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白的吐槽有点伤人。


    池星月心里想,没那么差,他高高瘦瘦的,什么都是正常男生的水平,最多脸蛋漂亮点,绝对不会出现【泪失禁体质】【身娇体弱】【美颜盛世】这种离谱的buff。


    疼的时候也确实,哎,好疼啊。


    第一次1人自己反而疼哭了,估计也是第一次。


    和少女哭包一边汹涌掉眼泪一边猛猛1不同,池星月有点难受,从读者角度,确实缺乏性张力,枯燥又乏味,谁会喜欢漂亮攻呢?


    “不管怎么说,昨晚的事确实是我不对,这几天你少吃辣的,身体有任何问题告诉医生,我全责。”


    不过无所吊谓,昨晚是最后一次,以后不会和主角受和他的舔狗们有任何关系。


    池星月努力忽视掉沈云白口中的怀孕等字眼,看着站在门外的沈云白,垂下浓密的睫毛。


    明显的疏离。


    沈云白扯着书包带子,本就阴郁的表情越来越暗,点了点头,关上了房门。


    锁舌的窸窣声响消失,池星月松了口气。


    梦中的一切令人感到煎熬,太身临其境以至于每个文学都有极致的压迫感,仿佛被人按头凑在文字前,不得不一个字一个字研读。


    为数不多出场的四五次都是在跟踪偷窥的路上。


    下场当然很惨。


    ——“鬼气森森的漂亮脸蛋上青一块紫一块,胳膊被打断了,还有好几处挂彩,看上去像是落败的犬。”


    ——“双手被绑在身后,下巴被人掐着,对方语气不善,不是喜欢偷看吗,那就看个够。”


    不想看,真的不想看。


    现在的沈云白就像一颗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一旦点燃,最先波及的肯定是他。另外几个人不会放过他的,没必要为了一个可有可无的人牺牲自己,更别说做出过分的事情。


    及时抽身应该不会被报复。


    他对沈云白很了解,高敏自闭人格,不经意的一句话都可能让他心里不断揣测,故意的冷落肯定会被发现,他会自然而然离开的。


    腰有点疼,腿也疼,头也疼,半清醒半沉沦是很糟糕的状态,池星月抱着换洗的衣服洗了个澡。


    房子价格贵得咋舌,大多数人只是问了下价格又心生退意,一时半会估计出不了。


    吹着头发,脑子不由得再次回想起漂浮片段,跟木头似的,叫也叫不好,跟木头似的,无趣。池星月把头发扎好。


    房间里的垃圾桶有一个用过的计生用品,池星月弯腰把纸团都捡起来,丢进垃圾桶。拉开窗帘,湿润清爽的风吹干净房间中的一切,垃圾袋口被收束,这种私密的小事池星月不想麻烦上门打扫卫生的钟点工,干脆自己收拾。


    a大位于首都市中心,周围是大学城,周末和平时都熙熙攘攘,热闹又市井,烟火气十足。池星月丢掉垃圾,眼前生活的世界却像是全然变了一个模样。


    每个人都是npc,天命主角只有一个,全世界只围绕着一个人转。


    他毁灭,所有人毁灭。


    他恋爱,所有人都会视而不见。


    教学楼操场报告厅男生宿舍,都有可能成为主角受纵情声色的场所,就算再怎么夸张过分,其他人却像是被人戴上了眼罩,什么都看不到。


    唇角微微一弯,池星月笑笑转身欲走,却在转身的瞬间手腕被人紧紧扣着,猝不及防的力道又大又急,惯性使然地往前扑。


    湿漉密长的睫毛剧烈地颤动,浮着一层绵密的泪液。


    好痛。


    从未被人这么粗暴地对待过,他爹把他当眼珠子疼,对外人脾气再怎么暴躁,回家对他和颜悦色的,至于从小到大,哪个人看到他不是客客气气地叫一声池少爷。


    池星月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操你大爷。”


    比视野更快一步抵达的是,冷幽宁静的兰香,池星月抬起眼帘,正对上一双居高临下、含着悲悯笑意的脸庞。苍白消瘦的手指抵着男人昂贵的手工定制皮鞋,空间还算大,但再怎么宽阔也不过是在车内。再加上乱七八糟被改造过,池星月整个人跪扑在软垫上,纤瘦的手腕死死按着,脖子和肩膀有点疼,刚才被人桎梏得力道又大,牵扯到腰肢,他小声抽气。


    嘴上却先不饶人地骂了句脏话,“你是不是有病,青天白日的,你胆子够肥。”


    “舒服吗?”


    男人拂了拂衣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浅灰色的西装挺括,他微微逼近了些,哪怕和池星月之间依然隔着不远的距离,也依然能让人感觉到近在咫尺的压迫感。


    池星月颦眉:“什么舒服不舒服?”


