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见完苏格兰又见黑麦
凉月小狗的攻心大计还没有开始行动, 就大声宣告了暂停。
他饿了。
琴酒看长在自己身上一个劲喊饿的狗咪,有种自己惹上大麻烦的错觉。
组织的伙食并不差,还特别合凉月胃口, 关禁闭那两天他体重上涨了0.35千克, 琴酒捏他脸颊的时候都感觉软了一些。
琴酒抿了一口酸梅饮, 按着凉月的口味拿的, 小狗根本不给他选择的机会, 直接把两人的午餐定了下来,厨师在银发杀手沉默又默许的眼神中战战兢兢呈上意面、牛排、烤翅、薯条,还有加了五颗蛋的蛋炒饭,一份。
小狗乖乖坐在桌前等分餐。
琴酒下意识吃了两口,在小狗谴责的眼神中, 默默把食物分成两份放到凉月面前。
他也不问为什么不点两份, 可能凉月本来就没打算给他吃。
某只小狗完全没有好好攻略他的意图,但有把他吃穷的决心。
除去刚开始他吃过的那份炒饭能保住一半,其他都被小狗的异次元胃吞食下去了。
“你到底有几个胃?”
凉月闻言委屈地看了他一眼, 把他的饮料也抢过来了, 厨师很有眼力见的给劳模补了一杯水,默默遁去。
小狗咬着吸管小声骂道:“连饭都不给我吃还当我男朋友?”
“人在感到安全的地方就是会多吃一点的嘛。”
“嗯。”
琴酒镇定地喝了口水,烫的, 但他面不改色。
劳模又给他点了个抹茶慕斯,推到小狗面前:“多吃点。”
等凉月吃饱喝足, 琴酒已经离开很久了,吃饭不快完全不需要慢食碗的小狗咪吨吨吨完杯中的饮料,大狗大摆地离开。
前几天, 他还是被帮着双手押进来的进狱系小狗,现在一跃成为组织top级杀手的恋人, 在组织里横着走都没问题。
就像凉月说的,在安全的地方他就吃得多睡得好,在黑衣组织真跟回家一样,他半点不带拘谨的,一路晃晃悠悠溜达出去,还给路过的代号成员打招呼,不管他们一脸震惊,摇着无形的狗尾巴一溜烟跑没影了。
不认识狗咪,没关系!
狗咪认识你,狗咪还主动给你打招呼(昂首挺胸)。
凉月对琴酒太熟悉了,消失不见多半是跑去拷问老鼠或者杀老鼠,这种时候去审讯室一抓一个准,不过今天,小狗打算先把组织巡视一下。
他好久没回来了呢,走一圈看看他不在的日子组织有什么变化。
“凉月?!”小狗狗被扑过来的人类撞得差点双脚离地,飞到一半又被紧紧抱住扣进胸前,凉月从熟悉的洗衣液香味中迅速判断出是谁。
“苏格兰?”他挣扎着从衣服里窜出头,摸了摸苏格兰的眼角,语气有些唏嘘,“你的黑眼圈好重。”
绿川光眼眶一红,握住了凉月的手:“不要叫我苏格兰。”
他不希望自己在凉月那里,只是一个冷冰冰的组织代号,却不曾想凉月很不解地看着他:“可是你就是苏格兰呀,绿川光只是你随意取的假名吧。”
虽然他用假名来骗小狗,但是小狗人好,不在意,他拍了拍苏格兰的肩膀:“快放我下来吧,待会琴酒看到就不好啦。”
他还没在组织里直接叫他诸伏景光呢,凉月觉得自己嘴可严了。
苏格兰没有松开,反而越抱越紧,男人的声音有些艰涩:“不是、我不是骗你。”
他……无法为自己辩解,就算让凉月信了他的本名是绿川光又如何,他确实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甚至无法亲口对凉月说,我叫诸伏景光。
他没能对凉月坦诚相待,却渴望小狗给予他真挚的感情,名为诸伏景光的男人,不过是个自私又卑劣的家伙罢了。
凉月被他悲伤的语调弄得一愣,他警觉地左看右看,生怕又冒出一个琴酒嘴他偷腥猫,手上不忘带着安抚意味地摸摸苏格兰的背,给他胡乱搓了一通:“好了好了,我该走啦。”
听到本是受害者的小狗却反过来安慰他,苏格兰脸埋在凉月肩头,闷闷地说:“我带你走吧。”
“可是……苏格兰。”凉月忽然说,一直乖乖任他抱着的小狗推开了他,后退两步,“你又无法保护我。”
“我该怎么跟你走呢?”
苏格兰脸色一变,想到了凉月被掳走他却无能为力的时候。他放缓了呼吸,肺部沉重起来,似有似无的疼痛席卷心脏。
小狗对他不是十全十的信任,这个事实足以让苏格兰心痛。
凉月是不是在害怕,他的羽翼不足以庇护这种在风雨中被淋得湿哒哒的小狗,一个不慎可能就是被再度捉回去,甚至……
“万一你眼睁睁看着我被送到琴酒手里呢?”凉月轻声说,“就像之前那样。”
他似乎在说之前的事,又似乎在说更往前一些的事,毕竟,小狗不是第一次看着这个男人将他推开了。
没救到,对小狗来说就是抛弃。
而且……凉月不想放弃组织的饭堂,这里的师傅做饭超好吃的!
每当他说不过别人的时候,就知道该搬出琴酒了,每一次都很管用。
他反复提及琴酒,苏格兰终于分了点心给那个银发男人:“gin……?”
琴酒把凉月抓回来关小黑屋拷问还不够,现在又要用什么魔鬼手段磋磨这只无辜的小狗。
凉月挠了挠头:“我现在是他的恋人。”
他戳了一下苏格兰的脸,把脸色阴沉下去的男人脸戳得变形:“不要露出这副阴恻恻的模样啦,不好看。”
凶凶的,跟以前的温柔猫猫完全不一样,凉月总觉得闻到了黑化的味道,他皱了皱鼻子,觉得不行。
机敏的小狗决定打断苏格兰的黑化进程,他好心安慰道:“他说不能让他爱上我的话就杀了我,放心好了,我包活的。”
小狗骄傲地说:“到时候你们一起给我过生日!”
他相信自己软磨硬泡琴酒一定会给他补办生日聚会的,到时候他就能证明给山桃看,好小狗不仅能让前男友和现男友坐一桌,还能让现男友亲自操办!
他反应越不以为意越开朗,苏格兰就越觉得难过,小狗怎么能这么好,是他太废物了,不能带凉月离开。
他忽然单膝跪在地上,仰头望着凉月:“生日礼物,我现在给你好不好?”
那个破碎的蛋糕被他找到了,从那时开始,就一直把礼物随身带着。
凉月诶了一声,发出了好奇的声音。
“是你喜欢的亮晶晶哦。”苏格兰发出诱哄的声音,跪在暗处的男人眼神阴郁,语气倒是温柔得很,一点一点把眼里闪着星星的小狗骗过来,递出了手。
小狗再一次上钩了。
*
化名诸星大的男人,在组织里代号为黑麦威士忌,刚开始大家叫他莱伊,但他更喜欢黑麦这个称呼,久而久之,大家也改口叫了黑麦。
“黑麦……阿卡伊!”
诸星大从午睡中醒来,耳边仿佛还回响着这个声音,这个梦境已经陪伴他好多年,对黑麦的印象也是由此开始。
就好像曾经有只聒噪的小动物一直在耳边喊这个名字,让他不由自主就刻入了记忆深处。
从椅子上起来的时候,琴酒正好推门而入,劳模对于他在审讯室睡觉的事接受良好,但是还是有些不满:“没事就别在这里碍地。”
黑麦在这里多睡半小时,就有一只老鼠得不到审讯,啧。
降低工作效率的家伙。
诸星大也啧了一声:“我又没睡处刑椅上,碍不到你上班,天天就知道抓老鼠打老鼠,活该孤身一人没人爱。”
他平时不用这种软叽叽的话骂琴酒,但今天总觉得这样非常合适,仿佛真的能刺痛琴酒似的。
却不想琴酒看了他一眼,又移过了头,淡淡地说:“有。”
诸星大:“?”
不是,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他顶着满腹疑惑被踢出了审讯室,听着里面老鼠的惨叫,还是想不明白琴酒刚才是什么态度。
居然还骂他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怪不得上次任务失败了,琴酒是没发现自己偶尔会盯着空气发呆的状态吗,他难道就好到哪里去了。
他的疑惑在听到了组织里成员小声八卦的时候得到了解答,诸星大脚步一拐,换了个方向。
琴酒的休息室里,多了一只小狗。
诸星大站在窗前,鬼使神差靠了过去。
窗户里的小狗朝他挥了挥手,无名指上的璀璨一闪而过,诸星大不知道为什么不爽起来,他觉得那点亮芒碍眼极了。
他好像明白了里面这个人的身份,这只小狗就是让琴酒变得不对劲的源头。
前几天他站在一边,看着里面这个家伙被琴酒带走,压抑着自己莫名爆发的情绪,指尖都快抠出血了。
现在这只本该在牢狱中受苦的小狗占据了琴酒的沙发,琴酒的床,还有琴酒的……恋人身份?
只是短短几天,真是恐怖的速度。
诸星大反倒觉得更有意思了。
琴酒在组织里被喊大哥,但他看琴酒不爽不是一天两天了,近日这种烦躁更是与日俱增,诸星大迫切做出一点出格的事宣泄一下自己的情绪。
比如……
他敲敲玻璃,被动静吸引的小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
诸星大拉开窗户,比凉月更宽大的手盖住了那点亮色。
他抓住凉月的手,说:
“跟我私奔吧。”
看着不像好男人的黑麦露出了花花公子般引诱的笑意。
勾勾手就能骗过来的笨小狗,居然是琴酒的恋人。
大哥的男人就睡不得了?
他偏要试试。
第62章 又打起来的gin和黑麦
诸星大的计划是美好的, 他的大手按在小狗爪上,仿佛要给凉月给予力量,逃脱琴酒大魔王的掌控。
小狗也像被迷惑了一般, 把脸凑过来, 细长的手指一点点靠近诸星大, 似乎要摸摸他的脸颊确认是否安全, 诸星大露出了即将得逞的笑意。
然后——
小狗手掌一板, 手心直接啪到了诸星大的脸上!
“我记得你,把我丢在那里的坏家伙!”
凉月记仇得很,诸星大之前让他一个人流落街头,让他不得不踏入苏格兰的温柔乡,十天之内足足胖了三斤, 清瘦的小狗硬生生被喂成了煤气罐。
抛开这个不谈, 再往前一些,诸星大从凉月猫猫狗嘴里骗出消息后,一走了之, 让他沦落到琴酒手里, 独自面对伏特加编造的羞耻小故事,琴酒还在一边嘲笑他连交朋友都不会。
在某些事情上心眼子极小的小狗记得一清二楚,现在有靠山又有主场优势, 诸星大敢送上门来,他就敢狠狠报复!
诸星大被凉月的狗狗王八拳打得猝不及防。
“啊啊啊!”凉月愤怒地将他捶打均匀。
世界枯燥无味, 小狗殴打人类。
诸星大感觉自己快被捶扁砸进小狗味了,他以身犯险直接从缝隙中穿身而上,一揽一抱, 凉月一下就闷到了他怀里。
他们隔着不是很高的墙,在窗户上来了个不伦不类的拥抱。
凉月被掌控住核心躯干, 两个爪子失去了活动空间也没了什么攻击力,他挣扎了一下,揪住诸星大身后的衣服:“你到底想干嘛啊?”
当初让他带他走又不肯,现在笑得像糊了三层油似的叫他私奔,清爽不狗不掉油池,恕他拒绝。
凉月不甚在意的拥抱却引起了诸星大极大的情绪波动,高大的男人按着他的背,胸腔里那颗一向沉稳的的心脏忽然震动耳膜,他一时间竟不愿意放手,只想把他抱得更近一点。
他们彷佛错过了很多日子,他怀里空缺的一块终于被这只小狗填上,于是连灵魂都不自觉颤栗。
诸星大把刚才自己想的东西全部抛之脑后,他动了动手指,几乎要隔着薄薄的衣服感受其下温热的躯体,是鲜活的、会打他骂他、会露出可爱笑容的,而不是别的其他……
什么其他?诸星大捂住了自己的脑袋,疼痛抹去了脑海中闪过的画面,触碰到自己手指的时候,他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的手一直在抖。
小狗被抱得有点热,他不知道为什么诸星大跟苏格兰一样,贴在一起没完没了。
众所周知,猫会软乎乎的被拉长条抱起来,猫猫狗也能变成狗狗条柔软的挂在别人手臂上或者身上,但现在的姿势不足以让凉月动用他灵活的身体为自己争一个舒服的姿势。
他就是大多数狗被抱起来那样,直挺挺地杵在诸星大怀里,更要命的是,他还没诸星大高,那边一拉,小狗就得踮着脚,跟站岗报到似的。
绷紧的脚尖是小狗最后的倔强。
当琴酒的身影出拐角出现的时候,凉月几乎是欣喜若狂地向他挥了挥手。
救狗!救狗!
