒就发现他们在逆风而行。
雨被风吹得横着打到他们脸上，小雨滴落时像被羽毛刮过有些痒，大雨滴落时像被橡胶子弹打中般生疼。
米麒拿着手电，本能地走在三水妹前面，替她挡掉一部分风雨。三水妹像幼儿园小孩似的，拉着他的雨衣一角，就那么一条直路，却还是怕被吹走。
顶着风雨走了15分钟，甚至更久，米麒没看时间，走到厕所的时候，两人又从头到脚湿了个遍。
厕所也停电，黑漆漆的。米麒送佛送到西，拿着手电陪三水妹进了女厕。说：“你进去，我就站在厕所门外等着。”
三水妹又流露出尴尬：“米老师，你能不能，把耳朵堵住……”
米麒被她逗笑了，心想都憋成这样了，还那么注意形象啊……
但为了让她尽快解决，只好堵住耳朵：“堵上了，你赶快去！”
三水妹这才放心，转身去上厕所。
米麒等她进去，就把手放下了，外面的雨似乎又大了些，狂风夹着雨框框砸在墙外，吵闹得压根听不见别的。
等三水妹方便完，两人又沿着来时的路，往回走。
回程顺风，雨依然忽大忽小。雨滴夹着风从背后来，砸得没那么疼了。这回米麒走在三水妹身后，之前是挡雨，这回是遮风。
放完水的三水妹身轻如燕，话也多了：“米老师，是不是很多人追你啊？”
米麒没扭捏，坦然道：“没有很多，一两个吧。”
三水妹撇撇嘴：“怎么可能只有一两个！要不是……我都想追你了。”
米麒惊讶地笑了笑：“陪你上个厕所，就要追了？你大佬知道你那么好骗，肯定气死。”
三水妹自言自语：“我要是追你，气死他的原因，肯定不是因为这个……”
风雨声吵闹，米麒没听清三水妹的话。但突然也有了八卦的心，主动问道：“你们家三兄妹，谁最多人追？”
说起这个，三水妹就来精神，神神秘秘道：“你一定猜不到，是我大佬！”
三水妹一心想着，在米麒面前，大说特说董焱的优点，多少加点同情分。
“别看我大佬脾气烂，但从小就长得好，情书就没断过。长大之后在国外，听说追他的人也不少。还有星探想签他的。”
“回国成立公司之后，虽然路人缘不好，还是有人冲着他的颜值面试Zero的。你也知道，他发脾气对事不对人的。只要把他交代的工作做好，他不会说什么的。勉强算个高颜值老板。很多人都是跟他共事之后，才改观的。所以，现在公司里，也有不少人喜欢我大佬。”
米麒安静听着，心想，是金子总是会发光的。果然不止他一个人发现董焱的好。
今天全天都在忙，没怎么吃东西，此刻胃里突然翻涌起一些酸水，喉咙涩涩的。
缓了一会儿，才慢慢说：“焱少很像一杯烈酒，入口辛辣，久了自然品出甘甜回香来。”
三水妹深深叹了一口气：“但我大佬恋爱运真的很差，他好像总跟人有时差。”
“别人追他，他刚开始就嫌人家烦，等人家不追了，他又觉得好像有点喜欢。”
“要是他先喜欢别人，就很容易上头，不管不顾地狂追。追到一半人家开始有回应，他又觉得对方跟想象的不一样，就突然下头，保持距离。”
“反正，就总是差一点，最后都没谈成。”
突然下头，保持距离。
米麒细细回想这几天跟董焱的冷淡，他抿着下唇，惨然地露出一边浅酒窝。
三水妹情绪高昂说了好一会儿，才发现米麒半天没说话。心里“咯噔”一下，才想起他跟董焱好像在冷战。
她有些心虚，问道：“米老师，我大佬最近是不是惹你不开心了？”
越入夜这里的温度越冷，他把三水妹的雨衣帽子带好，依然挂着宽慰的笑：“你大佬挺好的，不开心，也是我惹的他。”
三水妹松了口气：“你放心，我大佬看着不好对付，其实很好哄的。你说几句软话，他就好了。”
米麒摸摸鼻子，雨水落到睫毛上挂着雨珠。
他说：“等执行完再说吧，快走几步，他们已经陆续上缆车了。”
……
除了部分搬不走的机器留在烽火台下，工作人员带着一些轻便机器先一步上了缆车。
Leo看见米麒立刻跑过来，在他和三水妹身上扫了眼，揶揄道：“找你也不见人！身上也没个通讯工具！原来跟小姑娘公费谈恋爱……”
三水妹皱眉，也顾不上人家是客户，直接怼道：“你哪只眼睛看见米老师跟我谈恋爱了？造谣一张嘴啊？”
Leo愣了，没想到这个小美女，居然有一张“炮仗嘴”。他举起双手，投降道：“行，怕了你们Zero的人了，一个比一个暴躁！吃了枪药似的……”
三水妹大小姐似的“哼！”一声，低声说：“哼，也不看看我们老板是谁……”
Leo紧拽着米麒的雨衣袖子，走到一边说道：“你们的人不能走，明天的活动一定要上线！”
看着Leo着急得头发都乱了，米麒倒是意料之中的淡定，问道：“没找到其他供应商？你老板怎么说？”
Leo一脸着急：“米老师，都这个地步了，还换什么供应商？咱们好说好商量行不行！”
实情是这里没信号，别说找其他供应商了，连个消息都发不出，Leo简直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最后只能妥协。
米麒倒也没给他摆谱，直接把Hugo叫过来。
他像一个站在中间调停的家长，当着两个人的面说：“既然希望继续合作，鉴于之前的不愉快，我有几个建议，希望Leo接下来能遵守。”
“第一，在保证所有人工作人员的安全前提下，完成这场活动。”
“第二，过往所有让你不舒服的言论，我替Hugo他们道歉，但后面的合作，希望双方可以心平气和沟通，不要用吵的，解决不了问题。”
“第三，除非不可抗力原因，这个项目该多少钱就按多少结算，不能秋后算账。”
“你接受了，我们再开工。”
前不久，Leo跟Zero提出的三个苛刻要求，没想到，那么快就被米麒反将一军，心里恨得咬牙切齿。
米麒装作没看见他的表情，由衷劝道：“生意讲求你情我愿，实在不愿意，就不要勉强。”
