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 一脸认真。
比起大变活人，崔翰率似乎真的更加在意郑昭一的腿长问题。
在这空气都近乎凝滞的几秒钟里，郑昭一不着寸缕地躺在他的床上, 对崔翰率呆愣的模样毫不关心, 她更关心的是, 此刻这幅躯壳的归属。
核心稳定地运转着, 郑昭一偏头看到手腕上小巧精致的进度条纹身, 正停留在百分之十左右的位置, 9873也回到熟悉的位置, 身体内部的数据安静地流转, 是她的机身，又在这个小世界的影响下有几分不同，而这几分不同，是她尚未能完全掌握的。
她垂眸看到枕边的黑色长发, 突兀地想了一下为什么是黑色而不是白色，然后长发便在她的注视下从发尾开始攀上雪色。
只一秒，就完成了从黑发到白发的转变。
“喔！等等, 这个”崔翰率狠狠地揉了下眼睛，控制着眼神不往她过分白皙的身躯上落，用力地闭眼再睁开，眼前还是突然出现的漂亮得不似真人的女孩。
“是现实没错吗？”崔翰率摸出手机看了眼, 信号正常，时钟正常，指南针也正常，唯一不正常的只有他或者他的猫。
崔翰率抬脚走了一步, 拧眉，道：“你”
在他有了靠近的意图的瞬间, 郑昭一突然一个激灵，然后在崔翰率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又变成了毛绒绒的白色小猫，清凌凌的蓝眼睛，粉嫩嫩的鼻头还有三瓣嘴。
郑昭一戳了戳纹丝不动的核心，一时掌握不了从猫形切换到人形的方法，只好抬手迷茫地舔了舔爪子，然后对着像木头一样站在那里的人类神态自若地“喵呜”叫了一声。
怎么样，不是想看猫变人吗，满意了吧？
在不到两分钟的时间内经历了猫变人、黑发变白发和人变猫，崔翰率在巨大信息量的冲击下缓了一会儿，看着和之前一样乖巧漂亮的小猫，试探地开口：“Winnie？”
郑昭一看着略带惊疑但无恐惧之色的崔翰率，“喵呜”了一声，从他床上下来，优雅地迈着步子靠近，蓬松的大尾巴缠着他的小腿绕了一圈，然后便走开了。
不知道为什么，特别饿。
崔翰率在房间里听到Winnie“咔嚓咔嚓”咬碎猫粮的声音，脑海中还不断浮现方才那个女孩的模样。
细眉蓝眸，和Winnie如出一辙的瞳色清澈又纯真，薄唇是柔软的红，手肘关节带着像Winnie的肉垫一样的薄粉，然后
崔翰率“啪”地一下打在自己的脸颊上，摇了摇头。
他是短暂地做了个梦，还是在那两分钟突兀地闯入了异次元？
可脑海中留下来的画面过于生动和真实，让崔翰率完全无法说服自己，刚刚的一切都是他精神出走产生的幻觉。
揣着疑虑走过去整理好被子又走出来，看到如往常一样窝在沙发角落舔毛的Winnie，崔翰率踟蹰了一下，走过去，谨慎地靠近。
郑昭一淡定地看了他一眼，继续洗脸。
崔翰率欲言又止，怎么看眼前的Winnie都只是一只再普通不过的小猫咪，只是特别白，特别软，特别漂亮而已。
“我失礼一下”崔翰率见Winnie舔完毛，自言自语着，伸手捏起了她的一只前爪。
毛绒绒的，温热的，肉垫是粉色的，捏一捏能看到藏在里面的指甲，还是他前不久才亲自修剪过的。
“是腿啊？为什么？”崔翰率举起她的两只前爪，郑昭一的身体跟随着他的动作展开，崔翰率看着她巴掌大的小脸，宝石一样澄澈的蓝眼睛还有粉嫩嫩的鼻头，百思不得其解。
因为他的话，郑昭一这才想起了他看着自己的人身时发出的疑惑。
“腿好长，为什么？”
郑昭一后腿在他胸口用力一蹬，前爪“啪”地打了一下他的脸，扭着身子跑走了。
这个人类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呢？居然质疑她的腿长！她的身体可是经过精密计算的完美比例好不好！
崔翰率捂着脸，“啊”了一声倒在沙发上，迷茫地看着天花板。
世界突然变得玄幻了起来。
食不知味地吃完了午饭，崔翰率不住地拿眼神瞟着在猫抓板上努力地磨爪子的Winnie，怎么也找不到一丝异常。
拿着遥控器胡乱按来按去，按到了电视剧《今天也很可爱的狗》，崔翰率扫了一眼简介，严肃地转头看向郑昭一。
“Winnie呀，你是受到了什么诅咒吗？”
郑昭一对人类的胡言乱语充耳不闻，磨完爪子又大摇大摆地从崔翰率身前经过，吃了两口饭，又喝了点水，向人类表示她是一只无比正常的不需要去医院的小猫咪。
崔翰率摇摇头，又按到了电视剧《我的女友是九尾狐》、《心惊胆战的同居》、《九尾狐传》等等一系列奇幻片。
“哎咦，这都是电视剧啊，非现实的，不可能。”将遥控器丢到一边，崔翰率躺下来摸出手机，摆出探讨学术难题的架势，在搜索框内输入“猫会变成人吗”、“猫突然变成人了怎么办”、“我的猫在我眼前变成人了”等等提问，然后一脸严肃地将下面乱七八糟的答案都看了一遍，叹了口气。
没一个靠谱的。
郑昭一举着大尾巴走过来，跳上茶几又跳到崔翰率身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来。
“Winnie你不会突然说话吧？说句话？不会说话吗？那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吗？听得懂就点一下头”崔翰率小心地碰了碰郑昭一的耳朵尖，指腹一闪而过的微痒还是和从前别无二致。
郑昭一听到他的问话，看了他一眼。
神金。
在崔翰率紧张中掺杂着期待的视线里，郑昭一打了个哈欠，下巴垫在爪爪上，闭上了眼睛。
崔翰率皱眉，不知道为什么，刚刚Winnie看过来的眼神，好像有点奇怪？
漂亮女孩儿的样子仍时不时闪现，崔翰率有点不敢像从前那样肆意地摸她，只是小心地挠了两下她的脸颊，拍拍她的背，小声道：“睡吧~”
然后躺得直挺挺地给Winnie当床垫。
半个小时后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惊醒了郑昭一也惊醒了昏昏欲睡的崔翰率，他揉了揉眼睛踩着拖鞋过去看了眼门铃，看到是夫晟宽才打开了门。
“你今天怎么”
“早上不是和你说了我下午有空过来看看Winnie嘛。”夫晟宽拎了一袋子猫零食和猫玩具，对崔翰率最近的心头好好奇得不行，换了鞋撇开崔翰率就喊着“Winnie呀”往里走。
郑昭一听到陌生人的声音，好奇地从窗帘后探出脑袋来，圆溜溜的蓝眼睛一下子就俘获了夫晟宽的心。
“哎一古真漂亮！”夫晟宽从袋子里翻来翻去，掏出一个觉得最有胜算的猫薄荷球来，拆开，对着郑昭一晃了晃。
做猫没多久的郑昭一还没见识过猫薄荷的威力，崔翰率也没买回来给她玩过，她嗅了嗅这股陌生又诱人的气味，谨慎地挪着步子从窗帘背后走出来，毛绒绒的大尾巴竖得高高的，尾巴尖一勾一勾地表达着她的兴趣。
崔翰率抱着胳膊不悦地看着他的朋友勾引他的小猫，有心想阻止，又觉得没有阻止的借口。
夫晟宽抬手将猫薄荷球轻轻一送，暗绿色的小球就滚到了郑昭一脚边，香气也更浓了。
郑昭一试探地舔了两口，用爪子拨来拨去，没一会儿就抱着小球在地上打起滚来。
“Winnie喜欢呢！”夫晟宽高兴地喊了一声，然后拿出手机对着Winnie开始360°无死角拍摄。
猫壳子里如今融合了金属结构，对猫薄荷的兴趣来得快，去得也快，夫晟宽还没拍够，郑昭一就不喜欢那个球了，舔了舔爪子站起来抖了抖毛，“喵呜”叫了一声，用脑袋蹭了下夫晟宽的膝盖做标记，然后就走开了。
“哎”夫晟宽遗憾地拿着小球又晃了晃，见郑昭一完全不感兴趣的样子，又从袋子里掏出两个彩色弹簧来召唤猫猫。
郑昭一看着他蹲在地上，将彩色弹簧按一下之后蹦开，又捡回来，再按一下，再蹦开，再捡回来。
崔翰率冷漠地发表评价：“是你玩还是Winnie玩？”
夫晟宽看着趴在沙发上的仙女猫，放弃了玩具诱惑，小心翼翼地蹭过去坐在边上，伸出手指摸了摸她的脑袋。
“好软”夫晟宽爱不释手地又摸了两下，见Winnie不抗拒，得寸进尺地想将她抱起来。
崔翰率眉心一跳，眼疾手快地阻拦：“不能抱！”
夫晟宽纳闷地停住动作：“为什么？”