虽然失去了记忆,但琴酒还是灵活地接受到了凉月的意思,刚上任饲主没到一天就惨遭夫目前犯的他,做法很干脆——咔嚓。
“砰!”
伯·莱塔擦着诸星大鞋尖打入地板。
小狗攀着诸星大从窗户上爬出来,跳下去的时候还被没缓过神来的男人扶了一把,他道了声谢,没等诸星大回应就一溜烟跑到了琴酒身边,撩起自己的衣服,指着被捏红的腰大声告状:“琴酒,你看他!”
很有礼貌的凉月告状也非常面面俱到,他对着琴酒小嘴叭叭个不停,着重强调诸星大之前把他丢在路边,现在又要非礼他,为了显得自己不那么目的明确,顺便也装一下好小狗迷惑琴酒,凉月还关心了一下琴酒是不是饭没吃饱去偷偷加餐了。
只吃了半份饭就拷问了三只老鼠的劳模沉默不语,他继续听小狗方的辩词。
“对青少年的坏影响不可估量!”小狗用这句作为结语。
琴酒按下他的衣服,把那节白皙中被弄出暧昧红晕的腰盖住,伯·莱塔在手上转了两圈,看向诸星大:“你有什么想说的。”
“无话可说。”诸星大掰了掰拳头。
“别废话了,赶紧打一场完事。”
他对于在琴酒面前证明自己清白这件事毫无想法,更别说他本来就不清白,对,他就是要抢人,之前是,现在更是,有本事琴酒就打死他。
琴酒扯了扯嘴角:“我看你是自寻死路。”
凉月左看看右看看,面色有些纠结:“你们能不能换个地方打?”
琴酒之前说今晚就住休息室,万一他们把屋子打坏了他睡哪,之前跟黑泽阵风餐露宿那么久,现在必须好好霸占gin的大床弥补回来。
诸星大突然抿了一下唇。
凉月虽然告状事无巨细,但隐瞒下了他说要带他私奔的事,他可不可以认为,小狗并不是没有半分意动。
本打算继续跟琴酒犟下去的诸星大忽然笑起来,揽着琴酒的肩膀——被推开了——向外面走去:“来处理一下我们的私事,别吓到这只小狗狗。”
他回过头对凉月笑了一下,嘴巴动了动,没让琴酒看到。
【晚上见。】
凉月瞪大眼,在嘴边重复了一下,在两人离去后忽然小小尖叫一声。
小狗被很开放的人类惊呆了,他嘴里说着些居然还可以这样不怕被琴酒打吗难道说晚上只是想过来一起打游戏之类的怪话默默躲回了屋子里。至于gin和诸星大……没事的辣,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背着狗咪打架,凉月已经很习惯了。
琴酒回来的时候看不出什么异样,连衣角都没乱,凉月仔细瞧了眼,眼尖地看到了琴酒拳头上破皮了。
嘶——
杀气好重。
凉月小心地碰了一下,像摸虎须一样谨慎。
小狗医生诊断道:“gin,你再不包扎它就要痊愈了。”
琴酒抓住他的后衣领,把人往屋子里拖,凉月愣了一下,直接把自己挂他身上,嘴里还抱怨着:“你给我的衣服有点卡脖子。”
小狗咪都快喘不上气了。
“蠢货,那是因为你穿反了。”
小狗脸色爆红,呜地一声把脸埋起来。
琴酒把他丢到沙发上,从柜子里拽了个药箱出来,直接塞到凉月手里:“不是说当我男朋友,来,帮我包扎吧。”
他打诸星大打得心烦气躁,又不能真把他打死,这只臭小狗还在面前咪咪呜呜的,折腾一下,最好让他露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坏心的人类开始逗狗,小狗却把他的手捧起来吹了吹:“不用包扎啦,闷着伤口会好得更慢。”
他从药箱里找了个喷剂,看了一下说明书,表情不太确定:“应该,是这个吧。”
小狗凑近闻了闻,感觉没什么问题。
凉月自信地喷了上去。
琴酒手上的疼痛一瞬间加剧了,他忍不住皱眉,就见乖乖坐在一旁的小狗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喷嚏。
“阿嚏——阿嚏,不是,阿嚏——”
凉月现场表演了一下小狗十连喷嚏,脑袋都快被晃出残影了。
“gin,我——阿嚏!”
琴酒三步做两步,快速开了风扇开了窗,又把凉月提去放在通风口,缓了好一会,泪眼汪汪的臭小狗扑到换了一身衣服也洗了手身上没有一点药味的琴酒怀里:“呜呜那药咬我。”
他感觉它在气管里打他。
琴酒指腹蹭到了凉月的眼泪,他语气难得没那么冷硬,也没推开凉月,轻轻拍了拍小狗脑袋:“下次不用那个了。”
他收紧手掌,总觉得手背在微微发热,像是刚才温热的呼吸,又像是……被狗爪子抓过似的。
一直到晚上,琴酒都没骂凉月一句,凉月对突然变好说话的琴酒接受良好,他更在乎自己今晚睡哪——禁闭室还是有点凉的,现在组织的禁闭室根本比不过他以前那个,就算后面苏格兰给他安排的屋子也不是很舒服,还只有他一个人。
凉月喜欢抱着东西睡,如果是体温合适的人类就更好了,但苏格兰不可能在组织里给他陪睡,凉月也没法要求琴酒给他送个男人过来。
不过现在好了,琴酒是他男朋友,四舍五入琴酒把自己送过来了。
小狗抱着枕头就往床上靠,身体一轻就被琴酒拉了起来,银发的男人脸色凝结了一会,抬手指了指地毯那边:“狗不能上床。”
凉月:“?”
小狗的声音很冷静:“你再说一次。”
“……你睡地上。”
“再说。”
“我去旁边睡。”
小狗恶霸露出了你小子还算识相的微笑,但还是拦住了琴酒的去路。
凉月重重一推,琴酒慢半拍倒下去,听小狗恶霸继续发言:“今晚你就给我当抱枕听到没有。”
琴酒躺在床上,发丝散开,他看着灯光下的凉月,忽然觉得一阵熟悉。
他本不应该对一个人陌生人这么快放下戒心,可是……
狙击手向来相信自己的第六感,他的直觉在疯狂警报,让他一定要抓住这只小狗咪。
琴酒躲开凉月的枕头攻击,扭过头看凉月在墙上的影子:“睡觉吧。”
他要再好好想想。
*
午夜时分,夜黑风高。
“正是偷情的好时候。”忽然出现在窗户边的男人支着下巴对凉月说。
不能私奔,偷情也可以的,他对这只小狗非常感兴趣。
半梦半醒被叫过去的凉月啊了一声,转身就走:
“我去问问他。”
太困了听不太懂别人说话,但小狗记得有事就找男朋友……
“等等——”
凉月跑到床边,蹲下去附在琴酒耳边小声说:“阵,我可以跟别人出去玩吗?”
gin!狗狗可以出轨吗!
第63章 差点惨遭分手的gin
琴酒又做梦了, 昏昏沉沉不得清醒,但他是睡着了,不是死了, 小狗拖鞋哒哒的声音还不足以让他醒来的话, 这个组织top的位置还是辞了回去养猪吧。
他闭着眼准备听凉月的回答, 脑子里手铐和面包来回横跳, 就能这只狗狗选择哪一个。
凉月再一次选了or。
脑海里的面包被突如其来的狗叼走, 再把手铐砸在琴酒头上,那只蠢狗还对他汪汪叫,爪子搭在他身上似乎不得个答案不罢休。
他睫毛颤了一下,有的人闭着眼,看似是装睡, 也可能是过去了。
琴酒第一次明确感受到养狗的烦恼, 半夜跑酷不说,还有偷狗贼夜访,组织第一人已经很久没这么烦躁过了, 他抓住凉月的手腕, 直接把他拖到床上,翻身压住,看起来快要困懵的小狗没怎么挣扎, 嘴里含糊两句把脸埋进琴酒颈窝里,过一会就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此时银发杀手还闭着眼, 声音传到诸星大耳朵里:“窗户上有炸弹。”
今天下午一事过后,他不可能没有丝毫防备。
敢往前一步,就炸死他。黑麦自寻死路, 想来boss也不好说什么。
把手搭在窗户上的诸星大背后一凉,看到了锁扣上细若银丝的线,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浪漫又能挑衅琴酒的偷狗计划再一次被打断。
他盯着在人家怀里呼呼大睡的小狗,恨铁不成钢,怎么摸两下就被顺毛了。
明明刚才被叫过来前他俩还分开睡的,结果现在都滚到一起了,敢情自己还给他们推波助澜了,诸星大莫名觉得自己亲手给自己扣上了一顶绿帽,但他一想,自己好像才是那个黄毛。
他脸色更难看了。
第二天凉月是被琴酒起床的东西吵醒的,他勉强想起了昨晚的事,抓着琴酒的手:“gin,我没有出轨哦。”
琴酒一抓他就回来了,也没有半夜偷跑去跟别人玩。
“我超乖超爱你对不对。”小狗一脸深情地对着墙说,眼睛都快睁不开了。
琴酒把他的脸按进被子里,手还觉得有些发麻——昨晚某只小狗盘成一个球,结结实实地压在上面。
今早起床的时候琴酒差点感受不到自己的手。
大清早就在说胡话的小狗被狠狠镇压,又睡过去了。
琴酒松开手,反倒皱起眉,昨晚凉月一直蜷缩着睡,他不记得哪本书上写的了,好像说这种睡姿是很没有安全感的意思。
有他在,这只臭小狗在不安什么,劳模对凉月的印象标签上又多了“不识好歹”“娇气”。
他把被子丢到凉月身上,凉月自动卷成了小狗寿司被,嘴里嘟囔着:“gin……”
想吃gin做的饭……饿饿,饭饭,今天怎么没有香喷喷的味道。
小狗吸了吸鼻子,委屈地撇了一下嘴。
琴酒:……
回笼觉睡醒没看到gin,但是吃到食堂师傅香喷喷早餐的小狗把自己哄好了,他看着送到面前特别合他胃口的早餐,当场给师傅来了五分钟的彩虹屁和撒娇,把人家夸得天上有地下无的。
“……居然连我不吃芹菜都考虑到了,师傅!你一定是料理之神!”小狗咪星星眼。
师傅有些不好意思,他把餐盘摆好,对凉月说:“是琴酒大人吩咐的。”
“啊……”凉月表情一下子淡了下去,他忽然有些狐疑,叉起一块切好的牛排看了眼,“这里面不会有毒药吧?”
比如把狗毒哑的药什么的……“不过不重要,嗷呜!”凉月一口闷了。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可是整整十盘的小牛排,相当于十份牡丹花,他重开了也是十倍风流。
师傅甚至来不及解释就看到凉月咽下去了,他讪笑了一下,没敢告诉他琴酒确实往上面撒药了。
银发杀手当时的表情跟要下毒似的,手上却是在撒维生素和鱼油,师傅能闻出里面还含有不小的安眠剂成分。
最好一整天别醒,那时琴酒大人的眼神中写满了这个。
师傅不敢参与进大人物的争端,送完早餐就遁走了。
凉月精神抖擞地吃完,他吃出了维生素的味道,这对于狗咪来说很熟悉,甚至对琴酒也多了一丝好感——之前也是被这样骗药的,现在吃到他只觉得有种家的味道。
小狗不挑食,但是身体格外需要补充微量元素,他不爱吃药有对奇奇怪怪的味道接受良好,琴酒就直接给他放进肉里。
忙碌的劳模没空来观察凉月是否服下昏睡牛排,他又在上班,出去的路上还遇见了匆匆赶回的安室透。
棕皮金发的波本望了他一眼,似笑非笑地打了个招呼,擦肩而过。
波本跟他负责的不是同一块任务,平时两人交际不多,但琴酒莫名认定安室透是去找凉月的。
那只蠢狗……招蜂引蝶的。
他看了眼时间,这个时候凉月应该被他药倒没空理会安室透,琴酒放心离开了。
*
狗不就我,我来就狗,安室透是这句话的忠实践行者。
找狗找疯了还得去做任务,现在好不容易回来就被苏格兰告知狗被琴酒抢过去养了。
先不说跟两位好兄弟无意中合养凉月这么尴尬的事,安室透现在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亲眼看看凉月。
他从一开始捡到凉月,像投喂流浪猫一样,若即若离,想带他走又怕自己付不起责任。
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找到寄宿家庭,又跑过来蹭蹭自己,已经习惯每天上班看着小狗在店里溜达,凉月对安室透来说就像一个充电站,只要摸摸狗就能干劲满满一整天。
安室透逐渐进入凉月的生活,眼看着就要见到他借住的好友,真正迈出类似于“见家长”这一步,已经被浸透小狗味的金毛人类被当头棒喝——狗走丢,还被虐待了。
是他没有看好凉月。如果当初凉月给他打电话的时候,没有管什么该死的诸星大,直接跑过去接他的话,现在琴酒连狗毛都偷不到,更别说把小狗囚禁起来了。
后悔莫及的人类看到凉月的时候眼眶直接红了,已经被药倒的凉月倒在沙发上睡得不太安稳,好像非常热的模样,安室透摸他脸的时候,难受地哼哼了几句。
指尖传来的高热让安室透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他进来的时候门被他踢上了,房间里没开灯,昏暗的房间里似乎要被小狗的呼吸染上一抹潮湿的意味。
几乎要被具象化的呼气喘在他耳边,凉月神情有些难受,嘴里还发出似乎带着别的意味的闷哼。
见多识广的金发侦探几乎第一时间就意识到了什么。
该死的,琴酒居然还给凉月下迷情药。
他脑海里闪过几种组织里的药物,都对不上号,真正见到狗被虐待下药惨状的安室透气得两眼发黑,见凉月一直喊热,他拿毛巾敷在凉月身上,又给他喂了水,这些凉意却不足以让小狗安静下来,反而更加难耐了。
浑然不知是凉月特殊体质与安眠药发生副作用、外力缓解没有半点用的安室透急得不行,他望了一眼紧闭的房门,颤抖的手伸向了小狗。
凉月只觉得自己被巨蟒缠上了,浑身都被紧紧抱住,他攀在巨蟒上,撒娇让他轻一点,大蛇轻轻亲吻他的颈侧,却没有松懈的意思。
小狗呜咽两声,咬住那人的肩膀,大蛇却一点点滑下去,然后……
凉月的体温恢复正常,安室透擦了一下嘴角,神情有些狼狈,他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开始就只是想安抚一下小狗,没想到最后该做的不该做的差点都做了。
如果说琴酒是虐待狗的变态,那他……好像也没好到哪里去。
幸好凉月有快醒的痕迹,让他挽回了一些理智……好吧也没有很理智。
真切感受到凉月的温度,那颗漂泊不定的心终于落到实处,但同时,安室透也无颜面对凉月了。
由内而外散发着小狗味的男人落荒而逃。
凉月小狗不知道人类复杂的想法,他只觉得终于舒服了,可以继续睡午觉了,但睡醒后看到琴酒那张沁着脸可没在小狗的预测范围之内。
小狗直接被吓飞了。
从沙发上一蹦三尺高,七手八脚地把自己藏到了角落里,缓了缓才看清不是阎王来索命了而是琴酒在不高兴。
凉月站起身的时候发现身体凉飕飕的,他把矛头指向琴酒:“你偷我苦茶子了?”