Leo都被逼上梁山了，再不情愿也没办法。最终一咬牙，说道：“行吧。晚点到酒店，我们继续把明天的rundown过一遍！”
说完就往缆车的方向去了，没有给他们一个眼神。
米麒歪头问Hugo：“录好了吗？”
Hugo拿出手机，按下停止录音键，利落道：“嘿，录好了，防那孙子一手！”
……
从烽火台下来再坐车回酒店，所有人已经累得话都不想多说，一个个宛如没有灵魂的丧尸，下车后直奔房间。
米麒回到酒店，先脱掉雨衣，接着脱身上的衣物，习惯性地从裤子口袋里掏手机。
结果手刚摸进口袋，惊觉口袋里居然积了水，他心头一紧，掏出手机——不出所料，泡坏关机了。
今天没有收到消息，还以为是信号不好，原来手机早坏了。
他用纸巾擦干手机，按了按开机键，没有一点反应。早上三水妹说要给他一个透明塑料袋装手机，他当时就应该接受的，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放下手机，他准备去浴室洗澡，这时房间门铃响起，他披上浴袍开门，发现三水妹站在门口。
三水妹看他穿着浴袍，居然有些娇羞，脸红红地问：“米老师，群里喊你没反应，到晚饭时间了，你是去餐厅吃，还是拿到房间吃？”
米麒下意识拢紧睡袍，说道：“我手机坏了，收不到消息。我还不饿，洗完澡再说，你们先吃吧。”
三水妹“啊？”了声，累了一天，还不饿，铁人么？嘴上说：“那我给你打包点吃的，以防你晚上饿哦。”
高强度忙了一天，米麒只想洗个澡睡一觉，吃饭如今并不重要。但三水妹盛情难却，只好答应说：“好，辛苦了。对了，你知道附近哪里可以修手机吗？”
三水妹摇头：“我帮你问问前台，不行的话，要不，买台新的？”
米麒心想，买新的倒是没问题，就是旧手机里有些资料比较要紧，他想备份到新手机。
米麒把手机给三水妹：“新的先不买，麻烦你先帮忙找地方修一下。”
关上房门，三水妹贴着酒店的墙到一旁打电话，只响了两声对面就接通了。
三水妹手捂着手机，说道：“喂，大佬？被你说中了，米老师真的说他不饿！”
董焱无奈叹了口气：“你打包一些汤汤水水的给他，不要太油腻。”
三水妹心里记下，嘴上说：“哦，米老师的手机坏了，要拿去修，你找不到人，别生气吼。”
董焱应了声：“知道了。”
三水妹在那头“支支吾吾”欲言又止，董焱不耐烦问道：“有话就说！”
三水妹：“大佬，你跟米老师在冷战吗？你不要生气了，米老师人真的好好。做不成情人，做做朋友也好啊。别把人搞跑了吧……”
她倒是不敢再提离职的事，但在董焱听来，依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挂掉电话，董焱双手撑在海湾酒店的阳台栏杆上，身后是P&L年会，大家穿着奇装异服，气氛非常热烈。
董焱眺望着风雨欲来的海滩，心情像眼前那块乌云，灰沉沉的一团，理不清，抓不住。
他没跟三水妹说，从酒吧回来之后，他没再联系过米麒。
可是，听三水妹说，在城墙上，米麒冒着暴风雨摸黑，来回半小时陪她去厕所，又忍不住心软多问几句。
本想借着拉开距离，能冷却自己对米麒的感情，没想到适得其反。
三水妹还劝他，做不成情人，做朋友……
他仰头喝完那杯马天尼，厚街上下滑动，自言自语道：“鬼同距做朋友。”
【📢作者有话说】
鬼同距做朋友=粤语，才不跟他做朋友就喜欢见不到面，但彼此想到不行的场面（扭扭扭）
儿童节，明天去麦门吃个儿童餐～木哈哈哈还是求收藏，鞠躬躬！！！感谢在2024-05-30 08:06:13~2024-05-31 09:07:2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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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8 ☪ 墨菲定律（小修）
任何有可能出错的事，最终都会出错——墨菲定律。
虽然，昨天米麒信誓旦旦地跟Hugo说了一通“希望在明天”。
但一早被撼动大地的雷声吵醒，紧接着，暴雨像夹着冰雹般凶猛地打砸在玻璃窗上。
米麒就明白自己的“希望”破灭了。
米麒缓慢地从床上坐起，手机坏了之后，他只能靠酒店的电子闹钟看时间。目前显示：7：00 AM。他茫然地看向窗外，天空黑蒙蒙的，虽然是早上却似黑夜。
他深深叹了口气，虽然昨天身体已经很累，但他躺在床上，脑子却里一遍一遍重复着今天的工作内容：暴风雨、机器腾挪、Hugo和Leo的争吵、今晚的直播……完全睡不着。
睡不着头就跟着疼，米麒挣扎着从床上起身，到浴室洗了个澡，强行让自己看着精神些。
浴室里的镜子蒙上了水雾，他单手一抹，看见了镜子中双眼通红的自己。
虽然，这个项目的Leader是Hugo，可因为他跟客户Leo的关系过于紧张，项目又遇到不可抗力的情况，米麒只能一直替他兜底。
米麒可以免却具体执行的琐事，却免不了处理“人”相关的琐事。
他是所有工作人员的精神支柱，只要他好好的，大家才能坚定相信，无论多恶劣，这个项目都能顺利完成。
他还得成为客户彷徨时的“定海神针”，让他们坚信Zero是专业的，无论有什么问题，都能解决。
他还要时刻安慰自己，一定可以熬过去的，等项目结束再回首，经历的一切不顺，都只是人生中微不足道的插曲。
过去的无数次经验，支撑他走到现在，成为别人嘴里的“老大”、“米老师”。