“Winnie不喜欢被不熟悉的人抱，会挠你。”
夫晟宽怏怏地放弃抱她，又不死心地摸了摸她的爪爪，郑昭一对这个毫无攻击性的人类接受良好，大方地抬爪子搭了搭他的手心，收获了人类一连串受宠若惊的“喔”、“哇”、“大发”。
崔翰率眉头拧得死紧，蠢蠢欲动地想要打断一人一猫的互动，眼见着夫晟宽压低了身子凑近了Winnie，而Winnie吸了吸鼻子像是在确认什么的样子，眼疾手快地伸手挡在了他们中间，不知道对谁说：“不能亲！！！”
郑昭一舔了舔他的手背，崔翰率脊背爬起一点不自在的感觉，捏起拳头用力敲了下夫晟宽的脑袋：“不可以！离Winnie远点！”
“呀！又不能抱又不能亲！你自己不还是在群聊房里发了那么多视频！真是个自私的家伙啊！”夫晟宽翻了个白眼拍开崔翰率的手，怒斥。
“Winnie有点害羞，你会吓到她的。”崔翰率解释道。
夫晟宽“哼”了一声，翻出个猫条来，没好气道：“喂零食总行了吧？”
崔翰率点了点头。
郑昭一很给面子地吃了根猫条，吃完之后优雅地端坐着舔了舔爪子，又摸了摸脸。
夫晟宽好奇又喜欢地看着，忍不住又上手摸了摸郑昭一的脑袋，然后手指往下移动到她的脸颊轻轻揉捏了两下，又落在下巴上，见她微微仰起了脖子，又颇为自得地对着站在边上的崔翰率道：“我来之前都做过功课了，猫猫最喜欢被这样摸了，还有屁”
“不行。”崔翰率咬牙切齿地抓住了夫晟宽的手。
“呀！”
郑昭一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大尾巴像鸡毛掸子一样竖起来，伸出前爪搭在夫晟宽胳膊上。
“喵呜~”
——别吵了，给你抱一会儿。
“呀，你看，Winnie是让我抱对吧？”夫晟宽盘腿坐在地上，受宠若惊地将手摊开，郑昭一甩了甩尾巴跃进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蜷起来，大尾巴往身前一盖。
“翰率呐，快点快点，手机，拍照，不行，视频视频，快。”夫晟宽压低了声音虚拢着郑昭一，飞快地摸出手机往沙发上一丢。
崔翰率“呵”了一声，看着这只有时候都不肯让他抱的小猫就这样乖巧又贴心地落入别人怀里，捡起夫晟宽的手机拍了两张，又应他的要求录了几段视频。
“够了吧？你该回去了。”崔翰率将手机丢回去，道。
“什么？我才来了不到半小时？”夫晟宽不敢置信地抬头看他。
“走，我要工作了。”崔翰率弯腰想从他怀里抱走Winnie，被夫晟宽伸手拦了一下：“那你去工作呗，我还想陪Winnie玩一会儿。”
“Winnie要陪我工作。”
“你写歌还要小猫咪陪？”
“嗯。”
夫晟宽看着崔翰率的眼睛，过于真诚，看不出说谎的痕迹。
“知道了，那我睡一会儿，晚上叫个炸鸡吃吧！”
夫晟宽敞开手让崔翰率将Winnie抱走，然后非常自来熟地在沙发上躺下来，还挥了挥手。
崔翰率：“嗯，好好睡。”
“辛苦了~”
崔翰率揣着Winnie一边往工作室走，一边扭头看夫晟宽，结果迟钝的朋友完全没有接收到他希望他快点走的信号，飞快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郑昭一奇怪地看着一步三回头的崔翰率，从各种新闻和节目上知道他们组合关系好，但没想到这么好啊，二十好几的男人在沙发上睡个觉，至于这么不放心吗？
踏进被崔翰率布置成工作室的小房间，郑昭一从他怀里跳下来，趴到一旁的音箱上，舔了舔爪子。
崔翰率拉开凳子坐下来，抬手挠了挠她的下巴，道：“谁摸得更舒服？肯定是我吧？嗯？Winnie呀？”
郑昭一听着他的话，无聊地打了个哈欠。
崔翰率揉了下她的脸颊肉，独自愤愤着戴上了耳机，然后就对着键盘敲敲打打起来，郑昭一在这样的声音里渐渐又眯起了眼睛，长尾巴从音箱上垂落下来，吸引着崔翰率的视线。
耳机里，节奏强烈的编曲突然换了个风格，变成了轻巧活泼又可爱的调子。
崔翰率摘下耳机，叹了口气。
女孩，Winnie。
Winnie，女孩。
“都怪你”崔翰率摘下耳机，碰了碰郑昭一垂下来的尾巴尖，嘀咕了一句。
郑昭一甩了甩尾巴，在音箱上睡得四仰八叉的，白胡子一抖一抖，像是在做什么好梦。
崔翰率坐着沉思了一会儿，见差不多到了晚饭的点，才推门出去，给Winnie留了一道门缝，这样她想出去的时候就能出去。
“来啦，我已经点好炸鸡了~还有啤酒。”夫晟宽坐在沙发上玩手机，说完往他身后看了眼：“Winnie呢？”
“在睡觉。”
炸鸡和啤酒到得很快，两个人找了部电影一边看一边吃，吃得差不多了才见郑昭一出来。
崔翰率走过去给她的碗里添了猫粮，郑昭一嗅了嗅他身上变得陌生的气味，又蹭了下他的小腿。
“多吃点~”崔翰率摸了摸她的脑袋，又鬼鬼祟祟地压低了声音问了一句：“你想吃炸鸡吗？”
郑昭一歪了下脑袋，看着他。
崔翰率轻咳一声，揉了下鼻子，指着猫碗：“吃吧。”
郑昭一看着他有些慌乱地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尾巴。
夫晟宽留着吃饱喝足又陪着郑昭一玩了一会儿被崔翰率皱着眉头嫌弃的仿真小虫逗猫棒才心满意足地离开，临走前表示：“我明天还可以来吗？”
回答他的是崔翰率毫不留情地关上的门：“我明天不在家。”
送走了夫晟宽，崔翰率收拾了茶几上的外卖，将啤酒罐都整理好。
郑昭一举着大尾巴跟着他走了一会儿，然后崔翰率洗好碗就弯腰将她抱了起来，依旧是有些不自然地夹着她的胳肢窝，等坐到沙发上才放松了一些，让她自己找姿势。
他身上依旧带着炸鸡的酱料味还有啤酒气，郑昭一这里嗅嗅，那里嗅嗅，皱起了小眉头。
崔翰率扯起衣服闻了闻，“啊”了一声，小心翼翼地将郑昭一抱下来，道：“对不起，我去洗澡。”
也不知道在对不起些什么。
郑昭一用尾巴拍了拍沙发，看着他进了浴室，然后又趴下来舔了舔爪子。
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郑昭一在沙发上趴了一会儿，又去磨了磨爪子，然后三两下跳到了猫爬架上，趴下来开始思考人猫生。
下午是怎么一回事呢？
还没来得及顺畅地展开思考，就被洗手间的门拉开的声音打断了。
崔翰率照例裹了条浴巾出来，要踏出洗手间的瞬间想起了什么，皱眉，走进衣帽间抓了件白T套上，又穿了条运动裤，然后才一边擦着头发一边开始找猫。
“Winnie呀~”顺利在猫爬架上找到她，崔翰率主动伸手让郑昭一闻了闻他身上的气味，然后才将她抱起来。
虽然没有什么具体要做的事情，但他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常常抱着Winnie走来走去了。
郑昭一嗅了嗅他身上仍带着水气的气味，大尾巴一甩一甩地，崔翰率经过洗手间的时候将擦过头发的毛巾扔进洗衣篓，然后就带着Winnie走进了卧室。
在放到床上和飘窗上之间犹豫了一下，崔翰率纠结数秒，认真地将Winnie放到了飘窗垫子上。
郑昭一倒是完全没有被区别对待了的认知，蹲在垫子上认真地舔了舔方才沾到崔翰率身上的水而有点被打湿了的毛毛，整理完之后，见崔翰率靠在床头一脸严肃地看着手机，轻巧地跳过去，凑到崔翰率身边，看了眼他在看什么。
“一些猫咪真的会变成人的证据”
郑昭一“啪”了一爪子呼在他的屏幕上，什么乱七八糟的。
崔翰率没管掉下去的手机，捏住她的爪子，摸了摸她的脑袋，又是疑惑又是迷茫：“Winnie呀，你”
郑昭一在脑海中跳出“变成人”这个念头的瞬间，察觉到了躯壳生出的变化，比上一次更清晰、更真切。
崔翰率话没说完，惊愕地看着Winnie的身体在他几厘米外的位置抽条、变幻，一个呼吸间就变成了他还没法断定是幻觉的女孩的模样。
白发，蓝眸，纯真的脸庞因着异于常人的发色和眸色而显露出几分妖异之色来，崔翰率不自觉地捏了一下手心里纤细白皙的手腕，下一秒又忙不迭放开。
