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昭一有些着恼, 但崔盛澈的心情却是好极了，跟在郑昭一身边走着，等察觉到郑昭一似是配合着他的步子放慢了脚步时, 心情更好了。
“努那一会儿的预约单是什么呀？猫猫？狗狗？”
她本能地抗拒因人类的语言和行为引起的情绪混乱, 却又并不排斥崔盛澈的靠近和声音, 两相矛盾下, 郑昭一的脸色就绷得有些紧, 听到崔盛澈的问题后, 还是回答：“……猫, 缅因猫。”
崔盛澈察言观色的本事很强, 很快发现郑昭一的情绪有了微妙的变化，在两人走到车前，郑昭一想给崔盛澈拉开车门的时候，他将手按在车门上, 轻声问：“努那，为什么心情不好？是我做错了什么吗？”
郑昭一局促地松开握着门把的手，咬了下唇：“唔, 没什么。”
崔盛澈眼神闪了闪，道：“啊，‘没什么’，但是不说和我无关啊。”
“那个……”
“努那, 你不如好好想想，为什么会因为我而不自在呢？”崔盛澈凑近一些，看着她的眼睛说话。
郑昭一不知不觉就跟着他的眸子走，看着那双不论何时瞧见都觉得漂亮得惊人的眼睛, 愣愣地反问：“……为什么？”
“答案当然要努那来找才行。”崔盛澈轻敲一下她的额头，眼底盛满了像星光一样璀璨的笑意。
郑昭一总觉得他又是什么有用信息都没有传达出来的样子, 疑惑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给他拉开了门，等他稳稳地上了车之后，才关上车门，上了驾驶座。
刚上车店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郑昭一简单说了几句，将车驶出了医院。
“所以上次努那送我来医院的时候才看着很熟悉的样子啊，因为弟弟在这里工作？”
郑昭一一边打着方向盘，一边回答：“嗯，偶尔会过来一下。”
“你弟弟和你感情很好吧？”
“嗯，他很乖。”
崔盛澈看着郑昭一提到弟弟时柔和下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没说几句话就到了Happiness，郑昭一将车停在后门，看向崔盛澈：“你是……”
“我在休息室呆着，可以吧？”崔盛澈又戴上口罩，朝郑昭一眨眨眼。
“当然，只要你不觉得无聊就行。”
“一点都不无聊。”崔盛澈跟着她从车上下来，穿过仓库，到走廊的时候，和郑昭一挥手：“努那，我在里面等你喔。”
“……好。”
奇怪的情绪又来了，郑昭一拧眉看着崔盛澈的背影，核心突突地跳。
她好像知道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却又不太清晰。
崔盛澈所说的答案，到底是什么呢？
*
郑昭一洗猫的时候，崔盛澈就窝在休息室里刷着手机。
他熟门熟路地在小床上坐下来，动了动腿，想到上一次呆在这里时在郑昭一面前露出的狼狈模样，皱了下鼻子，转而又高兴起来。
如果不是因为那天，也不会和努那亲近那么多呢。
他哼着新歌，看到群聊房里权舜荣喊孩子们练舞，心情又猛地低落下来。
跳舞啊……
于他而言，尚且连看不出痕迹地正常走路都是难事，更不用说捡起运动和舞蹈了。
烦躁地将帽子摘下来放到一边，抓了抓头发，崔盛澈看着屏幕上的消息，咬了下手指，切出去在搜索框里输入了自己的名字。
受伤、手术、缺席、演唱会上的惊喜出现……
空荡的休息室里响起他的叹息声，像是风卷起落叶时发出的低响，无奈又孤独。
郑昭一将那只比kkuma还大了许多的缅因猫洗完，外头的天已然黑了下来。
送走客人，郑昭一拿了一杯绿茶往休息室走，还是先敲了门。
“盛澈xi？”
门内传来一点响动，然后过了一会儿，崔盛澈就打开了门，轻笑着说：“努那，你终于来了。”
“对不起，等很久了吗？我……”
“不是，只是，想见到你。”崔盛澈打断她的话，拉着她的手腕将她牵进来，又关上了门，说道。
郑昭一“啊”了一声，点点头，将手里的绿茶递给他：“绿茶，你喜欢吧？”
崔盛澈挑眉，接过来又问：“原来努那也有看我的视频啊。”
郑昭一坦然地点头：“嗯，看了。”
“为什么看？是因为对我有所关心才看的吗？”崔盛澈喝了一口绿茶，道。
郑昭一顶了下腮，对男主角的事前资料学习当然是必须的，也确实是对他有所关心，但是……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怎么这么不对味儿呢？
“……我们什么时候去吃饭？”郑昭一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索性转了话题。
崔盛澈了然地笑，然后道：“努那的工作都结束了吗？”
“嗯，我交代了别的人关门。”
“那么，我们现在出发吧！”崔盛澈又转身去拿他的帽子，因为动过手术的膝盖弯曲得还不太利索，帽子又刚好放得比较靠里，他的动作就有些艰难起来，郑昭一在他第一次失败后就走过去，帮他拿起了帽子。
崔盛澈低垂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沮丧，又很快地掩藏起来，在郑昭一将帽子递给他的时候弯着眼笑：“努那，帮我戴，可以吗？”
他笑得实在乖，又惹人怜爱，郑昭一只是拿起了帽子，他就配合着低下了头，之前染了薄粉的头发慢慢褪了色，留下微白的浅金，发丝又长了一些，倔强地从帽子边沿斜着伸出来。
郑昭一便顺了下那些不听话的头发，将过长的刘海别到他的耳后，然后新奇地看着他的耳垂一点一点泛起薄红。
害羞。
他在害羞。
他的表现突然和存储在她数据库中的记录对上，郑昭一继而又想起那日去医院时，他红得不像话的耳朵。
那么，那天是因为害羞，还是因为发热呢？
郑昭一抿唇，装作没理好的模样，手指又一次不经意间擦过他的耳朵，然后便看到那红意又浓了几分。
崔盛澈稍哑的声音响起：“……努那，还没好吗？”
郑昭一这才将帽檐又往下压了一分，道：“好了。”
她心里是觉得此刻的他有一些可爱的，然后又想，这个人类不说一些奇奇怪怪的话来动摇她的情绪的时候，确实是可爱的。
崔盛澈直起腰来，又戴上口罩，郑昭一见他准备好了，才打开了门。
二人依旧穿过仓库从后门出去，崔盛澈没让郑昭一开门，自己坐进了副驾驶，郑昭一便直接上了驾驶座。
“去哪儿吃饭？”
崔盛澈便在导航上输入了地址，又说：“是熟人的店，炸猪排做得非常好吃，因为努那说吃什么都可以，所以就选了我喜欢吃的。”
郑昭一点头，车子便朝着导航规划的路线前进了，然后停在了崔盛澈说的店的后门。
“努那，这边。”
这家店从后门往里的过道留得很窄，灯光也暗，崔盛澈走在稍前一些的位置，没一会儿，转身伸手拉住了郑昭一的手腕。
郑昭一：“嗯？”
崔盛澈低声道：“有点看不清，怕摔了，这样抓着的话万一我走不稳，努那也能及时把我抓住，对吧？”
郑昭一觉得他说的有道理。
“来，我牵着你。”
崔盛澈被她松开了手，还没来得及失落，就见郑昭一往前一步与他错身，然后回头，直接牵起了他的手。
不是手腕，而是手。
“跟着我，慢慢走。”郑昭一又叮嘱了一句，然后牵着他朝前走。
崔盛澈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失笑，心脏像是被浸泡在温泉里一样，暖暖得发胀。
这些让人心动的行为因为是她无意中做的，变得让他更加难以遏制心底日益膨胀的喜欢。
真是……要疯了。
崔盛澈握紧了她的手，在她疑惑地回头时，无辜地望回去。
郑昭一便没细想了，等到穿过这条走廊，才放开了他的手。
崔盛澈摩挲了一下手指，有些遗憾。
“这边最里面的包间就是，走吧。”他温和地笑了笑，藏去眸中的锋芒，跟郑昭一指了方向。
提前得到崔盛澈联系的朋友在他们进包间后不久就进来帮他们点了单，郑昭一看了眼菜单就让他点自己喜欢的就好，崔盛澈便点了两份招牌炸猪排，一份炸物拼盘还有一份蔬菜沙拉。
“你是常客吗？”走进来的时候，郑昭一有看到外面大堂的墙上，有他的海报还有签名。
“嗯，一个人也来，和朋友们也来，可惜最近还不能喝酒，不然在这里喝酒也是非常好的。”崔盛澈给她倒了水，又笑着说：“努那，知道我酒量很好吧？”
郑昭一点点头。
“看来努那真的做了很多关于我的功课呢。”
郑昭一看着他面上清晰的笑意，开口：“那个是……”
包间的门被轻敲了两下，菜上来了，郑昭一又止住了话头。
所有的菜都一道上来了，炸猪排、炸物拼盘和蔬菜沙拉从外表来看都是满分，至于味道……郑昭一就真的吃不出什么好坏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气氛融洽又温暖，崔盛澈不着痕迹地观察她的喜好，最后挫败地发现她每样东西都吃得很平均，完全看不出偏好。
最后的甜点是两份芒果冰沙，崔盛澈看着郑昭一规规矩矩地从边缘开始舀，然后一丝不苟地吃完最后一勺，心底又泛起柔软的微澜。
是从哪里看到的来着，当你看着一个人吃东西的时候觉得她可爱得要命的话，就完蛋了。
他完蛋了，崔盛澈这样想着。
吃过晚饭结完账便往外走，走到通往后门的走廊前，郑昭一直接朝他伸出了手。
崔盛澈笑，将手搭在她的手上，然后率先握紧了她的手，郑昭一也不觉得有什么特别，带着他往前走，又道：“你该和你朋友说说换个灯泡了。”
“嗯，好。”
走到外面的时候，才发现下起了小雨，好在车停得近，两人很快上车。
“送你回家吗？”郑昭一转头问。
崔盛澈扣上安全带，露出一个无可挑剔的笑容来：“这样的话就太感谢了。”
雨丝细而密，像是下了一场雾，郑昭一开着车拐进地下停车场，停稳之后，准备和崔盛澈告别。
“那么……”
“努那，能再帮我一个忙吗？”崔盛澈松开安全带，笑着转过头问。
郑昭一不明所以地点头“……当然。”
“我哥今天加班，我负责遛kkuma，努那能和我一起去吗？”
郑昭一觉得也不是什么大事，便应下了。
她和崔盛澈一起进了电梯，然后在一层下了等他将kkuma带下来，看了眼外头的雨丝，郑昭一又下去从后备箱里拿了把伞。
而另一边，崔盛澈进了家门就急急忙忙招呼kkuma：“公主nim，我们去散步吧，散步！”
崔盛民喝着水走出来，道：“不是跟你说我已经遛过它了？”
“再遛一遍，kkuma喜欢散步对吧？散步！”崔盛澈看着听到关键词就兴奋地摇起尾巴的kkuma，又招呼他哥帮忙给kkuma穿雨衣雨鞋和胸背绳。
崔盛民任劳任怨地收拾好kkuma，将绳子交到崔盛澈手上，在这一瞬间突然想到了什么：“你不是打车回来的吧？”
“哥雨伞，给我拿一把雨伞。”崔盛澈不搭理他，又指使崔盛民给自己拿伞，然后拿着伞牵着kkuma就转身离开。
崔盛民：……
等电梯到了一楼，崔盛澈眼尖地看到郑昭一手里的雨伞，在郑昭一看过来之前将自己的雨伞靠在了电梯壁上，然后按下了自己家的楼层。
“哎，你没拿雨伞吗？”郑昭一看到穿着小雨衣的kkuma，问道。
“啊，忘记了，没关系，反正雨不大。”
“我车里还有一把，我……”
崔盛澈忙拉住了她的胳膊，道：“没关系，伞够大，我们一起撑就可以了。”
正好kkuma也急着往外走，郑昭一只好同意了。
走到门外，郑昭一撑开了伞，崔盛澈没等她出声，就朝她靠近了一些。
“走吧，kkuma。”崔盛澈的声音里带着笑意，惹得郑昭一偏头，不知道他在高兴什么。
而崔盛民看着手机上崔盛澈发过来的消息疑惑地瞪大了眼睛。
“雨伞坐电梯上来了，哥你拿一下。”
搞什么呀这孩子。
从侧门出去往附近的小公园，是kkuma一贯的散步路线，kkuma走在最前，郑昭一和崔盛澈跟在它后边，不紧不慢地走着。
雨丝无声地落在伞面上，两个人靠得很近，肩膀和胳膊便时不时相碰，郑昭一间或感觉到来自人类的热意，还有被晚风送过来的他身上的浅香。
郑昭一知道这个牌子的香水，前调带着强烈的攻击力，后调又变得缱绻温柔了起来，此刻飘过来的气味，便只剩下微甜的柔。
他们一时没了话，安静地并肩往前走，郑昭一在这种陌生的氛围中升起一点不知缘由的紧张来，盯着kkuma出神，然后被崔盛澈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
“努那，我来撑吧。”崔盛澈在她手朝上一点儿的位置握住了伞柄，温声道：“这个就拜托了。”
“嗯？嗯。”郑昭一松开了手，沉默地接过崔盛澈递过来的绳子。
晚上第二次出门的kkuma兴致不减，踩着小雨鞋啪嗒啪嗒地走着。
又走了一段，崔盛澈一点一点放慢了脚步，到最后直接停了下来。
郑昭一跟着站定，问：“怎么了？累了吗？”
崔盛澈摇头，偏头问：“努那，我下午的提问，你找到答案了吗？”
郑昭一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了这个，抿了下唇，诚实地摇头。
“那么，要我告诉你吗？”
他没戴帽子，但戴着口罩，露出的眼睛又黑又亮，专注地盯人的时候，让人心慌。
郑昭一咽了下口水，不点头，也不摇头，kkuma见他们停住，也乖巧地站着不走了。
崔盛澈又朝前走了一步，然后转身，和郑昭一面对面。
郑昭一的数据突然乱了。
崔盛澈在她眼前拉下口罩，笑着开口：“努那，你喜欢我吗？”
“什么？”
“和我在一起的时候，努那有时候会觉得不自在，不是吗？”
“努那，你有点喜欢我，对吧？”
雨点突然变大了，轻敲着伞面，世界一下子变得嘈杂起来，喔，还有他和她的心跳。
郑昭一眨着眼睛，视线从崔盛澈带笑的眉眼滑到他微红的耳垂，这个瞬间，她该说什么呢？9873没有告诉她，小世界资料也没有告诉她。
“你……”
“我喜欢你，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一直。”崔盛澈直白地开口，在捕捉到郑昭一颤动的眼睫时，又靠近了一步，勾起一个漂亮的笑来。
“努那，请多喜欢我一点吧。”
第62章 年下男友（11）
“努那, 请多喜欢我一点吧。”
他就这样站在她眼前，声音里揉着紧张、期待、祈求，还有更多郑昭一分辨不清的情绪。
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下来, kkuma已然缩进了伞下的这一片天地, 等了许久才仰着脑袋“汪”了一声。
郑昭一从呼啸的数据洪流中扯出一丝清明, 低头看向kkuma, 道：“它……”
崔盛澈却没想放过她, 指尖轻轻点在她的下巴上不让她低头：“先关心我, 努那, 你没有话要对我说吗？”
他指尖的力道其实很轻, 但郑昭一却像是被制住了一般不敢动，想要躲闪他过于炙热的目光，又避无可避，只能再一次被他漩涡一样的视线卷了进去。
崔盛澈似是催促：“嗯？”
郑昭一头脑风暴着到底该说什么, 每一个看似条理清晰的阐述都像是误答，伴随着核心的震颤和数据的流窜，郑昭一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在这个瞬间她好像不用辩解, 也不用否认，只要……
“……好。”郑昭一看着他的眼睛，声音也失去一贯的冷静，轻颤着吐出一个音节。
刹那间, 他的眼底像有烟花盛开，郑昭一眨了眨眼，将这个瞬间，记录为“喜欢的具象化”。
“你答应我了喔, 不能反悔。”崔盛澈温柔地抚摸了一下她的脸，说出的话却带着斩钉截铁的意味。
郑昭一胡乱地点头, 他才终于满足地放开了手，郑昭一这才弯腰抱起了kkuma，现在雨下得大，再让它自己走怕是会淋湿更多。
“都沾到你衣服上了。”崔盛澈看着雨水还有kkuma雨鞋上的脏污蹭到郑昭一的衬衫上，蹙了下眉，夹着伞将kkuma的雨衣还有雨鞋脱了下来，kkuma倒也不挣扎，乖巧地任由他动作。
郑昭一有些僵硬地托着kkuma，看着他低垂眉眼时睫毛卷起的弧度还有微抿的唇，等到他给kkuma脱鞋的手指再一次触碰到她的指尖时，又开始分析他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
然后用她浅薄的知识觉得他应该是不小心的。
崔盛澈用雨衣兜着kkuma的小雨鞋，才直起身重新撑住伞，道：“走吧？”
“嗯……”郑昭一抱住kkuma，跟着他的步子往回走，时不时觑他一眼，然而目光总是好巧不巧地被崔盛澈捕捉到。
“努那，为什么一直看我？”
郑昭一抿唇不答，呼噜呼噜kkuma的头毛。
崔盛澈笑着又问：“我好看吗？”