都说欲戴皇冠，必承其重。他还没戴皇冠呢，偶尔已觉得举步维艰了。
匆匆洗漱完，酒店门铃响起。
他擦干脸上的水滴，去开门。神采奕奕的三水妹提着一袋外卖，“嗒哒”一声出现在门外。
三水妹满脸笑容道：“早啊！米老师！给你送早餐！”
米麒脸上闪过一瞬怔愣，脑海中想到茶几上，原封不动的“晚饭”。
那是昨晚三水妹给他带的，当时不饿，想着先放着晚点吃，结果整晚辗转反侧，已然忘了。
现在，看见三水妹拿着早餐出现在门口，心里居然生出一种被“抓包”的慌乱感。
他下意识把门关小了一点，手指抵在唇边，压低声音：“谢谢，不好意思，我在跟客户call，你把早餐给我吧。”
三水妹呆呆地“嗯”了声，喃喃问道：“那么早就有call了？”
米麒露出尴尬的笑：“嗯，这个客户起得比较早。”
三水妹把早餐递到米麒手里，不忘叮嘱：“这个米线是特色早餐来的，你记得趁热吃哦。”
米麒微笑着应下，三水妹接着说：“你的手机我给附近的维修店去修了，那个师傅说，被水泡了之后，不能开机的，现在有点严重，要先修修看。”
意料之中，米麒叹了口气：“行吧，今天如果有消息，你给Hugo打电话。我大概率跟他在一起。”
目送三水妹离开，米麒收敛起笑容，默默叹了口气。
他关上门，把早餐跟昨晚的晚餐放在一起，觉得自己像一个满嘴胡话的渣男。
“渣男”没内疚多久，Hugo打酒店房间电话，催促他准备出发上长/城。
他快速换了一身衣服。有昨天浑身浇透的经验，今天特意穿了一身速干衣和裤子，外面套上老黄送来的雨衣。
临出门前看了一眼茶几上的餐食，心里莫名有些不好的预感。可Hugo的电话，彻底打消了这份预感，他只能收拾心情，匆匆离开。
……
再次抵达烽火台，一夜暴雨后，总算有个好消息：网络和电路经过一晚抢救已经恢复。
Hugo和摄影师蹲坐在角落，看见米麒，第一时间喊他过来。
“老大，今天凌晨5点多，雨停了半小时，我们抓紧用无人机拍了些素材。你看看。”
米麒初步看了几条视频和照片，基本满足客户brief的需求。
他点头道：“给创意简单做下后期处理，等会儿Leo过来，让他确认。”
昨天落下的事情，算是完成了，他在心里给这件事打了个勾，又埋头到下一件事，似乎永远没有停歇的时候。
像陀螺似的忙了几个小时，三水妹提着外卖到了烽火台底下，朝他们喊道：“喂！快下来吃午饭了！”
负责搭建的工作人员正忙着给直播现场搭防雨棚，听见三水妹的声音，所有人放下手上的活，像饿狼似的一涌而下。
与此同时，米麒他们坐在烽火台下的空地上，围在一起看Leo和今晚直播的主持人对流程。
主持人是个长相白净，说话嗲嗲的小明星。选秀出道，但口条一般，看出来不擅长主持。对流程的时候，照着直播脚本念，还能把“脆客薯片”说成“贵客薯片”——“贵客”可是竞品的名字。
来回几次，米麒站在旁边听得直皱眉。向来容易炸毛的Leo反而很耐心地纠正：“呐，又错了，是脆客薯片，你得多念几次哦。”
小明星嗲嗲地说：“好，真的好抱歉。”
Leo笑笑：“没关系。”
Hugo整个人打了个冷颤，跟米麒说：“我去，他该不会鬼上身了吧？居然会说没关系？！”
米麒的关注点倒不在这，他歪头问Hugo：“这个主持，我们找的？”
Hugo手捂着嘴，凑到他耳边：“Leo指定的……说之前合作过，业务不错，性价比高……”
米麒摇头：“这也叫业务不错？口条不太行啊，品牌名都念错，有备选吗？”
Hugo点头：“有的，我让她准备一下。”
闻着饭菜香味，大家都无心恋战，特别是Hugo，肚子都饿出响了。可Leo还继续跟小明星一个一个环节细抠，全程温声细语地，米麒听着都觉得起鸡皮疙瘩。
趁他们会议的空档，三水妹悄悄走近米麒身后，低声说：“米老师，手机修好了，你房卡给我，我让司机回去取手机，放你房间？”
本来，米麒的注意力全集中在Leo这边，对三水妹的话，近乎“听见-执行”的反应，完全没有深入思考。
等把房卡给出去十几分钟后，他才猛然想起，三水妹要去他的房间！
再次“被抓包”的感觉，让他从头凉到脚底，他猛地起身，把身旁的所有人都吓了一跳。
Leo整个人抖了抖，问道：“Mickey，怎么了？”
米麒四周看了看，发现三水妹跟工作人员有说有笑，重复想了一遍她的话，自我安慰道：如果是让司机进房间，应该也没什么。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他垂眸看着Leo，有些失态地道：“不好意思，想起个事情。你们先聊。”
说完，丢下一脸茫然的Leo，迈步走向三水妹。
他尽量控制着表情，清了清嗓子才问：“阿淼，房卡你给司机了？”
三水妹刚跟一个创意说着什么搞笑的事，脸上还留着笑，回道：“是啊，司机已经走了。那个修手机的师傅说，手机损毁情况没有想象中糟糕，让你放心，晚上就能用了。”
米麒心里说：我此时担心的，也不是这个。
转念又想，既然确认去他房间的是司机，就不需要担心了，他悄悄松了口气，重新加入Leo的会议。强行按下心中隐隐的忐忑。
……
距离直播还有3小时，越临近直播，雨反而下得越大，也越让人心焦。
位于烽火台上的直播现场，哪怕已经搭了雨棚，“滴滴答答”的雨声，依然非常影响直播音效。
Leo焦虑地左右踱步，本就不多的头发，似乎又少了许多。
他每隔10分钟就问一句：“这雨怎么还没完啊！都下几天了！”
“那么吵，怎么直播……”
“而且那个灯光还是很暗啊！Hugo，你看看那个直播画面，产品包装都看不清！”
Hugo站在旁边都听烦了，好几次给他翻白眼。然而，他也没法无动于衷。毕竟是自己的项目，做砸了就是砸自己招牌。