他怎么感觉浑身不对劲,好像做过了似的,也不对……像没做完,这里只有琴酒一个人,小狗自然而然以为是琴酒兽性大发对他这样那样。
琴酒怎么可以偷吃小狗,他又不是不愿意跟他做恨,但是搞这种就很过分啊。
而且他不是水煎也搞不醒的黄文小狗,这么大动静居然还昏昏沉沉的明显不对劲。
凉月简直要把自己气坏了,琴酒居然还给他下药!
琴酒酝酿了半天的怒意直接被气笑了,他抱着手臂冷嘲热讽:“还说自己不是偷腥猫。”
有人趁他不在对傻乎乎睡着的蠢狗动手了,但药是自己下的,狗是自己放屋子里没锁好门的,男人是在自己身边路过还放进去的,琴酒坑了自己一把,心气不顺,只能在嘴上狠狠rua狗以平心头之气。
“小狗被别人尝过了还找不对罪魁祸首呢。”琴酒随口骂道,凉月看起来不打算善罢甘休,要是他点头了又有得闹,琴酒不知为何产生了这个念头。
他甚至没敢骂狠的,总觉得会发生很不愿意看见的事。
正准备生气的凉月忽然一顿:“可以狗塑,但请不要物化ok?我不是什么任人品尝的小蛋糕。”
他对这个很在意,直接抓着琴酒的手臂让他保证以后别再说了。琴酒终于懂谈一个重点跟常人不一样的男朋友是什么感觉了,好像更生气了,好像又没那么生气了。
冷硬如gin,也会被恋爱上的难题弄得皱紧眉头。
第一次谈恋爱就遇到了穷极难对付小狗的他,冷静地开口:“哦,你跟野男人上床了?”
“……要不我们还是谈一下蛋糕的事吧,其实小蛋糕也不是不行。”
琴酒明显没打算善罢甘休,他继续拷问这只小狗,凉月耷着耳朵左耳进右耳出,整张脸都写着我是个冷酷的人。干吗啊这是,要听他跟别人亲密的细节吗,琴酒什么时候是这么自绿的男人了。
小狗不听不听,王八念经。
话疗无果,凉月的表情甚至越来越理直气壮,琴酒把他抓过来打了一下小狗屁,不重,挺翘的□□甚至duang了一下。
凉月却直接红了眼,他咬着琴酒的手:“gin你就是窝里横!!”
小狗声音哽咽,牙齿下了死力气,说话还清晰着:“我被别人欺负了,你不给我找回公道,还帮着别人欺负我!”
他带着哭腔:“分手,我不要你了。”
琴酒呼吸停顿了一下。
“……换一个。”琴酒揉了揉他的屁股,被小狗咬的更痛了,他嘶了一声,“别哭行吗?”
“你还凶我……呜呜呜呜我好命苦啊,怎么就喜欢上你这种家伙,分手!”
“我的错。”
“嗯?”小狗抬头,琴酒滑跪得那么快,这绝对是假的,他头一低就继续假嚎,声音里的委屈九分真九十一分假,但是想分手有点真。
纯一的屁股摸不得,gin也不行。
琴酒脸色有些复杂,他好像第一次见凉月一样,他捏了捏凉月干哭没眼泪的脸:“以后别哭。”
“……也别提分手。”
凉月不愿意:“可是你帮着外人欺负我——”
“我会杀了他。”
他只是下意识不想在凉月面前提这么血腥的事,但既然凉月觉得没有安全感,琴酒觉得告诉他也可以。
小狗一哽,琴酒画风一如既往硬核:“……这倒也不至于。”
他玩的是恋爱游戏又不是组织大逃杀,见琴酒态度松动了,小狗立马抱着他的手臂,开始得寸进尺:“你还要补偿我!”
“补偿后就不生气了吗?”
“嗯……应该吧。”
“之前你把我的蛋糕砸坏了。”凉月疯狂暗示,“那是好吃到咩咩噗噗变成小羊羔旋转跳舞的水果盛宴冰淇淋蛋糕。”
gin瞥了一眼:“叫伏特加去给你买新的。”
“手机也砸地上了。”
“买。”
凉月眼前一亮:“你头发刚刚碰墙上弄乱了!”
“?”
“我要给你编小辫!”小狗发出了想玩毛毛的声音。
“不可以。”
“gin~”
第64章 松田与炸弹
伏特加看到琴酒从车里出来的时候还有些不敢置信。
他默默跟在大哥和小大哥后面, 眼神不住往琴酒身上瞟,游乐园人很多,黑色风衣的男人鹤立鸡群, 只是身高就够他傲视群雄, 站在一堆小屁孩中间, 身上的杀气都淡了几分, 不过还是因为跟在他旁边的少年吧。
每次看到小孩子跑来跑去就忍不住皱眉的琴酒被凉月捏捏手, 就会把目光移向小狗,意念摸摸头后再移开,就此反复。
一时间不知道是谁在安抚谁。
很少把头发绑起来的琴酒扎了个低马尾,帽子被凉月丢车上了,跟凉月手牵手的模样倒是显得几分温柔……?
伏特加觉得自己一定是看错了, 大哥怎么会流露出那么软弱的情绪, 一定是小狗太可爱了他看花眼了,这么想着的伏特加再一次把视线定格在扎头发皮筋上坠着的小骨头上。
……他怎么觉得似曾相识,好像以前见大哥戴过一样, 明明琴酒从来不带饰品, 这根发绳说不定都是从小狗那里拿来的。
想到这里,伏特加又是一个恍惚。
大哥,真跟别人谈恋爱了。
琴酒明显对这些设施没兴趣, 今天主要是凉月想玩了,他考虑再三还是出来盯着狗, 吃一堑长一智,已经吃了好几堑的劳模吸取教训,游乐园四周已经派人收好了, 今天不会有一只小狗能被偷走。
“你在这里等我还是陪我玩?”凉月整了整自己的帽子,上面装饰的狗耳朵在风中一颤一颤, 琴酒的回答是默不作声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
好,看来是拒绝的意思了。凉月遗憾地放弃了把琴酒拉上旋转木马的计划,他给琴酒塞了个相机:“那你记得给我拍照,我跟伏特加先去玩了,待会回来找你一起去吃饭。”
“……行。”琴酒淡淡地看了眼伏特加,“去玩吧。”
臭小狗说着约会约会,结果拒绝一下就不再撒娇了,反而去找伏特加陪……
突然被点名的伏特加心动但不敢动,他踌躇地看着大哥淡然的脸色,颤颤巍巍地拒绝了陪同。
“凉月,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在下面等你吧。”身体状如牛的黑衣土拨鼠如此说道,又对不悦的小狗说,“刚刚看到有烤翅在卖,你玩下来应该正好新鲜出炉。”
很容易被哄好的小狗点了点头,转头就上了摩天轮。
伏特加啊了一声:“不是说要玩旋转木马吗……”
如果是摩天轮的话,大哥完全可以陪着去啊,他对上琴酒没含有什么情绪的眼神,一下将话憋在嘴里。
大哥必然有他的用意,绝对不是想出尔反尔陪小狗玩。
琴酒的视线跟着小狗一路左移,然后又右移——游乐园人太多了,队伍拐回来了。
他拍了两张小狗被晒得快要化掉的表情包级别照片,然后挥了挥手,不想排队的小狗跑到他旁边,树荫带来一丝阴凉。
“人少了再去。”
凉月摇摇头:“那只能等饭点了。”
饭点他也饿,不想浪费自己的吃饭时间去玩。
“伏特加可以提前把饭买过来。”
“也行。”小狗犹豫地点头,把手上的一个周边手环送给了伏特加,一脸认真地感谢,“辛苦你了伏特加。”
他靠过去小声地说:“这是xx小姐的周边,可以去奶茶店领一杯联名奶茶。”
伏特加眼睛一亮:“你想吃什么,都包在我身上了!”
背着琴酒说小话,一大一小达成了共识,凉月不打算浪费美好时光,拍拍屁股站起身:“那我继续去玩了。”
琴酒看向他,不知道是不是换了发型的缘故,凉月总感觉他的眼神在说些什么。
小狗准备说出口的邀请转了一圈又咽了下去。
“哦,你不喜欢那些。”
他差点忘了,要是又叫琴酒陪他玩,邪恶银毛说不定又要说他幼稚,然后狠狠制裁他。
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的小狗一溜烟跑没影了。
伏特加用力眨了一下眼睛,死死盯着烤翅,不敢看仿佛空巢老人一样浑身散发着崽/狗怎么还没回来味道的大哥。
狗玩起来很疯。
孤寡杀手兢兢业业给不省心的恋人营业拍照,但好几张都是残影,凉月玩嗨了后完全没管镜头在哪,乐颠颠地奔跑着。
他的帽子被吹开了,红发在阳光下张扬地飞舞,金色的阳光在快速的动作中为他镀上一层金边。
小狗在奔向太阳,却又回头对着人间大笑。
虚晃的残影像若隐若现的天使翅膀,小狗天使振翅飞舞,留下一片欢声笑语后在人群中消失。
消失?!
琴酒猛地坐直,狗去哪里了?!
他顺着某种直觉,看到了随着摩天轮升起对他招手的凉月,原来已经不用排队了,小狗趁机溜了上去。
不自觉松了一口气,琴酒跟伏特加不咸不淡地聊了两句,再一次拿起相机,对准凉月,这一次他却没在座位上看到凉月,随着人群中的一声惊呼,镜头终于找到了小狗。
凉月不知何时站在外面,小狗所在的地方差不多就是最高点。
摩天轮发生故障,僵直在半空,但只要凉月脚滑一下,某只小狗真会被砸成小狗饼。
向另一个舱爬过去的凉月脚下一个踉跄,不知道牵动了多少人的心 ,他却顺势向前扑去,直接闯了进去。
里面的男人被外力带来的震荡吓了一跳,紧紧握住手里的东西:“凉月!”
“松田酱。”凉月笑说,“又被炸弹绑架了呢。”
“又……?不对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快离开这里。”松田阵平手机迟迟没有动静,他看着手里正在快速读秒的炸弹,平静的表情彻底被打破,“他针对的是我,你快点走,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为了不让炸弹犯去迫害下一位无辜居民,他不能走,松田阵平必须从那人手里得到下一个爆炸点的消息。
他们这些公安似乎总会因为想要保护谁而把自己陷入危险之中,凉月不否认这种行为值得敬佩,但是……
松田阵平可是说过会把命给他的啊。
明明说过会好好爱狗咪,会把生命都交给狗咪,结果不仅把小狗丢在那里,现在也要自私地死掉吗?
“除了手上这个,还有哪些炸弹?”