“嗯……嗯？”
“那可太好了，以后要多多利用这张脸让努那多心动一些才行。”崔盛澈并不看她，说出的话却叫郑昭一脸上的温度渐渐上升了。
人类的花言巧语真是……狡猾啊！
郑昭一腹诽着，不应他的话，只顾着闷头往前走，只是同样的沉默，却和来时的氛围大不相同了。
回到他家楼下的时候，已经差不多十一点了。
郑昭一将kkuma交给他就匆匆道别想走，又被崔盛澈叫住：“努那！”
她不太情愿地停住脚步，崔盛澈将雨伞抖了抖，递给她：“你的雨伞。”
郑昭一莫名松了一口气，接过伞，正好向下的电梯也到了。
“那么，拜拜。”
崔盛澈捏着kkuma的爪子朝她摆了摆手：“到家了和我说一声，拜拜。”
郑昭一点头，指尖快速按着关门键，等到崔盛澈的笑脸彻底被电梯门挡住，才松了口气。
奇怪，她的情绪又完全被崔盛澈左右了。
但更奇怪的是，她……并不讨厌。
回去的路上，雨还是下得很大，必经之路还因为事故堵了小半个钟头。
收到崔盛澈的katalk时，郑昭一还堵在路上动弹不得。
崔盛澈：努那，顺利到家了吗？
郑昭一看着前头因为雨幕而晕染开来的红黄尾灯，回道：还在路上，有点堵车。
崔盛澈的消息回得很快：还要很久吗？
郑昭一：看起来是的。
下一秒，崔盛澈的语音通话就打了过来。
郑昭一手忙脚乱地接通，听到他带着笑意的声音：“为了避免努那在等待的时候无聊，我陪努那说话怎么样？”
“……我不无聊。”
“那么是我无聊，努那陪我说话怎么样？”
“……好吧，你说吧。”郑昭一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边缘，低声道。
“今天去复健的时候遇到一个很有趣的小男孩，他……”
崔盛澈的声音里带着别样的温柔，简单地挑着几件事说了下，然后又转了话题：“努那，我的事就说到这里，说说你的事好不好？”
“……我的事？”
崔盛澈的声音透过听筒钻进郑昭一的耳朵里：“是啊，我也想多了解努那一点嘛。”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带了点撒娇的意味，尾音像带了一把小勾子，勾得郑昭一沉默了两秒就妥协，问：“那么，要说什么呢？”
“唔……随便什么，努那现在想起的第一件事就可以。”
郑昭一冥思苦想，眼角余光瞥到车上郑久一买来的摆件时，索性开口：“郑久一他……”
崔盛澈耐心听她讲了两分钟有关郑久一的话题，无奈道：“努那，你呢？不是郑久一，你。”
郑昭一抿了下唇，道：“我……很无聊，只是上班，回家，没有什么有趣的事。”
崔盛澈已经有些了解她认真又规矩的生活，她好像并不太关心外界的变化，只是按部就班地过着自己的生活。
“努那，你……”
他刚想说什么，又被郑昭一的话打断。
“啊，最近是有一件有趣的事。”
崔盛澈耐心地问：“是什么呢？”
“遇见你，对我的人生来说很有趣。”郑昭一郑重其事地开口，没想到对面却突然沉默了，她疑惑地喊了一声：“盛澈xi？”
崔盛澈低笑了下，道：“努那，这句话如果是你当着我的面说的话，我可不能保证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郑昭一讷讷了起来，“……什么？”
后车的喇叭声响起，郑昭一这才发现路已经疏通了，崔盛澈自然也听到了她这边的动静，道：“努那，你开车吧，等你到家再联系。”
“唔，好。”
郑昭一挂了电话跟着前车慢慢前进，脑子里却还想着崔盛澈方才说的话。
人类不仅喜欢花言巧语，还钟爱打哑谜，藏着掖着总是不说透。
郑昭一拍了下方向盘，为自己总是因为崔盛澈一句话而混乱的情绪有些生气。
9873冒出来，摇头晃脑地跟她说话：【宿主，你最近变得越来越鲜活了呢。】
【什么？】
【怎么说呢，充满了生命力，偶尔……不像是冰冷又呆板的数据了。】
郑昭一看着远处倒数的红灯，在9873的提醒下，突然发现自己的各项情绪都活跃了许多。
仿生人有着强大的自学习能力，能够通过不断的学习更新数据和逻辑，她翻看着这段时间的记忆，这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已经融会贯通了很多人类的情绪，并且……
基础的情感设定值也出现了一定的增长。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么多的？
所以在面对崔盛澈的时候，才会生出更多的喜怒哀乐来，因为他的一个语言或是一个行动而或喜或恼。
那么……
【所以，你之前说的“心动”，也是我经过学习后学会的情感吗？】
9873也不把话说满：【唔，大概是？这方面，宿主应该比我更明白吧？】
郑昭一轻敲方向盘，若有所思。
她，心动吗，对崔盛澈？
眼前生动地浮现出他对仿生人来说也精致得无可挑剔的脸来，尤其是那双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个人的眼眸，格外耀眼。
心动啊，好像是这样的呢。
到家后，郑昭一给崔盛澈发了安全到达的消息。
时间已经过了零点，崔盛澈依旧还是秒回。
崔盛澈：嗯，那就好。
然后下一秒，他又发了一条语音过来。
“今天很开心，希望你也是。努那，晚安喔。”
他温柔的声音在在空荡的室内响起，连吹进来的晚风都变得多情。
郑昭一抿唇，犹豫了一会儿，手指轻点，过了一会儿，又将打好的字删除，转而发了语音。
“你也晚安。”
然后在心里想，抛开那些不受控的情绪的话，她大概……也是开心的。
另一边。
收到郑昭一的语音，原本已经躺到床上的崔盛澈立刻坐起来，因为动作太快还牵扯到了伤腿，龇牙缓了一下，才抱着期待点开那个三秒的语音条。
“你也晚安。”
脸上的笑意逐渐扩大，听了三遍之后，崔盛澈一把抱起趴在边上的kkuma。
“kkuma，努那对我说‘晚安’哎！第一次！”
“看吧，我就说她有点喜欢我的吧？”
“今天做得好，直接挑明果然是有用的，对吧？”
kkuma：“……”
崔盛澈和kkuma大眼瞪小眼：“彻底睡不着了，怎么办？”
kkuma：“……”
小狗不理解主人的兴奋，只会吐舌头。
崔盛澈将kkuma抱在怀里思考：“明天什么时候去见她呢又约她吃饭会不会太频繁了吗？但是去别的地方也不太方便电影？还是散步？做什么好呢”
然后，崔盛澈没想到的是，他临近天亮才迷迷糊糊睡了一会儿，醒来却发现自己又跑到了kkuma的身体里，而kkuma，在Happiness。
“那么，拜托了，我一个小时之后来接它。”
崔盛澈仰着脑袋看着他哥，接着看到他哥外套上的泥水，再低头，看到了自己脏兮兮的爪子和湿漉漉的毛。
……kkuma一大早的是在泥潭里洗了个澡吗？！
还有，崔盛民又为什么要把kkuma送到Happiness来？！家附近不就有kkuma以前常去的宠物店吗？！
崔盛澈蔫了，梗着脖子不敢看郑昭一。
他想象中的告白后的见面可不是这样的啊……
郑昭一点头：“好，没有问题。”
“欧巴，好了吗？”又有人敲了敲洗护室的门，崔盛澈抬头看去，正是他哥的女朋友。
“嗯，来了。”崔盛民应了，跟郑昭一告别，然后就牵着女朋友的手离开。
崔盛澈待郑昭一转身去拿东西才抬头看她，她今天穿了一条牛仔衬衫长裙，围裙的系绳勾勒出她纤细的腰身，依旧是低马尾，勾兑沐浴露的时候露出沉静的侧脸，好看得不行。
“果然，下过大雨之后来洗澡的狗狗总是很多。”李书真牵着一只几乎看不出本色的萨摩耶进来，看着池子里的kkuma摇了摇头。
郑昭一笑了下，道：“这个小家伙看起来玩得很是尽兴呢。”
李书真点了点头：“听主人说是和别的狗狗疯玩了一场，两只白狗进去，两只黄狗出来，还有一只在慧英那儿呢。”
“今天也，加油吧。”郑昭一和李书真碰了碰拳头，然后朝着kkuma走来。
崔盛澈立刻不安地站定了，看着郑昭一将勾兑好的沐浴露和护毛素放在一边的台子上，又伸手解开了发绳。
长发从她的肩头落下，又被素白的手指拢住，郑昭一左右看了下，找到一个黑色的抓夹，将长发稳稳地固定在脑后。
她背着kkuma的时候，崔盛澈便看到她后颈弯曲的弧度，再转过身来，崔盛澈又看到她微微敞开的领口边缘，若隐若现的锁骨线条。
他局促地踩了踩爪子，歪着头看着郑昭一。
“闯了祸很安静呢，wuli公主nim。”郑昭一点了点kkuma的脑袋，笑着说。
崔盛澈“呜”了一声，有些沮丧。
想象中他们要说的话也不该是这样的……
但是，这种相处也算是赚的吧？这样算来，今天能和郑昭一相处的时间反而变长了呢！虽然是非他本意的……
这样一想，崔盛澈的心情又变得好了起来。
“要冲水了喔~”郑昭一试了水温，按住kkuma的背，轻柔地说了一句。
崔盛澈乖乖地站好不动，享受着和郑昭一的“二人时间”。
黄色的泥水在他脚边蔓延开来，甚至偶尔还会有一两片绿色的碎叶，崔盛澈低头看着泥水打着旋儿汇入下水道，想，kkuma真是玩得很努力呢。
结果水才冲了一半，又传来了敲门声。
“努那，我可以进来吧？”昨日才见过的郑久一扒着门探头进来，笑得很灿烂。
“进来吧，怎么过来了？”郑昭一看他一眼，点点头。
“久违的休假~之前我帮忙值班的同事回来了，所以能休息一天，明天早上再去医院。”郑久一手一撑在池子边的台子上坐下来，说道。
“喔，那挺好，不是说最近都没怎么睡吗，怎么不回家睡一会儿？”郑昭一继续手上的动作，小心地梳理着kkuma的毛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kkuma又表现出一副小笨蛋的模样。
“这不是有别的好奇的事情嘛，努那，所以，昨天怎么样了呢？你和那个人去吃饭了对吧？”
郑昭一抬了抬下巴，郑久一就帮着将装着沐浴露的小碗递了过来。
“……你，别老是那个人那个人的，他比你大，你该叫哥。”
“我不，哎呀，努那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嘛。”
崔盛澈盯着郑久一歪了下脑袋，啊，努那的弟弟看着看他不太顺眼的样子呢。
“吃了。”郑昭一认真地刷着kkuma的毛，答道。
“然后呢然后呢？”郑久一又坐近了一点，将声音压得更低。
“……我送他回家。”
“嘁，怎么还要你送他回家？上次去医院也是你送他的吧？哼，用我的车……”
“是你入职的时候我买给你的车。”郑昭一捏起kkuma的爪子，头也不抬地开口。
郑久一缩了下脖子嘟囔：“好嘛好嘛努那为什么向着他说话？”
“……我哪有。”郑昭一怔了下，又若无其事地捏起kkuma的另一只爪子。
郑久一看不到她的表情变化，而崔盛澈却是完整地看到了郑昭一眼神闪烁的模样，心下又有些窃喜。
又收集了一个郑昭一有点喜欢他的证据。
郑久一撇撇嘴，又问：“那么然后呢？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吗？努那，要我说，他还不够充分了解你，这种男人就应该……”
郑昭一冷静地抛下一个炸弹：“他说喜欢我。”
郑久一震惊：“什么？！”
他声音太大，隔壁的李书真都问了一声怎么了。
“没事，久一跟我聊天呢。”郑昭一解释了一句，又看了一眼郑久一。
郑久一做了个“嘘”的手势，安静了一会儿之后又开口：“那你呢？”
郑昭一冲着kkuma身上的泡沫，沉默。
郑久一心急地跳下来，从郑昭一手里接过了花洒，压低了声音问：“努那，你真的喜欢那个人吗？”
崔盛澈心下一动。
郑久一这话……怎么说的他好像早就知道郑昭一喜欢他一样？
看来他们姐弟，不是第一次说起有关他的事情啊！
然而下一秒，郑久一大咧咧地抓住了kkuma的一条后腿帮忙冲洗，还道：“所以，喜欢……”
在郑昭一眼里，就是kkuma哀叫一声，猛地一抬后腿，揣在了郑久一的手上。
“说几次了你小点力！”郑昭一没好气地瞪他一眼，看着kkuma夹着尾巴的样子，拿过郑久一手里的花洒，摸摸它的脑袋又挠挠它的下巴做安抚。
郑久一无辜：“我可是用拿棉花的力气……”
郑昭一胡乱给他冲了手上的泡沫，不让他上手了。
“所以，是不是喜欢嘛，让我看看我下一次应该以什么态度面对那个人。”
崔盛澈也跟着提起耳朵，抬眸看着郑昭一的脸色，试图从她面上对待kkuma的温柔里找出有关他的情绪。
郑昭一的手指挠着kkuma的下巴，沉默了一会儿，开口。
“喜欢，那个人。”郑昭一说完，又开始给kkuma冲水。
郑久一郑重了一瞬，又放松下来，笑着问：“那么我下一次应该叫哥还是叫姐夫？”
“呀！”
“噢噢，这里沾到屎粒儿了！”郑久一忙转了话题，指着kkuma的屁股开口。
崔盛澈上一秒还在因为意外听到郑昭一的“告白”而欣喜，下一秒听到郑久一的话就汗毛竖立。
“哪儿我看看。”郑昭一跟着看了一眼，说：“帮我拿一下剪刀。”
“好嘞。”
崔盛澈“呜呜”叫了一声又夹紧了尾巴，看着郑久一吹着口哨拿着剪刀走过来，而郑昭一又将手伸向他的后爪。
他要回去他要回去他要回去！！！
第63章 年下男友（12）
郑昭一看着似乎有些害怕地后退的kkuma不解, 摸了摸它的背，感受到它紧绷的肌肉。
“吓到了？”
郑久一耸肩表示清白：“我可没招惹它！”
然而下一秒，手心下的肌肉又一下子放松下来, 郑昭一看着kkuma抖了抖毛, 在她的手伸过去的时候还亲昵地舔了舔她的手指。
“唔, 不管了。”郑昭一利落地给它修剪了屁股毛, 然后又给它上了护毛素, 郑久一还在一边碎碎念着, 郑昭一也不搭理他, 反正只要听着就好。
而另一边。
“盛澈, 澈哩啊？”
崔盛澈从熟悉的呼唤中挣扎着醒过来，看到自己房间的天花板后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澈哩？”
“嗯！进来吧！”崔盛澈忙应了一声，坐了起来。
崔盛民推门进来，看着弟弟睡眼惺忪的样子, 道：“kkuma早上玩水弄脏了，我送去Happiness了，你一会儿……半个小时后去接一下。”
“嗯嗯？！”
“嗯什么, 不想去吗？那我去接。”崔盛民说着就要关门。
崔盛澈立刻掀开被子下床：“去去去！哥！让我去！”
崔盛民皱眉：“别老毛毛躁躁的。”
崔盛澈知道他是关心自己的腿，卖乖地笑了下，道：“知道了~哥最好了~”
崔盛民不点头也不应声，带上门离开了, 崔盛澈踩着拖鞋去洗手间洗漱，咬着牙刷理了理自己乱翘的头发，然后又猛地摇摇头甩掉方才被郑昭一捏着尾巴的记忆。
那不是我，是kkuma而已, 对，是kkuma。
他这段时间都睡得不太好, 眼下的青黑因为皮肤白而更加明显，对着镜子摸了摸褪色得更加厉害的头发，崔盛澈自言自语道：“好像还是染深色更好一点吧”
洗漱完，站在衣帽间，崔盛澈摸着下巴陷入了沉默。
没过一会儿，在书房的崔盛民就听到了弟弟急切敲门的声音。
“怎么了？”
崔盛澈一手拎着一套衣服，兴冲冲地问：“哥，这个好，还是这个好？”
崔盛民扶额，随手指了一套。
结果过了两分钟，崔盛澈又拎着两套衣服跑进来。
“加上刚才的，哪一套更好？”
崔盛民：“……出去。”
“哥~”
“……右手那套。”
“会不会看着太弟弟了？卫衣什么的”
崔盛民强忍着把他赶出去的冲动：“……你自己有想法了为什么还要问我？”
崔盛澈讨好地笑：“嘿嘿，帮忙排除一下错误答案嘛~”
他见好就收，拿着衣服退了出去，崔盛民摇摇头，无奈地笑了笑。
也好，不是因为那位店长的话，从他受伤之后也很难看到他这样舒心快乐的样子。
崔盛澈最后还是选了他哥最开始选的那一套，印花白T，宽松的灰色细格子衬衫和深蓝色的牛仔裤，干净清爽，然后对着自己一柜子的针织帽犹豫了半天，选了一顶淡黄色的套在头上，又将露出来的头发丝仔仔细细地藏好。
忙完这些一看时间，已经差不多了，他急急地背上挎包拿好口罩出门，关门前又抓了车钥匙。
昨天复健完之后，医生检查了下他左腿膝关节角度的恢复情况，松口说他可以自己开车了。
去Happiness之前，崔盛澈又在附近的咖啡店打包了两提咖啡。
上午这条街上来来往往的人挺多，崔盛澈下车之前戴好了口罩，到店里的时候，郑昭一正好抱着打理完的kkuma出来，倒没看到郑久一，看样子是已经离开了。
“早上好。”郑昭一微微笑着和他打招呼，kkuma看到主人就兴奋地摇起了尾巴，挣扎着要从郑昭一身上下去。
“早上好，努那，我哥有点事，所以我来接。”崔盛澈眼里也带着笑，一手接过kkuma，一手将咖啡递给郑昭一：“经过咖啡店的时候买的。”