这时，他对讲机里发出声音：“Hugo，灯具运到缆车这边了。但尺寸太大，要拆开才能搬上去。你喊几个兄弟带些拆卸的工具下来帮忙。”
活动现场所有人都有工作在身。能下来帮忙的，也就只有Hugo和米麒了。他们另外再喊了2个人，带着工具，一起搭乘缆车到长/城脚下。
沿途的景色一片灰蒙蒙，风雨交加把缆车吹得直晃。但对于连轴转的米麒而言，却算得上忙里偷闲。
他看着缆车外的风景，突然眼前闪过一片雪花。
米麒已经忘了自己多久没进食，一直靠高压工作的肾上腺素维持着。此刻缓下来，低血糖导致他感觉整个世界都在旋转，心跳飞快，呼吸也困难，冷汗从额上滑落。
旁边，Hugo和另外两个同事在闲扯，没人察觉他的异常。不剩几小时就要直播了，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倒下。
极强的意志力，以及丰富的应对经验，让他悄无声靠着缆车边缘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约莫过了15分钟左右的至暗时刻，他们总算抵达长/城脚下。
一群人围着一个3米高的月亮型灯箱，它被横放在缆车搭乘处的角落，特别显眼。
看见Hugo他们从缆车下来，宛如看见“救兵”。他们像医生抢救似的，拿起工具争分夺秒地，把3米高的灯箱，拆分成1米高的零件。
每拆开一个，就先让一部分人乘缆车回去。时间不等人，距离直播不到两小时，再不见人，Leo那边估计又要发疯。
幸亏老黄拆卸的速度很快，Hugo跟着第一批零件，先乘缆车回去应付发疯的Leo。
米麒负责殿后，跟最后一批零件回去。
当工人们把最后的零件搬上缆车，米麒落在最后，突然被一个缆车工作人员喊住。
“嗨，这个东西是不是你们的？”
缆车不等人，米麒让工人先把最后一批零件搬回去，自己留下去应付工作人员。
工作人员示意：“这个是你们的吗？”
米麒手上没有任何通讯工具，但他看了看这个被遗留的物件，有些无奈。
这是一个大概有一米长的长方体，中间有凹槽。其他被白色的泡沫包裹着，细节看不见，但看着确实跟灯具是一体的。
所有工人都把注意力放在灯箱的搬运上，没人留意，居然落下这么个……零件。
米麒无奈点头道：“应该是我们的，我来搬走吧。谢谢你。”
坦白说，米麒看着眼前物件有点为难，他用脚推了下，纹丝不动……
虽然，平时他也有运动的习惯，正常情况下搬一个东西，问题不大。可是偏偏他厌食症犯了，如今头晕脑胀，手软脚软，要搬这个东西上缆车……那真是非常为难。
尚且不知道这个零件重不重要，万一很重要，那他的压力就更大，得尽快把东西搬上去。
他双手环抱着长方体，用吃奶的力往前搬，刚刚拆零件的时候，他稍微搬了部分零件都比较轻松，但这个长方体是实心的……重量可想而知。
他像蚂蚁搬家似的，每挪动一点，就得缓一缓。可时间不等人，他不敢停太久，又继续往前挪一点。
重复三四次，距离缆车剩下不到5米。冷汗从额头滑落，眼前的雪花更密集，好几次，他都以为自己要失去意识。
他看着不远处的缆车，有一次，感慨“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生与死，而是仅有5米，我却始终无法企及……
他双手再次抱上长方体，一个憋气，双手用力往上抬起。没挪动几步，眼前突然天旋地转，他右脚一崴，整个人失去重心，连人带东西，就要摔倒在地上。
千钧一发之际，他的腰被一只温暖的大手往后一拢，他像个玩偶被环在怀里，勉强在地上站稳。
这时，他满眼都是细碎的雪花，唯有鼻尖传来的焚香味，让他瞬间感到安心。本来紧张的身体，突然泄了力气，他的心像落了地。
下一秒，腰上的大掌用力将两人的身体拉近。温热的气息夹杂着隐忍的怒意，从耳畔传来。
“米麒，你完了！”
墨菲定律，任何有可能出错的事，最终都会出错。
米麒心里跳动得飞快，脑海里冒出一个念头：藏匿许久的秘密，终究要被发现了。
【📢作者有话说】
三把火来了，带着怒意，打着飞的，赶来了！
下一章围观老板爆炸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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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9 ☪ 多米诺骨牌（修）
◎接下来的压力，来到董焱这里◎
再次登上缆车，米麒的心情跟过往的任何一次都不一样。
缆车依旧在恶劣天气中风雨飘摇，缆车内的暗流涌动，却比天气更让人不安。
米麒和董焱相对而坐，中间摆着那个一米高的长方体底座，像一条三八线横亘在两人之间。
几分钟前，董焱突然出现，单手抱起长方体，毫不费力拿上缆车。米麒虚弱地跟在他身后，宛如一个废人。
大家都是男人呢，对比可谓相当惨烈。
记忆中，无论是在W&X的时候，还是在Zero的这段日子里，董焱对他从没真正发过火。
可刚刚那句咬牙切齿的：“米麒，你完了！”着实让他神经紧绷，背脊发凉。
上缆车后，董焱没给他一个眼神，直接拿出手机，带着怒意给Hugo打电话。
董焱：“黄锦武，你们少拿了个一米多高的底座，不知道？”
“要是没人发现怎么办？直播的时候，一堆人“众星拱月”撑着这3米多高的灯箱吗？客户不把你骂飞起！”
“我们……过去还要半小时。客户在发疯？把他稳住啊，Hugo大总监！难道要我亲自帮你处理吗？还诉苦，我是你爸还是你妈？”