松田阵平被他冷硬的语气吓了一跳:“摩天轮主架那里也有。”
摩天轮现在的位置太高了,松田阵平想让凉月走但束手无策,进退都是危险。
凉月的其他两位饲主告诉他人终于找到的时候,他松了一口气,研二还在追问他就挂了电话,明明没跟凉月认识,萩原研二却一晚上给他打了好多个电话,失踪大半年的人更是直接跑来敲他房门,真见面了又说不出什么话。
松田阵平没想到跟凉月再见面是这样的场景,他第一次产生后悔的想法,如果是这样还不如不见。
小狗被关着也有别人照看着,来这里,怕是死路一条。
“那没事了。”凉月垮着小狗批脸。
下面有琴酒,如果gin还不能发现并解决掉这些小炸弹的话,他就该怀疑琴酒被人夺舍了。
至于现在……
凉月是一只很公平的小狗,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给予他承诺的时候,他也给予了回复。
【除了我没人可以伤害你们。】这是小狗对自己家养犬的承诺。
炸弹被凉月抢走,他嫌弃地看了眼:“丑陋的构造。”
“凉月……”松田阵平胆战心惊。
凉月耐心即将告罄,他对这两个家伙的意见比其他人都大,谈论到生死时小狗总会显得非常不耐,他非常、非常不喜欢看着自己的东西死掉。
再说了,就算真有什么感情在,他们不也是把他忘了嘛,之前叫他接一下回家都不肯。
“这是我们的约定。”凉月把炸弹捏在手里,自说自话,不顾松田阵平嘶声裂肺的叫喊。
“拿过来,我可以拆——凉月!”
拆?拆个屁,凉月现在想把他也拆了。
有些难过的小狗不搭理他,他跳到支架上,一脚踩住一脚悬空:“还完两清。”
至于下一个爆炸地点信息……想来那家伙也没机会引爆了。
被抛至半空的炸弹准时发出爆裂的声响,松田阵平被震到座位上,他着急地去找凉月,刚刚那句话忽然在脑内回荡。
两清,什么两清。
他好像又把什么搞砸了,不然心脏怎么会这么难受。
本应该听不明白凉月的话,他却莫名感受到一股悲伤,就像……弃犬的哀鸣一般。
曾经那些似曾相识感全部涌上心头,松田阵平捂住自己的头,却想不到最关键的点是什么。
零星的记忆碎片带着巨大的痛苦在大脑里回旋,他跪倒在地。
自己失去了一部分记忆,松田阵平终于意识到。
但他同时也意识到,找不找得回来已经不重要了,凉月已经把他丢掉了。
——
凉月扑到琴酒怀里,脸被炸成了小花猫。
呜,他不想养狗了,爱舔人撒手没还不爱惜自己狗命。
琴酒像块木头一样杵在那里,凉月偷偷摸摸把脸蹭干净了他又伸出手揉了一下凉月的头发,小狗头啪唧一声又按回胸前了。
“琴酒,我想苏格兰了……”小狗哼哼。
不熟练但努力温情哄狗的琴酒:“……我看你是想死。”
小狗没听清,他抱着琴酒的腰摸了摸,嘴里乱七八糟哼唧着,听起来就很委屈。
这些家伙完全比不过苏格兰,蓝眼睛猫猫不仅给他做饭哄他睡觉陪他玩,还是唯一记得他的乖孩子。
就连琴酒都不记得他了,凉月觉得苏格兰才是最喜欢自己的。
小狗懵懵懂懂的寻找自己的港湾,在没有人知道的时候,偷偷将唯一真正爱着他的人当成了精神支柱。
没有爱意浇灌的话,小狗只会一天天萎靡下去吧。
毕竟,他可是以爱意为生的小狗呀。
第65章 惹哭小狗
小狗在现任男友面前撒娇说要见别的男人, 琴酒已经快按不住自己拿枪的手,但凉月看起来难过极了,把头埋在他身上快成碎成狗狗片, 嘴里还说着什么gin你最好了。
他深吸一口气, 只觉得肺都隐隐作痛。
“我是不是还该感谢你至少没说要去见前男友。”
凉月泪眼汪往地看了他一眼, 有把头埋了回去:“这不合适吧?”
虽然……事实好像是差不多。
“你也知道不合适?”琴酒把凉月丢上车的动作又快又狠, 明眼人都能看出他的火气, “五分钟,还没讲完我就崩了他。”
流浪小狗怀念自己的前任饲主,他确实能拦着不让见,但堵不如疏,越阻拦越能加深感情, 有的小狗每根毛毛上都写满了不安分的自由, 被关在屋子里也能吸引到那些狂蜂浪蝶,既然如此,不如把苏格兰的身份钉死在好友上。
觊觎狗没用, 只要狗不答应, 他永远就是局外人。
琴酒坐在驾驶座上咬了咬烟嘴,神情不快。
凉月从后座上爬起来,虽然感觉刚刚琴酒跟飞车贼偷狗似的, 一抓一丢就上来了,但是他大狗有大量, 不跟他计较。
他攀到前排座椅上,隔着靠背抱住了琴酒的脖子,银发杀手一僵, 不自在的躲开了一点,咬着烟想说些什么, 另一只不属于他的手却抽走了他的香烟,身体从后方探过来,贴到了琴酒的唇角上。
“gin……”小狗喃喃道,“你爱我吗?”
琴酒浑身僵硬,唇上柔软至极的触感让一向冷静的脑子温度上升,他听到了自己越来越明显的呼吸声,对于凉月的问题,他稳住心神,勉强自己冷静回答:“不爱。”
他有什么好爱这只小臭狗的,见面都没几次,自顾自的黏上来说是他男朋友,明明还跟别的男人暧昧不清,就算跟他解释和苏格兰只是好朋友不会出轨的那又怎么样——蠢狗觉得是好朋友,苏格兰可没觉得,每次看他跟凉月站在一起,眼神都像要杀了他然后把小狗一口吃掉。
偷腥猫、不安分、睡觉打人,食谱离谱,咸甜乱吃,身体又脆弱,乱跑乱爬,不会看眼色,还笨笨的随时会被骗走……
他当然不会喜欢上他。
琴酒脸侧一凉,他怔了一下摸到一手湿润,正欲启唇,小狗却加深了这个吻,凉月脸颊上被泪水染湿的触感越发明显,琴酒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体的细微颤抖。
忽然扣住了小狗的后脑勺,起身越过前座,将凉月压在后排的位置上,凉月抱住了他的脖子,闭上眼等他主动,琴酒却中止了这个吻。
凉月睁开了眼睛。
睫毛已经被打湿了,跟以往嚎啕大哭比这次格外安静,只是躺在座椅上沉默地看着撑在他上方的琴酒,用手背抹了抹脸颊,侧过头,让泪水落到发间。
琴酒擦掉了他眼角的痕迹。
“小狗,你在透过我看谁?”
凉月跟受惊似的回过头看了他一眼,撑坐起来却被琴酒压下,手掌抚上凉月的脸庞,上面还有泪水打湿的凉意,现在属于琴酒的体温侵染上去,凉月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
银发杀手扎着他送的小皮筋,长发乖乖束在身后,眼里有着自己都不知道的执拗,凉月的手掌按在他的心脏上,感受着下方为他牵动的心跳,小狗试图在那双泛着冷色的绿眼睛里找到自己熟悉的情感,却一无所获。
这个琴酒对他也挺好,虽然凶凶的,但是只是嘴上骂人,手上没伤过他一点,可是小狗已经努力了好多天,他为什么还没有想起来呢。
琴酒被他明显陷入回忆的恍惚神情激怒了:“木崎凉月!”
明明在看他,却在怀念着另一个人,他不知道他们有什么荡气回肠的过往,但现在,这只臭小狗明明是他的恋人。
凉月小小抽泣了一声,琴酒下意识降低了声音:“哭什么……”拿他当替身他还没生气呢,这个家伙倒是先委屈上了。
“我在看那个会爱我的琴酒。”小狗轻声说,他紧紧盯着琴酒的眼睛,还是忍不住流露出失望的神色。
“……黑泽阵不会让我伤心的。”
无论什么时候,琴酒骂他归骂他,却不会像其他男人那样说丢狗就丢狗,凉月从来没想到会在他嘴里听到不爱小狗。
他又抽泣了一声,打算今晚就离家出走。
“……”琴酒手僵了一下,死死盯着凉月,他想说他什么时候爱过你,这个世界上哪有爱小狗的琴酒,他孤家寡人这么多年,除了衣柜里莫名沾有狗毛的衣服,其他人一根头发都没碰过。
“我们曾经真的认识吗?”
小狗不理他,专心掉小珍珠。
“喂——”琴酒咬牙,“我们才谈几天就要我爱上你是不是太难了,不是说好你攻略我的吗怎么都是我哄你,又是拿我当替身又是跟别的男人黏在一起的,还不给我生气,说话大声点就要哭,还不给解释的机会……”
“我的意思是,木崎凉月——”
“我可以现在开始爱你。”琴酒他狼狈地扭过头,又马上转回来看凉月的反应。
哭得抽抽的小狗竖起耳朵,眼里写满了清澈的愚蠢:“……我有点没听到。”
琴酒:“……我说你再哭我就亲死你。”
臭小狗,得寸进尺了开始。
“你又凶——唔!”
琴酒的吻技跟他们第一次亲亲的时候一样烂,但胜在小狗哭得也有点迷糊了,眼泪被琴酒舔掉,委屈巴巴的嘴唇被磨成嫩红色,水光淋漓,刚分离没喘两口又被吻了上去,哭声化成软绵绵的哼唧,琴酒想要把以前没亲过的份都补回来似的,把小狗按在后座亲得滋滋作响,整个狗都是软的。
他蹭了蹭凉月的眼角:“都说叫你别哭了,遭报应了吧。”
凉月瞪着“报应”,咬住他的手指狠狠地磨:“遭琴酒了!”
他现在相信面前这个琴酒就是原本那个琴酒了,哄人办法还是跟以前一样粗鲁,长了嘴不会当哑巴,但是也会咬小狗,他的舌尖麻死了。
琴酒眼神落在他嘴上,看凉月气哼哼的模样,轻笑了一声,他捏着小狗的耳垂:“如果我曾经就喜欢你的话。”
虽然他不是很能感同身受凉月的纠结,但既然小狗这么在意的话……
“现在重新再喜欢一次好了。”
琴酒低声说,如果凉月只愿意承人恋人这一个身份的话,只愿意接受爱他的黑泽阵……
他可以试着去爱他,毕竟……他也不排斥这只小狗。
银发杀手隐晦的告白在小狗耳朵里就是一句非常弯弯绕绕的道歉,凉月哼了一声,态度好了一些:“勉为其难原谅你。”
小狗觉得他不记得就不记得,他还有苏格兰呢,还有人记得他就好,跟琴酒重新谈也没事,反正他时间多。
过往的记忆对凉月来说像一个个锚点,无法脱离人际关系束缚的小狗在建立新的锚点前,会紧紧抓着唯一记得他的人。
只要有人没忘记,他就不是流浪狗。
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也是有家人的!
琴酒捏住又在走神的小狗下巴:“又在想什么?”
“伏特加还在游乐园。”凉月猛然惊醒。
“他会自己回去的。”
“哦还会自己回家,伏特加也挺聪明的。”凉月胡言乱语,他后知后觉现在的姿势好像有点太暧昧了,两个人身体蹭在一起,刚才情绪激动没发觉,现在才意识到好像有点擦枪走火的趋势。
小狗快速低头看了一眼,无糖全麦面包尖叫。
不是好像,是已经。
琴酒还压在他身上,明显也感到了两个人身体的变化,凉月抿了一下唇,露出无辜的眼神:“你弄的……怎么办呢?”
头一次面对这种事件的琴酒也缓缓抿了抿唇,如果是别人他早就打空伯·莱塔了,但是是小狗的话……
“去酒店?”
“不要。”
凉月在他小声说了几句话,他不想浪费时间,还想回去找蓝眼睛猫猫呢。
琴酒忽然抓住了他,另一边手扯过凉月的手,小狗惊呼一声,又被吻住了。
“速战速决。”男人带着喘息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凉月眼角逐渐染上红晕。
他说的明明是让琴酒下车冷静一下啊!!
——
差点被吃光的小狗一下车就落荒而逃,琴酒刚把车停好进门,就看到他跟苏格兰抱在一起,小蠢狗被人家抱起来转圈圈,一副开心得不得了的模样。
他又开始想杀人了。
凉月跑过来当着苏格兰的面亲了他一下,懂得端水的小狗安抚道:“gin,你在旁边等等我,十分钟必聊完!”
琴酒捏了一下他的后颈:“五分。”
他觉得五分钟都算长了,现在他就把狗抓回去关起来不给其他人看到。
凉月没理他,拉着苏格兰跑了。
他们躲在一个没人的角落里,苏格兰觉得凉月狗狗祟祟的,可爱得让他有些想笑:“小狗小狗,吃不吃榛子夹心巧克力?”
他总觉得凉月会喜欢这个口味,今天出门的时候买了几条,没想到真能在组织里碰到凉月。
就是……站在小狗旁边的琴酒太碍眼了,他眼神一暗。
凉月曾经很喜欢吃巧克力,跟苏格兰谈完之后就不怎么喜欢了,但他不说。
“小狗是不能吃人类的巧克力的呢。”他只是这样拒绝。
凉月期待地看着苏格兰:“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
以前苏格兰每次回答都会让他感觉很安心,他想再确认一次自己的锚点。
苏格兰愣了一下,几乎瞬间就回想起来了:“你当时在xxx街那里,好可怜的小狗狗啊,我就把你带回家了。”
他调笑道,却看到凉月的表情逐渐凝固。
第66章 汪汪碎冰冰
xxx街……?