“谢谢。”郑昭一接过来，手指蜷了下，因为方才交接东西时与人类温度的触碰。
kkuma安分地窝在崔盛澈怀里，两个人在洗护室门口站着，过了一会儿了又同时开口。
“你”
“你”
玻璃门又被推开，郑昭一抬眼看到牵着一只脏兮兮的小狗的男人，前台的另一位员工已经引他做登记了。
郑昭一抿了下唇，道：“唔你如果有话要说的话，可以在休息室等我。”
崔盛澈笑弯了眼，点了点头。
郑昭一将崔盛澈带来的咖啡放到前台让员工分一分，然后和客人简单地打了招呼，又拿了一杯咖啡递给崔盛澈：“对不起，我尽快过来，有什么需要的可以给我发消息。”
“好~”
在更多的客人到来之前，崔盛澈抱着kkuma往休息室的方向走，临拐弯前又回了一次头。
正和客人交流的郑昭一准确地捕捉到他的视线，看了他一眼就收回视线。
只是这样一个眼神也叫崔盛澈满足，带着kkuma熟门熟路地进了休息室，陪着kkuma玩了一会儿之后，便开始一边看手机一边等待着郑昭一。
另一边，郑昭一带着小脏狗进了洗护室，看了眼朴慧英那边像是已经在收尾，就先给新来的小狗冲了冲水。
她一边忙着手头上的工作，一边留心着时间。
9:10
还以为他像之前一样快到关门的时候才过来呢。
9:15
慧英xi那边怎么还没好？这样让他一个人等着会不会不太好？
9:27
休息室有些太简陋了，椅子坐着也不舒服，该换一把了。
9:33
但是，今天他又要说什么呢？
到了9:40的时候，李书真先走了出来，郑昭一见她结束了，便道：“书真xi，这边拜托你了。”
“好的，欧尼。”李书真将洗好的狗狗交给她，自然地接过了她手里的工作。
郑昭一擦了擦手，牵着狗绳，到外面发现主人还没到，便交代前台的员工先看着，然后便匆匆走向休息室。
站在门前的时候，郑昭一突然有些紧张起来。
一会儿的第一句话，该说什么合适呢？
只是“你好”？还是
她踟蹰了一会儿，正抬手准备敲门的时候，休息室的门突然打开了。
崔盛澈倚着门框笑着看她，道：“我就知道是努那，为什么不进来呢？面对我，紧张了吗？”
“……没有。”郑昭一眨了眨眼否认，是的，她的紧张是面对未知的紧张，才不是面对崔盛澈的紧张。
区区人类，有什么好让她紧张的？
崔盛澈只是笑，又问：“我们要这样站在门边说话吗？”
郑昭一摇摇头进门，崔盛澈便又关上了门。
kkuma跑过来对她摇尾巴，郑昭一蹲下来，挠了挠它的下巴，问：“唔你是有话要说吗？”
崔盛澈还没法灵活地下蹲，只是弯了腰站到她身前，摸了摸她的头发：“没有，我只是有想从努那口中听到的话。”
早上做kkuma的时候听到的话，做崔盛澈的时候也想听到。
郑昭一茫然地抬头看他，kkuma见她挠脖子的手指停下来，就低头舔了舔她的手指，而郑昭一已经顾不到这边的触觉，只能感受到落在头顶上的温柔力道。
崔盛澈收回手，又补充了一句：“努那那么聪明，一定知道我指的是什么吧？”
如果说他说第一句的时候郑昭一还有些茫然的话，这句话下来，郑昭一就清楚地知道他想听到的话是什么了。
她看着崔盛澈就算是这个姿势也毫不受到影响的漂亮脸蛋，在被那双深沉的眼眸吸引得更深之前仓促地低下了头，将kkuma摸得躺到在地上露出肚皮，也没有说话。
崔盛澈眼底的笑意更浓，没想逼得太紧，道：“努那今天什么时候下班呢？可以给我一个接你下班的机会吗？”
郑昭一这才站起来，说：“得十点以后了，但是你可以开车了吗？”
崔盛澈点点头，道：“嗯，昨天已经获得医生的允许了。”
“唔，好，我到时候联系你。”郑昭一思考了一下，同意了。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崔盛澈牵起kkuma的绳子，笑道。
郑昭一扬眉：“你等半个小时就是为了说这些吗？”
“当然，还是努那在期待什么？”崔盛澈走近一步，平视着她的眼睛说话。
郑昭一飞快地眨眼，道：“没有，只是，katalk上说就可以了，就不用等这么久。”
“当面说更有诚意不是吗？还有我也想看到努那听到这些话的反应。”
郑昭一又不知道说什么了。
崔盛澈和她道别：“那么，晚上见喔，努那。”
郑昭一胡乱点头，送他出门。
初秋的阳光温暖而纯粹，他走路时依旧是有些磕绊的模样，却大步大步地走得很快，微风吹起他衬衫的下摆，隐约透出清瘦的腰身，kkuma突然停下来往回看了眼，然后下一秒，崔盛澈也跟着转过了头。
郑昭一来不及收回视线，和他带着笑意的眼神对了个正着，犹豫了一下，朝他挥了挥手。
崔盛澈也跟着挥手，淡黄色的针织帽遮挡住他凌厉的眉，只露出一双漂亮的眼睛，弯起好看的弧度。
怎么办，他真的……有些过分好看了。
*
晚上。
“很好再做一组之后就休息吧。”
崔盛澈满头大汗地点头，在康复医师的指导下，咬牙忍着韧带和肌肉被拉开的疼痛，汗水几乎浸透了衣服，又一组做完之后，他几乎站不住，缓了一会儿才到边上坐下来休息。
群聊房里间或有消息上来，有人提起明天的颁奖礼，崔盛澈沉默了一会儿，让他们练习加油。
放下手机，崔盛澈捏紧了手里的毛巾。
“你是故意要受伤的吗？你是故意要缺席的吗？呀，崔盛澈，别再自责了，你真是”
上一次哥哥劝说的话又在耳边响起，低头看到膝盖上的伤疤，崔盛澈摸了摸腿上的护具，安静地坐着。
一个人的时候就会被铺天盖地的糟糕情绪淹没，他比谁都清晰地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又无可奈何地放纵自己沉沦。
因为不知道该怪谁，所以怪自己是最好的选择了。
深深地吐出一口气来，崔盛澈擦了擦额头的汗，喝了点水，又继续完成了接下来的复健，才驱车回家。
门一打开就看到蹲在玄关迎接他的kkuma，崔盛澈的疲惫减去不少，弯腰摸了摸kkuma的脑袋，才拿上换洗衣服去洗漱。
等他整理完出来，就看到了手机屏幕上呈现的新消息，来自郑昭一。
郑昭一：我大概半个小时之后结束。
他的唇角立刻就扬了起来，回了个“好”过去。
二十分钟后，崔盛澈便到了Happiness，按郑昭一说的将车停在了后门，然后给郑昭一发了消息。
：努那，我到了。
没一会儿，郑昭一的消息便回了过来：我关了门就来。
崔盛澈屈指敲了敲方向盘，估摸着她从前门绕到后门的时间，然后两分钟之后下了车，靠在巷口等。
郑昭一走过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靠墙站着看手机的崔盛澈，他又换了一身衣服，深色的短牛仔外套将他的身段勾勒得更加优越，戴着一顶黑色的鸭舌帽，但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落寞。
他在想什么呢？
郑昭一带着这个问题走近，崔盛澈很快发现了她，抬起头来。
“努那，晚上好。”崔盛澈收了手机，唇角勾起，道：“车在那儿，我们走吧。”
“唔，好。”郑昭一点头跟上他的步子，和他并肩走着。
气氛好像又变得和昨晚散步的时候一样了，区别是没有下雨，只有微凉的晚风。
沉默着走到车边，郑昭一准备拉开车门的时候，崔盛澈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
郑昭一偏头：“嗯？”
崔盛澈温柔地笑：“这次轮到我给努那开车门了。”
他一手拉着郑昭一的手腕，一手拉开车门，对郑昭一做了个“请”的姿势。
郑昭一坐进去，摩挲着手腕，咬了下唇。
崔盛澈也拉开车门坐进驾驶座，郑昭一正准备去拉安全带的时候，因崔盛澈的一声“努那”而停住了动作。
下一秒，崔盛澈倾身过来，伸手拉住了副驾的安全带。
郑昭一因为他突然的靠近而将身体往椅背靠得更紧，飞快地眨了眨眼，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
崔盛澈定定地看了她两秒，然后才将安全带拉过来扣上，维持着侧身的姿势，对郑昭一道：“这个也是，知道能开车之后就一直想做的动作。”
“上一次努那这样做的时候，我完全心动呢，努那呢？”
第64章 年下男友（13）
“上一次努那这样做的时候, 我完全心动呢，努那呢？”
郑昭一直直地撞进他揉着笑意的眼底，揪紧了外套的边缘, 这一次, 她无比清晰地感受到了来自他身上香水味的攻击性, 丝丝缕缕地侵入到她周身的空气中。
“唔, 有点。”
“有点什么？”崔盛澈并不满意她的回答, 又追问。
郑昭一抿唇, 最终直白道：“有点心动。”
这是事实, 他靠过来的瞬间, 她的数据就不再稳定，每一个脱离正常运行的波形都是她心动的证据。
崔盛澈轻笑了下，这才转回去坐好。
郑昭一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听到他问她家在哪儿, 便给指了方向。
“很近呢，好可惜，还以为能和努那多待一会儿呢。”
车子拐出稍暗些的街, 驶入亮堂的大马路，崔盛澈的脸庞便更加清晰起来。
不是问句，郑昭一便只是模糊地“嗯”了一声。
“但是，努那跟我轻松一点说话也是可以的。”崔盛澈又笑着开口。
郑昭一不明所以地转头看他。
“努那可以跟我说半语吗？那样听起来更亲近一些。”
前方红灯, 车子缓缓停下，崔盛澈转头对上她的视线，笑得温柔又期待。
说半语而已，在郑昭一看来是很大不了的事情, 从崔盛澈口中说出来却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嗯喔，好。”郑昭一先是应了一声, 然后很快转成了半语，接着便看到崔盛澈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发。
“托努那的福，我现在心情很好呢。”
郑昭一感受到头顶上稍触即逝的温暖，观察着崔盛澈的表情，敏锐地察觉到什么，抿了下唇，问：“现在？之前心情不好吗？”
绿灯亮起，崔盛澈踩下油门，问：“心情不好的话，努那要怎么样？”
“唔，安慰你？”郑昭一检索了下资料库里人类心情不好的时候会做的事，给他举例子：“你想吃甜甜的东西吗？蛋糕？冰淇淋？还是想喝酒吗？红酒？烧酒？或者”
崔盛澈被她认真的样子逗得笑出声来，打断了郑昭一的思路，迷茫地问：“我说的不对吗？”
“当然不是，那么，下一次心情不好的时候，努那陪我把这些都做一遍吧。”
“可以呀。”郑昭一毫不犹豫地就点头，因为崔盛澈正看着前面的路，所以错过了他一下子暗下来的目光。
努那，这样的话，我会更想要得寸进尺呢。
他摩挲着方向盘，小心地藏好心底不断滋长的喜欢，问：“这里转弯吗？”
“嗯。”
郑昭一住的小区半旧不新，是她工作两年后买下来的，两室一厅，郑久一在医院就职后，因为工作的关系更多地住在医院宿舍，偶尔放假的时候才会回来，所以这边基本上是郑昭一一个人住着。
车子在公寓楼附近缓缓停下来，郑昭一解开安全带，对崔盛澈道谢：“谢谢你送我回来。”
“嗯。”
“啊，对了，你也可以说半语，不然只有我一个人说半语的话，好像有点奇怪。”郑昭一摸了下手指，认真地开口。
“可以吗？努那？”崔盛澈侧身看她，唇角噙着笑。
“当然。”
“好呀。”崔盛澈点点头，也跟着解开安全带，道：“我送你到楼下。”
“唔，好。”郑昭一不经意间看到手腕上已经超过百分之四十五的进度条，点了点头。
崔盛澈又戴上了帽子，和郑昭一并肩走着，只是距离比之前又更加拉近了些。
路灯将两人的身影一会儿拉长，一会儿缩短，晚风轻柔地拂过，郑昭一感受到时不时擦过自己手背的来自人类的温度，咬了下唇。
熟悉的场景，她在电视剧中看到过很多遍，但不同电视剧的走向却是不同的。
她该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地将手背到身后呢，还是将手揣到兜里呢？
喔不对，她今天穿的衣服没有兜。
那么，她该顺势抓住男主角的手吗？
还是该
就在她想东想西的时候，指尖突然被温柔地覆盖住。
郑昭一偏过头，只看到崔盛澈平静的侧脸。
然后下一秒，人类的手指一点一点攀爬上来，将她的整只手包在手里，又仍不满足地，将手指滑进她的指缝，变成十指交扣的模样。
他手上的温度比她略高一些，然后很快将她同化，郑昭一偏头打量着崔盛澈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的侧脸，有些恍然。
啊，现在是假装若无其事的环节吗？
于是，她也学着崔盛澈的样子不说话，安静地往前走。
奇怪的是，明明往日五分钟就能走到的距离，现在却好像过了不止一个五分钟，还没有看到她住的那栋楼。
郑昭一检查了一下自己负责时间处理的模块，没发现崔盛澈的步子迈得越来越慢，最后在经过两栋楼间的一棵大树下时停了下来。
“嗯？”郑昭一跟着他停下来，好奇地问。
路灯被茂盛的树叶遮挡了大半，只留细碎地透过树叶缝隙落下来的光，在地面上留下斑驳的光影。
崔盛澈面朝她站着，又将她的手握紧了几分，在郑昭一不拒绝的态度里，试探着拉住了她另一只手。
“想再说一次，努那，我喜欢你。”
郑昭一的视力完全不被昏暗的光线影响，所以便清晰地看到了他帽檐下温柔又多情的一张脸，而不管是敬语的告白，还是半语的告白，都像一阵飓风，掀翻郑昭一内里的平稳和有序。
“比昨天，更加喜欢你。”崔盛澈用手指摩挲着她的手背，郑昭一感受到他指腹的纹路留下的触感，他坚硬的尾戒抵着指骨带来的强烈存在感，还有从他指尖血管传过来的脉搏跳动。
是什么呢？她此刻汹涌卷起的数据流，猛烈地撞击着核心带来的震感。
郑昭一眨了眨眼，思考着他重复告白的用意，然后突然想到了他早上说的，想从她口中听到的话。
啊，是在用这种方式提醒吗？
迷雾散去，郑昭一原本一直在找说这句话的机会，现在他递过来，她想了想，按住了崔盛澈不断抚摸她手背的手指。
崔盛澈以为是他的行为惹了她不喜，愣了下，道：“努那，我”
郑昭一抬眸看着他的眼睛，毫不退缩道：“我喜欢你，盛澈。”
她的嗓音清澈又柔软，语调郑重不似作假，崔盛澈的脑子空白了一瞬，立刻被巨大的喜悦淹没。
“你”他急切地想要确认，没注意到脚边的石子儿，又正好是左脚踩了上去，整个人便一下失去了平衡。
郑昭一忙松开手揽住了他的腰，手穿过他的短外套，直接落在他的腰上，用力扶住了，但崔盛澈不知是无法控制还是不想控制，依旧跌进了她的怀里。
他弯腰靠着她的肩，就着这个姿势，又问了一句：“努那，你刚刚说了什么？”
郑昭一以为他真的没听清，也是，人类的听力确实是时好时坏的，她叫郑久一的时候，十次里总有三次他听不到。
她站得很稳，声音也很稳。
“我说，我喜欢你，盛澈。”
然后，人类嘈杂的心跳带起的胸腔振动便清晰地传了过来，引得她也有些无措起来。
“盛澈？”
难道他想听的话不是这个吗？
郑昭一看不到他的表情，自然也错过了他眼底的笑意。
“我很高兴，努那。”
崔盛澈站直了，一只手还搭在郑昭一腰上，晚风吹过，他们头顶的树叶发出细碎的声响，连带着郑昭一脸上的光影也不断变换。
郑昭一看到他眸中炙热的情感，忍不住将视线移了开，然后又看到他脖子上一颗黑色的小痣。
有点性感。
脑海中升起这个念头的同时，郑昭一瞪大了眼睛。
崔盛澈看着她像是害羞的模样，心情极好地轻笑出声。
“真好，有努那这句话，今晚一定可以睡个好觉了。”他摸了下郑昭一的发顶，又将她被吹乱的碎发别到耳后。
明明是温柔的动作，郑昭一却品出一点不一样的东西来。
她的视线从崔盛澈的脖子又移到他的脸上，轻而易举地读出了喜欢和喜悦，在她的注视下，崔盛澈的手指顿住，握着她腰的手也紧了些。
郑昭一毫无所觉地观察着他的表情，看到他突兀地咽了下口水，目光躲闪了一瞬，又舔了下唇。
这个代表什么意思呢
郑昭一也忘了将手从他腰上放下来，不自觉地用力抓了下他的衣服。
核心又震颤起来，郑昭一在数据的冲击下，看着崔盛澈欲言又止的唇，突然生出了一个清晰的念头。
想吻他。
她没有注意到崔盛澈眼眸中汹涌的情绪，在短暂地被冲动主宰的瞬间，踮脚，笨拙而大胆地，轻吻了一下他的唇。
柔软，又温暖。
她记下此刻的触感又退开，手也松开他的衣服，自觉完成了一件很重要的事，准备告别。
“那么，再”
落在她腰上的手突然用力，郑昭一被带着朝崔盛澈又靠近了一些，然后下巴被人轻捏着抬起了些。
郑昭一撞进他的眼眸里，有些茫然。
“努那，这次可是你先招惹我的。”崔盛澈眼里充斥着郑昭一读不懂的情绪，又说着郑昭一听不懂的话。