郑昭一抽回手，看了看手心又看了看手背，再次确信是她的机身，白发从她肩头垂落下来，她下意识地觉得这个发色不合适，然后白发就在崔翰率的视线里转深，变成普通又不普通的黑色。
她抬眸，冰蓝色的眼睛随着发色生出变化，只有在她眨眼的瞬间才能捕捉到一缕不易察觉的蓝色流光。
黑发黑眸的模样看着就更显小了，脸也被衬得更加小，但
崔翰率拧了下大腿，手忙脚乱地将被子往她身上裹，又被郑昭一不满地挣开。
他不知所措地攥着被子，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儿放，然后便听到了郑昭一开了口，声音是别样的柔软，像是撒娇的意味，只是说出来的话却让崔翰率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呀，我下午就想说来着，腿就是很长，就是我的腿，你不信的话，要摸摸看嘛？”
第132章 猫猫（6）
崔翰率瞠目结舌地看着完全不觉得自己说出了什么很惊人的话的郑昭一, 她坦然得像一张白纸，崔翰率甚至能在她歪头的时候找到Winnie的影子。
他的沉默让郑昭一不满，她直起腰, 伸长腿, 拧眉：“你不摸吗？”
因为她挺腰抬腿的动作, 原本还有些盖在她身上的被子彻底滑落下来, 崔翰率的眼神不受控制地下落, 又像被烫到似的猛地收回来, 结结巴巴地道：“不, 不摸, 我相信那是你的腿，很长，很漂亮。”
郑昭一勉强满意，虽然面前的人类眼神只在她的腿上停留了不到一秒。
“那就”郑昭一点了点头, 正想摆一个舒服的姿势，结果不知道是因为这幅躯壳还有某些融合得不够充分的地方，还是她方才的动作幅度大了些不符合人体力学, 总之就是身体一晃，手和脚都不稳了起来，直直地往前面扑。
崔翰率条件反射地伸手接住她，虽然中间隔了一条皱巴巴的被子, 但他的手还是免不了落在了她的背上。
郑昭一的长发披散下来挡住了他的视线，崔翰率梗着脖子不敢和她贴得太近，手无措地从她背上滑过又举起，只是从掌心到指尖的柔滑触感仍挥之不去, 更别提他的小臂和肩膀还支撑着郑昭一的身体。
“没事吧？”崔翰率咽了下口水，艰难地问道。
郑昭一飞快地检查了一遍内里, 确定不是自己机身的问题，听到崔翰率的声音，应了一声，然后手撑了一下床，调整了一下姿势，坐稳了。
崔翰率这才如释重负地收回了手，然后动作有些许僵硬地将被子往郑昭一身上裹。
郑昭一歪了下脑袋，抬手指了下他的鼻子：“你生病了吗？”
崔翰率脑袋还浑浑噩噩的没反应过来，等郑昭一突然抓住了他的手往他鼻子下伸，他才猛地一激灵。
“你干什oh sorry对不起！”崔翰率看到指尖上的鲜红，脑袋“嗡”地一声，下床的动作急了些，几乎是摔下去的，然后捂着脸冲进了洗手间。
郑昭一坐在被子里，好奇地看着他红得仿佛碰一下就会炸开的耳垂，鼓了鼓脸。
奇怪的人类。
她现在耳聪目明，便能轻松地听到洗手间里哗啦啦的水声还有人类毫不留情地拍打自己脸颊的声音。
这是某种治疗的方式吗？
郑昭一这样想着，舒服地缩进被子里蹭了蹭，又接过9873递过来的新的小世界资料。
【结果有一天，猫变成了人。】
手腕上的进度条稳稳地停留在了百分之三十的位置，郑昭一将此前的片段也一同存储进数据库，琢磨了一会儿。
猫变成了人，然后呢？
9873舒坦地窝在她的胳膊上，依托着郑昭一的身体填补能量，道：【宿主，顺其自然嘛~该来的总会来的。】
郑昭一没做过猫，也没做过人，两种对她来说都有些陌生，结果现在得了个又是猫又是人的设定，难免有些迷茫。
而且她觉得做猫时的习性对她的影响还是很大的。
比如她此刻就特别想在被窝里打个滚。
洗手间的门被拉开又合拢，崔翰率像是洗了很久的样子，头发都被打湿了一些，被他随手捋到脑后，完整地露出深邃的眉眼，只是脸颊带着些薄红，眼神也躲闪，他一进门，就看到郑昭一从被子下露出小半张脸来看他，心脏又是“空”地一跳。
他做了个深呼吸，暗中掐了一下手心，然后小心翼翼地脱了把凳子过来在床边坐下，慌张地制止了郑昭一想要起身的动作，道：“不用！这样说就好！我你嗯，现在的状况好像有点超出现实了，首先，你能听懂我说的话，也会说话，对吧？”
郑昭一乖巧地点了点头。
崔翰率掩唇轻咳了一声，努力让自己的情绪不因突发事件产生太大的波动，在脑海中梳理了一下要问的问题，道：“那么，你是我的猫Winnie吗？”
郑昭一又点了点头。
“那现在”
郑昭一也很奇怪，从猫变人的过程中，她以为自己能够获得一些关于这幅躯壳的更多信息，然而什么都没有，她对此刻的状况也是糊里糊涂的。
“不知道呀。”
她嗓音清脆，尾音上扬，一说话就像是在撒娇。
崔翰率冷静了一下，又问：“那你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郑昭一。”
“郑昭一”崔翰率将这个名字念了一遍，低头看到郑昭一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又觉得面皮发烫，使劲绞了一下手指，找回理智：“你知道自己几岁了，家在哪里吗，有父母的联系方式吗？”
郑昭一茫然地摇头。
崔翰率顿觉棘手，看着躺在自己床上的小猫妖？神？精怪？苦恼地抓了下头发。
啊，现在这个状况也不可能报警，警察可能会建议他去看心理医生或者是去精神病院
“你还能变回去吗？”崔翰率小心翼翼地问了一句。
郑昭一眨了眨眼睛，在心里认真地想了想“变成猫”，然后“chua”地从被子里伸出手来。
她动作大，带起了被子的一角，崔翰率眉心一跳，赶紧又将被子往上扯了扯。
郑昭一晃了晃光裸的胳膊，对着崔翰率认真道：“不行耶。”
“那就先这样！我你你要穿衣服吗？”
郑昭一抓着被子，乖乖点头。
做人的话，好像是得穿衣服的。
崔翰率匆匆说了句“稍等”，就走进衣帽间，翻来找去拿了件黑色的薄毛衣，裤子肯定是不合适的，贴身衣物他这儿自然也没有
也不知道她从前做没做过人
这样想着，崔翰率将毛衣递给她后，就又问了一句：“你会穿吗？”
郑昭一对着衣服摆弄了一下，非常自然地套上，崔翰率才松了口气。
应该不是第一次做人吧只是碰上了什么奇遇？所以现在失忆了暂时想不起来？
套上衣服，郑昭一就掀开了被子，崔翰率忙将自己的拖鞋放到床边，示意她穿上，同时手还虚护着，担心她站不稳。
郑昭一踩上拖鞋，站直了，崔翰率判断了一下她的身高，应该在165左右，宽松的黑色毛衣盖到了她大腿中间一些的位置，总算让崔翰率少了些火烧火燎的感觉。
“你要出去吗？”
“我得出去吗？去哪？”郑昭一疑惑地眨了眨眼。
崔翰率摇了下头，道：“不是，我的意思是，出卧室，当然，你想去哪里都没关系，不过你现在的状态我不建议你出门，可以吗？”
郑昭一无可无不可，乖巧地点了点头。
崔翰率同手同脚地走在前面，郑昭一跟在他身后，若有所思，然后突然出声：“呀，你好像不喜欢我现在的样子。”
“什么？”
郑昭一见他转过身来，生出些莫名的气恼来：“你之前不是很喜欢摸我、抱我、亲我吗？现在为什么不？”
崔翰率张了张口，额角都出了汗，心慌意乱地道：“对、对不起，我之前不知道是这种情况，多有冒犯真的非常抱歉！”
郑昭一觉得有哪里奇怪，但又不太确定，气哼哼地从他身边走过了，然后照例坐到她最喜欢的沙发角落，扔了拖鞋，盘着腿然后用手托着脸。
“要看电影吗？我教你”崔翰率也不敢坐，走过去拿起遥控器，结果“啪”地一下被郑昭一抢走，手指灵活地按了几下，调出崔翰率之前常给她放的《猫和老鼠》来。
崔翰率：“……”
“那你先看，有事叫我。”崔翰率叮嘱了一句，在餐厅找了把椅子坐下，拿出手机。
这个身高的话M应该没问题，毛衣、长裤还有睡衣简单地准备几套吧，贴身衣物上面的先不管，下面的也M啊还有袜子和鞋子
郑昭一漫不经心地看着猫鼠大战，耳朵里时不时传来崔翰率长吁短叹的声音，不满地撇了撇嘴。
什么嘛，之前还“Winnie”长“Winnie”短的，现在就一声不吭啦？
崔翰率准备结账的时候，又看到了购物车里前几天看好的准备给Winnie穿的小猫衣服，粉嫩嫩的针织小裙子还有头套，一看就很适合Winnie。