如果只是在那条街的话……
凉月踉跄后退, 神情不敢置信,他似哭似笑。
“什么嘛……原来连你也不记得。”
他跟苏格兰,或者诸伏景光的第一次见面明明是降谷零的宿舍, 再不济也是黑衣组织的医院。
他一直都弄错了, 苏格兰根本就不记得他。
可能只是天生比较温柔, 换个人出现在那里他也会带回去好好照顾, 他只不过是正好在那天出现, 然后像坐在纸箱里的流浪狗一样,被带回家,自顾自地粘上去,被喂了几顿就断定人家喜欢他。
gin跟他谈恋爱也是被他死缠烂打的,如果是正常的话, 可能看都不会看他一眼吧, 今天还被他缠着说爱不爱……
可能都不耐烦死了。
凉月感觉自己被琴酒咬的舌尖又痛起来了,呜呜肯定是气的不行了才那么用力咬他,亲他的时候还按他头发, 小狗毛都掉了一根。
他拽琴酒头发的时候, 那头长发还缠住他手指差点解不开了,怎么连头发都讨厌小狗……
凉月完全陷入自己的情绪了,一个个把自己的前男友扒出来。
波本……波本一开始就说不认识他, 明明说过会一直会记得他,结果上来就凶他, 做的三明治也不愿意全给他吃,每次还抢他蛋糕吃,想吃曲奇饼干的时候只愿意吝啬地让他就着他的手吃。
阿卡伊……坏男人, 从头坏到脚,只想骗狗咪的坏蛋!不记得就不记得, 坏东西。
松田……刚在他家住一晚就被嫌弃,小狗只能跑去碰瓷别人,还被别人嫌弃,其他的懒得回忆,总之也是只坏狗狗,已弃养。
研二……太久没见了有点想不起来,救他都不亲自来,也是只坏狗。
他以为只要自己够努力,每天散发小狗能量,就能把自己曾经的恋人记忆唤醒。
……原来根本没有人记得他啊。
凉月认识的人也不多,一个个都是小狗亲自蹭过去贴贴的,辛辛苦苦大半年,到头来告诉他做了徒劳工。
大家都觉得他很恬不知耻吧,像个缺爱到疯魔一样的可怜虫。
说不定还会在背后笑他。
小狗大崩溃。
苏格兰手忙脚乱地给凉月擦眼泪:“小狗、你怎么了,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你别难过。”
他疯狂回想自己刚才说了什么,除了巧克力只说了第一次和凉月见面的场景,他、他说错了吗?
难道不是那个时候……他脑袋忽然传来剧痛。
脸比现在还稚嫩的小狗隔着玻璃望着他,缓缓把手掌与他隔着玻璃相贴,露出一个怯生生的笑。
苏格兰脑子一阵眩晕,他直觉眼前闪过的这个画面至关重要,“凉月、玻璃……是窗户……好痛!”
他拼命想看清,却只能眼睁睁看着眼前的场景消失,画面中胆子小小的小狗化为面前流着泪的凉月,他握住凉月的手,眼前一阵阵发黑:“我好像想起来——”
“不用再骗我了。”
凉月挥开他的手,眼泪从眼角滑落,砸在苏格兰的手背上,他把戴在手上的戒指砸到苏格兰身上,苏格兰只抓到了一片空气,戒指滚到了排气道里。
“凉月……我们是不是在宿舍见的?!”他顾不上戒指,赶紧把猜测说出来。
可是当他按着发疼的头抬眼,凉月已经跑不见了。
还是、慢了一步……他缓缓滑坐到地上,脑袋疼得像有人在打开他的天灵盖,他艰难地掏出手机,按了好几次都没拨通出去。
一把枪抵住了他的脑袋,姗姗来迟的银发杀手浑身气压极低,伯·莱塔已经上膛:“凉月呢?!”
掐着秒十分钟一到过来,结果就看到这蠢货瘫在这里,他的狗不知道去哪了。
不好的回忆袭上琴酒心头,这一次他却觉得更加不安,这让手中的枪力道更重,直接磕破了苏格兰的额头。
苏格兰露出虚弱的苦笑:“快……快去找他。”
他伸出颤抖手指,指向凉月离开的方向:“要出大事了……”
琴酒身周的杀气一下升到了一个恐怖的浓度。
——
松田阵平看着手机里十几个未接电话的电话,明白自己被拉黑了,但他还是忍不住继续尝试。
摩天轮的后续处理有其他人负责,他从上面下来后就一直在联系凉月,拜托游乐园的工作人员帮忙寻找刚刚那个从上面跳下来的男孩子,只得到了早已离开的答复。
遍寻无人,借别人手机打电话也接不通,松田阵平心中的痛苦逐渐演变成不安。
上一次联系不到凉月,就是被绑架的时候,没能赶上的自己只能面对一地狼藉,那个破碎的手机至今还在他的抽屉里。
不想再迟到一次让凉月独自面对危险的他直接拨通了好友的电话。
“喂,hagi……”
刚才在摩天轮上的时候萩原研二就给他打过一个电话,说自己又做了之前的那个梦,但那时候松田阵平没精力跟他聊,只说了自己的位置,让他过来。
“小阵平,我现在还没到,你要找的人——”
正准备去找松田阵平的萩原研二回过头,一个清瘦的身影在他的余光中消失,火红的发色不知为何变得格外暗淡,蔫蔫的气息让他在人群中格外明显。
茫茫人海之中,灵魂会比记忆先一步认出你。
心跳随着那个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身影起伏,演变成震耳欲聋的轰鸣。
好像曾经有一条链子绑在他的脖子上,然后轻飘飘在他心口践踏,说:以后就是我的狗狗了哦。
萩原研二按住自己的心脏,向上捏住了自己的脖子,空落落的心脏终于感到即将被填满的充实,他在轻微的窒息感中找到了归属。
失去项圈的狗再一次闻到了主人的味道,尽管他不记得自己曾经有过主人。
浑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着兴奋,甚至让他的手止不住颤抖起来,与此同时,那个身影彻底消失在眼前。
“先不跟你说了。”
他手机往兜里一塞,猛地追了上去。
凉月从人群中穿过,一边走一边摸眼泪。
“同学你没事吧……”
“你需要帮助吗?”
“哥哥,你别哭,乐乐有纸巾。”
“那个孩子怎么了……看起来好可怜。”
“这位先生,需要喝杯热水吗……”
凉月脑子乱得很,仿佛路过的每个人都在嘲笑他,密集的话语让他无所遁形,似乎每一束目光都刺中了他。
玻璃心小狗推开了他们伸过来的手,闷头往前走。
他觉得丢死人了,全世界都见到他不好的一面,没有人会喜欢一只自恋狂小狗的。
他特别怕大街上突然跳出几个前男友,骂他都是自作多情。
盘踞在这个世界的锚点被一个个消失,世界之大,凉月一时间居然不知道自己能去哪里。
他站在人群中,耳边的风声被放大,呼啸着将小狗的孤独缩进不大的身体里。
这是一个全然陌生的世界。
没有一直陪着他长大的山桃,也没有能让他从早睡到晚的小狗窝。
他刚来的时候其实害怕死了,战战兢兢颤颤巍巍的,这里一切都太真实了,凉月哄了自己好久才探出第一步去找那几个攻略对象。
虽然安室透凶不啦叽的,但是他当时从他兜里发现了自己喜欢的糖,便以为只是暂时没激活记忆,找到熟人的安心让他开开心心蹲在角落里吃糖。
然后就被琴酒逮到了,gin虽然也凶得要杀狗,但除了把他丢上车也没做什么,他还顺利拿了他的外套出去玩。
两个人不记得他而已嘛,当时的凉月想,他一定会找到还记得他的攻略角色的!
看,松田警官这不就把他带回家了吗,尽管一开始他也怕的不行,但是只要撒撒娇,他就顺利入侵了松田阵平的卧室,虽然不久后又被赶出去了。
后来就是安室透……虽然他也不记得小狗,但是给小狗找了工作,让他后面有钱能够离家出走,在找诸伏高明的路上遇到了诸伏景光,他在蓝眼睛猫猫那里住了很久,觉得找到了自己的归属。
因为那是唯一一个会做出跟他分手前一模一样事件的人。
他记得我。小狗觉得自己又有家了。
虽然住诸伏景光家里也没影响他跟琴酒谈恋爱,但他一直觉得苏格兰是不一样的,结果……
好嘛,没有人爱狗咪。
凉月承人自己有点点想黑泽阵了,不是现在这个,是曾经那个跟他一起走出银蛇实验,不停把他抓回来明明气得不行但还是不打狗的阵。
有些事琴酒不会为他做,但是阵会。
而且、而且他答应给他的礼物还没给,凉月一想到自己还向现在这个琴酒讨要过礼物,瞬间感到窒息。
琴酒一定不知道在心底笑了他多少次,看他像个小丑一样贴上去,凉月觉得自己红鼻子都快长出来了。
小狗嗷呜地悲鸣一声,感觉自己垂着的头这辈子都抬不起来。
怎么可以这样子对小狗,亲他哄他都是骗他的吗,他还被野男人偷吃了。
呜呜这次是真不干净变成脏小狗了。
凉月心生退意,一遇困难就退缩,一被打就倒的小狗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他要A游!
他想退出游戏,山桃之前告诉他说为了保证游戏体验把登出键删除了,想离开的时候告诉他就好。
但小狗现在根本不想见任何一个人,也不想把自己这愚蠢又不堪的经历被别人知道。
他记得山桃还讲过另一个方法,为了保证凉月的安全,他可以强制退出,只要……
凉月抱着膝盖,习习海风吹动他的发梢。
只要有生命危机,他就能退出了。
第67章 一段视频
小狗离去的动静悄然无声, 却又如大厦轰鸣。
只是少了个人而已,身周却觉得空荡荡的,苏格兰好几次回头, 都会觉得是小狗会突然冒出来——就跟以前那样不是吗, 虽然不见了但是没多久就被找到了。
但他知道这一次不一样。车子发动引擎声放缓了心跳, 漫长的等待过后, 心脏才重重砸下, 带来一阵又一阵的不安感。
琴酒的动作很快,等苏格兰从那令人眼前发黑的剧痛中抽身而起的时候,他已经吩咐组织的人开始招人,自身也不知所踪。
苏格兰坐上车点火的时候手还有些抖,刚刚眼前失去画面的时候他脑子里闪过了很多东西, 但这需要不少的时间来接收, 他不敢停下来。
从灵魂到心脏都催促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那只小狗,等着他。
已经失去过凉月一次的他, 不敢再次辜负自己的直觉。
就算现在脑子还是在隐隐作痛, 他也要出发了。
这几天一直没有露面的波本听到动静后,抓了一个人问话,二话没说也追了出去。
晴空烈日, 刺目的阳光照的马路都泛着惶惶的光,从游乐园跑出来的松田阵平接到了一则报警电话的转述, 这本不该关爆处组的事,但是那个同事知道松田阵平似乎与那位报案对象有很密切的关系。
“今天在xx街道有人看到一个年轻的男孩子情况很不对,他似乎在往海边走, 后面还有个男人对他紧追不舍。”
“红发,一米七多, 手上还带着一串很可爱的骨头手链,报案人是这么说的,是不是你那位朋友?”
凉月曾经在松田阵平他那里离家出走,当时也是找狗找疯了的松田阵平给他们看过凉月的照片,后面找回来后又略带炫耀跟他们介绍说,是他很好的朋友。
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不止于朋友。
松田阵平挂了电话,骑上了机车,直觉把油门拧到最大。
“松田!!!不要在市区超速啊!!”同事的声音落在身后,松田阵平避开人群,风景在他身后拉成残影。
唯独这一次,绝对不能慢。
xx街。
萩原研二随手抓住一个人问:“你刚刚又看到一个红头发的男孩子吗,神情可能有点丧——谢谢!”
他话还没说完,那个路人立马反应过来是谁了,嘴还在组织语言,手已经指出了方向。
看着追过去跑远的萩原研二,她喊了一声:“他看起来很不好!!你快点找到他啊!”
那个男人猛地挥了一下手,社畜看着四周聚集过来的视线,忽然红了脸,尴尬得想要躲起来。
她一向内向,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看那个男生一边抹眼泪一边往前走,她就放心不下,后面来的那个男人一问,她就下意识指路了。
结果现在大家都看着大喊大叫的她……完蛋了,好丢人。
“姐姐,你是不是认识刚刚那个哥哥,他哭得好可怜。”有个小孩拍了拍她的包让她低头,“我刚刚都不敢给那家伙指路,好凶,姐姐好勇敢。”
他从兜里掏一个糖出来,想了想又掏了一个:“你能不能转交给那个哭得好惨的哥哥,让他不要伤心了。”
“这颗是给你的手续费。”
他似乎执着的认为他们是认识的,想要这位“可靠”的大人哄一哄那个哭唧唧的哥哥。
社畜蹲下身,摇了摇头,把糖放回他的手里:“谢谢你小朋友,但我也不认识他们……希望不要出事吧。”
她总觉得心慌:“我、我要不还是报警吧,万一刚刚那个男的是在追杀他呢!”