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危险。
落在下巴上的手指游移着，托住了她的脸，崔盛澈追着她的眼睛，慢慢地压过来。
呼吸声交错，心跳声轰鸣。
突然，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啪”地落地的声音，接着是一声熟悉的怒吼。
“努那！！！”
氛围瞬间被打破，郑昭一也一下找回了控制能力，崔盛澈咬牙松开了她，后退了一步。
“…那么我就先回去了。”郑昭一挠了下脖子，说道。
“…好。”崔盛澈无可奈何地看了一眼不远处气势汹汹地站着的郑久一，迫于形势，只能点头，在郑昭一转身之前又拉住了她的手：“努那…”
“嗯？”
“没什么，拜拜。”崔盛澈瞥到似乎下一秒就要朝他们走来的郑久一，摇了摇头。
郑昭一和他道别，朝郑久一走去，拍了下他的胳膊，郑久一便又将地上的垃圾袋捡起来。
崔盛澈接收到郑久一回头的瞪视，只能友好地笑了笑，然后等看不清姐弟俩的身影，才拖着步子往回走。
坐到车里，崔盛澈抚了下唇，想到那一瞬间郑昭一大胆的靠近，深深地叹了口气，趴到方向盘上。
看来，今晚又不用睡了。
第65章 年下男友（14）
扔完垃圾回来, 郑久一板着脸，憋了一肚子的话，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就时不时偏头看一眼郑昭一。
刚刚差点就要和男人接吻的人, 现在看起来却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了。
“努那, 你那个, 进度不要拉太快了, 他不是昨天才跟你告白吗？”郑久一憋了半天, 等进门才犹犹豫豫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郑昭一看着他一脸别扭的样子, 其实是有些庆幸郑久一那会儿出声的。
不然总觉得事情会发展成她无法预计也无法掌控的样子。
郑久一接过她的外套, 又期期艾艾地喊了一声：“努那”
郑昭一坐到沙发上，见郑久一还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想到他方才的话，又冷不丁丢下一个炸弹来：“我也告白了, 刚刚。”
郑久一蹭到她身边坐下，不敢置信地问：“这么快？！”
“所以说刚刚的氛围才会是那种样子不是我下来的话你们！”郑久一控诉，过了一会儿又委屈道：“努那, 你很喜欢那个人吗？”
郑昭一听到他的提问，琢磨了一下，开口：“唔有点？”
郑久一殷勤地给她剥了个橘子，沉默了一会儿, 又说：“我当然是努那觉得开心就好了”
郑昭一摸摸他的头，吃了一瓣橘子之后将剩下的都塞到他嘴里：“多吃点，早点睡。”
“喔。”
等回到房间，没有郑久一的干扰, 郑昭一才能冷静下来复盘方才发生的事情。
分明是被什么迷惑了是他的脸吗？表情？还是声音？
啊，是他的动作。
脑海中自动开始回放对她刺激最深的那一幕, 男人舔唇的动作似是带了什么隐晦的深意一般，读不懂却莫名勾人。
所以她才
郑昭一忍不住抬手抚上自己的唇，传感器忠诚地记录下那一刻的触感和温度，让她无比清晰地连那瞬间崔盛澈眼眸睁大的弧度都记得分明。
还有她退开之后，崔盛澈如盯紧猎物般摄人的目光，和他耳垂攀起的薄红。
那瞬间，他是想吻她吗？
郑昭一有些明白过来他眼中比她浓烈许多的情绪，是比她更强烈的冲动。
胡思乱想着，放在兜里的手机又连着振动了几下，方才和郑久一去扔垃圾的时候，也振动了几下，只是她一直没找到机会看。
摁亮屏幕，果然是来自崔盛澈的katalk消息。
“努那，你弟弟有说什么吗？”
“对不起，是我冲动了。”
“不对，分明是努那先的。”
“努那，你为什么不看消息？”
“努那，今天的事情没有结束喔。”
“努那，你应该不会想说只是一个失误吧？”
“我不接受喔。”
“我顺利到家了。”
“努那，今天你说的话，做的事，明天可不许当作没发生过喔。”
“如果那样的话，我无论如何，都会把努那抓回来的。”
郑昭一看着他发过来的消息，渐渐脸热，对着键盘打了字又删除，抿唇。
下一秒，对面的消息又跳了出来。
“努那，如果你是在苦恼中的话，不回复也可以的，我可以等。”
“但是，一定要见我喔。”
“你已读了，我就当你答应了。”
“晚安，好梦，虽然我今晚是不用睡了。”
郑昭一捏紧了手机，接着又收到了他的语音消息。
“努那，晚安喔，今天我很高兴，希望你也是。”
郑昭一听完，靠着门板慢慢蹲了下去，抱住了头。
是什么呢？明明从他的文字消息看起来是让她放松的意思，可她怎么读出了步步紧逼的味道？
9873缩着头不敢说话，背着郑昭一感慨了一下，这次的男主角，可真是不简单啊！
另一边。
崔盛澈放下手机，眼前几乎能浮现出郑昭一困惑又纠结的模样。
“我一个人辗转难眠可不行，对吧？wuli公主nim？”崔盛澈揉着kkuma的脑袋，轻声说。
kkuma抖了抖头毛，又舔了舔他的手指。
“真羡慕你，没有心事的小狗。”崔盛澈抱着kkuma躺到床上，看着天花板发呆，然后不自觉地又回想起了那个轻如羽毛的吻。
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抱着kkuma转了个身，kkuma在他身边找了地方窝着，尾巴轻拍了两下床，有些打瞌睡了。
郑久一真是出现得不是时候啊！
崔盛澈摸着kkuma的背毛，完全没有半点睡意。
努那在拿捏他情绪这方面，真的是很擅长啊
所以喜欢，喜欢得要命。
崔盛澈又打开手机看了眼全部显示已读的消息，轻笑了下。
你也因为我辗转难眠的话就好了，努那。
翌日。
郑久一做了早餐，又和郑昭一说：“努那，冰箱里我昨天买了新的食材放进去，拜托你就在家里多吃几餐吧！别每天都是三明治三明治，Happiness运营得挺好的，你也可以轻松一点了嘛，多给自己安排几个休息天”
这种念叨每次郑久一回家的时候就要重复一遍，她已经能够熟练地无视了。
“吃饭明明是为了享受啊，如果只是为了生存的话就太无趣了，我是上班没办法才”
郑昭一在心里说，啊，要不是为了掩人耳目，她连三明治都不想吃呢。
不过弟弟熬的粥，做的菜，她还是很给面子地吃完，并毫不吝啬地夸赞：“你的手艺又进步了，很好吃。”
郑久一得意地笑，道：“当然！”
“走吧，我送你去医院。”郑昭一收拾完，拿起车钥匙。
郑久一笑得乖巧：“果然努那最好了～”
郑昭一摇头，将人送到医院后，才去了店里。
有昨天送来寄养的狗狗，她今天负责遛狗，一只柯基和一只比熊，工作量不大。
带着狗狗回到店里，一天的工作也差不多要开始了。
郑昭一看了眼时间，又看了眼手机，想了想，还是没给崔盛澈发消息。
然后在一个阶段的忙碌结束之后，收到了崔盛澈的katalk。
崔盛澈：努那，早上好～原来今天也想见面的，但是突然有了别的事情，我们明天可以见面吗？
郑昭一抿唇，回了个“好”。
崔盛澈收到她的回复，心下稍定。
他今天确实不太抽得出时间，要去复健，要去染发，然后想去看看孩子们的练习情况，晚上的时间又得守着颁奖礼的放送。
而且，对于郑昭一，他也担心自己追得太紧，适当地将线松一松，应该也是好的。
晚上。
尘埃落定后，崔盛澈长长地出了口气，摸着kkuma的脑袋出神。
还是会遗憾呢，这种时候不在现场。
在wvs上留了言，又在热火朝天的群聊房里发了几条消息，崔盛澈拿了衣服洗漱完出来，躺到床上，却还是难免生出了一些空落落的情绪。
如果他……
算了，哪有那么多如果。
点开手机打开和郑昭一的对话框，有一种冲动想要拨一个电话过去听听她的声音，最终还是放弃了，只是将这段时间的消息又重复看了几遍，然后跟郑昭一说了晚安。
没一会儿，郑昭一也发了语音消息过来。
“你也晚安。”
有点困难呢。
崔盛澈轻笑着将语音消息听了几遍，心里的烦闷才消散一些。
kkuma跳到床上，用脑袋贴了贴他的脸，崔盛澈亲了它一口，抱紧它的小身子，过了许久才睡着。
而郑昭一在睡前苦恼了好久今日有些异样的情绪，最终得出一个结论。
好像有些习惯了每天见到崔盛澈，只是有一天没有碰面，都觉得有些不习惯了呢。
*
第二天下午，郑昭一刚洗完一只布偶猫，就收到了崔盛澈说他在后门的消息。
崔盛澈：努那，帮我来开一下门吧～
郑昭一看了消息，将打理好的猫猫交还到主人手里，和李书真说了一声，才往后门的方向走。
打开后门，郑昭一一下子便看到了就站在车边的崔盛澈。
他穿了件黑色的连帽外套，大概是因为站在外面便拉上了帽子，将脸遮挡得严实，看到郑昭一的时候又立刻站直了，露出一个漂亮的笑来。
“努那，好久不见。”
“就一天，进来吧。”郑昭一揉了下耳朵低声道，示意他进来。
崔盛澈快步上前，抓住了郑昭一的手。
郑昭一的脚步顿了一下，没说话，安静地任凭他牵着往里走。
“努那，前天的事你没有忘记吧？”
崔盛澈在她身后悄然开口，手指将她的手攥得很紧。
“嗯。”郑昭一在他的提醒下又想起那个吻，有些耳热。
“那就好，那天那样轻易地就放努那回去了，我可是…”崔盛澈的声音里带着俏皮的意味，让郑昭一心尖都发痒。
她站定，回头看崔盛澈：“那天怎么了？不是失误，是冲动，所以”
“所以，努那后悔了吗？亲了我？”崔盛澈跟着站定，紧盯着她的眼睛问道。
“后悔倒不是，只是你为什么老说这个事儿？”郑昭一避开他过于灼热的眼神，低声道。
“啊，那是因为，我有想从努那这儿”崔盛澈跟着压低了声音，凑到郑昭一耳边说话。
结果他话说到一半，突然听到了前面门被打开的声音。
郑昭一当下立断，拉着崔盛澈躲到了一个大立柜的后面。
“饼干饼干在哪儿来着？灯怎么还开了一盏”李书真自言自语地走进来，顺便将灯全都打开了，然后找她要拿的东西。
郑昭一看到李书真被灯光拉长的影子，又拽着崔盛澈往角落走了一点。
塑料包装袋被翻得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郑昭一竖着耳朵听她的动静，没注意到两人此刻的姿势有多暧昧。
立柜背后不被灯光照到的只有一小块地方，郑昭一后背贴着柜子，而崔盛澈站在她身前，两个人的手还拉着，中间的距离微乎其微。
崔盛澈抬手，捏着郑昭一的下巴将她的脸转回来，面上是毫不掩饰的笑意。
郑昭一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看到他做了个口型。
“努那，我们为什么要躲起来？”
他的帽子在进门之后已经拉了下来，新染的带了些棕调的深色头发显得格外温柔，比起之前好看得不似真人的浅发，此刻的他更有一种真实感。
郑昭一张了张口，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是啊，她为什么要拉着他躲起来？
李书真找到了要拿的东西离开，顺手关掉了仓库里的灯，郑昭一的眼前黑了一瞬，又很快适应了黑暗。
她看着崔盛澈像是不太适应地茫然了一会儿，便侧身过去，这边墙面上还有个开关。
“努那？”崔盛澈握紧了她的手，感觉到她的靠近，声音便绷紧了。
“等会儿，我开灯。”郑昭一将手从他手里抽出来，拍了拍他的手背，然后在摸到开关后，将手覆在他的眼前。
人类的眼睛是很脆弱的，面对突然的光线会不适应。
手心里传来被长睫扫过的痒，郑昭一心里动了动，摁下开关，仓库骤亮。
她的手挡着他的眼，便将他的脸遮去了大半，而崔盛澈的手捏着她的手腕，尾戒在灯光下发亮。
郑昭一轻咳一声，松开了手，崔盛澈便顺势抓住了她的手，紧紧地握着。
他的眼里又浮现出那些汹涌的情绪，想吻她的情绪。
郑昭一咽了下口水，突然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拉下来一些，然后在他愕然的目光中，贴上他的唇。
依旧是柔软和温暖的感觉，却又好像有些不同。
郑昭一眨了眨眼，看到崔盛澈的眼神，手指轻颤了下失了力道，松开了他的衣领，又退了回去。
她在崔盛澈紧迫的注视下不由自主地舔了下唇，没发现他猛地深沉下来的目光。
“努那，这是”崔盛澈逼近一步，问道。
“唔，感觉是你想要的。”郑昭一小小地后退了一步，后背又贴上柜子。
危险，她敏锐地察觉到危险，却不知缘由。
崔盛澈勾着唇轻笑出声，手上一个用力便将郑昭一拉向自己。
郑昭一只穿了一件短袖，系着店里的围裙，他的手落在她的后腰上，温度便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到她的身体上。
崔盛澈一手揽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抚上郑昭一的脸，指腹轻轻摩挲了两下她的脸颊，又略带力道地压住她的唇。
郑昭一飞快地眨着眼，捕捉到崔盛澈清晰而强劲的心跳声，喉头发涩，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他的手指滑过她的唇，又在唇角停留了几秒，郑昭一顶着他的目光，恍惚间生出一种已经被他吞吃入腹的错觉。
良久，他才哑着嗓子开口：“这程度可不够啊，努那。”
“什么唔！”
崔盛澈用虎口卡着她的下颌，将她的脸抬起来，没等她说完，就带着强烈的攻势压下来。
郑昭一以为会是个和她一样一触即分的吻。
两个人都没有闭眼，郑昭一便清晰地读懂了崔盛澈眼中势在必得的意味，身体被压得更加贴向他，然后下一秒，男人便不再满足于唇与唇的单纯相贴。
他极尽暧昧地勾勒着她的唇形，然后在郑昭一的视线中闭上了眼睛。
长睫在他眼下投下温柔的阴影，可他的行为却半点不见温柔，长驱直入地撬开了郑昭一的齿缝，舌尖轻触的瞬间，郑昭一便完全空白了。
“这程度才是接吻啊，努那。”崔盛澈松开她一瞬，贴着她的唇瓣开口，郑昭一还来不及琢磨他的意思，就又被他堵住了所有的疑问。
第66章 年下男友（15）
原来人类的吻, 是这样兼具温柔与侵略的。
郑昭一在崔盛澈第二次吻过来的时候就不由地闭上了眼睛，崔盛澈眼眸中的情意太浓，她有些顶不住。
然而闭上眼睛之后, 触觉和嗅觉便变得愈发突出。
他今日换了一种香水, 浅淡却撩人, 丝丝缕缕地入侵到她周身的空气中, 郑昭一的手原本不知所措地举在身侧, 被崔盛澈从手腕摸到指尖, 然后引着她搭着他的肩。
他落在她下颌上的手很是用力, 在察觉到她有退缩的念头时, 就将她的下巴更加向上抬起，不许她避让，用力地吮咬她的唇舌。
可他又是温柔的，偶尔轻轻地摩挲一下她的脸颊, 又抚摸一下她的后背。
郑昭一手指微蜷，揪紧了他的衣服，指尖不自觉地触碰到他颈间的皮肤, 然后换来了更加强烈的激吻。
她不知何时起被崔盛澈压到了柜子上，后腰贴着他滚烫的手，连带着郑昭一的体温也慢慢升高，在不间断的亲吻中她恍惚地想, 她不需要呼吸也就算了，可是这个人类怎么好像也不需要呼吸的样子呢？
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了此刻愈发旖旎的氛围，郑昭一推搡了他两下，崔盛澈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 只是依旧维持着半搂着她的姿势。
郑昭一摸出手机，是一串陌生号码, 接起来之后是房地产推销，她匆匆说了句“不需要”就挂断了电话。
唇瓣微热，舌尖也带着轻微的不适，郑昭一不由舔了下唇，然后唇侧便落下了崔盛澈的手。
他用指腹压过郑昭一的唇角，抹去一点水光，道：“可惜，是不重要的电话呢。”
郑昭一抬眸，看到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和比起方才略红一些的唇，一下子就想起了他们方才做的事情，张了张口，道：“你”
“嗯？”
“没什么。”郑昭一看了眼时间，掰了下他的胳膊：“我要去工作了。”
“多久？”
“什么？”
“工作多久？努那不是店长吗？把事情交给别的人然后陪我好不好？”崔盛澈亲昵地贴着她的耳朵说话，呼出的热气扑到郑昭一的颈间，又热又痒。
她躲了一下，不自然地开口：“一会儿还有我的预约客人，推不掉。”
崔盛澈遗憾地叹了口气，道：“好吧，那么努那忙完要来找我喔，我在休息室等你。”
郑昭一胡乱点头，崔盛澈一松开她的腰就转身往外走，被人拉住了手也只是默不作声地继续向前，等出了仓库，崔盛澈便乖觉地松开了她的手。