他头疼地叹了口气，索性一道结算了。
说不定明天早上起来，她又变回去了。
崔翰率在太短的时间内接收了太多的冲击，现在心跳都没缓过来，放下手机看了眼乖巧地看着动画片的郑昭一，给自己倒了杯冰水降降温。
他不知道该怎么和这个陌生女孩相处，安静地陪着她看动画片看到十二点，然后才出声唤她休息。
“你睡这里，我睡沙发就行，有事叫我。”崔翰率将她带到卧室，说道。
“可是我想睡沙发。”郑昭一看了眼他的床，觉得没有外头的沙发来得熟悉。
而崔翰率觉得让她睡沙发不合适，好说歹说才让郑昭一同意了睡床。
郑昭一穿着他的大毛衣躺进被子里，眼睛骨碌碌地转，然后对着崔翰率招了招手。
崔翰率疑惑地弯腰。
“Good night。”
这是崔翰率之前会对Winnie说的话，她一直想说来试试。
崔翰率心神都跟着振了下，迟疑了数秒也跟郑昭一道了晚安，然后关灯，虚掩上门。
郑昭一听到他在躺下之前，重重地叹了口气。
什么呀，人类为什么这么喜欢叹气？
郑昭一不懂，窝在被子里，鼻头翕动了下，被属于崔翰率的气味包围着，渐渐睡着了。
而沙发上的崔翰率一直做着光怪陆离的梦，一点都没睡好。
凌晨。
郑昭一被躯壳内陌生的冲动唤醒，甩了甩脑袋，然后突然发现了不对。
她鼓了鼓脸，起身往外走，凭借极好的夜视能力准确无误地走到沙发前，开口：“崔翰率。”
崔翰率睡得不沉，她一喊，他就醒了，朦胧地睁开了眼睛：“怎么了？”
郑昭一在沙发边的地毯上坐下来，抓起崔翰率的手往自己头上放：“耳朵，长出来了。”
崔翰率还没完全清醒过来，手心里碰到熟悉的猫耳朵，不自觉地揉了下，感受着她耳朵尖上的毛扫过手心，又顺势想摸摸Winnie的脑袋，然后——
他一下子坐起来，拉了下沙发旁的落地灯，暖黄的灯光照亮了这一方空间，郑昭一坐在沙发前，捧着脸疑惑地看过来，黑发间竖起两只透着薄粉的猫耳朵，在崔翰率的视线里抖了抖。
崔翰率重重地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清晰的疼痛告诉他，不是梦。
这是现实，他的猫猫Winnie在昨晚变成了人，然后又在刚刚长出了猫耳朵。
他突然生出一种自己成了奇幻片男主角的古怪感，但应该没有他这样笨拙的男主角吧，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
郑昭一歪了下脑袋，看着扬着眉板着脸的崔翰率，撅起了嘴。
果然，这个人类更喜欢猫猫呢。
是猫耳朵就会揉，看到是她又吓跑了。
可是，她好像变不回猫猫了呀！
郑昭一脾气上来，往沙发上挤：“我要睡这里！”
崔翰率忙收了手脚跳下沙发给她让位置，看着带着猫耳朵的少女蜷缩在沙发上闭上了眼睛，心脏又狂跳起来。
暖黄的灯光照亮她精致的小脸，像是有什么不满似的蹙着眉，脑袋上的猫耳时不时颤动一下，崔翰率突兀地好奇了一瞬此刻人类的耳朵和猫猫的耳朵哪一个才承担起了听觉重任，然后便见郑昭一不耐烦地抬眼：“你好吵！”
崔翰率觉得冤枉，他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但他也没敢反驳，郑昭一也只是这样说了一句，便又闭上了眼睛。
他的毛衣领口宽大，郑昭一侧躺着，便露出一小片白皙的皮肤和若隐若现的锁骨，她屈膝躺着，连膝盖都透着薄粉，崔翰率不敢再看，匆匆从衣帽间抱了一床毯子，小心地给她盖好，然后回了卧室。
原本想在床上躺一会儿，结果才掀开被角，脑海中又浮现出不合时宜的画面，崔翰率深吸一口气，最终在飘窗一直坐到天明。
他查看了一下郑昭一的情况，她的耳朵依旧没有收回去，崔翰率忍住上手摸一把的冲动，正犹豫着要不要叫醒她的时候，郑昭一醒了。
准备早饭的时候，崔翰率又犯了愁，看着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又开始看《猫和老鼠》的郑昭一，烦恼地抓了抓头发。
结果等郑昭一被他喊过去吃饭的时候，就看到了餐桌上一排小碟子。
从左到右依次是猫粮、生牛肉、三分熟的牛排、五分熟的牛排和七分熟的牛排，最末是一份蔬菜沙拉。
冰箱里只有这些了，不然崔翰率还会准备更多。
郑昭一在崔翰率紧张的视线里，用无比标准的姿势拿起刀叉，吃了一块生牛肉，然后又依次吃了不同熟度的牛排，最后往嘴里塞了一口蔬菜沙拉。
“你挑喜欢吃的就行，不用勉强。”崔翰率将放猫粮的小碟子收了，道。
郑昭一两颊鼓鼓地摇头，她一点也不勉强啊！
“简单”地吃过早饭，昨晚下单的东西也到了一些，崔翰率拿了包裹进门，发现先到的是他给郑昭一买的内裤和两套睡衣。
内裤是一次性的，可以直接穿，他将两套睡衣先放进了洗衣机，每次经过坐在沙发前的郑昭一时，眼神总要往她不时抖动的耳朵尖上溜一下。
然后在将洗好的衣服拿出来放进烘干机后，突然发现，黑色毛衣的下摆，突然多了一条蓬松的白尾巴。
崔翰率：“Winnie，你的尾巴跑出来了。”
耳朵和尾巴本就是她身体的一部分，郑昭一被崔翰率指出之后才察觉到尾巴的存在，毛绒绒的大尾巴在沙发上拍了两下，郑昭一仰头：“你喜欢尾巴，要摸吗？”
崔翰率果断地摇头，然后在郑昭一失望的眼神中走开。
郑昭一抬手挠了挠下巴，想，要是她说想挠挠下巴的话，人类也不会同意的吧？
她的眼神落到不知什么时候爬到白墙上的一只小黑虫上，开始神游天际。
而崔翰率悄悄看了眼她身侧的白尾巴，又苦恼地看了看新买的内裤。
小黑虫爬进壁灯不见了，郑昭一眯了眯眼收回视线，然后便看到崔翰率红着耳朵走过来，将一小团布料递给她。
郑昭一疑惑地抬眸。
“这个是人类嗯，要穿的，你应该”就崔翰率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郑昭一对于吃饭、穿衣等程序性记忆并没有忘记，欠缺的只是一些对自身以及过往的了解，所以应该不用他教吧？
郑昭一听不懂他遮遮掩掩的话，拿过他手里的布料，抖开，迅速判断出这是什么，但是
“这里破了。”郑昭一严肃地指着后面的一道竖线，对崔翰率道。
崔翰率的脸在郑昭一的注视下红了起来，磕磕绊绊地开口：“这个是我刚刚剪的，方便你的尾巴”
郑昭一看了看手里的布料，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大尾巴。
她对情绪还是一知半解的，做人也是，但在这个瞬间无比深刻地领悟到了“羞恼”是怎么一回事。
“呀！”
崔翰率不知所措地接住她丢过来的布料，脸颊爆红。
第133章 猫猫（7）
郑昭一躲进了卧室, 崔翰率捏着那团烫手的布料在门口站着，不知道该不该敲门。
“Winnie不是，昭一xi, 我错了。”
虽然觉得自己为了方便她放尾巴而进行的改造合情又合理, 但崔翰率还是能从郑昭一瞪大的眼睛和扬起的声调中听出她的不悦的, 所以承认错误也承认得非常快。
郑昭一扑到床上, 蓬松的大尾巴愤怒地拍打着被子, 头顶上的耳朵也不高兴地压下来, 她往身后摸了摸, 努力地想要将自己的尾巴收回去。
大尾巴很是倔强地不肯听从她的指令, 违背她意愿地从她手心里滑走，郑昭一有些恼，听到门外崔翰率的声音更是羞愤。
怎么可以把开裆裤一样的东西给她穿！
虽然方向有区别，剪裁也过分拙劣, 但都掩盖不了那是开！裆！裤！！！
不知是感知到她的过于强烈的情绪，还是躯壳和尾巴之间不良的接触又连上了，郑昭一手心一空, 尾巴悄无声息地不见了。
唔
郑昭一如法炮制地想要将头顶的耳朵也收回去，只是努力了好久也不见效果，只好沮丧地放弃了。
崔翰率等了好久，也没听到里头的动静, 有些担心，终是抬手敲了敲门：“Winnie？”
郑昭一没应，跳下来往外走，她冲进来急, 没穿拖鞋，此刻赤脚走路便是无声的, 到了门边才猛地一下拉开了门。
崔翰率维持着敲门的姿势，垂眸看向依旧带着不高兴模样的郑昭一。
郑昭一“哼”了一声，转过去给他看：“尾巴没有啦。”
