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容与出关的时间恰好赶上一月一次的考校,他不禁好奇起梁郁这四年的考校成绩起来:“阿郁这四年考校可有进步?”
梁郁神色一滞:“师兄不在,忝居榜首,师兄若在,魁首必定是师兄的。”
时容与唇角一挑,成就感迎面而来:“这么说来,你们这批弟子里面已经没人能打得过你了?”
梁郁见时容与没问起他的修为,松了口气:“是。”
时容与赞许的点点头:“做的不错,有奖。”
梁郁并不觉得能打过那些人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毕竟他师兄四年前就比他们都厉害了,但他看到时容与唇边的笑意时,又觉得确实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听到时容与说有奖,梁郁不禁抬眸,眼底都缀了几颗星星:“什么奖励?”
时容与看着梁郁和四年前如出一辙的狗狗眼,忍俊不禁:“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他一边散漫的说着,一边视线落在了梁郁的肩头,唇畔的笑意缓缓淡去:“你受伤了?”
大概是梁郁方才抱了他,又变成小猫折腾了一会儿,原本看不见的伤口此刻渗出了鲜血,让他发现了。
梁郁垂眸看了一眼肩膀渗出来的那一点血迹,眼底闪过一丝懊恼。
见到师兄一时高兴,忘记藏好身上的伤了。
他往后站了站,满不在乎道:“只是下山历练受了一点小伤,上点药就好了,师兄不必担心。”
时容与看着梁郁肩头渗出的一大团血,甚至还越渗越多,如同沾了水的墨,在白色的衣袍上洇开。
时容与轻轻蹙起眉头,拉着人在床沿坐下,掌心运起灵力止住渗出的鲜血。
他从一边灵芥中取出灵药,抬手去扒梁郁的衣领,梁郁猛然抬眸:“师兄……”
时容与看向他,不动声色的问:“怎么?不让看?”
梁郁一点一点松开手:“没。”
时容与不再多费口舌,直接扯开了梁郁的衣领,将少年的整个右手肩膀露了出来。
时容与见那伤势,眼底满是不赞许的神色。
少年充满紧实肌肉的肩头被利爪抓伤,三道抓痕深可见骨,触目惊心,鲜血将里面的衣袍染红,外面也已渗透,这场景格外令人腿软。
时容与冷着脸拿了药往梁郁的伤口上擦拭,一言不发。
梁郁能感受到时容与生气了,掌心无意识的拢了起来。
师兄这样清冷淡漠的人,竟然会因为他受伤而生气。
只是他虽然高兴时容与为了他有如此明显的情绪,但他不舍得师兄生气,气坏了可就不好了。
梁郁伸手扯了扯时容与的衣袖,弱声道:“我错了,师兄不要生气。”
时容与上药的手顿了顿。
这小崽子撒起娇来还挺让人挡不住的。
他无奈的叹了一声:“不是同你说过吗?在师兄面前不必硬撑,师兄又不会笑话你。”
梁郁闻言,心中似有暖流淌过,但他还是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师兄担心。”
时容与怒意顿消,浅笑着摸了摸梁郁的脑袋,少年的头发也比小时候更多了些,看来这四年没了时容与折磨他,养的还不错。
梁郁看着时容与的动作,却是敛了表情抿起了唇。
师兄怎么还和以前一样,把他当小孩?
他握住时容与的手从他头顶拿了下来:“师兄,我已经长大了,也长高了。”
时容与不以为然道:“嗯,那你可要好好保护师兄。”
梁郁郑重的点了点头:“我一定会保护好师兄的。”
他刚说完,替他缠着绷带的时容与忽的凑近,冰凉的指腹随着绷带在他的肩头擦过,引得梁郁一阵颤栗。
梁郁受了伤不方便抬手,便需要时容与拉着绷带缠上几圈,凑近的时容与手绕到了他的背后,像是将他环住一般。
四年间两人身量似乎突然被拉开了,时容与好似扑进了他的怀里,纤细的腰身被腰带勾勒出来,以梁郁的角度看十分明显。
这样近的距离,梁郁都能闻到时容与身上淡淡的清香。
心跳不由自主的快了起来,梁郁往后躲了躲,呼吸都快停了,却在时容与的一句“躲什么”中,又停下了往后拉开距离的小动作。
他喉结轻轻滑动了一下,又听见时容与突然调侃他:“练的不错。”
梁郁看了一眼时容与的目光,顺着视线落到了自己的胸上,他连忙将衣服扯好,局促道:“师兄就别笑话我了。”
时容与看着微微红了耳尖的梁郁,浅笑着摇了摇头。
还说长大了,这不还是和以前一样不经逗吗?