    男人笑了,笑意未达眼底,锐利狭长的眼角竟然也有些薄戾的味道,笑道:“昨天晚上,很舒服吧,是不是得意极了。”


    他这么说,池星月了然。


    还是说这个事情。


    吃醋呢。


    沈云白还真是一个祸水,温家目前为止和池家没有直接利益关系,但池星月还是不愿意跟他们中的任何人染上关系,没想到他还没有得意洋洋的炫耀,这就被人找上门来了。


    得意什么?又舒服什么。


    很疼很疼……池星月很怕疼,现在想想都在后怕,他唇色朱红,皮肤雪白,在他面前垂着细白的脖颈,主动认怂:“昨天晚上是意外,我喝了酒,沈云白也喝了,人多又起哄,最后就稀里糊涂滚一起了,我真没得意,和男人那个一点也不舒服。”


    车内萦绕着淡淡的香气,这股味道缱绻惑人。池星月蜷缩着手腕,调整了一下姿势,有点不舒服,这种居高临下的感觉令他很不适应,可其他四个人家里,哪个他都惹不起,心里再怎么不满也只能乖乖夹着尾巴做人。


    “别的攻之间势均力敌,攻三独树一帜的拉胯,除了一张脸蛋比女人还漂亮外,没什么记忆点,通篇就记得腰肢上的红痣。”


    “修罗场内只要一加上攻三立刻就没有那股紧张急促的味儿,我单方面开除攻三的攻籍。”


    额角沁出薄薄的汗水,漆黑的长马尾散在肩头,精致的、鬼气艳丽的面容像是艳极将衰、糜烂到极致的花枝,每一寸皮肉都带上堕落的味道,他这么一挺直身子,反倒把雪白的脖颈送得更近。微妙的视野,温竹鹤的寸光逡巡在他的身上,无声息地笑了。


    温和斯文的皮囊伴随着他的笑容,像是一条色彩斑斓的毒蛇。


    “也是,毕竟你看起来就像是合该伺候男人的,让你伺候别的男人恐怕也不行。”


    “所以,只是误会而已,当时纯粹是酒精作用。我在想……反正我也争不过,干脆退出这场战争就好。沈云白……你们谁喜欢各凭本事,最后都不关我的事。”


    池星月脸一沉,没有那个梦境前,要是有人夸他漂亮他也就收下了,爸妈基因好这个没得说,但现在再被人谁漂亮,像是一把刺入软肉中的剑刃,反反复复多次中伤。


    他不欲纠缠,推开车门准备往外走。


    温竹鹤的车子就停在他的楼下,高档小区,温竹鹤的车子会出现在这里根本就不意外。


    “有没有教过你,不该碰的人别碰,碰了以后,又该有什么下场。”男人讲话时的节奏始终处于上风,年纪轻轻又身居高位,早就忘了该如何跟人平等交流,哪怕很寻常的语气,也会自带有压迫感。


    纷纷扬扬的照片被甩在他身上,池星月下意识地闭了闭眼睛,托着那些四散而落的照片。拍摄的角度很奇怪,不过能看出来是在现场的某一个人。


    昨天晚上虽然喝醉酒他有点断片,喝酒的地点和在场的人都记得清楚。他是传统意义上的烂人,跟着一起玩的人也都是狐朋狗友,家世够不上他的人都会捧着他,绞尽脑汁把找了个借口把沈云白带过来。


    好学生和这种地方是绝缘的。


    池星月并不是很清楚沈云白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他只是听其他人说家庭不好,因此追求时总带有一些富二代俯瞰的、高高在上的垂怜。等他到包间的时候,正好对上角落里,坐得笔直的沈云白,漆黑的眼神平静地看过来时,心里一颤。


    再然后就是喝酒喝酒喝酒。


    照片上的两个人吻在一起,灰白烟雾笼罩着池星月糜烂艳丽的脸庞,犹如初升旭日。后面的照片不同角度,有抱着啃,有他握着沈云白的脚踝,还有吻手指……还有他凑在沈云白耳边说什么,沈云白常年阴郁平静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一抹绯红。


    想起来了。


    池星月把照片一张张看过去,想起来他贴在沈云白耳边说什么。


    “你让我弄一下,我们就永远在一起。”


    “哎,他们亲过你吗?这是你的初吻吗?”


    “你的嘴被多少人尝过了,我尝一下是不是甜滋滋的。”


    “敢不敢做个大的,氛围都衬托到这个地步了。”


    那时候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都说了,平时这张嘴就是这样,荤素不忌,可他连谁的手都摸过,一下又一下地冒犯着沈云白。


    他有在生气吗?


    池星月有点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毫无感觉。”


    他说,毫无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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