崔翰率的视线忽的下落又收回，呆呆地点头。
“衣服。”
郑昭一摊开手，崔翰率条件反射地想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她，看到她骤然瞪大的眼睛又反应过来，忙不迭跑开，拿了新的给她。
卧室门又在他眼前“砰”地关上，崔翰率摸了下鼻子，耸了耸肩。
虽然有妹妹，但是面对和女孩子的相处，他还是有些束手无策。
郑昭一多穿了一层布料，还有点不太适应，慢吞吞地拖着步子走出来，崔翰率看到她赤着脚已经皱眉，等她坐到沙发上，道：“穿着鞋走，小心生病。”
“我才不会生病。”郑昭一皱了皱鼻子，反驳。
崔翰率哑言，一时拿不准该不该信她的话，欲言又止地走开了。
郑昭一对着他的背影挤眉弄眼，和9873吐槽这个人类奇奇怪怪。
烘干机认真地运转了许久，才发出工作完成的提示声，崔翰率放下手机走过去，拿出烘干的睡衣，将一黑一白的两套都拿在手里，递给郑昭一让她选：“喜欢哪个？”
郑昭一蹙眉，对比了一会儿，选择了黑色的那一身，然后坐在沙发上就揪着领口想脱掉身上的毛衣。
崔翰率忙不迭转身，沉声道：“Winnie你应该去房间里换。”
郑昭一已经三下五除二地脱掉了毛衣，抽走他手里的衣服飞快地穿好了。
“Winnie，你好了吗？”
“Winnie？”
崔翰率听到身后没了动静，问了两遍也不见她答，才磨磨蹭蹭地转身，见郑昭一又盘着腿托着脸盯着电视屏幕，头疼地开始思考她会不会有用眼过度的问题。
不过
黑头发黑眼睛又穿了一身黑的郑昭一，此刻脑袋上那两只白里透粉的耳朵便更显眼了几分，从崔翰率的角度，还能看到她纤长微卷的睫毛。
“干嘛？”
他的眼神躲闪不及，被郑昭一逮到，弯腰将她换下的毛衣拿起来，道：“我整理。”
郑昭一仰头看他，读不出什么有用的情绪，便又低头。
“中午想吃什么？我叫外卖。”
“随便。”
崔翰率面对她的回答，抓了抓头发。
看她早上什么都吃得很开心的样子，应该是真的“随便”吧？
好在郑昭一确实很好养活，不挑吃也不挑穿，崔翰率中午点了辣炒年糕和鱼饼汤，小心地观察着郑昭一的进食情况，发现她并没有表现出明显的好恶来，给什么便吃什么，吃相也很干净斯文。
好乖。
崔翰率一激灵，将突然生出的念头压下去，喝了口水。
下午，他在工作室写歌的时候，也总是想着郑昭一，便时不时借着喝水、上洗手间悄悄看她一眼。
客厅里传来的声音已经不是《猫和老鼠》了，郑昭一像是挑了个电视剧在看，热闹得很。
崔翰率出来查看了两三次之后，发现郑昭一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见她没盖毯子，睡衣还掀起一角，露出一抹刺眼的白，崔翰率犹豫了一下，还是走了过去。
她睡得很熟，如果是Winnie的话，这时候挠挠她的下巴给她摸舒服了，还会往他怀里凑。
崔翰率小心地捻起睡衣那一角给她盖上，然后捡起被她挤到角落的毯子，轻轻地盖在她身上，然后蹲下来，视线落在她偶尔轻颤一下的猫耳上。
都睡着了，摸一下应该不会被发现吧？
他抬手，小心地碰了碰覆着绒毛的耳背，猫耳在他指腹下一弹，聪明毛擦过他的指尖，微痒。
下一秒，郑昭一像是感觉到什么似的，两手往上一抬就抓住了他的手腕，熟练地将自己的脸往他的手心里埋了埋，然后抱着他的手不动了。
崔翰率的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郑昭一压着他的手，此刻崔翰率的手心里满是她柔软的皮肤触感，还有时不时落下来的温热呼吸。
和Winnie的长毛完全不同的感觉。
“唔”
郑昭一从喉咙里发出一声含糊的咕哝，崔翰率眉心一跳，屏住了呼吸，确定她没有要醒来的迹象之后，小心翼翼地往外抽手。
他用另一只手小心地拨开郑昭一握着他手腕的手，然后将毯子的一角塞进她的手里，手心一点一点从她脸颊下抽出来。
还没等他松口气，郑昭一像是察觉到什么动静来，动了一下，随意地在毯子上蹭了蹭脸。
崔翰率的指尖还停留在她脸颊边上，她动作间，薄唇稍纵即逝地擦过他的指尖。
他瞬间腾起微妙的感觉，看着郑昭一的睡颜，迟缓地眨了下眼，然后闷声跌坐在了地毯上。
Winnie啊，不对，是郑昭一
好奇怪，他对她好像有些，太过在意了。
但是，对一只（个）似乎还不甚明晰男女有别概念的猫（人），他又生不出什么指责的念头。
错的应该是轻易被牵动情绪的他才对。
他在地毯上呆坐了一分钟有余，才起身回了工作室。
郑昭一才不知道她睡着了的这段时间，崔翰率想东想西地想了那么多。
在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坐起来，惊奇地发现不知是不是因为休息好了，脑袋上的耳朵也收了回去，郑昭一颇欣喜地走进工作室，对着崔翰率认真工作的背影，道：“看我！”
他戴着耳机，一时没听到她进门的动静，郑昭一便走上前，敲了敲桌子，掰着他的肩膀将他转向自己，然后邀功似的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耳朵没有啦！”
崔翰率的视线里突然出现她歪头笑着的模样，握着鼠标的手不由松开，掐了一下手心，然后才冷静地点头：“嗯，做得好。”
郑昭一听了想要的夸奖就离开，徒留崔翰率靠在椅子上，无声地叹了口气。
像这样总是突然闯进来的话，他会
晚饭前，崔翰率又收到了一个包裹，是他给郑昭一定的手机。
“会用吗？”崔翰率将新手机递给她，问到。
郑昭一接过那块薄薄的金属片，点头。
“这个是我的联系方式然后这里可以点餐，地址是好了，银行卡你点这里，我给你付，然后”
崔翰率拿着手机细细地解释着，郑昭一听了一会儿，眼神就落到他脸上。
他在家总是差不多的打扮，宽松的白T，长裤，栗色的头发微微打着卷儿，带出随意的慵懒感，睫毛长且密，从郑昭一的角度，还能看到他脖子上的小痣。
崔翰率说着说着就发觉郑昭一在看他。
“怎么了？”
郑昭一直白地称赞：“你长得真好看。”
崔翰率从未遇到过会这样频繁地让他哑口无言的人，眼睫飞快地扑闪了几下，指了指手机：“看这里，别看我。”
郑昭一听话地低头，看到他手上的粉色胎记，眼神便又追着跑。
小猫对于出现在视野里的移动标记总是难以抗拒的。
好在这次崔翰率没发现她眼神的游离，确定她会用手机之后，之前点好的外卖也到了。
晚餐点了份土豆猪脊骨汤，两个人坐在餐桌吃饭的时候，崔翰率看着坐在对面认真地鼓着脸吃饭的郑昭一，又觉得有些奇妙。
他和一个女孩，在这张餐桌上，吃了一日三餐。
在郑昭一抬眼的瞬间，他的眼神又飞快地落了下去。
郑昭一隐约觉得吃饭和睡觉能够帮助她填补躯壳里空缺的某些东西，所以吃得很积极，崔翰率仔细地将猪脊骨上的肉拆下来放到小碗里递给她，还及时给她添水，和照顾Winnie一样用心。
吃饱喝足，郑昭一蜷在沙发上，找了个崔翰率他们之前的线上演唱会看起来，崔翰率收拾完厨房，见郑昭一托着脸看着屏幕上的自己，不知为何生出些局促来。
“你”
舞台上的崔翰率头发梳到脑后，胳膊上画着大幅纹身，脖子上挂着粗犷的项链，用戴着黑色皮手套的手握住话筒，看着镜头做出游刃有余的表情。
而此刻的崔翰率穿着柔软的白T和灰色长裤，赤着脚——新买的拖鞋还没到，微蹙着眉有些苦恼的模样，和舞台上完全不同。
郑昭一看看他，又看看电视，像是陈述：“你跳舞真好看。”
“欸？”
郑昭一眼睛亮晶晶的：“现在能跳吗？我想看！”
“现在？no，我是说额”
“那能唱歌吗？”郑昭一又提出新的请求。
崔翰率也摇头，然后便看到郑昭一沮丧地点了点头。
如果此刻她的猫耳朵还在的话，应该也是沮丧地压下来了吧？
崔翰率这样想着，上前一步刚想改口说可以唱歌，就见郑昭一摆了摆手：“你挡住电视了！”
舞台上气场全开的崔翰率正好站在镜头前，崔翰率无言地后退了两步，看着一脸专注的郑昭一。
什么呀，真人就在这里，为什么还要看电视？
第134章 猫猫（8）