“还有，你找三水妹，让她准备点吃的……”
“那个鬼地方当然是有什么吃什么，还能吃满汉全席吗？你直接跟她说，她知道怎么弄。就这样，挂了。”
米麒默默听着董焱妙语连珠地发了一通脾气，不难想象电话那头的Hugo有多惶恐。
好不容易，等到他挂断电话，米麒心想：得，收拾完Hugo，该来收拾我了。
他低头呆呆地看着脚上的马丁靴，这两天雨太大，穿这种厚底高帮鞋才不至于太难受。
缆车里陷入了吓人的安静，窗外的细雨打在缆车外，“滴滴答答”闹得人心烦。
董焱沉默了一会儿，脚上的黑色登山鞋，率先越过那条“三八线”，轻轻踩在米麒的马丁靴上，低声说：“抬头！”
米麒听话地抬起头，他上身往前倾，双肘轻轻抵在膝盖上，因为焦虑一夜没睡双眼通红，皮肤本来就白，现在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苍白得像一张纸。
不过分开几天，米麒似乎又瘦了许多。
刚刚在缆车外，仓促的一搂，米麒背后那双蝴蝶骨，直直撞入他怀里，硌得他胸口生疼。
现在，对上那双无辜又疲惫的眼睛，气都不知道往哪里发。
他的暴脾气，似乎遇到米麒总是自动哑火，发都发不出来。要不是刚刚骂了Hugo一通，估计都要憋出内伤。
可纵然对他心软，该谈的还是要谈。
他清了清嗓子，严肃说道：“米麒，我们有半小时困在这辆缆车上，你逃不掉，我也是。所以，我问你答，不许说谎。”
米麒眼睛眨了眨，没有拒绝，也没表示配合。
董焱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啪！”一下，甩在放在中间的“三八线”上。
米麒垂眸一看，这是中午的时候，交给三水妹的那张酒店房卡。
董焱双手交叉，冷冷看着他：“司机从机场载我去酒店的时候，说要帮你取手机，我就顺便帮忙取了送到你房间。”
说到这里，董焱停顿了一下。他观察着米麒，发现他的神色变得严正以待。
这才缓缓抛出心里的疑问：“你有厌食症？”
一直以来，董焱都知道米麒的饮食习惯不好。来Zero之前，一天两顿，甚至一天一顿。忙起来几乎可以不吃。
刚开始，只以为是饮食习惯问题，可当他看见房间里那几袋没开封的外卖，他脑子禁不住往“厌食症”三个字发想。
他怕自己判断不准确，还增加了论据：“本来我没往这方面想，但看到那些外卖，我想起我妈，她也有过厌食症，症状跟你差不多……”
难怪董焱对他进食的事情那么在意。
这段日子的“冷战”，让米麒想通了不少事情。如今，秘密被董焱发现了，他反倒觉得压在心里的秘密，可以不再隐瞒了。
他看着董焱，大方承认：“是，我有厌食症。不过，已经慢慢康复了。虽然日常食量少，但很少会连续几天不吃的情况，这次……是意外。”
董焱沉默了一瞬，联想到之前的事，问道：“所以，你上次说去看心理医生，也是去看这个？”
米麒双手交叉，老实道：“对。”
董焱又陷入了沉默，米麒在他眼里，像一团由问号组成的乱麻，想问都无从下手。
等他再开口，米麒以为他要问自己怎么会得厌食症，没想到，他居然不按逻辑，跳到别的问题去了。
“去年，詹老的荣休宴，你去了？你认识他？”
米麒心跳突停了一下，完全没预料到董焱会知道这件事。在米麒承认有厌食症之后，他跟董焱之间的多米诺骨牌，被推倒了第一块，引发的连锁效应，那些关于他的秘密，也在陆续崩塌……
米麒整理了一下思绪，良久才艰难开口：“我不认识詹老，是晶晶有邀请函，我才蹭着要去的。”
没等董焱开口问，米麒已经主动答：“我专程从港市飞过去，不是想跟詹老攀关系。”
“我就是……就是想见你。”
在国内，没几个广告人知道董焱和詹老的关系。但在W&X，却是公开的秘密。
詹老是董焱在W&X时期的上司，也是领他入行的老师。
后来，詹老回国发展，董焱拿了戛纳金狮，顺理成章被擢升为W&X创意总监。
米麒偶然得知晶晶拿到詹老荣休宴的请柬，所以刷爆人情卡，厚着脸皮让晶晶带自己去。
董焱手指摸索着下巴胡须，仔细回忆了当天的情景。
詹老在广告、咨询行业以及甲方圈子里，都是非常德高望重的人物，他的荣休宴排场相当盛大。
哪怕提前假设过，但董焱依然觉得不可思议，他皱眉问道：“那天，我不记得见过你。”
米麒无奈地笑笑：“你那天陪着詹老满场飞，不记得也很正常。”
他记得，那天董焱特意穿上了西装，遮盖了往日的桀骜不驯，高大英俊的脸上，唯一陌生的是下巴处的络腮胡。
他还被詹老安排在主桌，全程陪在他身边，耐心地向叔伯问好，还陪着敬酒，两人的亲昵程度，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詹老儿子。
但终于，米麒见到了Fire，也就是董焱。
当时的心情，很难形容。
这些年，米麒废寝忘食地工作，只为了有一天，再次出现在董焱面前，不再是一个势单力薄的小助理，而是能有底气跟他比肩的同伴。
可那晚，他看着更成熟、意气风发的董焱，突然生出一丝迟疑。甚至不敢上前跟他打招呼。
董焱：“你参加完这个宴会，回去就离职了？所以，你离职不是因为Paco的追求，而是因为……”
后面那个“我”字，他没说出口。
换别人，他就直接问了。但对方是米麒，他看不透，也拿不准。
结果，米麒大方道：“那天晚宴之后，我就听晶晶说，Zero出现重大人员变故，我就立刻离职，把简历递过来了。”
董焱像是猜对了，但又好像没有……
米麒的话，像是奔着他而来，也像是奔着跟他一起并肩作战，搞事业而来。