“等你喔。”见四下无人，崔盛澈揉了下她的发顶，微微弯腰轻声开口。
郑昭一应了，然后转身往外走，崔盛澈看着她似是有些慌乱的背影，勾唇笑了起来。
“欧尼，刚刚赵小姐打电话过来，取消了今天的预约，改到明天了。”
“喔，好。”郑昭一跟前台的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扯了下围裙。
啊，现在还不想见到崔盛澈呢。
正巧有新的客人带着猫猫来洗澡，郑昭一便接过了这个工作。
是一只虎头虎脑的矮脚金虎斑，进门的时候还乖得不行，窝在郑昭一怀里像个仿真玩具，结果一碰到水就闹腾起来，大声叫着抖毛，将郑昭一弄了一头一脸的水。
等完全打湿了，这只金虎斑又像认命了似的，顶着圆滚滚的眼睛缩在角落任凭郑昭一摆弄了。
郑昭一这才能够分神思考自己的事情。
因为喜欢，所以告白了，所以接吻了。
从逻辑上来看什么问题也没有嘛。
虽然崔盛澈的吻和她预期的有了太大的出入，但
并不讨厌。
郑昭一抿唇，压下又有些起伏的情绪，给金虎斑冲掉身上的泡沫。
垂眸看到还有一点点就能到百分之五十的进度条，郑昭一心里又定了些。
这说明剧情还是在顺利向前走的，对吧？
将洗干净的金虎斑放进烘干机，又处理了一会儿旁的事情，等金虎斑彻底烘干后，又给它打理了一下毛发，然后才送出去给客人。
郑昭一看了下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多小时。
手机上来自崔盛澈的消息也有好几条。
“努那，还没好吗？”
“努那，我好无聊。”
“努那，椅子是因为我才换的吗？很舒服。”
“努那，你什么时候来？”
郑昭一收起手机，解下围裙，和李书真交代了几句，就拿上东西走向休息室。
站在门口轻敲了下门，没听到回应，郑昭一便直接按了密码推门进去，第一眼就看到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崔盛澈。
她放轻了关门的动作，走近他，然后突然捕捉到了他出现波动的心跳。
啊，装睡啊。
郑昭一莞尔，却还是被他的睡颜吸引了视线。
睫毛不像话地长，安静的时候透出几分乖巧味道，郑昭一伸手理了下他微乱的额发，下一秒便被人抓住了手腕。
崔盛澈眼里还带着些许睡意，他是真的睡着了，然后在郑昭一按密码的时候醒过来，有些好奇郑昭一会做什么才闭着眼假寐，结果郑昭一像是整理好情绪的模样，肆无忌惮地靠近他、打量他，视线有如实质，才让他彻底坐不住了。
“抓住你了。”崔盛澈笑着开口，抬头在她唇上落下一个吻，如愿以偿地看到了她瞪大眼睛的惊讶模样，然后摸了摸她稍微被打湿的头发：“湿了呢。”
“刚刚猫猫有点挣扎，没事。”郑昭一随手理了下头发，总觉得他的动作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意味，等他收回手才站直了，问：“昨天没睡好吗？”
“嗯，有点。”崔盛澈捏了下她的指尖，又将她拉近一些，仰头：“努那，能让我抱一会儿吗？”
“嗯。”郑昭一不懂他话题的跳跃，看着远处点了下头。
然后崔盛澈便伸手环住了她的腰，靠在了她身上。
“啊，对了，恭喜你们拿奖。”郑昭一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随便找了个话题。
崔盛澈带着笑意的声音响起：“这个你昨天不是说过了吗？”
郑昭一：“……”
“真好，努那，我喜欢你。”崔盛澈又将她抱紧一些，喟叹似的道。
郑昭一不解地低头：“……为什么每天都说？”
崔盛澈仰起头看她，上目线漂亮又无辜，带着撒娇的口吻道：“要每天提醒努那啊，不然努那忘了怎么办？”
他此刻又全然没有将郑昭一压在柜子上亲时的迫人气势了，新染的发色在灯光下显得愈发温柔，郑昭一奇异地在他身上找到了和kkuma相似的特质，忍不住摸了一下他的头发，温声道：“我不会忘的。”
“那可说不好，所以我会每天每天都提醒努那的。”崔盛澈歪头蹭了下她的手心，又道：“努那，我饿了，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郑昭一点点头，正等着他放开时，又听崔盛澈问了一句：“但是，出去之前，能不能再亲一下？”
在休息室又逗留了十余分钟，两个人才出来，然后出了仓库后看着两辆车犯了难。
“分开去吧，你要去哪个店？”郑昭一左右看看做出了决定，转头问道。
“努那！”
“……那车怎么办？”
崔盛澈眼珠转了转，道：“努那，我吃完饭还要去复健，你能陪我去吗？车我可以让我哥开回去。”
郑昭一看着他期待的表情，完全生不出拒绝的想法。
于是，她便将崔盛澈的车钥匙拿到前台，又交代了几句，然后才载着崔盛澈离开。
崔盛澈给崔盛民发了消息，然后又给郑昭一指了日料店的方向。
也是崔盛澈常去的店，直接进了包厢也不引人注意，郑昭一在食物方面实在没什么偏向，崔盛澈便看着点了几样常吃的。
“啊，又馋酒了。”崔盛澈看着菜单背后的酒，砸了咂嘴。
郑昭一认真道：“你不能喝。”
“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可以了，努那，你知道我酒量很好吧？”崔盛澈带了点小小的炫耀，说道。
这在网络上是公开的事实，郑昭一自然知道。
“等我能喝的时候，努那陪我一起喝酒好不好？”崔盛澈瞥了郑昭一一眼，提出请求。
“好呀。”郑昭一无可无不可地点头。
崔盛澈抿着唇笑，等菜上来了，又细致入微地给郑昭一布菜。
虽然生鱼片在郑昭一心里接近于鱼的尸体，也感觉不到崔盛澈盛赞的口感和鲜甜，但还是很给面子地应了几句。
吃过饭，郑昭一打包了两大盒生鱼片给郑久一，又带着崔盛澈去了医院。
“努那，你要回去了吗？”待郑昭一将车停稳后，崔盛澈问道。
郑昭一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没，我给久一送了东西就来接你。”
“那你多陪他一会儿也行，我快结束的时候给你打电话。”
“嗯，好。”
崔盛澈又笑开来，凑过去亲了她一下。
“你！”
“怎么了，不能亲吗？”崔盛澈压下眉眼看她，委屈地问。
郑昭一又不忍心说拒绝的话了，只是低声说了句：“适当地”
“这程度已经很克制了，努那。”崔盛澈揉捏着她的指尖，轻声道。
郑昭一抽出手，解开安全带，道：“下车吧。”
崔盛澈笑得狡黠，跟着下了车，在分岔路跟郑昭一告别，然后独自去了复健楼。
也好，还不想让努那看到他复健时狼狈的样子呢。
郑昭一提前给郑久一打了电话，于是郑久一就在门口接了她。
“努那，你怎么突然过来了？哇，生鱼片！”郑久一接过她手里的袋子，发出夸张的感叹。
“顺路，你还没吃晚饭吧？”郑昭一给他理了下翻起来的领子，问道。
“刚结束一台手术，饿得要命，不过什么顺路？”郑久一按了电梯，突然想起什么，问：“你该不会是陪着那个人来医院才‘顺路’来看我吧？！”
“我”电梯停下，又有新的人涌进来，郑昭一止住了话头，只是点了点头。
郑久一也闭上了嘴，脸上的表情变化确实丰富得不行。
等带着郑昭一到了他的休息室，才忍不住要问，郑昭一瞪他一眼，道：“吃你的饭。”
郑久一鼓了下脸，只好安静了。
“我买了很多，和你的同事一起吃吧，其他人呢？”
“都还在忙，这盒给他们留着。”郑久一只拆了一盒，大快朵颐起来，郑昭一看不过去他桌子上乱七八糟堆着的书本和资料，走过去整理了起来。
“哎，努那，你别管，反正明天又打回原形了。”郑久一腮帮子鼓鼓囊囊地说话，又被郑昭一敲了一记头。
“你就不能摆摆好？”
郑久一无辜道：“我可没有强迫症。”
正闹着，郑久一的同事推门进来，看到她也很是惊喜地打了招呼。
“过来吃生鱼片，吃完把垃圾处理了，我们走了。”郑久一擦了擦嘴，飞快地说了两句，然后推着郑昭一离开。
那位同事遗憾地张了张口，到底还是没能说什么。
郑昭一不明所以地被他推着走，问：“你干什么？”
郑久一气鼓鼓道：“那小子之前和我打听你呢，烦人不说这个，努那，你要喝什么？我请客。”
郑昭一随口道：“和你一样就行，再加一杯无糖的柠檬水。”
“你要喝哼。”郑久一反应过来，不情不愿地刷了卡。
“走吧，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人吗？我也要去。”郑久一紧跟着她，说道。
郑昭一又拍一下他的背：“说多少次了，叫他的名字，或者叫他哥。”
郑久一梗着脖子拒绝：“我不！”
郑昭一无奈地摇摇头，问了崔盛澈房间号，等他回复了才继续往前走。
郑久一跟在她身旁碎碎念了一会儿医院的事情，遇到有人和他打招呼时又恢复成一本正经的可靠模样，郑昭一在心里想，变脸大概是人类的天赋技能吧，郑久一是，崔盛澈也是。
等到了崔盛澈所在的房间门口，郑昭一没擅自进门，靠着墙等他出来。
郑久一和她并肩站着，手机振了下，他便看了眼消息，然后思考了一下，问道：“但是努那，你和那个人是在交往吗？”
郑昭一喝着气泡水，感受着气泡充斥口腔的奇异触感，闻言坦然道：“没有啊。”
郑久一观察了下她的表情不像是掩饰，便继续说：“我的一个前辈”
房间的门被猛地拉开，崔盛澈先是瞪了郑久一一眼，然后拽着郑昭一的手腕将她拉进了房间。
郑久一：！！！
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门板差点拍到他的鼻尖。
“呀你小子”郑久一愤怒地推了两下门，没推动。
崔盛澈眼底像是酝酿着风暴，看着郑昭一，道：“让他走。”
郑昭一说不出哪里不对，只好顺着他的意思，抬高了一点声音：“久一，你先回去。”
“努那！！！”
“回去，我一会儿联系你。”郑昭一耐着性子又说了一遍，郑久一才不情不愿地离开。
郑昭一看向崔盛澈，疑惑地问道：“你怎么了？复健不顺利吗？”
他看起来像是生气的模样，为什么呢？
崔盛澈咬了下后槽牙，看着郑昭一毫无所觉的样子，语调和表情一下子变得委屈起来。
“努那，我们都……接吻了，甚至……不止一次，还不算交往吗？”
他长睫低垂，额角眉梢还带着汗，身上是运动后蓬勃的热意，发尾的汗珠坠到脸上又滑落，像是哭了一般可怜。
第67章 年下男友（16）
听到他的疑问, 郑昭一不解地睁大了眼睛：“你没说过要交往的话啊？”
一边说着，一边抬手帮他擦了一下汗。
崔盛澈攥住她的手腕，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 又道：“……我还以为努那亲了我却不想认账呢。”
郑昭一两只手都被他握着, 看着他委屈极了的表情, 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我们交往吧, 努那, 对不起, 是我说的迟了。”崔盛澈将神情放得更软, 声音压得更低, 看着郑昭一的眼睛开口。
他的眼睛湿漉漉的，像极了小狗，郑昭一被他看得心颤，没出声, 抿着唇点了点头。
崔盛澈一下子笑开来，上前想要抱她又懊恼地退开：“不行，都是汗。”
“所以你急急忙忙把我带进来, 只是因为这个？”郑昭一歪头，好奇地问。
崔盛澈扬声：“‘只是’？努那，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好嘛！别以为我没听出来，下一秒郑久一就要”
郑昭一疑惑：“久一怎么了？”
——就要给你介绍他的前辈了。
崔盛澈到底还是将话藏在了肚子里, 乖巧地摇了摇头，说：“没，努那，能帮我拿一下毛巾吗？汗流下来了。”
郑昭一轻易就被他转移了注意力, 回头看了眼，拿起了放在长椅上的毛巾, 准备递给崔盛澈的时候，又见他弯了腰问：“努那能帮我擦吗？刚刚运动太努力了，手有点酸。”
他发梢都湿成一缕一缕的，仰脸看人的时候，眼眸清亮，又不是方才可怜兮兮地提问的样子了。
郑昭一不疑有他，点头给他擦汗，崔盛澈眼睛一眨也不眨地看着她，郑昭一被他盯得耳热，捏着他的下巴将他的头转过去，给他擦了擦脸侧。
“脖子也要。”崔盛澈完全没有见好就收的意思，仰起了下巴，郑昭一认真地擦了一圈，指尖不甚划过他的喉结，这下不自在的人倒是变成了崔盛澈，咽了下口水，跟郑昭一说“可以了”。
郑昭一将毛巾放回去，问：“你的复健是结束了吗？”
崔盛澈毫不犹豫地点头，整理起了自己的包。
其实是接到郑昭一说要过来的电话后提前结束了复健，然后又在听到她的脚步准备开门之前听到了她和郑久一的对话。
不过也是好事，不然还不知道要背着“没有交往”这个误会多久呢。
崔盛澈心情很好地披上外套，转身在郑昭一唇上轻啄了一下，笑眼弯弯：“努那，我们走吧。”
“嗯。”郑昭一点头，在电梯里又给郑久一发了消息。
电梯里没人，崔盛澈便拉着郑昭一的手不放，知道她在给郑久一发消息，控制着眼睛不往她的手机屏幕上瞥，但还是忍不住要问：“你和他说什么了？”
“就说一下我们不是要吵架。”郑昭一随口道。
“喔”崔盛澈晃了晃她的手，忍了一会儿，又问：“那么你和他说了我们是在交往的事了吗？”
他在“交往”上加了重音，眼神期待。
“嗯？没，他没问。”
“……”崔盛澈见郑昭一好像真的没有主动要说的意思，只好又道：“说嘛，这难道不算重要的事吗？”
郑昭一见他坚持，便跟郑久一说了。
下一秒，郑久一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努那！你刚刚分明说没有交往的！”郑久一的大嗓门连崔盛澈都听得一清二楚，他眉梢上扬，在听到郑昭一说“现在是了”之后，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模样，道：“努那，我们到了。”
郑昭一跟着他出了电梯，郑久一还在那头嚷嚷着问她那个人怎么还没走，郑昭一说完她要送他回家之后，郑久一就更炸了。
“那个人没车吗？怎么每天要你送！”
郑昭一直接挂了郑久一的电话，见崔盛澈装作什么都没听到的样子，在心里称赞了一下他的礼貌和涵养，然后道：“走吧，送你回家。”
崔盛澈嘴角的笑容都压不住，自觉彻底打消了郑久一给郑昭一介绍前辈的念头，心情好得不行。等车子在停车场停下来，才生出些分别的不舍来。
“努那”
“嗯？”
“没什么，明天见。”崔盛澈亲了下她的额头，又和她接了一个绵长的吻。
短短几个小时，郑昭一就几乎要被他亲习惯了，优越的学习能力让她很快学会了回吻，唇齿交缠的声音被车载音响的音乐声掩盖，连带着她对时间流逝的感觉都变得迟钝了。
良久，崔盛澈才意犹未尽地放开她，嗓音沙哑：“努那，晚安。”
郑昭一都不知道自己此刻的唇色有多娇艳，坦然地回应：“嗯，晚安，上去吧。”
崔盛澈松开她的手下车，拖着步子才走出去两步，就听到身后车子启动的声音，等他转过身，就只看到车屁股了。
真是走得毫不留恋啊。
崔盛澈咬了下牙，无奈地笑了笑。
接下来的一段日子，崔盛澈几乎每天都来店里找她。
“努那，我们去吃冰淇淋吧！”
“努那，给我开一下后门吧！”
“努那，我都等了一个小时了，你工作什么时候结束呀？”
“努那，今天我送你回家好不好？”
“努那，陪我一起吃饭吧！”
“努那……”
郑昭一提前下班的次数越来越多，店员们自然也看出了端倪，因着亲近便大胆问他是不是恋爱了。
“嗯。”郑昭一也没有要瞒着的意思，点了点头。
“哇，真的？是那个老是呆在休息室的‘朋友’吗？”
“谁呀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我也没怎么见过，他都直接去休息室的，不到前面来。”
“但是他每天在休息室干嘛？不无聊吗？”
“唔学习。”郑昭一想了想，找了个答案。
“哇，学生？”
郑昭一思索了下，道：“算是吧。”
“欧尼，是年下还是年上呀？”
“年下。”
“大发！年下最棒了！”李书真兴奋地拍着身边人的胳膊。
朴慧英翻了个白眼：“什么呀，年下最烦人了，黏人得不行，我上一个年下谈了一个月就分了。”
这一点，郑昭一倒是深有体会。
崔盛澈将年下的特质发挥得淋漓尽致，如果实在抽不出时间见面，就一定会给郑昭一打电话。
发katalk也积极得不行，就算郑昭一回得不及时也毫无怨言。
身为idol能约会的地方实在不多，翻来覆去也就是家附近、熟人的店还有Happiness，但还是绞尽脑汁力求每天都带给郑昭一新鲜感，有时候是精心搭配的花，有时候是自己调制的香水。