*
半天下来一无所获,安室透、苏格兰被叫回组织里,琴酒从车上拿了个包裹下来,递给伏特加:“找个放映室。”
“琴酒,现在当务之急是找凉月,任务待会再说。”苏格兰忍着不耐说,“你说有凉月的线索,在哪?”
“gin,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安室透问。
琴酒吸了口烟,眼神也很不耐烦:“他往组织里寄了一个相机。”
是当初在游乐场的时候,他拉着琴酒帮他拍照那一个,琴酒已经提前看过了,里面的照片已经被删光了,只剩下一段视频。
那只在阳光下快乐到模糊的小狗不见了,只剩下凉月看着镜头沉默的眼神。
眼睁睁看着狗失踪这么久,琴酒觉得自己能活撕了面前这几个碍眼的废物:“不是天天在他面前晃,怎么不见你们找到他。”
苏格兰气急:“现在斗气有什么意义,你就能找到他了?!”
一向温和的蓝眼睛猫生气起来,眼神都像淬了毒似的,他三步做两步:“琴酒,你要是不把他抓回来现在哪有这么多事,他以前,他以前明明都好好的!”
“你确定?”烟嘴在琴酒唇间变形,银发杀手身周杀气四溢,“骗了他这么久,让他傻兮兮的喜欢你,这就是所谓的‘都好好的’。”
“呵。”琴酒说,“苏格兰,在这点上你倒是非常符合组织的调性——有够不要脸的。”
“你知道什么!”苏格兰恼道,忽然反应过来,“你看过相机里的东西了?!”
琴酒嗤笑,没理他,正好这时候伏特加那东西过来了。
“都一起看看吧,看看……所有人做的蠢事。”
他把烟嘴咬了又咬,忽然碾灭在手心,疼痛让他眼神愈发凶戾。
一起看看,他们对那只小狗的伤害有多深。
所有人都是蠢货。
他也是。
——
视频很长,一开始是一片黑暗,画面微微晃动,镜头里出现了凉月的脸,他似乎不知道录像已经开了,正在垂着眼摆正位置。
能看出小狗眼睛红了一圈,眼尾像被狠狠擦过似的,脸上有几道小小的划痕——应该是情急之下被手上的饰品划到了,现在那些饰品都随着相机一起放在包裹里被回去了。
一想到凉月默默把他们送的东西全部摘下,不知道抱着什么样的心思寄回来。
心中一窒,凉月还没说话他们却已经感到心痛了。
小狗对着镜头呆坐了一会,似乎在思考要说什么,想了想又说不出来,只是默默捂住脸,肩膀微微颤动,画面里传来似哭似笑的声音。
他在自嘲。
可能是觉得把自己搞到现在这样很好笑,也可能是觉得自己很可怜,这种时候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苏格兰看得心都要碎了。
凉月放下手,静静望着镜头的方向,曾经活泼的小狗连炸起的呆毛都显现着阳光的模样,现在却仿佛被阴影笼罩了一样,那头被打理得很好的耀眼红发暗淡无光。
他沉思了多久,几个男人就隔着屏幕跟他对视了多久。
凉月终于站起来,想要打开视频录制,却发现早已打开了,他愣了一下,眼神露出跟以前无差别的尴尬与羞恼,波本心软了一下,他很想透过屏幕给这只小狗一个摸摸头,让他永远保持以前开开心心的模样。
但很快,凉月的眼神归于平寂。
他端坐在相机前,他们能看到他下意识想扯出一个微笑——小狗爱豆的自我修养——却失败了。
“很抱歉。”小狗第一句就是道歉,他对着镜头,用手扯起嘴角,强迫似的让自己露出笑容,“我让你们困扰了。”
不、不是,凉月怎么会这么想——
“无论是谁,那些我应该说出名字的,不应该说出名字的,都因为我的乱跑困扰着吧,毕竟……”
“我这么自私的纠缠着你们,添乱,胡乱的说着爱,连最后的逃跑也像要给大家添麻烦一样。”
他松开手,嘴角落下,拉出一条直线,甚至微微往下弯,小狗不想让自己委屈的表情露出来,却还是蔫巴巴的。
“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你们都不是我要找的人,我以为……会有人爱我的。”
“那些曾经,去吃蛋糕自助、练枪、一起在阳台晒太阳、在爱情岛上闯关、关禁闭时的蛋炒饭……”他声音很慢,一件一件的说着,想想起了什么美好的回忆,凉月轻笑了一声,无形的狗尾巴都晃了晃,但又很快垂下去。
“原来都是我的幻想。”
波本按住自己的脑子,心脏的痛意牵动大脑,他好像回想起了什么,一旁的苏格兰已经捂住心脏艰难喘息了。
琴酒又抽了一支烟出来,叼在嘴里反复的咬,没点燃。
他的眼神落到屏幕上,刺痛一般移开。
视频还在继续。
凉月背后是一片水域,风从身后吹来,打乱的他的发丝,他随便顺了一下,没管。
他像一株在风中颤抖的蒲公英,但尽管风在怎么大,他也没被打倒,眼神执着地看着镜头的方向。
“我知道你们都不爱我。”
“这些日子纠缠你们我很抱歉——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我会彻底的离开。”
他就是不认账,就算添乱了、造成困扰了、伤到他们了,这些小狗都不在乎。
他要回去找山桃哭哭了!
小狗一字一顿地说:“我们,没有曾经。”
既然这里得不到他想要的爱,那他就离开。
他已经找到了登出键,只要扣下扳机,他就是自由的。
“……再见。”
凉月又沉默了好一会,慢慢起身走向镜头。
他看样子是想过去关视频,画面却突然剧烈晃动,屏幕中的小狗露出惊慌的表情。
几个男人的心揪在一起,恨不得透过屏幕去安抚他。
琴酒却皱起了眉,他眼神死死盯在屏幕上,逼自己把刚刚没看第二遍的部分,仔细分析。
一声巨响之后,相机摔到地上,麦克风传来凉月闷哼的声音。
画面归于黑暗。
第68章 一只叫凉月的小狗决定去死
苏格兰悲痛欲绝, 安室透一度深呼吸,眼神定定看着半空,掩盖不住心脏处的绞痛。
“河边……这附近只有一条河。”苏格兰咬着指骨, 用疼痛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那么怕水, 会不会……”
说着说着, 他又有些哽咽, 他们怎么把凉月逼成了那样子。
如果他们早一些注意到凉月的不对劲,说不定就能阻止今天的事情发生了。
凉月对曾经的在意,他们真的不知道吗,只是无意和故意混杂,谁也不敢提, 生怕凉月发现不是自己要找的人之后愤然离去, 也怕这只小狗发现自己竟是孤身一人。
他们卑劣的,偷偷的享受着小狗的好,却不敢真正面对他, 偶尔苏格兰会想自己这样算是给别人当替身吗, 可是小狗眼里的喜爱,又像是只对着他一个人的。
他不愿意放开凉月,骗着自己将所有异样无视, 只伪装成凉月喜欢的样子。
琴酒点燃了烟,看着已经黑下去的屏幕, 心里那口气终于泄下,他闭了闭眼:“没死,先别哭丧。”
这几个家伙跟哭坟似的吵得他脑袋疼, 本来找不到狗就烦,他们还一个劲叫叫叫, 做人就不能冷静一点,怪不得连只狗都看不住。
琴酒完全忘记自己在找不到人的那半天里射空多少个弹·夹,也忘记第一次看到视频时,可怜的座椅扶手断成什么样。
他的话让两个男人看过来。
安室透比苏格兰冷静一点,他看向视频,脑子开始转动,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琴酒见他们终于没那么蠢了,示意安室透说话,他把嘴里燃着的烟拿到指间,没抽,就只是看着亮色的红点在黑暗中闪耀。
“这个包裹是录制完视频才寄过来的,录完到寄件这段时间他没出事。”安室透一点点把记忆回放,刚开始凉月还因为擦脸被手链刮了,应该是寄件的时候小狗才摘下来。
苏格兰有些不冷静:“万一是别人强迫他,这个包裹也能是别人寄的不是吗?”
只要一想到凉月现在不知道多难过,他就平静不下来。
平时越温和的人急起来就越疯,琴酒啧了一声,把包裹丢到他身上:“他自己寄的,除了他没人能缠成这样。”
苏格兰看着被裹成粽子的包裹,沉默一瞬,忽然露出一丝惨淡的笑意:“那现在呢,他、他还好吗?”
这个问题没人能回答。
组织的地址没几个人能知道,他们能确认这个包裹是凉月的,却不能确认凉月再次离开之后,是否还安全。
他们只能继续去找人,这次有大概方向,目的明确了很多。
琴酒却在想,小狗后面是摔倒了吧。
不知道有没有哭……他明明都承诺过不会让他再哭了。
他往外走的时候,看到一脸莫名其妙的诸星大。
“琴酒,组织发生什么事了,凉月呢?”组织里空荡荡的,他一个人都找不到。
琴酒没理他,平时凉月就不爱带诸星大玩,他也觉得这个整天跟他作对的家伙只会给找狗计划添乱。
永远没被邀请的诸星大再一次感到了那种大家都有秘密但瞒着他的孤立感,他难得没跟琴酒生气,第六感告诉他,这件事跟凉月有关。
“小狗离家出走了?”他下意识开玩笑道。
琴酒眼也不抬,反手给了他脚边一枪:“他快死了。”
诸星大表情凝固。
琴酒说:“你再拖延一会,哭坟都轮不上你。”
当然,小狗一定不会死,他一定会把那只臭小狗好好端回来,到时候倒是可以把这个蠢货杀了祭祭天。
诸星大咬牙,拿起车钥匙往外走:“什么方向!”
这边的男人们空气凝固,那边的小狗平地摔出新高度。
时间回到半天前
录制视频画面定格,头顶的小鸟轻松愉悦地飞着,那必然说明有小狗在负重前行。
趴在地上一声不吭的凉月愤愤抬起头来。
确保视频已经关上,没有录到他任何丢脸的时刻后,才捂着额头从地上爬起来。
他维持了这么久的悲伤表情差点破功,没想到最后忍是忍住了,被路边的石头单杀了。
被河边石子平地摔的惨痛战绩把小狗气坏了。
他是脑子小小的狗,对悲伤的记忆跟鱼差不多,能坚持难过好几小时已经很棒了,哭着哭着差点忘了自己为什么哭,幸好视频已经录完了,不然他还得顶着流泪狗狗头给自己编台词。
好小狗不会像那群坏男人一样不告而别,但真情流露和演出来还是有点区别的,众所周知爱豆的演技都……(目移)
这种事情连小狗爱豆都无法避免的啊!琴酒每次都能看出他在演,然后哄好之后马上嘲笑小狗咪。
凉月恨恨地把石子踢飞,又狠狠跺了一下地面,他捡起相机,随意拍了拍,转身就走。
寄包裹的时候手上乱七八糟的饰品全部丢进去,特别是刚刚刮他脸的手链,凉月就差大骂一声坏手链了。
等把包裹封好之后,自觉已经安排完后事的小狗松了一口气。
他要清清白白的来,清清白白的去,坏男人送的东西一个都别想被带走。
但是……遇到生命危机,怎么遇才不痛呢?
凉月找了个偏僻的河边,从自己新买的包里掏出一把枪,摸了摸冰冷的枪·身,他悄悄的怂了。
他不是怕,就是……听起来会很痛,砰——这样的一大声诶,太、太不体面了。
小狗暗搓搓放下枪,又拿出一把刀,刚放到脖子上,他就拿了下来。
他也不是怕,就是……好吧他就是有点怕,万一没捅到位他还要在这里垂死挣扎好久。
凉月指尖戳了一下刀尖,痛得泪眼汪汪。
死亡好难啊。
他望着面前这条波光粼粼的河,忽然一咬牙站起来,身体站得堪比跳水运动员。
“我要!跳河!”