等她看完演唱会, 崔翰率又给她拿了毛巾和衣服让她进去洗澡，给她说了一遍冷水、热水还有洗护用品之后才不放心地离开，一边想着自己的洗护用品会不会不适合她, 一边又想着作为猫的她会不会不喜欢洗澡, 然后在淅淅沥沥的水声响起的瞬间, 骤然乱了阵脚, 躲进工作室里戴上了耳机。
很奇怪, 这个突然之间闯进他的生活里的古怪女孩, 一举一动都奇异地牵动着他的情绪。
键盘被“噼里啪啦”地敲响, 在文档上留下意义不明的乱码。
想喝酒。
他突然生出这个念头, 想趁着郑昭一洗澡的时候喝两口啤酒，结果才打开工作室的门，就见边上洗手间的门几乎同步地被拉开。
郑昭一睡衣倒是穿得好好的，只是头发却还是湿漉漉的往下滴水, 连带着她新换的白色睡衣上都洇开一大片湿痕。
崔翰率皱眉，刚想说她得用吹风机吹干，就听她高兴地开口。
“我刚刚洗澡的时候, 突然想起了我的生日。”
“真的吗？是什么时候？”
“2003年，2月12日。”
崔翰率在听到她说年份时，心猛得往上一提。
2000年后出生的，该不会真的是未成年吧？
听到后面的“2003年”, 心脏才又回落下来，松了口气，20周岁，成年了。
等等, 2月12日的话
“很快就是你的生日了呢？”
“是呢！希望在生日之前，可以想起更多的事情！”郑昭一认真地点头。
倒是崔翰率忽的生出些空茫来。
全都想起来的话, 她会走吗？
压下这个念头，崔翰率走进去从柜子里拿了新毛巾盖在她头上，又道：“头发要吹干才行。”
郑昭一用毛巾胡乱蹭了两下头发，就不耐烦地丢开。
崔翰率喊她过来，拿了吹风机给她吹头发。
郑昭一看着镜子里站在自己身后的崔翰率，他比她高一个头，抬手晃动吹风机的时候，几乎是将她圈在了怀里。
洗手间里还有未散的水汽和沐浴露的香气，崔翰率嗅到她发间和自己如出一辙的洗发露的气味，后知后觉地认识到此刻的场景充斥着模糊的暧昧。
郑昭一玩着自己的发尾，因为他的愣神躲了一下，不满地发出警告：“你烫到我了！”
崔翰率这才立刻将吹风机抬高一些，认真地道歉。
黑色的长发穿过他的手心，尽管已经非常小心，还是会笨拙地碰到她的耳朵和后颈。
吹风机“呼呼”的工作声掩去了他轰鸣的心跳，年轻人的心动像是被一颗突然出现的石子打破的平静水面，晕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好了。”崔翰率放下吹风机，郑昭一早就站得不耐烦了，说了声“谢谢啦”就毫不留恋地跑了出去。
崔翰率待她离开，才撑着洗手台低下了头。
他的心跳不像话，怎么可能？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情绪，崔翰率将窝在沙发上的郑昭一唤回了卧室，然后自己简单地冲了个澡，在沙发上躺下来。
在郑昭一过得越来越自由的时间里，崔翰率却滋长出更多的焦躁和不安来。
郑昭一对他有一种天然的亲昵和依赖，崔翰率不知道那是不是所谓的“雏鸟情结”，所以是完全被动的。
“是什么？牛排？”
崔翰率看着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的小脑袋，无奈地挡了一下，道：“去坐着，这里危险。”
猫的特性让她走路都是悄无声息的，以至于崔翰率总是毫无防备地被她惊到，到现在已经习惯了。
距离兵荒马乱的突变，已经过去了五日，中间有一天崔翰率回了趟家和家人吃饭，也没留宿，说是担心Winnie就赶了回来。
妹妹还问他为什么不将Winnie带回家，崔翰率称她胆小，怕她应激搪塞过去，连查看家里监控都是偷偷摸摸的。
那天回家的时候已是深夜，家里的灯还亮着，窝在沙发上看电视的郑昭一扭过头来高兴地叫他的名字：“崔翰率！”
崔翰率并不在意敬语平语的问题，对于小他五岁的郑昭一直呼他姓名这件事也接受良好。
但是，看着趴在沙发上喊他名字的郑昭一，他的心脏还是不可避免地，漏跳了一拍。
就像现在。
“崔翰率，吃完饭可以一起看电影吗？”
郑昭一对他的推拒不为所动，依旧站在边上，歪着头问。
“可以。”
“我饿了，我可以现在吃吗？”郑昭一盯着锅里“滋滋”冒着热气的牛排，道。
“很烫，你去坐着，我拿过来。”
“好耶！”
简单地吃了晚饭，应郑昭一的要求，崔翰率在客厅陪着她一起看电影。
是崔翰率以前看过的电影，郑昭一随便找的，郑昭一看得并不专注，眼睛盯着屏幕，实则在和9873沟通。
缓慢攀升的进度条还有始终模糊不清的记忆让郑昭一对于现状始终有些不安，然而9873也给不出什么有用的建议，说来说去只会让她“顺其自然”。
被小猫习性同化的郑昭一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崔翰率注意到她神色的变化，问：“不喜欢吗？要换一个吗？”
郑昭一摇摇头，又朝着崔翰率挨近了一些。
她喜欢他身上的气味。
崔翰率僵直地坐着，手脚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放。
郑昭一觉得无聊了，非常自然地抓住崔翰率的一只手来玩，在他试图反抗的时候振振有词：“你之前也玩我的爪子！”
崔翰率无力反驳，咽了下口水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翻来覆去地看，手心被她的指尖划来划去，终是忍不住攥住了她的指尖，道：“痒。”
郑昭一遗憾地放开了他的手。
安静了不到十分钟，郑昭一又歪着脑袋靠过来，崔翰率这段时间已经能够接受她无视社交距离的靠近，但
她的黑发随意地披散着，有一部分都落到了崔翰率身上，惹得他脖子发痒，郑昭一枕着他的肩，漫不经心地盯着屏幕，时不时往自己嘴里塞一颗草莓，也不忘朝崔翰率嘴里塞一颗。
一人一颗，很公平。
崔翰率食不知味，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郑昭一身上，电影说的什么不知道，草莓是什么味道也不知道。
该拉她起来，严肃地告诉她不应该这样，但
陌生的贪念作祟，让他纵容了郑昭一的一切。
郑昭一吃完草莓，擦了擦手。
她有点困，但只有一点点，能忍。
“可以摸摸头吗？”她仰头，看向崔翰率。
头好痒，好像要长耳朵了。
崔翰率垂眸看到她眼眸里更浓的蓝，再加上她凑过来的脑袋，说不出拒绝的话。
郑昭一感受到脑袋上落下一只大手，用她熟悉的力道温柔地抚摸着她的长发，她舒服地眯眼，越发依偎进崔翰率的怀里。
崔翰率闭了下眼，另一手捏成了拳头，试图找回一些冷静。
郑昭一的手不自觉地搭在他的肚子上，好奇地摸了摸。
崔翰率“嘶”了一声，道：“Winnie，no。”
郑昭一不理，手一松一放，嘀咕了一句：“怎么不软”
和做猫时候的手感不一样啊。
屏着呼吸僵着身子的崔翰率眉心一跳，呼吸立刻急促了起来，郑昭一好奇地感受着手心下的起伏，手指点来点去，然后被崔翰率一把攥住了手腕。
“Winnie，不要这样”
郑昭一鼓起了脸：“很舒服！”
崔翰率觉得她是被做猫的习性影响了，头疼地攥着她的手，道：“不可以对别人这样”
“你不是别人！”郑昭一认真地陈述。
崔翰率神色复杂，只是按着她的手腕，不许她再摸。
猫猫越被阻止，就越要去做。
郑昭一另一只手飞快地落到他的腰腹上摸了两把，崔翰率被她摸得发软，郑昭一眼睛一亮，眸中有蓝色的流光闪过，更加用力地揉捏了一下。
“Winnie！”
崔翰率咬唇，被她摸出了火气，正要捉住她另一只手，眼前倏地一闪，好久不见的Winnie落在他身上，抬起爪子皱着小眉头，认真地在他肚子上踩起奶来，毛绒绒的爪子一松一收，爪爪开花的样子可爱得让人心颤，但此刻崔翰率却是觉察不出可爱来了。
他心跳得乱七八糟，腰腹上还残留着郑昭一撩拨他的感觉，可是始作俑者又突兀地变成了一只毛绒绒的小猫。
“Winnie？”
郑昭一忙得很，没空搭理他。
果然，这个动作还是用猫形做起来更让她身心愉悦。