会毫无缘由地冷不丁跟郑昭一说“我喜欢你”，然后看着郑昭一或是惊讶或是无奈的样子笑得眉眼舒展。
发现郑昭一的日语和英语都很好之后，就带着教材到休息室来，然后缠着郑昭一一遍又一遍地纠正他的发音。
他还格外喜欢skipship。
无人的时候手牵着手是常态，在休息室等久了就会软着声音要抱，会靠着郑昭一的肩和她说话，会抱着郑昭一的胳膊和她一起听音乐。
他也沉迷于接吻。
有时候是在仓库，一手撑着货架一手搂着郑昭一，在昏暗的光线下用力地吻她。
有时候是在车里，一下又一下轻轻啄吻她的唇，眼角眉梢都是温柔的笑。
有时候会在巷子尾，等到关了店的郑昭一朝他走来，就紧紧地抱住她，然后按着她的后脑勺和她接吻，以完全不容退却的姿态。
平日里总是乖巧又无害，只会在这种时候显露出强烈的侵略性和占有欲。
“努那，你在想什么？”崔盛澈转着笔，看向似是在出神的郑昭一。
“嗯？没什么。”郑昭一还在回想方才店员们的调侃，对年下的厌烦么至少她现在是没有的，应该也不会有。
“努那，这一段念给我听好不好？”崔盛澈喜欢她的注意力全在他身上，拿着日语书坐到她身边，开口。
郑昭一放下手机，看着他手指的那一段，流利地开口。
“……好了吗？”
崔盛澈目不转睛地盯着她，毫不犹豫地开口：“再念一遍吧，我还没记住。”
郑昭一便又念了一遍，只是这次才念到一半，就被崔盛澈堵住了唇。
他掰着郑昭一的脸亲，攫取她口中的每一缕空气，又追着她的舌不肯放。
郑昭一连舌根都有些发麻，被他放开之后，眼尾都泛起了生理性的泪。
“请再念一遍吧，努那。”
他乖觉地用了敬语，却给此刻的氛围更添一分暧昧。
郑昭一瞪他，却是眼波流转，勾人得不行。
崔盛澈按捺下蠢蠢欲动的心思，从她的指尖摸到她的指缝，嗓音里都带着哑意：“请再念一遍吧。”
郑昭一的声音也没那么平稳了，努力冷静地将那段话又念了一遍，然后落荒而逃。
“我突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情，出去一下，你好好看书。”她看也不看地摸了下崔盛澈的头发，然后匆匆出门。
崔盛澈等门关上后仰躺在床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啊，努那太可爱了，怎么办？
*
十一月，天气渐渐转凉。
崔盛澈今天的复健安排在了下午，结束之后直接去公司，定了要拍challenge。
结果他才到复健楼，还没等到医生过来，就先意外看到了郑久一。
郑久一是给教授跑腿过来送资料的，在和这边的教授说话的时候就已经看到了崔盛澈经过，所以结束对话后，推门出来就立刻朝走廊张望了一下，然后和靠墙站着的崔盛澈对上了视线。
“好巧，谈谈呗？”郑久一挑剔地打量了他一眼，从他的鸭舌帽到运动套装都看不顺眼，尤其是他每次偶尔回家都能看到崔盛澈送郑昭一回来之后。
亏他姐还说是“偶尔”，这“偶尔”的频率也太高了，“偶尔”到他每次回家都能撞到！
姐姐要被抢走的危机感越来越重，郑久一苦于没有崔盛澈的联系方式，这次正巧碰见了，还不得“好好谈谈”。
崔盛澈自然能看出郑久一幼稚的挑衅，点点头，先发制人将谈话场所定在了楼顶，安静，也不太会有人打扰。
楼顶有三两桌椅供患者或是员工休息，郑久一大咧咧地拉开凳子坐下来，待崔盛澈也坐下来后，翘着腿将想问的问题都整理了一遍，然后开口：“名字是崔盛澈对吧？”
“嗯。”
“年龄知道外貌不算太差。”郑久一嘀咕了一会儿，看到崔盛澈隐约带着笑意的眼神，清了清嗓子，又问：“工作呢？现在是做什么工作的？”
崔盛澈思考了一会儿，却被郑久一认为是难以启齿。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忙该不会，无业游民？！”他不敢置信地看向崔盛澈，这瞬间的样子倒有几分郑昭一的影子了。
崔盛澈笑着摇头，道：“不是，我说明的话好像有点困难，你不如在网上搜索一下我的名字？”
郑久一费解地看着他不像是说笑的样子，摸出了手机，自言自语道：“难不成还是有名的人吗？长得好像是在哪里见过的样子难道是财阀？哎咦，不像话崔盛澈让我看看，这个是什么”
他对着网页上跳出来的照片看了几秒，又抬头去看崔盛澈，崔盛澈很配合地摘下了帽子，任他打量。
“你是idol？！”郑久一比方才认为他是无业游民的时候更惊讶，一下子站了起来。
崔盛澈点点头，道：“如你所见，出道多年的idol，还算有点名气，混得不算太糟，在创作上也有点能力，所以生计这方面，你是完全不用担心的。”
郑久一在原地转了一圈，语气郑重起来：“你是idol的话，怎么能和我姐谈恋爱？”
崔盛澈跟着认真起来，听到他的质问后，原本收起来的气场才显露出来，站起身问：“为什么不行？”
“你你是idol，我姐是素人，你和我姐根本就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你们你们这种职业不是不允许有恋爱说的吗？而且照你说的是有名idol的话就更不行了吧？万一出点什么新闻，那些人会说什么难听的话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我更希望我姐跟一个有正当职业的普通人”
崔盛澈敛了笑，打断他的话：“郑久一xi，努那是素人，媒体不会曝光素人，所以你说得那种可能性很低。而且首先，我会尽全力确保这些糟糕的事情不会发生，请相信我，我有这个能力。”
郑久一依旧用充满了不信任的眼光看着他，道：“为什么偏偏是我姐？像你这种人，为什么要来招惹我姐？”
崔盛澈面上的冷意化开，勾唇笑了下，道：“命运吧？请相信我，不仅对你，努那对我来说也是非常重要的人，所以我绝对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的。”
“漂亮话谁都会说，尤其是像你这种每天都要和记者媒体打交道的人。”
崔盛澈有些无奈：“郑久一xi，你对我的偏见是不是有点太重了？”
楼顶的风很大，郑久一的头发被吹得乱蓬蓬的，脸上的表情依旧别扭：“我信不过你，你”
“那么，请交给时间吧，反正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样的，就是让努那幸福，不是吗？”
郑久一将信将疑地看他，崔盛澈微微带着笑，温柔又笃定。
好吧，好像是有点值得信赖的样子。
郑久一犹豫地摸出手机，道：“联络方式，你记着，我会监视你的。”
崔盛澈爽快地给出了自己的联络方式，又道：“在医院工作很辛苦吧？我家附近有一家非常好吃的泡芙，明天我过来的时候给你带一份好不好？”
“贿赂在我这里是行不通的！”郑久一气冲冲地拿回手机，看了眼时间，不能再留了，临走前，他又迟疑地问了一句：“你的腿有在好好恢复吧？我可不是关心你，我是因为”
“理解，放心，恢复得很好。”
郑久一这才转身，拉开门之后还回身指了指自己的眼睛又指了指崔盛澈，觉得足够表达自己的意思了才离开。
崔盛澈失笑，摇了摇头，摸出手机跟郑昭一发了消息，说遇到郑久一了。
郑昭一的消息回得很快，问的问题在崔盛澈看来却有些无厘头：他叫你哥了吗？
崔盛澈动了动手指，回道：没有，但是有用敬语。
郑昭一这才问了他们聊了些什么，崔盛澈挑着不重要的说了几句，等医生联系他，才下楼去做复健。
郑久一还没到科室就接到了郑昭一的电话。
“你跑去查户口了？幼稚鬼。”
郑久一翻了个白眼，在心里大骂崔盛澈是告状精，然后乖乖巧巧地跟郑昭一说：“我们可是家人啊，这程度的盘问也是合理的吧！但是努那，你都没和我说过那个人是idol！”
“这个重要吗？”
“当然重要！娱乐圈的人怎么好，来了！努那，我有点事，晚上再联系你！”郑久一有满肚子的话想说，因为工作不得不憋了回去。
哼，在他看到崔盛澈的诚意之前，是绝对不会承认他是姐夫的！
崔盛澈结束复健之后，就去了公司为了拍摄challenge而练习。
这次团队的回归他没法参加，编舞虽然在心里过了很多遍，但实际上手还是第一次，再加上腿还没法完成跳舞这么精细的动作，只做上半身的动作就越发别扭，练习了好多次才看着顺眼一些。
“啊，太糟糕了。”崔盛澈审视着回放，摇了摇头。
金玟奎拍拍他的肩：“没有啦，哥，你已经做得足够好了，做得好。”
崔盛澈撇嘴，点了点头。
“你开了车来的吗？没有的话我送你回去。”
“不用，我开了车。”崔盛澈摆手拿好东西，对着金玟奎眨了眨眼。
“喔~是要去见女朋友吧！”
“拜拜~辛苦了~”
崔盛澈和他道别，看了眼时间，给郑昭一发了消息，然后下楼。
他恋爱这件事，跟队友、经纪人还有公司都过了明路，因为对象是素人，公司的反对意见相对要小一些，崔盛澈坦白那天和上层谈了很久，才算轻松地走了出来。
所以，他今天跟郑久一说的话，是有底气的。
今天事情多，他和郑昭一便只有晚上这一点时间，先回家带上了kkuma，然后和郑昭一一块儿去遛狗。
“给我一只，我来牵。”崔盛澈看着郑昭一的四条绳，碰了碰她的肩。
郑昭一摇头表示不需要：“孩子们力气太大，你牵不住。”
她手里集齐了雪橇三傻，还有一只犟头犟脑的柴犬，都不是轻省的家伙。
崔盛澈叹了口气，委屈道：“我想和努那牵手呢。”
“回去再牵。”郑昭一亲亲他的侧脸，笑了下。
崔盛澈只得点头，和郑昭一并肩绕着小公园走着，轻声说着话，然后在树下接了个短暂的吻。
短暂是因为到一半就被突然“呜呜”叫起来的狗狗们打断，在诡异二重奏、三重奏的背景音下，崔盛澈气恼地重重咬了一下郑昭一的唇，跟她讨补偿。
郑昭一笑着纵容，回到店里之后，补偿了他一个无人打扰的吻。
又过了几天，崔盛澈在复健之余，慢慢重新开始运动。
休息了几个月的后果是原本保持得很好的肌肉都大大缩水，想起那日郑昭一觉得他没有牵住大狗的力气，崔盛澈就憋着一股劲儿，在医生和教练的指导下，耐心地开始恢复。
而在原本的复健、创作、学日语和英语的日程中再加入运动后，他能和郑昭一见面的时间又少了一些。
当然，其中一个原因是，崔盛澈觉得自己在复健和运动的时候还是有一些狼狈，不想让郑昭一看到。
这日，郑昭一关店之后，去崔盛澈的工作室接他回家，他今天上完创作课之后，又回工作室多待了一会儿。
车子驶入停车场，崔盛澈想起每次郑昭一等他下车后都毫不留恋地开车离开的样子，踟蹰了一会儿，道：“努那，kkuma想你了，你要上去看看它吗？”
郑昭一在等他下车，闻言疑惑道：“昨天不还带着它一块儿遛了吗？”
崔盛澈拉着她的手，肯定地说：“但是今天不是我一个人遛的吗？它没看到你，所以想你了，努那，上去看看它吧，嗯？”
第68章 年下男友（17）
郑昭一在理智上知道崔盛澈是在瞎说, 但面对崔盛澈的上目线攻击，还是怎么都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唔，好。”她轻轻点头, 下一秒就看到崔盛澈绽放开来的笑。
可恶, 怎么又有一种落入他的圈套的感觉。
郑昭一这样想着, 松开安全带跟着下了车, 一进电梯就被崔盛澈牵住了手。
他的体温总是比她略微高上一些, 和他的人一样发挥着强大的存在感。
电梯在一层停了, 崔盛澈戴起了兜帽, 半靠着郑昭一, 任谁看都是亲昵的模样，郑昭一专注地看着面板显示的楼层数，等到其他人都下去了，才推了推崔盛澈。
“不能靠着吗？”崔盛澈不动弹, 反而将她的胳膊抱得跟紧了。
“也不是，但是你这样站着不难受吗？”
崔盛澈比她高一些，坐着的时候还好一些, 站着的时候要靠着她的肩就得弯下一点腰，对人类来说应该是不算太舒服的姿态。
“不，很满足。”崔盛澈在电梯门开的前一秒亲了一下她的脸颊，笑道。
郑昭一被他带到家门口, 才想起什么，问：“你哥”
“啊，他这几天出差了，而且他本来也打算搬回去了, 之前是为了照顾我，现在我反正都好了看, kkuma在欢迎你呢。”崔盛澈开了门，指着站在玄关摇尾巴的kkuma笑道。
在Happiness工作了这么久，郑昭一已经不是当初那个对狗语一无所知的郑昭一了，看着明明是冲着崔盛澈在摇尾巴的kkuma，郑昭一只好应了一声。
没办法，围裙兜兜里没有藏零食的宠物店店长，对毛孩子来说吸引力就大打折扣了。
崔盛澈从鞋柜里拿出一双拖鞋，道：“努那，穿这个。”
郑昭一看着明显是新的而且恰好是她尺码的拖鞋，挑眉，看向崔盛澈。
这小子，什么时候准备的？
崔盛澈摸了摸kkuma的头顺势在玄关坐下来，看着郑昭一理直气壮道：“怎么了？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那么努那能在家里也准备好我的拖鞋吗？谁知道呢，说不定我哪一天就没有预告地出现在你家门口了。”
kkuma和他一样维持着仰头的姿势，崔盛澈的帽子滑落，露出有些乱翘的头发来，他不久前又将头发染黑了，灯光完全照亮他的素颜，说着像是撒娇的话却带着别样的攻击力。
郑昭一换了鞋走过去，理了下他的头发，道：“那么就赤脚进来，不喜欢吗？”
崔盛澈拉过她的手，在她手腕上亲了一下，说：“怎么样都喜欢。”
kkuma跟在他脚边，时不时扑腾一下他的裤腿，崔盛澈进厨房给郑昭一倒了杯水，见她站着，又道：“努那，你随便坐好了。”
郑昭一应了一声，打量着这处公寓，东西不算太多，最容易看到的是属于kkuma的用品，她看着摆在柜子上的熟悉的包装，对着走过来的崔盛澈指了指：“不是说被kkuma玩丢了吗？”
听到自己的名字，kkuma歪了下脑袋。
崔盛澈将水放到茶几上，抱住郑昭一的腰：“只是借口，见努那的借口。”
“那么，kkuma想我了，也是借口吗？”郑昭一轻笑着看他。
崔盛澈将kkuma抱起来，塞到郑昭一怀里，道：“随便努那怎么想了，反正你已经站在这里了。”
郑昭一挠了挠kkuma的下巴，没说话。
“陪它玩一会儿吧，多消耗一点体力，免得晚上不睡觉踩我。”崔盛澈从厨房的柜子里拿了些零食，又在抽屉里翻了几样玩具出来，拉着郑昭一的手坐到沙发上。
亲密关系，和亲密距离，对郑昭一来说已经是熟悉的存在，所以她并不在意崔盛澈搂着自己的腰坐下来，只是将球球往远处轻轻一丢，kkuma就撒欢儿跑了过去。
崔盛澈将一小颗零食放在手心，等kkuma咬着球球回来就摸摸它的脑袋，然后将零食奖励给它。
几个来回之后，kkuma就不肯将球球再放在他们的手上了，趴在地毯上抱着球咬。
“聪明的小狗。”郑昭一看着kkuma，说道。
崔盛澈拍了拍自己的腿，对着卖力咬球的kkuma喊了一声：“公主nim，过来。”
kkuma在球球和崔盛澈之间犹豫了一下，放开球球跃到崔盛澈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趴下来。
“努那，给我那个发夹。”崔盛澈指了指茶几上的小夹子。
郑昭一拿过来，看着崔盛澈理了下kkuma脑袋上的毛，然后用小夹子轻轻夹起来，脸上的表情温柔极了。
她看得有些久，等崔盛澈笑着看过来的时候，已经来不及移开视线。
“努那在想什么？”
郑昭一诚实道：“没什么，就是想着，你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这种？”
崔盛澈的眼神闪了闪，伸手过来将郑昭一滑落的刘海拨弄到耳后，开口：“啊，还以为你会想，如果盛澈以后有了女儿也会这样照顾吧，会是一个很好的爸爸呢，没有这种想法吗？”
郑昭一坦然摇头：“没有。”
“真可惜。”崔盛澈像是有些失落的模样，郑昭一却不知道他为什么失落。
她不解地问：“可惜什么？”
“没什么，努那，我们吃草莓吧，下午经过水果店的时候，看到有新鲜的草莓，看起来很好吃。”崔盛澈将kkuma放下来，又走向厨房洗草莓，因为卫衣袖子长了些有些碍事，便将卫衣脱了，只留里头的黑色T恤。
郑昭一看了眼时间，不知道自己该留到什么时候。
一般这种情况，该在什么时机提出告别呢？
接过崔盛澈递过来的红得非常饱满的草莓后，郑昭一也没有想明白这个问题。
崔盛澈单独拿了一颗草莓切成小块，这是要喂给kkuma的，它刚刚吃了很多零食，所以就给它一颗尝尝味道。
草莓的汁水将kkuma嘴巴边上的毛都染上了淡淡的红色，郑昭一拿了湿巾给kkuma擦了擦，然后让崔盛澈也吃。