小狗气势汹汹,忽然蹲下来撩了一捧水,整个狗打了个激灵。
凉月:好、好冰QAQ
大家也知道的,他是个很娇气的小狗,平时冷不得热不得,有点痛能把叫翻天。
刚刚被青春伤痛填满内心,凉月觉得扣个扳机多简单的事,他以前杀别人的时候好像也没有很痛,现在寄了个包裹又哒哒哒走回来之后,智商重新占据高地,他从心了。
这也怕那也怕的小狗咪坐在岸边,麻木地往自己嘴里吃薯片。
对他想登出游戏没什么用,但是脆脆的很好吃。
“撑死行不行啊?”他真的有认真思考,忽然拿薯片狠狠在手腕上割了一道,嗷地一声叫起来,手腕微红,还有股青柠黄瓜味。
血条一点没降,薯片-1。
小狗心疼地舔舔,这可是店里最后一包青柠味薯片。
他有点不敢死,但是这个世界真的很可怕,到处都是明明不记得小狗却还是骗他的坏东西,有一些只是驱赶小狗,有一些却只差把小狗骗上床了。
凉月一想到这个琴酒明明不是他的琴酒,却还是压着他亲,就委屈。
活脱脱像被野男人吃了豆腐的良家狗。
山桃这几天也不知道干嘛去了,一直没接凉月的邮件,凉月转了两圈,越转越觉得自杀好可怕。
他只是一只想谈恋爱的笨狗狗啊!怎么要他做这么恐怖的事。
凉月把头一蒙,一遇到困难他就……被打倒。
既然去死这么难他就先不死了qwq
这里都是伤心地,他完全可以跑路的嘛,比如出国,去隔壁某个大国溜达一下,听说那边好吃的也很多,规划出行计划的小狗嘴里还碎碎念昨晚看的小说,他觉得跟自己的现状简直一模一样:“现在对我爱答不理,以后让你们高攀不起,他逃他追,他们插翅难飞,出国三年,归来竟发现那人身边有个三岁的小孩……不对,男同为什么会有孩子?”
凉月被狗血小说的新颖剧情迷茫了一下,他平时看言情狗血比较多,怎么到耽美了还是带球跑这一套。
他想了一几个男人肚子鼓起来的模样,发现自己只能想象出啤酒肚的样子,如果是所谓的“父爱泛滥”……
那不就是他们平时吸狗的模样吗?
小狗抖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蒙着兜帽闷头往前走,却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呼喊。
“站住!”
小狗耳朵一竖,脑子里看过的低脂小说全部袭上脑海,什么逃跑后被抓回去关小黑屋被这样那样,被绑着链子这样那样,被喂药这样那样。
他身形一顿,慌不择路跑出残影。
身后的脚步声还在接近,他一时半会听不出来是谁的,但这也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不可以被抓到!
被逼到码头上,凉月惊慌地往后看,那个男人还没追上来,小狗赶紧找了个角落躲起来。
男人在附近搜查起来,凉月只能看到他微长的头发,在男人转身的时候,他马上把头缩了回去。
小狗瑟瑟发抖。
好半晌,外面没动静了。
凉月鬼鬼祟祟地探出头,松了好大一口气,他紧了紧背包,小心地走出去,他打算给自己买张船票出去玩会。
自觉逃出生天的小狗,翅膀又硬了,走路姿势逐渐六亲不认,大狗大摆。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河边石子繁多,凉月踩上去的时候还没意识到什么,直到脚踝不受控制倾斜,他才露出惊恐的表情。
不不不不是吧,他又要被石子过肩摔了?!
河面在阳光下金光闪闪,却噗通一声,像下饺子一样,砸下了一个小狗包。
“救(咕噜咕噜)命(咕噜咕噜)!!”
不会游泳的旱鸭子狗咕咕噜噜,拼命挣扎着。
丸辣,河水要吃掉小狗啦!
*
大河平静无波,水流悠然前行。
一个上挑凤眼、留着八字胡的男人忽然停下脚步,眼神紧紧盯着水面。
——有人溺水了!
他二话没说跳了下去,奋力游过去,红发的少年人昏迷着,被他带上了岸。
“醒醒!”
跟诸伏景光有着相似面容的成熟男人一边给他做心肺复苏一边喊他。
少年指尖颤了颤。
第69章 被禁锢的记忆突破枷锁
河流很快被搜了个遍, 凉月的个人形象着实引人注目,加上小笨狗完全没隐藏自己的行踪,好几个路人都说出了他的去向, 琴酒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码头这里。
这条大河很长, 如果凉月乘船离开了, 他们要找的地方就太多了, 但现在紧迫的是时间, 每一分每一秒都是跟小狗的玻璃心在赛跑,他们根本不敢迟到一秒。
琴酒是知道凉月有多容易被弄哭的,只是大声说两句就委屈得不行,现在吃了这个大一个苦,他一闭眼就是凉月静静望着他, 然后闭上眼悄无声息的模样。
纵然理智知道凉月胆子小小的可能不会那么快对自己下狠手, 但是——他现在没有理智。
小笨狗特别容易被情绪冲昏头脑,连带着琴酒现在也觉得自己脑子混沌了,什么组织什么隐蔽形式, 组织的继承人都快死了他还在犹豫什么。
等等, 什么继承人,琴酒捂住了脑袋,他总觉得自己应该想起什么。
黑衣组织全员出动的效率很高, 附近的极道组织缩紧了尾巴生怕被这群大煞星盯上。
大河的码头已经被清场,组织人员展开地毯式搜索, 很快发现了线索。
“凉月最后出现的地方是礁石旁的破船。”一个组织成员推了推眼镜,把分析记录汇报给琴酒,“他很有可能是在被人追杀, 慌不择路逃到了这里,进行了一段时间的躲藏。”
“我们在地上发现了他的脚印, 同时在在另一个岸边发现了属于另一个成年男性的半只鞋印。”
他弄出一小片布料,是凉月缩在角落里的时候被钉子勾到的衣角:“凉月当时情绪很不对,应该是过于恐惧,没发现自己身后还有另一条路可以走,不过……从那里走风险也大,待在原处也合适。”
说到这里,他抿了一下唇,可能面前的代号成员都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知道凉月知道。
他在组织里不起眼,可是特别喜欢跟人打招呼的凉月小狗会把他从犄角旮旯里翻出来,一直生长在角落里的杂草被闯进来的小太阳照耀,慢慢长成了食人花的模样,想要悄悄拱卫自己的太阳。
组织里有很多人喜欢凉月,但都只敢悄悄跟他说话,生怕被琴酒他们发现后针对,但现在这位组织成员已经不在乎了,他偷偷吸的狗被别人追杀失踪,他火气没比那几个男人小多少。
他知道他们对凉月的在乎,就更要往他们心口上戳刀子。
“没人能帮他,他孤立无援……”
“被逼跳河了。”他淡淡的说,谁也看不出他与其他组织成员心里的难过。
他们都无法想象一向开朗的小狗被迫坠入河水后,会不会感到绝望,会不会觉得他们这些家伙都很没用,不能去保护他。
琴酒接过那块布料,紧紧攥在手心:“找!”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松田阵平家里。
戴着口罩的萩原研二闯进屋子:“有消息了没有,我真的遇到那个人了。”
他追了很久,没想到最后在码头追丢了,不过他还记得松田阵平求他帮忙找的另外一个人。
那边才是人命关天的事,萩原研二把自己的心思放一放,一个梦中人而已,他一定会找到他的。
松田阵平把手机给他看:“你梦到的是不是,凉月?”
他语气有些艰涩:“hagi,我的记忆出问题了,我——”
这几个小时里他脑子一阵一阵发晕,不同的画面在脑海里闪过,他意识到这可能就是凉月说的“不记得了的事”。
“我把我的恋人弄丢了。”
“什么?!”萩原研二从没听说过松田阵平还有恋人,只知道他最近跟一个小男生暧昧,但是他也没见过真人,他拿过手机,看到照片的时候瞳孔皱缩。
“是他!”萩原研二震惊,紧紧握着手机,骨节都泛白,“我这些年一直梦到的人就是这样!”
梦里的图像一直模糊,他只记得自己要找一个人,为此他没在警局工作,而接受了便衣卧底任务,扮成侦探,为警方打探消息的同时,也在寻找着“他”。
“等等,他就是木崎凉月,你要找的失踪人员!”萩原研二忽然意识到什么,他没来得及想自己日思夜想的人居然是好友的暧昧对象,“我刚刚好像追到他了,他在xx河那里,但是后面没追上。”
他有些踌躇:“体力这么好,应该,不会出事吧?”
萩原研二小心地望着松田阵平,却见他脸色更暗淡了,卷毛警官捂着脸,身上满是丧气:“hagi,有人告诉我,他被逼跳河了。”
无论出于那种关系,苏格兰都没有向他隐瞒凉月的消息,红黑两方各自出动了自己的力量找狗,松田阵平从破碎的记忆中猜出萩原研二追的人是谁,却没想到会导致这样的后果。
有人追着凉月,在码头失踪,被逼跳河……萩原研二心口一震。
萩原研二声音颤抖:“我……我不知道,我只是想抓住他。”
他梦到这个人太久太久了,已经成为了执念,所以才会一看到触动心神的背影马上追了上去。
不知道自己竟在无形中中,成为压垮凉月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一时间说出不话来。
松田阵平很难抑制住自己的迁怒,他打了萩原研二一拳,喘着气忍耐自己的怒火:“后面的事我们再算账。”
“你知道他在河边想做什么吗?”松田阵平松开了萩原研二的领子,狼狈的移开眼神,“他想自杀。”
“自杀?!”
“被人欺负了,想轻生的时候,发现一直在身后跟踪的你,然后……”松田阵平顿了顿,才能继续说下去。
“在绝望中跳下了河水。”
两人一时静默,拳头紧握,好半晌,萩原研二才说话。
“我……我真该死啊。”
他记得凉月回过头看了他一眼,但那时候他不知道那个少年眼里闪过的是无助与恐惧,只以为是不想被他发现。
他太蠢了,弄糟了这一切。
——
“你认识我吗?”被裹在外套里的湿漉漉小狗问。
他牵着男人的手,小步跟在他身边。
诸伏高明低头看他:“不认识,不过现在认识了。”
他有些担心地探了一下凉月的额头:“真的不需要去医院吗?”
就在不久前,他从河里救了一只落水少年,好不容易把人救活了想送去医院,却得到了少年的强烈反对。
那时候他说不出原因,诸伏高明看他可怜兮兮的模样,一时间也没忍心逼他。
“不。”凉月摇摇头,他认真地说,“会被发现,然后抓回去的。”
“你……”诸伏高明想说什么又住了嘴,凉月不像是普通的离家出走,如果他非要报案把少年送回去,可能弄巧成拙会造成更糟的结局。
见过太多因为家庭问题出事的案子,诸伏高明愿意对凉月保持缄默。
他怀疑这个跟小狗一样眼神湿漉漉的少年,可能遭遇了家暴或者心理暴力,不然怎么会对他一个陌生人如此信任。
完全不知道自己弟弟金屋藏狗还差点成功上位的诸伏高明忧心忡忡,总觉得凉月会被路边哪个小混混骗走了,实在放心不下的他听到凉月说希望能收留的时候,沉吟了一下就同意了。
抛开其他不谈,就算这个少年心怀不轨,他作为警察也有责任作为监管。
凉月小狗成功占据了一处新地盘——诸伏高明家!
他盘踞在沙发上,换上诸伏高明没穿过的睡衣,撑着下巴看给他递热水的男人,忽然觉得生活也没那么绝望。
虽然坏人很多,骗狗的很多,想玩狗的也很多,但是在这个陌生的世界,他还是混得很如鱼得水的嘛。
这才多久,新的软饭就堂堂登场了!
当然,他对诸伏高明没那种意思,感觉自己被狠狠玩弄感情的小狗咪现在陷入淡淡的羊尾。
根本没有那种世俗的欲望,反而,他觉得诸伏高明就像大哥哥一样,非常的……舒服。
“凉月——”诸伏高明看着抱着他手臂睡着的少年,放低了声音。
他能看出这一路上凉月都是很紧张的,他会担心凉月是坏人,这只小狗也担心他是坏人,开门的时候狠狠抖了一下(门轴生锈了刺耳朵),生怕被抓起来的模样,但就这样,还是紧紧抓着他的袖子不放。
这……这是个人都很难不心软吧。
他叹了一口气,把毯子盖在凉月身上,睡熟了的小狗嘟囔了一声,顺滑得缩进被子里,团成一个圆溜溜的狗狗球。
诸伏高明失笑。
在凉月坠入梦乡的时候,无形的能量场扰动,一直被拘禁在小狗身边的磁场突破了束缚,开始向外散发,扫过诸伏高明,越过大河,抵达每一个跟他有联系的人身上。
琴酒、苏格兰、安室透、诸星大、松田阵平、萩原研二,同一时间闭上眼睛,被动陷入了半昏迷半睡着的状态。
紧关着的记忆阀门向他们打开。
首先是琴酒。
他像个幽灵,降临到一处风沙四溢的试炼场,琴酒记得这里好像是某个实验场地,但是他没有那段记忆。
也是组织实验体的银发杀手沉默了一会,主动走了进去。
他看到小狗靠在黑泽阵肩头,小心翼翼地拨弄他的发梢,那位“自己”明显是知道的,却一直装睡,甚至悄悄往那边靠了靠。
画面切换,他们背靠着墙壁,分同一个面包吃。
“我们会出去吗?”凉月问黑泽阵。
“会。”
凉月点点头:“我们会一起出去的。”
但最后只有黑泽阵一个人出去了,那只小狗被带上了直升机,消失了很久。
他准备带回家好好养起来的小狗被迫在组织里独自生活了很久,他也一个人成长成了“琴酒”,才在很多年后,看到了站在boss身边,对他似乎完全没了印象的小狗。
他们争吵,或者打闹,两个人都用自己的方法试探对方的底线。
琴酒能感受到当时自己的心情,开心,还有恼怒。
生气他居然就这么忘了自己,却又很庆幸他好好活了下来。
胆子小点没事、不爱出任务没事、爱谈野男人也……也没事。
至少小狗好好活着,对他也有不自知的依赖。
他看到穿得一身黑但是仍掩盖不了可爱的凉月抓着长大后的他的袖子,紧紧跟在身后。
“琴酒琴酒,我要多喜欢你一点。”
他那时候在想什么呢,好像是……
小狗要多喜欢自己一点,不要总是喜欢别人,连他也不要。
如果只爱自己,就不会被别人伤害。
但是小笨狗不懂这个道理,只会傻乎乎又真诚地捧出一颗真心说,男朋友,我好爱你呀。
琴酒捂住了心脏,陌生的痛感与此曾相识的心动让他有些呼吸不畅,过于汹涌的情感冲击他的脑海,他下意识伸手,想摸一摸凉月的脑袋,却穿了过去。
他还在回忆中,无法触碰他……
琴酒看到禁闭室中相拥而眠的两人,明明在心里想着谁会跟他谈恋爱,却又不由自主抱紧小狗的自己。
他们的关系确认始于他的冲动,现在看来,却觉得当时的自己是忍无可忍——或者说嫉妒。
谁能看着小狗对别人好,却只对自己恶声恶气呢,就算这份对抗是特殊的,但……他还要更多。
比如,这只小狗的爱。
他们做恨,看着狗撒娇,说要控制他饮食结果酸奶碗放得超级多,还有偷吃狗的零食,看他生气扑过来的样子。
然后趁机亲他的发顶,悄悄捏狗爪子。
他看到凉月对boss说:“我不用离开很久吧,那你叫琴酒等等我哦,我很快就回去了。”
好骗的小狗听信了坏人的谗言,只是一碰,他就昏迷在了boss的怀里。
昏过去前还满怀期待去见自己的恋人。
而他一无所知地的在家里,只感到了莫名的心慌,而后一切静止。
他再也没有见到他的狗。
“琴酒,你爱我吗?”曾经的小狗抱着他的手臂想要一个浪漫告白。
银发杀手脸上不为所动,背地里却悄悄去选了礼物。
琴酒,喜欢凉月吗?