怔愣、迟疑、还有一些奇幻……
这些表情，在董焱的脸上一一掠过，这让米麒原本忐忑的心情，莫名好了不少。甚至，生出了逗弄这个暴躁老板的“恶趣味”。
他问：“焱少，我的手机，你带在身上了吗？”
董焱又愣了一瞬，本来，手机打算放在米麒房间的。但看见那些外卖之后，火一下子就压不住了，急着找人算账，完全忘了手机的事。
他把手机从口袋抽出，递给米麒。修手机的师傅手艺不错，修完还比原来快不少。
米麒接过手机后，输入密码，在相册里翻翻找找。点开照片，把手机再次递给董焱。
董焱垂眸看向手机屏幕。里面显示一张照片，像素极低，应该是很久的智能手机拍，辗转保留下来的。但依稀能认出照片里的两个人。
他们坐在马路边，手里都拿着一瓶可口可乐。一个是董焱，另一个是那个200斤的小胖助理。
董焱瞳孔震惊地看着照片，这段日子，跟米麒相关的细碎事情，突然连接在一起。
都叫Mickey、桃花眼、浅浅的酒窝、喝可乐之前会敲一敲、会称呼他“Fire”、对人名的正确性非常在意……
看似荒谬，在一切揭开后，又显得那么合理。
没让他思考太久，米麒开始解释：“入职那天，你问我，为什么选择Zero，我回答是定见。”
“焱少，这是当年，你跟我说的。”
当年，W&X因为抄袭事件，对米麒展开内部调查，董焱一直坚持对他的信任。
还说：“广告人定见很重要，我对你的为人有定见，这件事的最终结果也是。”
原来，早在那时候，他就已经给过他提示。那么多明显的提示，他却那么迟钝……
董焱看着照片里200斤的米麒，再看看眼前这个十几分钟前，单手就能抱起的米麒。
喉咙突然变得干涩，半天才找到声音：“我后来回去查清楚了，那件事跟你没关系。”
那件事，说的是抄袭事件。
米麒笑笑：“我听三水妹说了……是李自。”
董焱先有些怔愣，没想到三水妹连这种事也告诉米麒。接着又觉得，心里酥麻麻。知道了实情，也不敢找他说清楚，无非是害怕……
心脏骤然疼了一下，他咬着牙，继续说：“后来，我有找过你，但是，你已经回国了。”
虽然，已经过了很多年，但知道并不只有他单方面在找董焱，米麒还是由衷地开心。
米麒点头：“对，我被W&X辞退之后，交换期结束，我就回国了。因为在W&X的实习时间短，我就没放到简历上。”
对一个拥有快十年工作经验人的来说，实习期确实可以忽略不计。董焱想：难怪Y广告和晶晶，都不知道他在W&X的实习经历……
本来打算兴师问罪的董焱，在揭开谜题后，反倒像个没信守承诺，一去不复返的“过错方”。哪怕后来真相大白，但米麒被孤零零赶出W&X的事，依然无法补救。
想到这件事，他就愤怒又无力。
把这些梳理好了，脑海中那个猜测让他觉得心寒。他眉头紧皱，双手从冷静的交叉，变成不安地搓弄裤子的边缘。
他哑着声音问：“你的厌食症，是从那时候开始的？”
米麒打量着董焱的眼睛，向来深不见底的黑眸，此刻却闪烁着不安。
米麒的回答，跟给的徐医生一致：“综合原因吧，不能归咎于具体什么。得病之后，我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出门。后来，一家广告招兼职，我朋友拉我去试试，工作一段时间，居然慢慢好转。”
从Fire身上学来的思维，给他非常大的助力，让他在项目中获得不少称赞，自信心才慢慢建立起来。后来，想到Fire是港市人，回国的话，大概率会留在港市，于是便去了Y广告。
“瘦下来之后，皮肤松了不少，医生推荐我去一些机构微整形，所以变化很大。我家里人也认不出，所以，你不认得，也很正常。”
“当初，面试Zero，我还不知道你后来回W&X自证，还以为我害你被迫离职，……想着不如专心工作，把Zero生意带起来，所以才隐瞒的……”
这话一说，董焱更确信米麒是来跟他一起搞事业了。
最后，米麒深呼吸一口气，郑重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你都知道了。但是，我确实骗了你，要怎么处理，我都接受。”
米麒积攒许久的秘密，被一张房卡敲开。它们像多米诺骨牌，接踵倒塌。落下的一块块骨牌，像一个个米麒走向董焱的脚印，艰难又掷地有声。
当最后一块骨牌被推倒，崭新的“米麒”站在董焱面前。接下来，即是审判环节。
董焱会如何看待他呢？他们以后要如何相处呢？
接下来的压力，来到董焱这里。
【📢作者有话说】
三把火还在钻牛角尖，米麒只想喊他：dream big！！爱情事业两手抓，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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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 ☪ 好高兴又遇见你
◎考虑考虑，在Zero养老吧。◎
密集的信息一股脑丢到董焱面前，任他反应再快，也需要时间消化。
正好缆车到达终点，老黄带着两个工人早早候着，看见董焱他们下来，第一时间接过底座，叮嘱工人，争分夺秒送到直播现场。
老黄走到他们面前，双手在身前局促地紧握，看董焱的眼神里，有一丝莫名的畏惧。
“人多事杂，光顾着灯具了，那么大一个底座居然忘了。辛苦你了，米老师。”
米麒摆摆手：“我只出了几米的力，大头在焱少这儿。”
董焱收起来在缆车上杂乱的思绪，把专注力挪到工作上，对老黄一点没客气，黑眸觑着他。