崔翰率按了下太阳穴，看着踩得不亦乐乎的Winnie，深深地叹了口气，两只手往后抱着脑袋，半点不敢往她身上落。
还是工作不够忙，才会被这样轻易地一撩拨就
没等他彻底平复下来，Winnie就踩累了趴在他身上睡着了。
崔翰率小小地松了口气，正想将她从自己身上抱下来，眼睛一眨，身上又是一重。
毛绒绒的一团猫又变成了黑发的女孩，枕在他腿上睡得正香，脑袋无意间动了动，崔翰率又是倒吸一口凉气，然后苦笑了下。
要疯了，因为Winnie。
“Winnie？Winnie”
叫了两声不见她醒，崔翰率穿过她的腿弯将人抱起来，往卧室走。
好轻。
单膝跪到床上将被子掀开，崔翰率小心地将熟睡的女孩放到床上，郑昭一嗅到熟悉的气息，无意识地就往被子里滚。
崔翰率给她掖好被角，看着她陷在被子里的瓷白小脸，忍不住伸手轻碰了下。
完蛋了，他被他的猫迷住了。
第135章 猫猫（9）
崔翰率在沙发上辗转反侧了半宿, 惊醒后又捂着脸去冲了个凉，始作俑者郑昭一倒是一夜好眠，舒舒服服地睡醒, 伸了个懒腰, 看了眼时间, 凌晨三点。
她蜷在床上眯了下眼, 想起睡前的经历后, 似有所感地集中注意力, 然后深灰色的被子便倏地塌了下去, 片刻后, 一只圆头圆脑的短腿长毛小白猫从被子里拱出来，抖了抖耳朵，站在床沿往下一跃——
站在地上的，又是赤着脚穿着睡衣, 黑发黑眸的郑昭一了。
来回变换了几次，确定自己已经能够熟练掌握从猫形到人形，再从人形到猫形的转换后, 郑昭一高兴地转了个圈，打开门，变成小白猫在房间里开始跑酷。
她从走廊弹射起步，在拐角处的墙面上蹬了一下借力, 跃上电视机柜又跳到茶几上，然后落到沙发上，对着躺在上面的人类认真地嗅了嗅。
沐浴露的气味。
室内暖气足，崔翰率身上的毯子只盖到了腰, 郑昭一伸出爪子踩到他身上，一路嗅着他的气味往上, 凭借良好的夜视能力看到他下巴上冒出来的胡渣。
郑昭一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
有点刺挠。
“Winnieno”崔翰率迷迷糊糊地感觉到是Winnie，顺手撸了一把她的背毛，又随意地挠了挠她的下巴，然后胳膊一伸一压，就把郑昭一搂在了怀里。
郑昭一蹬了蹬腿，见崔翰率没有要放开的意思，也非常随遇而安地任由他抱着。
崔翰率似乎拥有一种能够让她安心的力量。
郑昭一爪子在他胸口踩了两下，困意袭来，又眯起了眼睛。
猫咪的体温偏高，又被人类抱着，郑昭一很快就热得不舒服，心念一转，换成了人形。
凉快多了。
她怕掉下去，越发往崔翰率身上挤，大半个人都扒拉在他身上，将他当成了一个人形抱枕。
七点不到。
崔翰率非常顺手地托了一把怀里快要掉下去的人，然后猛地惊醒过来。
Winnie？！
怀里柔软的触感告诉他不是小猫Winnie，而是人类Winnie，他一大早就被迫拉满了心跳数，手不由得一松，郑昭一睡熟了有些放松警惕，抓得不牢，一失去他胳膊的桎梏，在重心的作用下就立刻往下滑。
等崔翰率反应过来伸手去捞她的时候，已经迟了。
郑昭一整个跌坐在沙发上，懵懵地被疼醒了，用控诉的目光看着崔翰率：“疼！”
“对不起，是我不好，很疼吗？”崔翰率手足无措地伸手拉她，而郑昭一的眼神已经落在了吸引她视线的另一处，好奇地伸出了手：“你这里为什么”
崔翰率条件反射地拍开了她的手，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又被摔又被打的郑昭一鼓起了脸：“崔翰率！”
“对不起对不起”崔翰率拉着她的手揉了揉又吹了吹，然后将她拉起来，问她有没有哪里痛。
郑昭一已经缓过劲儿来，摇摇头，仍是不高兴地瞪着他：“你打我！”
“那个不是打，只是轻轻地碰了你一下，啊，对不起，你可以打回来。”崔翰率说着说着见郑昭一的脸色不对，立刻转了话头。
郑昭一气呼呼地捶了他一下，用的劲儿不大，倒是崔翰率夸张地装作被打疼了的模样往沙发上一躺，郑昭一看着他作怪的模样，心情又好起来，也忘记了刚才关注的事情。
崔翰率暗自松了口气，等郑昭一起身去找水喝，才忽然反应过来，自己和郑昭一的相处方式，是不是不太正常。
不像朋友，不像妹妹，更像暧昧。
但这一切，目前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和年纪的郑昭一，能明白吗？
崔翰率叠好毯子叹了口气，看到坐在餐桌前找了猫咪零食来啃的郑昭一，又忘记了自己苦恼的事情，赶紧给她准备了早饭。
托郑昭一的福，他这段时间的厨艺都长进了不少，也更愿意花心思而不是随便对付过去。
当然，不可否认，一定程度上有想讨郑昭一欢心的成分在。
他喜欢看到郑昭一两颊鼓鼓认真吃饭的样子。
夫晟宽又发了几条消息过来表示想来找Winnie玩，还有被夫晟宽拍的照片吸引了的李璨也想一块儿过来，崔翰率看了眼抱着膝盖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Winnie，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们。
“Winnie有点怕生，上次你回去之后就好久没出来。”
夫晟宽和李璨只能表示遗憾。
郑昭一才不知道崔翰率帮她挡下了一次“社交”，将遥控器按来按去然后无聊地躺倒在了沙发上。
好无聊。
崔翰率再抬眼的时候，郑昭一又变成了小猫Winnie，在猫抓板上勤奋地磨着爪子。
阳光正好，洒在她蓬松柔软的白毛上，衬得她像一块刚出炉的白吐司。
“喵呜~”郑昭一磨完爪子，见崔翰率站在厨房喝水，就迈着小短腿走过去，然后抓着他的裤子往他身上爬。
崔翰率伸手托了她一下，郑昭一就在他肩上站住了，毛绒绒的大尾巴一下又一下地拂过他的后颈。
“怎么了，无聊吗？陪你玩吗？”
郑昭一舔了下他的脸颊。
“这是什么意思呢？”崔翰率愣了下，扶住Winnie怕她站不稳掉下去。
小猫Winnie是不会说话的。
郑昭一又歪头蹭了蹭他的脸，然后跳到餐桌上，踩着椅子往下跳，跑到阳台去晒太阳了。
她舒适地拍打着尾巴，舔了会儿毛，然后突然想起一件事。
崔翰率，对猫形的她，似乎比对人形的她，要放松得多。
但是，为什么？
猫猫困惑，但猫猫累了，懒得问。
冬日的阳光暖融融的，郑昭一尾巴拍打的频率越来越慢，最后只有尾巴尖偶尔蜷一下。
崔翰率远远地看了眼，走进了工作室。
假期即将到期，不过
明天是Winnie的生日呢。
崔翰率闷头挑了好久的蛋糕，最后拿着小猫Winnie的照片定制了一个卡通图案的。
挑完蛋糕，崔翰率又对着电脑屏幕发起呆来。
就连睡梦中也会出现的郑昭一的样子，严重地将他的生活从正常轨迹推移出去。
或许是因为这几□□夕相处，他的感情才会发展得如此之快吗？
“关起来”是感情变化中一个亘古不变的议题，尤其是目前盛行的恋综，不外乎是将一群陌生男女聚集到同一空间内，在碰撞、互动中加快感情的滋生和迸发。
所以，他和郑昭一，应该也是
“你在工作吗？”
郑昭一刚睡醒还带着软糯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路，然后是亲昵地绕上他脖子的手和靠过来的脑袋。
“Winnie，我说过，不可以这样。”崔翰率闭了下眼，努力地将她的胳膊扒拉下来，然后转身看向她。
郑昭一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然后道：“你果然更喜欢Winnie！”
崔翰率没能理解她的指控：“什么？”
郑昭一认真地开口，眼眸里有蓝色的流光闪过：“你喜欢猫，不喜欢我。”
崔翰率狼狈地否认，只是郑昭一已经根据他对自己和对小猫Winnie的影像分析，得出了结论，便只是皱着眉头看着他结结巴巴地解释。
哼，就是喜欢猫嘛，有什么好否认的？
郑昭一变成小猫Winnie抱住他的腿，崔翰率弯腰将她抱起来，神色复杂。
“喜欢的是你，不管是猫还是人，都是你。”崔翰率掂了掂轻飘飘地小白猫，低声道。
