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府中后,凌悦将马栓好,后进门就撞见了凌复,对方沉着脸,见凌悦进门呵斥道:“你从哪里学的武!”
夺得状元本是让人高兴的事,可作为父亲的凌复没有半分喜色,眼中满是忌惮。
凌家势大,消息灵通也不意外,凌悦早就知道会是这样。她冷笑一声,目光无惧,或者说她根本没把凌复放在眼里。
“父亲不理,女儿总得为自己考虑。”
凌复气得不行,如今凌雅不在,他抬手就要给这个女儿一个小小的教训。
眼见巴掌就要落到脸上,凌悦甚至感受到这一掌所携带的掌风,对方下了狠手,这一掌下去牙齿定保不住。
凌悦有些动怒,她伸手抓住对方手腕用力一握,凌复的表情顿时精彩起来,出于将军和父亲的威严他不愿痛呼,可冷汗却不听使唤一颗一颗掉落。
他试图挣扎换来的却是更甚一筹的疼痛,怒喝一声:“逆女放肆!”
凌悦看着他痛苦的模样勾唇一笑:“父亲还记得我是你的女儿,真让人感动。”
再用力凌复的手就要废掉了,凌悦不想给自己惹麻烦选择放手。
凌复惨白着一张脸握着自己的手腕,心中翻起惊涛骇浪,这个他一向厌恶忽视的二女儿内力竟要比他深厚。
他十分恶毒地盯着凌悦,仿佛面前站着的不是他的女儿而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凌复心里闪过许多阴毒的想法,他浸淫朝堂太久,可不单单只会打仗。
凌悦就这样看着他,重活一世,她对这个父亲当然是十分了解。
前世凌雅死亡后,凌复将所有过错都推到凌悦头上,经常派她去执行一些十分危险的任务,美名其曰将军的女儿应当身先士卒。
多么冠冕堂皇的借口,可惜凌悦命大,反倒是凌复自凌雅死后斗志不再,一朝不慎死在流箭之下。
但是对方太过跳梁小丑,凌悦从未放在心上,如今她算是投在长公主麾下,还是多思考思考如何搞定这个难缠的殿下。
凌悦不欲与他纠缠,径直朝着府内走去,现在她只想舒舒服服地喝杯热茶。
路过凌雅房间时却听得一阵哭声,凌悦忍不住驻足。
“呜呜呜!妹妹你好好去吧,姐姐不会忘记你的。”
“小姐别哭了,二小姐九泉之下也会感念您的恩德的。”
越听越不对的凌悦伸手敲门:“嫡姐,我回来了。”
屋内的动静消失,随后房间门打开,开门的丫鬟一脸震惊的模样,愣愣道:“二小姐。”
凌悦瞅见凌雅脚边有个小小的黑罐子,这东西她很熟,用来给亡魂烧纸钱的。
凌雅有些尴尬的把那罐子给踢开,但她桌上还摆放着没有烧完的纸钱。
做错事的愧疚让凌雅止不住搓手,她没凌复那样的本事,总以为这次妹妹是凶多吉少。
凌悦走进房里坐到凌雅的对面,直到把对方看成鸵鸟才罢休。
她的神情不再严肃,笑着调侃:“嫡姐就这么不信我。”
凌雅急得咳嗽起来,她想解释,但是毫无办法。
丫鬟赶紧从柜子里拿出药来喂给凌雅,这样她才慢慢好了下来。
对方面色苍白如纸,凌悦不再逗她,关切询问:“嫡姐近日如何?”
因为咳得厉害,凌雅手都在抖,她扯起一抹苦笑,摇头不语。
凌悦的心沉了下来,她不自觉想起与长公主关系不错的那个神医,以后她会不会有机会碰到。
她还在沉思,却有丫鬟急匆匆跑了过来。
“二小姐,宫里有旨,请您移步。”
到大门口时,凌复已经跪下了
这次依旧是孙公公传旨,和上次不同的是对方的态度变得过于谄媚。
凌悦刚要跪下接旨却被阻拦。
“哎呦,长公主说您受伤了,不用跪谢,二小姐只需收下赏赐即可。”
凌悦有些无语,虽然比试过程惊险但她就只有颈部一处擦伤而已,而且伤处比头发丝都要细。
孙公公一挥手,后面的两个侍卫将一杆赤杆银尖的长矛给抬了上来。
“这是长公主的心意。”
凌悦看见那矛瞳孔一缩,这是她前世的武器,是她断了手后朝廷给的奖赏,没想到今生这么容易就得到了。
凌复自然也是震惊,那武器是开国皇帝举全国工匠历时一年得的神兵之一。
长公主如此看中凌悦,竟送上此等大礼。
他忍不住浑身颤抖,感到十万分的恐惧,同时又很不甘心,觉得凌雅若是身体健康这份殊荣就是凌雅的。
这些人的情绪凌悦都不在意,全部心思都在那朱红的武器上。
“臣女叩谢殿下恩典。”
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接过这位老朋友。
孙公公见她爱不释手的样子也是恭维着:“小姐勇武,与它极为相配。”
又寒暄了一番,孙公公终于带着人走了。
凌悦迫不及待想要试试,找找前世的手感,她径直离开了此处,全然不理凌复复杂怨毒的目光。
在居住的地方舞了许久,直到汗水将衣物浸透才依依不舍地停下。
天色将晚,凌悦将武器好生收在房内,可她又觉得不够,思来想去将一件旧衣服撕开将长矛缠了一圈。
然后又在想摆在哪个位置比较好。
“看来很喜欢。”
带着笑意的声音来得太过突兀,凌悦循声望去。
只见陆姀侧坐在窗框上,月光轻柔地吻着她的脸,而她在看着凌悦笑。
凌悦倒也没前几次那么害怕了,将长矛放好后唤了声:“殿下。”
陆姀淡淡嗯了一声,她从窗户上翻下轻盈落地,慢慢靠近最后视线落于凌悦颈侧。
悄无声息地收回眼神,陆姀坐在凌悦床上看她:“要不要考虑搬出来。”
陆姀眼线甚多,自然能看出凌复的心思,按照她以往的做法自是不管的,但管一管也无妨。
这丫头如此有趣,放身边时常逗弄,也能解解闷,也省得她天天往这跑,麻烦。
凌悦没反应过来,她有些为难:“臣女囊中羞涩,置办不了房子。”
“殿下今夜来此就是为了这个?”