“米老师说少了，几米的力，还差点摔一跤。我知道这次活动环境恶劣，但是老黄，低级错误犯得是不是有点多啊。”
老黄像是被皇帝降罪似的惶恐，一直陪着笑脸道：“确实，没想到这里的天气能那么恶劣。还好你提醒我们准备雨棚和定制无线灯箱，就算今晚还下雨，也不怕了。”
“你信我，今晚直播一定全力以赴，保证不出错。”
米麒心里怔愣，没想到远在港市的董焱，原来一直暗暗关心直播项目的进度。还私下给供应商不少应对恶劣天气的建议。
董焱没再说什么，眼睛扫看四周，问道：“阿淼呢？”
“哦，二小姐找我们后勤弄吃的去了。我带你们过去。”
喊董淼“二小姐”，让人瞬间穿越到几房姨太，三代同堂的老港豪门。米麒心里想着。
他跟着董焱，走到烽火台旁的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下。
三水妹身上还穿着雨衣，头发乱糟糟地蹲着，跟一个后勤大妈倒腾着什么。
走近了一看，原来她们正在用卡式炉煮小米粥，估计是好几顿没吃，闻着味道，米麒居然有些饿了。
董焱走过去，毫不温柔地乱揉三水妹的头发，低声说：“不见几天，成乞丐了？”
三水妹愤怒地捂着头，同时伸手阻挡他的攻击，跟米麒告状：“米老师，你看他！一来就把我头发弄乱了！”
米麒笑笑，拉着董焱的手臂往后，说道：“别闹了，煮着粥呢，别把锅打翻了。”
董焱这才听话收了手。三水妹大仇得报地朝董焱吐舌头，嘲弄：“活该！”
董焱不屑道：“粥好了没？”
说起粥，三水妹立刻盛了一小碗，递给米麒说道：“米老师，你中午又没吃东西，赶紧吃点，晚上还不知道要忙到几点。”
米麒不问也知道，这是刚刚在缆车上，董焱亲自吩咐的。他还哪敢说“不”，点头接过：“好。谢谢。”
虽然只是简单的小米粥，也算是补充能量，暂时缓解头晕乏力。
执行现场，想吃一口安乐茶饭可不容易，吃不到几口，Leo就找到他面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米老师，还有一小时就开始直播了！还有心情吃东西？！”
Hugo一直紧追他身后，整个人焦头烂额。看他对着米麒开骂，刚想开口回呛，被董焱瞪了一眼，骂人的话生生吞了回去。
董焱上前半步，垂眼看着Leo，这人比米麒还矮不少，站在董焱面前，有点欺负小学生的意思。
董焱说话直接，而且不留情面：“有事说事，怎么了？”
一直以来，Leo都是跟Hugo组的人打交道，这几天多了一个米麒。
这是他第一次见董焱。他仰头看着这个男人，浓颜配着络腮胡，身材高大健硕，潮牌运动服被撑得硬挺，压迫感非常强。
虽然是甲方，他突然也有些怯场，觉得自己像在面对读书时期，勒索他生活费的混混。
吱唔了几声，强撑着问：“你谁啊！”
董焱垂眸看着他，字字铿锵：“Zero老板，董焱。”
Leo了然地看着董焱，冷“哼”一声：“老板是吧，你来正好。看看你的下属，一场直播弄得乱七八糟！还擅自把主持人换了！！
董焱不清楚具体细节，抬头看向Hugo，抛出一个疑问的眼神。
Hugo说道：“之前的主持人，口条不行，品牌名都说不清楚，老……我们觉得换掉比较合适，所以找了备选主持。但是，Leo不同意……”
在董焱这里的用人要求非常简单“谁行谁上”，他不明白这有什么好争的。
歪头看着Leo：“为什么不同意？”
Leo被董焱一副看弱智的表情气得快发疯，他跳了几下，试图以气势压制董焱。
“你们擅自改动就不对！！”他指着现场的布置，“突然增加一个雨棚，还有那个3米多高的月亮灯具！”
“跟之前定好的现场图不一样！主持也是！突然换人！”
距离直播不到30分钟了，董焱跟客户在此时此刻闹翻，对双方都不好，米麒一把拉着董焱的衣服往后拽。没想到被董焱反手握住，他的掌心温度很高，烫得他心头一暖。
董焱歪头像看傻子一样看Leo，努力按耐着脾气，逐字逐句说道：“增加雨棚是防止直播期间，雨太大直播中断；增加灯具，是担心直播停电，增加现场光源，以及取材美观；这两个改动，你是要改回来是吗？”
Leo自然知道这两处的改动，是为了直播效果，他看过直播测试画面，这样确实更美观。
他纯粹是为了责备他们换了主持人，干脆把这两个问题卷进来一起骂了。
如今董焱这样逼问他，他突然有些理亏。但那么多人看着，他总要给自己找个台阶。
“有修改也应该提早跟我说一声，自作主张，到底谁是客户啊？”
董焱看了一眼Hugo，这种变动，Account应该提前告知客户，从Hugo闪烁的眼神，董焱看出他没有说。
董焱收回目光，眼里带着寒光，问道：“所以还改吗？”
Leo装模作样地看看时间，道：“距离直播不到半小时，改也来不及了。但是主持人不能换！”
Hugo和米麒相互碰了一个眼神，心照不宣地露出一个轻蔑的微笑。闹了半天，什么没有提前知会，什么拆雨棚，都是假的。说到底，就是不想换主持人。
董焱不清楚Leo的小心思，他对主持人的人选没所谓，说道：“不换就不换，出了问题，别怪我们没提醒。”
……
直播的时间，是晚上7点。说来也奇怪，直播前5分钟，雨势依然很大。
可是到了7点整，直播开始推流，雨居然停了！Leo禁不住的喊了句：“天助我也！”
不下雨的长/城，除了晚风习习，以及偶尔的飞鸟叫声，就没有别的声音。
刚好今晚没月亮，董焱增加的月亮灯箱放置在长/城的烽火台上，从无人机拍回来的素材看，宛如在长/城上升起一轮月牙。
长/城夜谈的意境拉满。
而从现场直播画面看来，昏黄的灯光，照得人暖融融的，确实很有睡前夜话的氛围。
连挑剔得病态的Leo也忍不住夸一句：“嘿，这直播画面不错……”