——等草莓见底的时候，就告别吧。
崔盛澈接过草莓，不着痕迹地观察着郑昭一的表情。
在他家里，是不是有些过于放心了，他的努那？
崔盛澈也想不明白这是好还是不好，但心里的烦闷还是一点一点涌出来。
他总是难以遏制这样的念头，想要看到郑昭一更加在意他的样子，想要看到郑昭一身心都被他牵动的样子，想要看到郑昭一……失去冷静的样子。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过于平静的模样，让崔盛澈觉得，自己对她来说，并不是那么重要的存在。
郑昭一因他的目光而将视线从kkuma身上收了回来，转向他，问：“怎么了？”
“唔，草莓不甜呢。”崔盛澈垂眸敛去深色，随口道。
“是吗？”郑昭一吃不出来，接过崔盛澈递过来的草莓，咬了一口，试图分析甜度。
相关程序还没有被调出来，郑昭一就被崔盛澈突然吻住了。
清新的草莓香气逸散开来，还有丰沛的汁水，郑昭一忍不住吞咽了一下，可还是有不少果汁顺着她的下巴滑落下去。
崔盛澈松开她被吮得带了艳色的唇瓣，抬眸看着她的眼睛，又像是轻吻，像是舔舐地循着果汁滑落的痕迹。
他眸光太盛，吻一下，看一眼，带着太过复杂的意味，郑昭一运行得有些迟缓起来，分辨不出他的用意。
只是当他的啄吻落在衣领边缘时，才忍不住抚上了他的脸颊。
崔盛澈拉过她的手细细密密地亲，从手腕，到掌心，又到指尖，然后突然拉着她的手一用力，将她整个人抱到了自己身上。
“你的腿”郑昭一蹙眉，试图起身，又被崔盛澈按住了腰。
“没问题的。”崔盛澈眼波流转，抬手将她披散下来的长发拢起一些，低声问：“吻我好吗，努那？”
郑昭一的手落在他的肩上，像是被他的目光和声音蛊惑了一般低下头去，吻上他的唇。
他是完全被动地任由郑昭一施为，只是落在她背上、腰侧的手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温度，郑昭一觉得差不多，想要直起腰的时候，又被崔盛澈掐住了下巴，追吻过来。
他凶极了。
耳边是kkuma“嘎吱嘎吱”咬球的声音，崔盛澈像是要跟上那个节奏似的吻她，不容拒绝，也不容退缩。
凶狠的吻转移到耳后，到颈侧，崔盛澈每做一点儿什么都看她一眼，比起确认，更像是进攻的讯号。
郑昭一张了张口，呢喃道：“你”
“努那不喜欢？不行？为什么？”崔盛澈撩了一下头发，眉眼清晰地呈现在郑昭一眼前，眼神专注又带着恳求。
“不是，那个”
“不是就行。”崔盛澈只听了个“不是”就像是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一般，又堵住她的唇不想再听多余的话。
衬衫的衣扣不知何时被他灵巧地解开，郑昭一头昏脑涨地低头看着崔盛澈的发顶，无助地抓住了他的头发。
热到郑昭一以为自己的恒温程序出了错，但她完全无暇检查。
崔盛澈额角带着汗，仰头看她，郑昭一想躲开他过于炙热的视线，又被他用低哑的声音叫住。
“努那，看着我。”
近乎命令的语气，郑昭一不由看向他，咬了下唇，过载的程序发出警示，将她的思绪都搅乱。
崔盛澈就这样一错不错地看着她，拉住她的手，然后捏住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向下。
郑昭一瞳孔微缩，手指轻蜷，脑海中响起运转出错的嗡鸣。
“努那，帮帮我好吗，拜托了。”
他一边说着请求的话，一边覆上郑昭一的手，不让她有逃脱的机会。
第69章 年下男友（18）
郑昭一完全是懵的。
手背滚烫, 手心也滚烫，崔盛澈总是用着请求的语气，做着势在必得的行为。
这是他最擅长的事, 也是郑昭一最无法抗拒的事。
她没有收回手的机会, 也没有收回手的力气。
“努那不说话的话我就当你默许了”崔盛澈又贴着她的唇瓣出声, 在郑昭一开口的瞬间, 长驱直入, 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起了身。
郑昭一甚至在这个时候还想到他的腿能不能承受重量, 然后又想起他早已开始运动, 但还是将自己的重量参数又调低了一些。
“努那, 怎么能走神？”舌尖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下，郑昭一垂眸，看到崔盛澈责怪又委屈的眼神，胡乱应了一声, 揉了下他的耳垂。
卧室门被踢上，郑昭一甚至无暇打量他房间的模样，就被他不管不顾地压在床上肆意亲吻, 在一声又一声的“努那”中失去了方向。
……
崔盛澈搂着她，一下又一下地亲吻她的眼尾、唇角和耳畔，等她的呼吸稍稍平复下来，才又极具暗示地捉住了她的手腕。
“现在, 轮到努那帮我了，很公平吧？”
郑昭一昏头转向地完全不知道他对“公平”的定义从何而来，眼神跟着手指，被他带着从汗津津的腰腹往下。
棉质的运动裤柔软而坚硬。
她手心滚烫, 核心也滚烫，好像下一秒就要因为过热而停止运转, 但还是兢兢业业地实现着崔盛澈口中的“公平”。
……
“很晚了，我该回去了。”郑昭一偏头的时候看到床头柜上的数字时钟显示的12点，断掉的思绪终于又连上，啊，她该回家来着。
崔盛澈原本只是安静地抱着她，温柔地理着她的长发，听到郑昭一说出的第一句话后，不敢置信地撑起了身子：“你说什么？”
“12点了。”
郑昭一脸上是崔盛澈最讨厌的平静，好像方才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似的。
可她刚才分明
崔盛澈愣住，看着郑昭一弯腰坐起，拿起床边的衬衫往身上套。
他眼中飞快变换着情绪，犹豫着该不该请求郑昭一留下来。
开口的话，会显得他太过急切了吗？
但是刚刚已经做了更亲密的事，努那也
崔盛澈最终还是咬着牙不甘心地问了一句：“努那，刚刚的事你不喜欢吗？”
虽然没有明确的关于“喜欢”的反馈，但郑昭一也没有找到任何表现出“讨厌”的情绪，她脑海中闪过一些破碎的片段，开口：“不是。”
崔盛澈憋着气，抓起T恤往身上套，声音闷闷的：“那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车就在下面啊，我自己回去就行。”
郑昭一认真地解释完，崔盛澈的脸色却更糟糕了。
“真的？”
“当然。”郑昭一点头，站起身来才发现崔盛澈情绪不对，犹豫了一下问：“怎么了？”
此刻这种情况，说郑昭一“用完就丢”好像也不太对劲。崔盛澈顶着乱发坐在床边，又觉得自己是在无理取闹了，他摇摇头，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好看一点，然后跟着起身，道：“那让我送你到楼下吧，努那。”
郑昭一只得点头。
他没穿外套，抓了个鸭舌帽压一下头发，kkuma被他们的动静吵醒，围着两个人转了几圈，发现没人搭理它，又回去睡了。
崔盛澈一路无话，只紧紧地牵着郑昭一的手，等出了电梯，郑昭一坐进车里，他才开口和她道别：“路上小心，到家了给我打电话，不对，我们从现在开始通话好不好？”
“什么？”郑昭一疑惑地问了一句，下一秒，崔盛澈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拿着手机看了眼崔盛澈，崔盛澈便伸手帮她接通了电话，道：“这样就好。”
“知道了，你快点上去吧，别着凉了。”
“嗯。”
好在崔盛澈没说什么奇怪的话，只是偶尔出声问一句她到哪儿了，午夜的道路不算太堵，郑昭一便没花太久就到了家。
“那么，努那，晚安。”崔盛澈的声音传进郑昭一的耳朵里，她应了一声，跟他说了晚安，然后挂断了电话。
寂静的小区突然响起汽笛声，郑昭一这次回神发现是自己一头撞在了方向盘上按响了喇叭。
“这个时间哪个疯子￥%%……&”
近一些的地方传来谁的怒骂，郑昭一轻声说了一句“对不起”，然后仰头靠着椅背长长地出了一口气。
她的冷静也已经维持到极限了。
因为崔盛澈没有开口说要她留宿，那么“回家”就成为郑昭一既定日常中必须完成的程序，有这个程序支撑，她才能带着一定的信念感回到这里。
但是
郑昭一握了一下拳，又捏了一下手腕。
“努那，会不会累？”
“我带着你”
“努那，看看我”
“努那”
郑昭一逃也似的下车，越想回避，回忆就越生动。
疯了。
她第一次知道人类的某项行为是这样漫长又磨人。
不对，他们甚至并没有完成整项行为，就已经让郑昭一接近宕机了。
如果是
不对，她得提前掌握这项行为才对。
仿生人怎么会有不如人类的地方呢？
除了情感。
郑昭一洗漱完，躺在床上，抬起手腕看了眼进度条。
今天一天就往前走了百分之五，比之前一周走得还要多。
这种事有这么重要吗？
如果每一次都有百分之五的话，岂不是很快就能把这个世界的进度走完了？
郑昭一琢磨了一下，心里变得有些不平静，但又不明白这种不平静源自何处。
想不明白，她索性给自己关了机。
如果是连程序运转都解决不了的问题的话，就说明，是涉及到情感的她不能理解的问题了。
*
因为主人进了浴室，kkuma就又爬起来蹲在浴室门口，结果没想到这次崔盛澈用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等到kkuma都扒门了，浴室里的水汽才随着拉开的门一下子涌出来。
崔盛澈的头发擦了半干，到厨房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啪”地放下杯子，自言自语道：“不是，努那到底是怎么想的？”
“或许应该做到底？”
“不对，今天已经很得寸进尺了”
“但是努那不是不讨厌吗？！”
“那为什么要回去？”
“我表现得不好吗？”
“努那已经厌倦了吗？！”
“不对，努那是喜欢我的。”
“也是，从我家去店里上班也太远了，也不能两天穿着同一身衣服嘛。”
“衣服也要买一些备着吗”
“下一次还可以请她上来吗？她会拒绝吗？”
“还是去努那家？”
“下一次该是什么时候呢？太近了也会惹人厌烦吧？”
“努那现在该不会已经睡着了吧？”
“啊，我好像睡不着的样子啊。”
“努那怎么总是更多地表现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呢？”
“……”
kkuma打了个哈欠，看崔盛澈说了那么多话也没想着给它一块零食吃，开始啃他的拖鞋。
主人的精神好像出走了，不知道明天能不能恢复正常。
*
第二天，郑昭一照常去了店里，也照常收到了来自崔盛澈的联系。
除了她手腕上的进度条，好像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昨晚发生了一些了不得的事。
不过崔盛澈这样，郑昭一也更加自在，如常和他聊天、通话。
崔盛澈挂断电话，看着公路下的绿地，长出了一口气。
金玟奎将水递给他，随口问：“怎么了？”
“啧，偶尔会觉得努那太洒脱了，不知道怎么说，就是感觉，我对她来说，像是随时可以丢下的存在。”
金玟奎笑道：“我们无所不能的哥也会有这样苦恼的时候吗？看来那个努那真的是了不起的人物啊，所以说，到底要什么时候介绍给我们认识？”
崔盛澈瞪他一眼：“以后吧，我一个人还好，人太多目标可太大了。”
“那连照片也不给我们看一下吗？哥真小气。”金玟奎拍拍他的肩，调侃道。
崔盛澈挥开他的手，喝了点水，敷衍道：“下次一定给你看，走吧，还有一段。”
“好，出发！”
他们今天又一块儿出来骑行，风呼啸着吹过耳边，好像这样才能够让崔盛澈驳杂的思绪变得清晰一些。
下午的时候，崔盛澈去医院复健，顺便捎带上了郑昭一，她要去给郑久一送衣服。
“我们晚饭吃什么呢？生鱼片？还是炖菜？努那喜欢什么？”崔盛澈一边倒车，一边问道。
郑昭一想了想，道：“选你喜欢的就好。”
崔盛澈有些挫败地点点头，停好车，又将后座的一袋点心拿过来。
“这个是不同口味的泡芙还有一些小饼干，给你弟弟。”
“你经常给他带东西呢，不用这样的。”郑昭一接过来，说道。
崔盛澈摸摸她的头发，道：“是你唯一的弟弟，当然要讨好一下啦。”
两人在停车处分开，崔盛澈去复健，郑昭一去找郑久一。
看到郑久一的时候，他正和另一个年轻男人在庭院里喝咖啡。
“久一。”郑昭一走近，喊了一声，又朝着另一个人点点头：“书濬也在，好久不见。”
裴书濬，郑久一的前辈，现在是一名优秀的骨科医生，和郑昭一同岁，因为郑久一和他亲近，两人便也算熟悉。
“好巧，你今天怎么过来了？”裴书濬站起身，看到自己和郑久一手里的咖啡，又道：“咖啡”
“不用了，我马上就走。”郑昭一将手里的两个袋子拿给郑久一。
“哇，努那又给我准备了零食吗？努那我爱你~”郑久一语气夸张，郑昭一被她逗笑，但还是解释道：“零食不是我准备的，盛澈知道我来找你，给你买的。”
“嘁，又贿赂我。”郑久一小声嘀咕，又被郑昭一拧了下耳朵。
裴书濬闻言，有点好奇地看向郑久一：“你们说的是”
郑久一看看他姐，又看看他书濬哥，道：“我姐的朋友！”
郑昭一原本已经准备走，听到郑久一的话，又摇摇头纠正他：“不是，是我男朋友，有机会的话介绍给你认识。”
裴书濬脸色微变，还是维持着脸上的笑容，道：“啊，好，要走了吗？”
“嗯，他在等我。”郑昭一想起什么，又转向郑久一：“整理毛衣的时候发现你之前的破了，所以给你买了新的，不合适的话再和我说。”
“知道啦。”
郑昭一跟裴书濬也点了点头，然后才离开。
“呀，你姐的男朋友是怎么一回事？你怎么”裴书濬等看不到郑昭一的身影之后，就立刻拉着郑久一急切地追问道。
“嗯？你又没问过？”郑久一翻了泡芙出来吃得满嘴都是奶油，疑惑地问道。
“现在问了，你跟我说说，什么时候出现的男朋友？”
“就上次我有个前辈想让我”
郑久一简单说了几句，末了不太满意地说道：“那个人比我姐小了两岁呢，而且职业也哎呀，不管了，哥你这周末是要去聚餐是吗？”
“嗯，大学同学聚会”裴书濬心不在蔫地说了句，心里还在想着郑昭一。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就开始期待见到郑昭一。
这份感情被他藏得很好，连郑久一都不知道。
所以，迟了吗？
*
进入十二月，冬日的威力相比十一月末更加凸显出来，郑昭一给郑久一买羽绒服的时候，想到崔盛澈，顺手给他也买了一件。
店门已经关了，两个人窝在暖融融的寄养室，郑昭一见崔盛澈老隔着笼子去逗那只萨摩耶，就将笼子门打开了。
萨摩耶热情得要命，完全不认生直接往崔盛澈身上扑，崔盛澈被它舔得直笑，玩了一会儿之后，他身上的黑衣服就沾满了狗毛。
郑昭一去拿了粘毛器给他，顺手将买的羽绒服也拿了过来。
“你这样回去的话，kkuma要不认你了。”郑昭一将袋子放到一边，然后拿着粘毛器给崔盛澈清理衣服上的狗毛。
崔盛澈盘腿坐着，郑昭一让侧身就侧身，让转面就转面，听话得不行。
“腿上的你自己沾一下。”郑昭一挡住还想扑过来的萨摩耶，将粘毛器递给崔盛澈，然后揪着萨摩耶的脖子将它重新关进了笼子。
“好啦，这个是什么？”崔盛澈打理干净，好奇地看了眼郑昭一拎过来的袋子。
“羽绒服，给你买的，前两天不是下雪了吗，给久一买的时候给你也买了一件。”郑昭一从他头发上捻起一根狗毛，扔进垃圾桶，然后说道。
“真的吗？”崔盛澈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伸手拉了下袋子，很快站起来将衣服套上了。
“怎么样？”
郑昭一给他拉了下衣领，道：“很好看。”
“但是，该不会和郑久一是一样的吧？”崔盛澈又有些纠结起来。
“我挑了不一样的牌子，不然久一又该闹脾气了。”
崔盛澈亲一下她的脸颊，笑道：“努那，你怎么不想我也会闹脾气呢？”
郑昭一眨眨眼，捧着他的脸亲回去。
不知道说什么的时候，就接吻吧。
短暂却足够甜蜜的吻，崔盛澈松开她，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嗯。”
车到郑昭一家附近，崔盛澈和她在车里接了一个长长的吻。
郑昭一明显察觉到他的变化，但崔盛澈并没有进一步的动作，揩去郑昭一唇角的水痕和她告别。
“努那，你明天做什么？”郑昭一下车后，崔盛澈又探出头来问。
“啊，明天晚上有个同学聚会。”郑昭一想了想，说道。
“那么，明天结束的时候我来接你好不好？”