梁郁在时容与的房间里一直磨蹭到傍晚,时容与开始赶人:“明日还要考校,回去修炼吧。”
梁郁却是坐在床沿神色犹豫:“我……我可以陪师兄一块睡吗?”
时容与不冷不淡的看了他一眼:“你如今应当也不怕冷了吧?赖在我这里做什么?”
梁郁也觉得自己似乎没什么借口能睡在这里,可他还是努力争取道:“我……我怕师兄冷,我可以变成小猫小狗,或是小兔子,可以给师兄暖手,师兄不嫌弃,暖脚也行。”
时容与本想说他不冷,如今他灵力恢复,又经受过寒玉床的冰冷,绛雪峰的冷于他而言已经不算什么。
可他望进梁郁那双殷殷期盼的眼眸时,拒绝的话又有些说不出口,只好无奈应了:“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梁郁立刻兴高采烈起来,幻化术变作了那只小白猫,蜷在了时容与的手上,用自己的肚皮贴上对方略带凉意的手。
时容与这一觉睡得有些不安稳,总感觉梦里有人勒着他,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又没什么多余的感觉。
手上的白猫已经不见了,梁郁也不在房间里,时容与撑着身子缓缓起来,还没下床就看见梁郁从门外走了进来:“师兄醒了,考校已经开始了。”
时容与应了一声,踩着鞋子要去拿旁边的外袍,梁郁却先他一步将外袍取了过来,十分顺手的替他穿上:“不过,师兄不必着急,考校按顺序还没轮到绛雪峰。”
时容与便任由梁郁替他穿好衣服,理好衣袍上的褶皱,最后拿过腰带从正面往后环住了他,系好之后便退了开去。
时容与透过铜镜看了一眼身上没有一丝褶皱的穿戴,十分满意的出了门。
梁郁却在时容与的身后,缓缓呼出一口气,他看了一眼自己的臂弯,上面似乎还残留着时容与腰身的触感。
师兄的腰好细,他一只手就能环住。
两人一前一后到了主峰广场,白玉雕刻的圆台上已经有其他峰的弟子在进行考校。
“梁师兄!澍清师兄!!!”
时容与看到人群的外围有个拿着剑的人冲着他们挥手,像是和他们十分熟稔的样子。
他问梁郁:“那是谁?你的朋友吗?”
梁郁看了时容与一眼,表情有些不自然:“师兄不记得他了吗?”
时隔四年,师兄在绛雪峰一眼认出他,却不记得韶华,亲疏立现。
只是他唇角还没来得及挑起来,便听到时容与恍然的声音:“是韶华吧?看这样子,你和他玩的不错?”
梁郁的唇角顿时压了下去:“没有。”
时容与看着韶华兴奋又激动的模样,浅笑着道:“韶华也长开不少,君子如玉,气质如兰,性子也分外活泼,到确实不负他韶华之名。”
梁郁听着时容与夸赞韶华,不禁唇角压了下去,脸色也沉了下来。
韶华见到梁郁的时候差点被梁郁阴沉的目光吓一跳。
不知道还以为梁郁晚上要暗杀他。
韶华盯着时容与看了好一会儿:“澍清师兄终于出关了!”
还没等时容与开口,梁郁先一步挡住了韶华灼热的视线:“我的师兄出关,你那么高兴做什么?”
韶华讪讪收回目光,声音都弱了几分:“欢迎欢迎嘛。”
梁郁这也太护着澍清师兄了吧?连看都不让人看,跟护着凤凰石那宝贝似的。
只是韶华不看,也有其他人看。
所有弟子都知道,绛雪峰的澍清四年前风雪十三剑恍若天人,只是那一次考校之后便随怀瑾仙尊闭关,一去就是四年,现下听到澍清的名字,纷纷看了过来。
恰好也到了绛雪峰考校,时容与在一系列的目光中缓步上了圆台。
“四年不见,澍清师兄好像更好看了!”
“完了,我觉得澍清师兄一定是和怀瑾仙尊待久了,越来越像了,尤其是那份气质,让我感觉遥远不可亲近,他就该站在云端让我敬仰。”
“我还是觉得澍清师兄很有安全感,要是能和这样的人结为道侣双修,一起飞升九重天,简直是神仙眷侣,一段佳话!”
梁郁听着周围比四年前更加露骨的声音,看着圆台之上芝兰玉树般的时容与,脸色黑得仿佛泼了墨汁,韶华都不敢站在他身边,生怕被波及到,默默的站远了几步。
梁郁望着圆台之上的那抹雪色,似云似雾,唯独不似凡间俗人,欲望有关的字眼落在对方身上,反倒像是一种玷污。
他的师兄就该站在云端俯瞰众生,谁也不能将他拉下凡尘。
【旧笔记小说网】JIUBIJI.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