米麒瞥了一眼董焱，面对夸赞，他表情很冷淡。只是眉眼间，能看出他的孤高自傲，反复在说：审美是爷的统治区。
这场直播主题是【长/城薯片卧谈会】，主持人穿着可爱的鸭子睡衣，嗲声嗲气地开场。
“欢迎大家来到，贵客薯片的直播现场，我是你们的主持人CC！”
第一句话，就让外场所有人：“……”
Hugo捂着脸，无奈道：“她面前放着那么大一个脆客薯片的logo，怎么还能念错啊！他是对家派来的吧？”
董焱双手交叉，站在直播屏幕后，问米麒：“关系户？”
Leo就站在几步之外，听见CC念错品牌名，烦躁得薅了下本就不浓密的头发。
米麒低声说：“感觉是，彩排的时候就已经念错品牌名了，所以，我才让Hugo找替补。”
“没想到，他闹了那么一出，还是坚持用她。”他心里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拽着Hugo过来，低声吩咐：“让人举个大牌子写上品牌名，提醒主持别再念错。”
Hugo有点不乐意，委屈道：“他自己坚持选个口齿不清的当主持，出了事，他自己负责啊。”
米麒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教育道：“以他的性格，直播搞砸了，我们逃得掉？赶紧去。”
被米麒这么一点，Hugo恍然大悟，立刻跑去做牌子。
站在旁边的董焱，破天荒地站在Hugo这边：“Hugo说得也有道理，他自己想死，你拦着他干嘛。你就是操心太多，才会又焦虑、又厌食！”
米麒无奈瞪了董焱一眼：“焱少，说到底我都是为了公司口碑，你总得给Ronald一个交代吧？客户是他介绍过来的。”
董焱不以为然：“大不了不做他们生意。”
“回去一定跟Ronald算账，什么垃圾客户都接。把我的人逼得要么厌食，要么狂躁症，饶不了他……”
听见“我的人”三个字，米麒抿了抿嘴，酒窝浅浅下陷，脸颊突然有些发烫。
他装作不经意，继续看直播现场。
后面的环节，请了几个比较有生活态度的KOL作客，同样穿着不同颜色的睡衣，聊着各自生活态度的事情。
脆客薯片为了这次直播，特意研发了几个夜宵新口味：韩式炸鸡味、烤龙虾味和麻辣烧烤味。
主持人拿着一包韩式炸鸡味，开始介绍道：“这包日式炸鸡味，我个人非常喜欢……”
所有人：“……”
Leo那边急得直接把直播脚本摔倒地上。而直播的弹幕里更精彩，全是“哈哈哈”的刷屏。
网友的眼睛雪亮，评论比直播还精彩。
“这个网红谁啊，薯片吃多了吧？舌头都捋不直，连品牌名都说错！”
“不懂脆客请她干嘛？这小网红还不如脆客有名……”
“薯片上那么大一个韩式，怎么能念成日式呢，这小网红识字？”
三水妹拿着手机看群消息，喃喃：“咱们这场直播居然上了一个小热搜……虽然挺负面的，但起码有热度吧？我看直播间人数一直在涨……”
董焱歪头看着蹭蹭往上涨的直播人数和不断刷屏的评论，止不住笑了：“怎么说呢，黑红也是红吧。”
米麒叹气，敢情这老板在热闹呢，完全不在意自己公司执行的项目搞砸会丢人。
感叹道：“你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董焱看着米麒的侧脸，莫名说了句：“工作嘛，尽力就行了。有瑕疵很正常，万一执行完美，就当撞大运咯。”
“重要的不是完美，而是坚持。”
米麒突然想起被董焱放在办公室角落，不被重视的两个戛纳金狮奖座。
他曾经也把金狮作为职业目标，但也疑惑，假如有一天终于拿到，那接下来要做什么？
作为过来人，董焱给出了一个简单的答案：坚持。
坚持事情做好，再把做好的事，做得更好。才能带动自己，乃至整个行业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
空中突然刮起大风，把雨棚吹得摇摇晃晃，工作人员立刻到雨棚四个底座，人手加固。
米麒一马当先，也走到离自己最近的底座处，脚踩底座，双手抱紧支架。
董焱看着他的背影，瘦得皮包骨，支架估计还比他重。但是这样的米麒和当年那个200斤的小助理，眼里闪着那份坚韧和执着。那么多年未曾磨灭。
董焱走到他身边，伸手跟他一起固定支架，力气对比悬殊，支架立刻就被定住了，纹丝不动。
米麒头发被雨水打湿在额前打成了绺，连轴转的几天，没吃几口饭，却操了不少心。
这样的情景，在他过去的工作中，都是家常便饭。
本以为，被W&X辞退之后，米麒心灰意冷，不再涉足广告。没想到，他不但继续投身广告行业，还不断升级打怪。
咬牙坚持走到今天。
走到他面前。
董焱突然想起，米麒醉酒那晚，迷糊时说的那句梦话。
“好高兴又遇见你！”
当时没明白“又”是什么意思，如今，董焱了然，对眼前人的情绪突然变得复杂。
米麒说，要怎么处理，他都接受。
比起“处理”米麒，他只感到后怕。万一，米麒垒起的多米诺骨牌，早一秒或者晚一秒倒塌，他们之间就成了另一个结局。
董焱喉头一紧，看着米麒忍不住：“米老师！”
米麒闻声转头，眼里有些茫然。
董焱黑眸里藏着稍纵即逝的温柔，弯着嘴角道：“考虑考虑，在Zero养老吧。”
【📢作者有话说】
三把火“黑话”小课堂表面上：考虑考虑，在Zero养老吧实际上：我养你这两章改了好几遍，好难写。求收藏，鞠躬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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