“嗯。”
*
周日，同学聚会。
郑昭一到了之后就被大学时相熟的朋友们神神秘秘地拉住了，听她说：“我们会长大发，居然把隔壁医大的人也带过来了。”
“什么呀，你不知道吗？我们会长和他们医大的在交往呢，所以两所学校才把同学聚会定到了一起，也有点联谊的味道。”
“原来是这样，可惜，我已经有男朋友了。”朋友之一展示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摇了摇头。
“昭昭你呢？偶尔也跟我们聊一下近况嘛~”
郑昭一闻言，轻笑了下，道：“我也有男朋友了。”
“真的吗？”
“什么时候？”
“什么样的人？”
“……”
叽叽喳喳地闹着吃了饭，盘子撤下去，酒瓶摆上来，场子就彻底热闹了起来，原本泾渭分明的两个学校也彻底混了起来。
郑昭一在角落里拿了杯啤酒有一搭没一搭地喝着，听着身边的朋友们说话。
手机震了下，她见是崔盛澈的消息，就点了开。
“努那，你什么时候结束？”
朋友眼尖地看到了称呼，笑道：“哟，年下弟弟~”
郑昭一点头，看了眼时间，给他回了消息，说大概半小时之后走。
“年轻嘛？能入你的眼，是不是特别帅？”
“年轻好呀，怎么样？做得好吗？”
“嗯？”
“呀，人这么多你小声点，昭昭来，悄悄地和我说。”
“我也要听我也要听！”
“……”
郑昭一被带着烧酒啤酒灌了好几杯，也听了一肚子不正经的话。
眼看着话题要奔向更加火热的地方，郑昭一突然听到一道有些耳熟的声音。
“昭昭？你也在？”
她回头看去，瞧见了裴书濬。
啊，对，他也是医大的来着。
“喔，好巧，刚刚没看到你。”
“有个手术，来迟了。”裴书濬温和地笑了笑。
店内实在吵闹，郑昭一没注意到朋友们在挤眉弄眼，听裴书濬问她要不要出去透口气，见崔盛澈也给她发了五分钟后就到的消息，便拿上东西和朋友交代了两句，决定离开。
裴书濬帮她推开了门，郑昭一轻声说了谢谢，然后和他一块儿站着。
“久一昨天还和我说你去医院了，可惜没见到。”裴书濬踢了踢脚尖，随便找了个话题。
“是喔，久一有说你有手术。”
“嗯，昨天……”
两个人简单地说着话，郑昭一时不时抬眼看一下车流，然后很快看到崔盛澈的车在前面停下，然后崔盛澈戴着围巾和帽子走了过来。
郑昭一正准备和裴书濬道别，就见裴书濬踟蹰了一下，道：“昭昭，实际上我……”
“努那！”
“你想说什么？”郑昭一朝崔盛澈招招手，看向裴书濬。
“没事。”裴书濬扯起嘴角笑了下，跟郑昭一道别。
郑昭一点头，走向崔盛澈。
崔盛澈朝裴书濬看了一眼，将围巾解下来缠在她脖子上。
“嗯？我不冷。”郑昭一挡了下他的手。
“戴着。”崔盛澈整理了下她的头发，看到她大衣下的长裙，更是吃味。
郑昭一被他带着上了车，然后往她家的方向走。
她身上的酒气丝丝缕缕地飘散到车里，崔盛澈偏头看了眼郑昭一，问：“努那，你喝了很多酒吗？”
“没，别担心，我酒量很好。”郑昭一嗅了下衣服上带着的气味，说道。
她不太习惯脖子上的束缚，将围巾解下来放到腿上。
崔盛澈握着方向盘，心里的躁意又有些起伏起来。
他原本是在练习室，崔瀚率和他在一块儿，越到郑昭一要去同学聚会的时间，心思就越是浮动起来。
崔瀚率听他提起来，一边吃着冰淇淋，一边冷静道：“你女朋友去同学聚会，你不担心吗？”
“我为什么要担心？”崔盛澈瞪大眼睛，道：“我一点都不担心，瀚率呐，我有自信，我肯定比努那的同学们都长得帅。”
崔瀚率点点头，咬了一口冰淇淋，过了一会儿，又慢吞吞地道：“但是，你不是你女朋友也是非常漂亮的类型吗？那她的同学们哥，你真的有自信吗？”
崔盛澈愣住，不说话了。
这时候，夫晟宽推门进来，嘟囔着：“啊，原来练习结束后想和你们去之前那家店喝一杯来着，结果位置都没了，老板说首尔大和首尔医大的学生们在那联谊呢。”
崔盛澈捕捉到关键词，问道：“哪家店？”
“就清潭洞那边那个……”
郑昭一同学聚会的店。
等等，怎么会是联谊？
崔盛澈突然失去了冷静，和夫晟宽擦肩而过准备往外走。
结果崔瀚率又来了一句：“但是哥，我觉得还是按你原来说的，等你女朋友快结束的时候再去接她会比较好吧？不然会显得，太幼稚？”
崔盛澈“啧”了一声，又绕回来坐下，等到时间差不多了，才拿着车钥匙出来，结果没想到一下车，就看到了郑昭一和别人相谈甚欢的模样。
车子驶入夜色，绕进僻静的小路。
崔盛澈突然踩下了刹车，手在郑昭一身前挡了一下，然后在郑昭一疑惑地看过来时，委屈道：“努那，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叫你‘昭昭’？”
第70章 年下男友（19）
“努那, 刚刚那个人为什么叫你‘昭昭’？”
小路上的路灯年久失修，不算明亮，崔盛澈大概是有意想隐藏自己的表情, 挡住了郑昭一要开车灯的手。
但他不知道, 郑昭一已经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了。
郑昭一不理解他明明方才还好好的, 怎么突然就蔫头耷脑了起来, 眉眼低垂, 唇也抿得很紧, 像是不高兴的样子。
想到他的提问, 郑昭一知道他是在说裴书濬喊她的那一声, 便道：“书濬和我同岁，同岁的朋友们都这样叫我。”
崔盛澈半点不饶人，倾身过来又追问：“努那为什么这样亲近地叫他的名字？”
“他是久一的前辈，和久一比较亲近。”
郑昭一有问必答, 崔盛澈听到“前辈”两个字，却是警铃大作。
他可没忘记那是郑久一话里的意思是想介绍前辈给郑昭一认识，难道就是今晚这个男人？
崔盛澈飞快地回想起那个年轻男人的模样, 不知是不是首尔医大的光环加持，看着便带着精英感，外表俊秀，长身玉立, 在学生时代不难想象一定具有不俗的人气。
“那么努那呢？”崔盛澈咬了下唇侧的软肉，看着郑昭一的眼睛。
他眼眸黑亮，像小兽一样倔强。
郑昭一摸了下他的头发，问：“什么？”
“努那可以只喜欢我吗？”崔盛澈拉住她的手腕, 低声道。
郑昭一眼睛眨了两下，在崔盛澈紧张又期待的眼神中, 认真地开口。
“如果你指的是异性之间的喜欢，那么，我只喜欢你，盛澈。”
崔盛澈不安的情绪一下被她带着绝对笃定的话安抚下来。
郑昭一有一种矛盾感，她的情感和行为很多时候都是游离的、缥缈的，抓不住的，但她的话语永远是直白的、坦诚的，带着强大的说服力和可信度。
“我也只喜欢努那，最喜欢努那了。”崔盛澈亲一下她的唇，说道。
“但是，你刚刚是吃醋吗？”郑昭一结合他的话语和表现琢磨了一下，有些回过味来，问道。
崔盛澈看向郑昭一的眼睛，似乎只是带着一点儿好奇，他压着郑昭一的后颈将她拉向自己，直率地开口：“嗯，吃醋，怎么了？不行吗？还是努那会觉得我太幼稚，不成熟？”
他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等待着郑昭一的回答。
“不会，有点可爱？”郑昭一的感知不强烈，只觉得完全不讨厌。
崔盛澈眼眸一下暗了，凑上来咬着郑昭一的唇亲，末了才摩挲着她的后颈道：“努那最可爱。”
郑昭一看着恢复正常的崔盛澈，没觉得自己方才显露出了什么人类会觉得“可爱”的点，但也没想着要问，看着崔盛澈重新发动了车子，然后慢慢停在她家附近。
“我”
“努那，你准备什么时候邀请我上去坐坐呢？”崔盛澈冷不丁开口，打断了郑昭一快要出口的告别。
“啊，你想上去吗？”郑昭一停下解安全带的动作，问道。
“嗯，努那今天喝了好多酒，一个人在家的话，我不放心。”崔盛澈握着她的手解开安全带，说道。
郑昭一闻言道：“那你不用担心，我没喝醉”
崔盛澈抓着她的手又强调了一遍：“努那，我不放心。”
郑昭一总算明白过来重点不在这里，而在“他要上去”，便点了点头。
她答应得太爽快，倒是崔盛澈有些犹豫了，趁着电梯还没来的功夫，问：“努那，如果，我是说如果，前几天我送你回来的时候说想去你家看看，你会同意吗？”
“当然，你不是说让我买好拖鞋吗？”郑昭一牵着他的手走进电梯，说道。
崔盛澈心里又是甜蜜又是懊恼，趁着没人偷亲一下郑昭一的脸，心脏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这边是一梯两户的户型，郑昭一按了密码进门，然后从鞋柜里拿了拖鞋给崔盛澈。
“打扰了。”崔盛澈小声说了一句，换上拖鞋，跟着郑昭一往里走。
比崔盛澈住的地方要小一些，两间卧室紧挨着，客厅和阳台打通了显得宽敞，厨房略小一些，柜子上、墙上到处都能看到属于郑久一的痕迹。
“努那果然，从小时候就非常漂亮呢。”崔盛澈拿起电视机柜上的照片看了看，是年幼的郑昭一和郑久一的合照，一旁还有一张，像是郑久一毕业时姐弟俩的合照，除此之外便没有更多了。
郑昭一遵循待客礼仪给崔盛澈倒了杯水，让他随意坐。
这时，窗外突然响起了雨声。
郑昭一走过去关阳台的窗户，折回来的时候，就见崔盛澈托着下巴看她：“努那，怎么办？下雨了。”
“雨不大，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拿伞。”
郑昭一指了指玄关处的伞，说道。
“不要。”崔盛澈摇头，朝郑昭一招招手。
郑昭一听话地凑近他，也不懂明明房子里只有他们两个人，也不吵闹，为什么还要附在她耳边说话。
“努那，我可以在这里睡一晚再走吗？”崔盛澈说完，吻了下她的耳垂。
郑昭一眼睫扑闪了两下，胡乱点头，又犹豫道：“你要在哪儿睡？”
“我在沙发睡一晚就行，很暖和。”崔盛澈拍了两下沙发，笑得狡黠。
郑昭一应了，想着他睡前得换洗衣服，又给他拿了一套郑久一的新衣服。
“我穿这个的话，郑久一不会生气吧？”崔盛澈笑道。
郑昭一摇头：“不会。”
“是努那说的喔，万一郑久一生气的话，努那一定要站在我这边喔。”
“我总是站在你这边的。”郑昭一又给他拿了新的毛巾，认真道。
她进门就脱了大衣，眼下身上只有一条墨绿色的丝质长裙，贴身又顺滑，勾人得紧。
崔盛澈喉结滚动，将毛巾和衣服放到一边，道：“但是，我刚刚就想问了，努那去同学聚会怎么穿得这么漂亮？还有，联谊又是怎么一回事？”
郑昭一看到身上的裙子才想起来，道：“啊，今天聚会的主题是‘绿色’，又要求正式一点，听说本来定的地方更高档一些，后来换了地方但又觉得不该主题也很有趣，就保留下来了。”
崔盛澈拢了下郑昭一的长发，才发现这条裙子的后腰甚至是镂空的。
反正努那都不嫌他幼稚了，崔盛澈便明明白白地表现出自己的吃味来：“努那跟我约会的时候都没有打扮得这么认真。”
“那是因为都是从店里直接过去的呀。”郑昭一摸了摸他的头发，说道。
崔盛澈的视线落在她空荡的颈间，亲了亲她的锁骨，道：“努那，我有给你的礼物。”
“嗯？”
“你闭上眼睛。”
郑昭一闭上眼睛，听到一点细微的动静。
崔盛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盒子来打开，手指挑起里面的项链，然后将盒子放到一边。
有什么东西被戴到脖子上的感觉，崔盛澈又近乎拥抱地给她扣上了扣，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才让她睁眼。
卫生间和房间里都有镜子，但崔盛澈却牵着郑昭一的手径直走向了她的房间。
“看，喜欢吗？”崔盛澈拉着她站在镜子前，问道。
郑昭一看着自己脖子上的简洁细链，吊坠是温柔的米金色。
“嗯。”她点点头，心里想的却是，这程度的金属怎么就能在人类世界贩卖出这样的高价呢？
崔盛澈没看出她的走神，从背后抱住她，细吻着她的耳后，又将她的长发拨到一边，温柔地吻她的后颈。
郑昭一从镜子里看到崔盛澈看过来的眼眸，读出了让她心颤的情绪。
“努那请多喜欢我一点吧。”崔盛澈手指拉了下她肩上长裙的细带，喃喃道。
郑昭一转过来对着他的脸，认真地说：“那个我已经在做了，你不知道吗？”
她搭着崔盛澈的肩，眼角的余光看到自己手腕上已经超过百分之六十的进度条，笃定地开口。
“嗯，我不知道，所以，努那再多表达一点，再明显一点，可以吗？”崔盛澈抵着她的鼻尖，说话的声音里好像带了蛊惑人心的力量。
“那该怎么做？”
“现在的话吻我。”崔盛澈贴着她的唇开口，手指摩挲着她的肩，暧昧得不像话。
郑昭一顺从地吻上去，熟稔地缠上他的舌尖。
她也有记录，舔舐过哪一处的时候，崔盛澈的心跳会格外快。
崔盛澈手指轻巧地挑开她肩背上的系带，然后才发现那只是起到了装饰的作用，他很快按着郑昭一的后颈反客为主，在郑昭一身上若隐若现的酒气中，越来越沉醉。
“努那，裙子”
郑昭一恍惚着抬手去摸索腰间隐藏着的拉链，崔盛澈会意，捉着她的手指捏住拉锁，将拉链彻底拉了下来。
长裙这才有了滑落的趋势，崔盛澈揽着郑昭一，跌坐到床上，嘴上不饶人地指使着郑昭一亲亲他，碰碰他，还央着郑昭一脱掉了他的卫衣和薄T。
“努那，我最近真的非常努力地运动了，你看看，我是不是做得很好？”崔盛澈拉着她的手往腰腹处放，带着讨赏的语气问。
墨绿色的长裙要掉不掉地坠在郑昭一腰间，更衬得她肤白如玉，听到崔盛澈的问话，她下意识地捏了两把，然后诚实地点头。
“努那满意吗？喜欢吗？不要点头，用说的。”崔盛澈仰着头看她，神色无辜，手上的动作却半点不无辜。
郑昭一在要点头的瞬间想到他的话，又开口：“满意，喜欢。”
“是吗？那么要更努力才行，让努那更喜欢。”崔盛澈得逞似的笑，凑上来吻她的颈子，项链早已被体温捂得温热，在灯光下晃眼得紧。
崔盛澈极有技巧地吻她，又极有技巧地抚弄她。
郑昭一在昏沉间努力回想着自己搜集的学习资料，还有晚上聚会时朋友们说的浑话，给出生疏的回应。
丝滑柔顺的长裙起了微褶，崔盛澈的脸也被墨绿色的布料衬得更白，眸色也更黑。
他抬眼一错不错地看她，看她轻蹙的眉，看她泛红的眼尾，看她娇艳的唇，看她颈间滚动的项坠。
郑昭一抬手去挡他的眼，他的长睫扫过她的手心，带起酥麻的痒。
“但是我想看着努那？不行吗？”
郑昭一说不出话，最终还是被他拉开了手腕，承受着他动作和眼神的双重压力。
墨绿色的长裙到最后都顽固地挂在郑昭一腰间，变成绝佳的装饰品和催化剂。
“努那，下一次和我喝一杯吧，不要和别的男人，和我。”
“好。”
……
翌日。
崔盛澈醒得比较早，他看了眼时间，得回去带kkuma出门放风。
他蹑手蹑脚地起床，将被子和枕头叠好，整齐地摆在沙发尾。
昨晚胡闹了一通已经很迟了，他到底还是没敢做到底，一来没有准备，二来也怕郑昭一没有准备好。
不过
压下升起的回忆，免得大清早就太过兴奋，崔盛澈甩了甩头，将自己换下来的衣服找了个袋子装起来放到玄关，换了鞋打开了门。
正欲迈出去的瞬间，他又犹豫了，脱了鞋赤脚折回去，轻轻地拧开了郑昭一房间的门。
崔盛澈蹲在床边，看着郑昭一平静的睡颜，在心里想，努那怎么连睡觉的都是循规蹈矩的，手交叉叠放在身前，像是整晚都保持着这个睡姿似的。
他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又贴了贴她的唇，才轻手轻脚地起身离开。
等房门被关上后，郑昭一才摸了摸额头又摸了摸唇，想着早安吻到底该是哪一个。
而崔盛澈关上门再次走到客厅的时候，突然听到门外传来了不寻常的动静。
下一秒，举着法棍的郑久一用脚踹开门冲进来，原本警惕的眼神在看到崔盛澈之后变成了震惊。
“你怎么在这儿？！”郑久一用法棍指着他，大声问。
天知道他下班回来看到没锁的门有多震惊，透过门缝又隐约看到不属于他们姐弟的鞋便以为进了贼，一边想着“这贼怪有礼貌还脱鞋”，一边举起科室后辈给的梆硬法棍当武器踹开门，没想到看到了崔盛澈。
“我昨天在这儿睡的。”崔盛澈移开眼前的法棍尖尖，冷静地指出：“你没换鞋，小点声，你姐还在睡。”
郑久一手忙脚乱地脱了鞋，闻言手里的法棍“当啷”砸在了地板上：“你昨晚在我房间睡的吗？”
崔盛澈摇头。
“你昨晚在我姐房间睡的吗！！！”
崔盛澈无奈：“……没有，我在沙发上睡的，弟弟，小点声。”
“不许叫我弟弟！还有，你为什么穿着我的衣服！！！”郑久一用气音说出了撕心裂肺的感觉，让崔盛澈觉得他有唱男高音的潜质。
努那真的没有和郑久一分开住的打算吗？他可以出房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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