这个问题他觉得自己不需要回答,这只小狗分明知道得一清二楚。
但是画面一转,琴酒看到自己坐在车上,满脸不耐烦,
他对抱着他脖子无声掉眼泪的小狗说:“不爱。”
听到这句话的凉月眼神一瞬间暗淡下来。
琴酒忽然感到了铺天盖地的刺痛,左右望了望,才发现是自心间起。
第70章 那些凉月所不知道的
那些曾经被遗忘的, 他们都想起来了。
午夜中,好几双眼睛同时睁开,都带着惊慌与无措。
安室透揩去了眼角的水渍, 盯着自己的手掌, 好半天没回过神来。
他一直往外推的凉月, 是他曾经卧底在午夜梦回也忍不住想念的恋人。
不……他们甚至算不上恋人。
太阳在天空中划过了很大的角度, 那只小狗在树下乖乖等着, 树下的蚂蚁洞都被他捅坏了,无所事事的凉月又撸起袖子重新给它们造一个。
他还不知道自己等不到要向他告白的恋人了。
安室透以为凉月会过得很好。
把心上人托付给信任亲友的他忧心忡忡进入了卧底状态,虽然放心不下却还是觉得凉月能被照顾好,可现实是凉月失踪,出现在黑衣组织里当实验体。
好不容易逃离那个环境的小狗找来门上求收留, 他不仅忘了跟凉月的过往, 还恶言恶语把凉月往外推。
那些凉月不知道的日子里,他曾在恍惚中见到过小狗很多次,只是梦里一闪而过都能让他心情久久不能平复。
但在那些自己不知道的日子里, 凉月吃了很多苦, 花了很多时间才走到他面前,不计前嫌地想冲进他的怀抱,渴望一个来自恋人的安慰。
他一直都知道凉月是一只笨笨的小狗, 被伤害了也忍不住对人类回复善意,但是……
他们做得太过了。
整个世界都抛弃了小狗。
所以现在小狗也要跟这个世界永别。
安室透敲开了苏格兰的房门, 他张了张口,还是没喊出诸伏景光的名字:“你想起来了吗?”
面容憔悴的苏格兰低着头,两个男人背靠着门坐下, 身周都是颓丧的气息。
安室透已经从他沉默的态度中得到了回复。
如果说跟安室透的离别还有不可抗力这一借口可以粉饰太平,苏格兰跟凉月间的分手却是他亲手捅下去的刀子。
就算有再多理由也掩盖不了, 是他亲自向一无所知的小狗提出分手。
“他现在不喜欢吃巧克力了。”苏格兰忽然说,他颓然地抱住膝盖,声音有些哽咽。
因为他伤害了他,所以连巧克力的存在都像在狠狠撕开凉月的伤口。
小狗不敢吃,是怕回忆起痛苦。
苏格兰的指甲陷进掌心里,血液缓缓渗了出来:“我……我伤害了他,他却还是救了我。”
如果不是凉月选择自己去开那一枪,又让安室透去处理“尸体”,他不可能活下来。
苏格兰能想到的最好结局是,他开枪自杀,将藏有身份消息的手机和心脏一起打碎。
可是凉月改变了这一切,手机被损坏,消息没有外泄,琴酒被他拽走了。
不再是苏格兰的诸伏景光经过几天的抢救,茫然地睁开眼。
他活了下来。
心脏明明不在子·弹的攻击范围,他还是觉得心脏空了好大一块。
诸伏景光没有回警局,隐姓埋名做了个侦探,他想把凉月救出来,可是……谁能想到再见之后,他已经忘了凉月。
小狗却还以为他记得他,把他当作唯一的依靠,他小心地维护着这层薄薄的壁障,不想让凉月发现,可是谎言就像大风之下的泡沫,凉月猝不及防暴露在真相之下,跟碎掉的泡沫一样脆弱。
他没能保护那层真相,也没能保护好凉月。
“他们几个呢?”安室透问。
“谁?”
“诸星大、琴酒……”安室透顿了顿,“还有萩原研二和松田阵平。”
苏格兰离开组织太早,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安室透却是一直留在组织里,他见过琴酒把凉月绑回来,凉月狡辩的时候提到的那些特征,足以让他辨认出是自己的同期。
虽然不知道这两个家伙怎么又跟凉月扯上联系,但他们没死在琴酒手里,明显是某只小狗保护了他们。
安室透心软又心痛,小狗深处狼窝还尽自己所能保护别人,他们去那样子对他……堪称白眼狼。
苏格兰愣了一下:“诸星大,好像出去了。”
后面几个他就不知道了。
他又重新低下头:“zero,如果他真的……”
苏格兰第一次在组织里喊出降谷零的名字,他盯着两人的鞋尖,小声说了一句话。
安室透大惊,却又觉得合理,他拍了拍苏格兰的肩膀,神情有些释然:“至少,把他带回家。”
诸伏景光的心思一向比他敏感,在失去父母之后,对于生命的逝去更是有种隐秘的执着,凉月对诸伏景光的重要性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重,在没有恢复记忆之前就能做出跟以前一模一样的举动 。
他的身体比意识更熟悉小狗。
也是,谁会不在意凉月呢。如果有个人在你身处黑暗的时候,硬是闯进去造了一个乌托邦出来,在那里只需要考虑吸狗还是亲狗,没有杀戮也没有背叛,甚至在最后一切破灭的时候,是那只可爱又不甚强大的小狗以自己为代价给他拼出了一条生路。
他逃出生天,小狗却惨兮兮地恶狼叼在嘴里不得挣扎。
凉月是安室透的执念,也是诸伏景光的心魔。
如果凉月真的……他,真的能活下去吗。
松田阵平和萩原研二是同一时间醒来的,他们互相望了眼,都感到了凄凉。
之前自嘲的弃犬,居然一语成谶。
他们当初被送出爱情岛之后,回去就找了非常多资料,都无法再次进入那个岛,同时,他们也找不到凉月。
给小狗的承诺无处兑现,他们没有爱他很久,因为……记忆开始消失了。
那时候的两人拼尽全力都没能阻止自己的遗忘,只能一遍一遍写下来,把每一个细节都复述。
他们被救、进入岛屿、开门时的亲吻……还有做恨。
松田阵平咬着笔帽,写下凉月的一颦一笑,觉得陌生又熟悉,他们偶尔会觉得,那不过是南柯一梦。
但是看到这个名字时的触动又无法掩盖。
他们渐渐忘了自己的“主人”,只能抱着留存于纸面的“记忆”,生怕自己哪一天连这些也都不记得了。
同病相怜的弃犬各自选了自己的未来,萩原研二做事务所侦探,松田阵平依旧在警局上班,管的事情更多了,有时候还会帮忙出警处理紧急事件。
两个人都知道,他们是怕错过凉月的任何消息,如果求救或者求助,这两个职业可能接触到凉月的可能性更大。
但是,没有人能想到,只是一夜,他们就再也不记得凉月了。
松田阵平只记得要多出去走走看有没有谁需要帮助,虽然是爆处组成员,却整天干着其他部门的事。
萩原研二整夜做梦,路上看到一个相似的背影就会发怔。
现在小狗真的被找到了,即将拥入怀的时候,阴错阳差将他推到了死亡的危险线上。
诸星大开车驶离黑衣组织几公里后才让自己冷静下来。
他记性非常好,所以对刚刚那个梦境,或者说,他曾经忘却的过去,记得一清二楚。
无论是游乐园中他居心不轨的诱骗,黑暗中的亲吻,还是凉月拉着他的手,将活动送的卡通情侣手链往他手腕上套时嘴角坏兮兮的笑意……
小狗觉得他带那些幼稚的东西很好笑,却不知道他自己笨笨又有点小坏的模样,有多可爱。
足以让一个冷血的特工悄悄勾起嘴角,然后在他看过来时又若无其事地移开眼神。
谁能想到只是一场打靶,会将整件事推到他无可挽回的地步。
得到文件时诸星大内心中的喜悦不足十分之一,不安莫名充斥了内心。
后面发生的事印证了他的猜测。
就算神志不清也没能逃过一劫,每天都会说爱你的恋人被绑在椅子上,接受酷刑,甚至是……
说第一次我爱你的时候,诸星大想的是,真无聊,敷衍一下他得了,但随着一遍遍说着爱他,他突然就明白为什么说,话说多了是会入心的。
看着凉月澄澈的眼睛,诸星大下意识软下语气,发自内心想要哄这只小狗开心。
任务很重要、信息很重要,凉月……就不重要吗。
他以为自己足够硬下心肠,只是一个组织成员而已,可是看到琴酒发过来的消息的时候,还是忍不住目眦欲裂。
理智与感性互相对抗,却没能挡住心脏喷涌而出的感情。
滴落的水珠砸在手机屏幕上,诸星大轻轻擦去,指尖稳着,心却抖得厉害。
他几乎能想象到凉月被按在地上虐待时小声抽泣的模样,那双干净的眼睛逐渐染上污色,最后空茫茫的一片。
就像琴酒说的,他很乖,笑起来也很可爱。
可是……
他本不应该遭遇那些的。
——
“吃巧克力吗?”诸伏高明试图用甜甜的东西哄一哄刚睡醒就红了眼眶浑身低气压的小狗。
凉月摇摇头:“吃多了牙疼。”
当初诸伏景光给他疯狂塞零食,凉月猛的偷吃了二十多根巧克力棒之后牙疼得六亲不认,自此再也不敢碰巧克力。
“你今天要出去上班吗?”小狗摇摇尾巴可怜巴巴地说,“我可以帮忙做饭作为借住的交换。”
他绝对会拿自己的神仙厨艺征服诸伏高明的!
“要,但我还不至于压迫一个病人去干活。”诸伏高明拍拍他的脑袋,昨晚回来凉月就有点小感冒,时不时就小声打喷嚏,现在抱着被子裹得跟饭团似的。
“今晚带你出去吃饭。”他忽然想起了什么,向凉月发出邀请,“有个珠宝展也在那附近,要不要去散散心?”
珠宝?总感觉会见到某些人的样子,凉月思考了一会,还是没挡住亮晶晶的吸引力:“好!”
他吃着诸伏高明做的三明治,感觉有点诸伏景光的味道,不愧是一家人。
小狗主动给担心的人类解释道:“刚刚我做噩梦了。”
诸伏高明有种无法言喻的哥味,凉月一见他就控制不住自己小嘴叭叭地念叨,就像跟家里人诉苦聊天一样,对凉月来说是一场极好的心理按摩。
幸好诸伏高明也很愿意听。
“我梦到有好多狗从各个地方跑出来,一个劲舔我,说要捧我当狼王,然后还说了好多怪话。”凉月有模有样地学了几句,“小狗!你现在被我加持了超强护盾,没有人能伤害你,你现在是——王八狗!”
“小狗,你是恐龙狗!”
凉月撇嘴,有些嫌弃:“这都是什么嘛,后面他们还突然变成人压上来了,吓死我了。”
诸伏高明若有所思,眼神有些沉重,他揉了揉凉月的头发轻声说:“都过去了。”
无论是被伤害过还是别的,从今天开始,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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