陆姀没回答她的问题,嫌弃看了一眼这房子。
随后她压低声音蛊惑:“搬去宫内如何?”
这话虽平常,但因两人发生过尴尬的事情所以凌悦免不得就想多了。
她悄悄红了耳垂,有些慌张的模样:“谢殿下厚爱,可臣女卑微,不能消受。”
陆姀玩起自己垂落的长发,凌悦的局促不安全落入她的眼中,只是一瞬她便明白对方在想些什么。
小丫头还挺纯情的。
可陆姀是个恶趣味的坏人,于是她放过自己的头发转而站起,一步一步靠近凌悦。
凌悦虽害怕,但她不敢动,只有眼睛无助地四处乱瞟。
淡淡的梅花香气引得她的心跳不断加速。
她终于忍不住祈求:“殿下。”
看着对方红透的耳朵,陆姀大发慈悲放过了她,此时两人的距离就差那么半步。
陆姀心情大好,“我又不会吃了你。”
凌悦:“……”
不得不说,长公主真是一个豪放的地玄。
正无语时,窗边的月光被一个倒挂而下的面具人遮住。
“主上,青鸟在宫中等候。”
看样子这面具人是长公主的死士,不过这青鸟是谁?长公主好像十分重视的样子。
陆姀有些意外,按照正常情况来说对方不会这么快回来,除非是在收到她的信之前就在往回赶。
回来得早正好。
陆姀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凌悦,看得凌悦心慌不已。
没有告别,陆姀翻窗离去。
她以最快的速度赶回了自己的寝殿,殿内灯火通明,一粗布麻衣的女子坐在殿内旁侧的桌案前。
听见声音,她回头,笑容疲惫:“小姀。”
陆姀坐在她的对侧,忍不住询问:“你没去送你女儿?”
“我改变主意了,她留在我身边就好。”
烛光下,女子的神情带着陆姀看不懂的落寞,这根本不是那意气风发的青鸟。
这庸医比她还没良心。
陆姀心下不安,也严肃了起来:“若要帮忙尽管说。”
青鸟只是摇头,似是不想继续这个话题,她转而说起陆姀的事:“凌家丫头的事你不必多疑,我觉着那小姑娘不错,你也不小了。”
陆姀嗤笑一声:“你觉得凌悦不错?你见过她?”
青鸟哑了声,讷讷道:“没见过。”
陆姀只觉得这家伙疯了,她皮笑肉不笑地说:“你我都未成亲,我二十七,你三十二,怎么说也是你先。”
说完又摆出后悔的模样:“你我好友一场,我都没给你好好谋划,过几日我就将蓉朝的好天乾都召集起来,让你选选。”
青鸟头皮一阵发麻,她知道这是陆姀在膈应自己,忍不住投降:“行了行了,我错了,你先给我把把脉。”
陆姀老实伸手,青鸟把脉之后神色一喜:“毒素消减了不少,也没有其他影响,要不你就从了那小丫头算了。”
看着陆姀的表情变黑,青鸟赶紧解释:“开玩笑呢。”
长时间的赶路实在让人疲惫,青鸟打了个哈欠,擦擦眼角泪花:“无事我就先走了。”
陆姀不耐烦地挥挥手。
很快房内就剩她一人,她盯着摇曳的烛火出神,火光里却印出凌悦的脸。
还不等她耻笑自己,那火光里的脸却被灼烧成黑炭。
她一惊,站起身却发现烛火中什么都没有。
再次坐下,陆姀揉着太阳穴:“大概是幻觉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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