郑昭一被他这句话哄得高兴，甩了甩尾巴，仰起脑袋舔了舔他的下巴。
崔翰率摸着她背毛的手僵了下，又若无其事地抚了抚她的脑袋。
和一只小猫咪还有什么好计较的呢？
吃过午饭又小憩了一会儿，郑昭一出卧室的时候，拧开工作室的门看了眼崔翰率认真工作的背影，没去打扰他，从客厅到阳台蹿来跳去地玩了一会儿，又打开了电视。
崔翰率结束工作出来，给她洗了一份草莓，然后就在阳台开始做今天没做的运动。
他做了两组卷腹，见郑昭一盯着电视看得认真，便脱掉了上衣，赤着上身开始做俯卧撑。
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听到郑昭一清晰地说了一句话。
“我们挺无聊的，要不要啵啵啊？”
“欸？！”
崔翰率惊讶地泄力趴在了垫子上，扭头看向郑昭一，结果却发现郑昭一完全没看他这边。
“啊，好笨喔，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郑昭一冷漠地点评了一句。
崔翰率顺着她的视线看向电视屏幕，才发现她看的是他们之前参加的综艺《出差十五夜》，方才那句“我们挺无聊的，要不要啵啵啊？”是权舜荣抽中的缩略语quiz的答案。
他提起的心又一下子回落，分不清是庆幸还是失落。
郑昭一看到下一个回答问题的是崔翰率，同样没能答出来。
“崔翰率，你不知道这个俗语吗？”郑昭一咬着草莓转过脸来。
崔翰率茫然地眨了眨眼：“对不起？”
郑昭一撇撇嘴，正想继续看电视，眉尾一抬，视线又落到他身上。
他汗津津地赤着上身趴在垫子上，脊背到后腰的线条流畅又性感，抬着眼有些无措地对上她的视线。
郑昭一对美向来是毫不吝啬的：“你真好看。”
崔翰率失语地看着她漫不经心地转过脸去，独自囿于纷乱的心跳中，狼狈地捂住了脸。
第136章 猫猫（10）
郑昭一才不明白她不经意的一句话带给崔翰率多大的冲击, 一口接一口地吃着草莓，等到还剩下一半的时候就不吃了，扭头：“崔翰率, 草莓！”
崔翰率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率又因为她这脆生生的一声喊破了功, 坐在垫子上神色复杂地看着无忧无虑的郑昭一, 应了一声：“你吃吧。”
“可是这是我留给你的。”郑昭一数了数碗里剩下的草莓, 二、四、六、八, 一人一半, 她可没有多吃一个。
平铺直叙的一句话在崔翰率耳里却多了些特殊的意味, 让他忍不住想要曲解她的意思了。
崔翰率暗自叹了一口气, 低低地开口：“知道了，我一会儿吃。”
郑昭一点头应了：“好喔。”
将垫子卷起放好，崔翰率拎着衣服往洗手间的方向走，郑昭一好奇的视线一直跟着他, 崔翰率无奈地站定，问：“怎么了？”
“你可不可以不要把肚子练得那么硬？踩起来不舒服。”郑昭一认真地指了指他尚处于充血状态的肌肉，道。
“这个”崔翰率的耳垂瞬间攀上血色, 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线条很漂亮呢”郑昭一托着下巴仔细地点评，一时不知道是做人时的视觉效果更重要，还是做猫时的踩奶效果更重要。
崔翰率被她盯得面皮发烫, 忙不迭躲进了洗手间，拉上门后看着镜子里自己通红的脸颊和耳垂，用力拍了拍，发现忘拿换洗衣物之后又等到面上的红褪下去一些, 才敢蹑手蹑脚地拉开门去取。
拿了换洗衣服放好之后，崔翰率想到总是被郑昭一弄得方寸大乱的自己, 无奈地笑了笑。
浴室里响起哗啦啦的水声。
综艺结束，郑昭一随机挑了一个视频继续播放，又躺倒在沙发上，揉了揉肚子。
饿，很饿，违背程序的饿。
从柜子里翻了一包给猫咪吃的小鱼干，郑昭一蹲在厨房啃完了两条，仍觉得不满足。
崔翰率擦着头发拉开洗手间的门，就看到蹲在门口的郑昭一仰起脸，带着点委屈道：“崔翰率，我饿了。”
她脑袋上的猫耳朵又不自觉地冒出来，抖了两下，眼眸中的蓝色更浓。
崔翰率忍住想要摸摸她脑袋的欲望，将擦头发的毛巾往里一丢，道：“知道了，很快，吃牛排好不好？”
冷藏室有提前解冻好的牛排，用黄油煎一下，很快。
“好喔。”郑昭一莫名疲惫，伸手拉了一下他的裤腿，崔翰率正在想是不是要拉她一把，就见小猫Winnie顺着他的裤腿爬上来，攀到了他肩上。
幸好他已经养成了洗完澡就穿好衣服的好习惯。
崔翰率摸了摸Winnie的脑袋，大步往厨房走。
熟练地在牛排上洒上黑胡椒和盐腌制，崔翰率又取了一份意面煮上，然后抱着Winnie将她放到了沙发上。
“好了叫你。”崔翰率轻轻地捏了捏她的脸颊肉，温声道。
郑昭一“喵呜”叫了一声，歪头蹭了蹭他的腿。
牛排和意面很快就准备好了，郑昭一嗅着厨房传来的香气，不等崔翰率喊就已经乖乖坐在了餐桌前，还放好了刀叉和水杯。
“先吃这个。”崔翰率将意面放到她面前，然后一边给她切牛排一边问咸淡合不合适。
郑昭一咬着面条点头，眼睛直溜溜地盯着牛排。
崔翰率失笑，加快了手上的动作，将切好的牛排放到她面前，又拿纸给她擦了下嘴角沾到的酱汁。
郑昭一舌尖一卷，差点碰到崔翰率的手指。
她没注意，只顾着吃牛排，崔翰率看着她脑袋上时不时抖动一下的猫耳朵，顶了下腮。
吃饱喝足，郑昭一摸了摸肚子，觉得那种烧心的饥饿感退去了些，小口小口喝着水，歪了下脑袋。
在崔翰率的视线里，那两只毛绒绒的白耳朵“嗖”地一下就收了回去。
收拾完，崔翰率陪着郑昭一看了会儿电视，看着郑昭一抱着膝盖东倒西歪的样子，就催她去洗澡休息。
郑昭一慢吞吞地挪着步子走进洗手间，要拉上门的瞬间，崔翰率又给她递了换洗衣服过来。
“好喔。”
崔翰率担心地看着她没精打采的样子，不知道她是真的困了还是有哪里不舒服，叮嘱了一句：“有事叫我。”
郑昭一点点头，然后拉上了门，没过一会儿，门内便传来了水声。
崔翰率回到客厅，心不在焉地玩着手机。
宠物医院的医生发了消息过来，说最近搞活动有合适的套餐，问他准备什么时候带着Winnie来绝育。
崔翰率头痛地盯着“绝育”，一时后怕。
幸好那会儿Winnie体重不够，不然
他摇摇头，回了医生，说暂时不需要。
洗手间里突然传来重物落地的声音，随后是一声猫叫，崔翰率一激灵，跑过去敲了敲门，见郑昭一没回应，道了句“对不起”就拉开了门。
放在架子上的洗浴用品落了一地，小猫Winnie湿漉漉地走过来扒着他的裤腿往上爬。
“Winnie，怎么了？摔倒了吗？有哪里疼吗？”崔翰率弯腰将她捞到怀里，也不在意她湿漉漉的毛发弄脏了他的衣服，担忧地问。
怀里的小猫只是小声地叫。
“能变回来吗？不能吗？”崔翰率一时慌了手脚，低声问了几句也不见她有什么回应，只得找了条毛巾抱着她进了卧室，然后仔细地给她擦了擦弄湿的长毛。
郑昭一的意识变得有些模糊和混沌起来，方才洗澡的时候由于从内里扩散开来的高热而恍惚地碰倒了东西，又无法自控地变回了小猫状态，她难受得很，四肢百骸都又热又痛，被崔翰率捏着爪子擦毛毛，“咪呜咪呜”地叫着表达不适。
“Winnie？到底怎么了？哪里疼吗？现在听得懂我说话吗？哪里不舒服指给我看好不好？”崔翰率半跪在床边，看着床上长毛被他擦得乱糟糟的Winnie，担心得不行。
郑昭一没太听清他说了什么，努力地和陌生的高热做斗争。
此刻的感觉有些像是她第一次由猫变人时的感受，但比那时要千倍万倍的强烈。
眼前的崔翰率都出现了重影，但郑昭一还是捕捉到了他面上的焦急之色。
啊，这个人类很担心呢。
不想让他担心。
郑昭一跌跌撞撞地在床上走了两步，摸到一点门道，努力将自己又变回了人形。
崔翰率看着骤然出现的郑昭一，愣了一下，忙扯过被子给她盖上。
“热不要”郑昭一缓过来一些，扯掉了被子，不高兴地皱着眉头。
崔翰率看到她面上不正常的红晕，伸手摸了摸她的脸颊，又严肃地将被子往她身上盖：“Winnie，听话，你在发热，是不是感冒了？”
郑昭一飞快地摇头，拒绝被子。
崔翰率一边想着是不是该问问宠物医院猫咪发烧了该怎么办，一边又想着家里还有没有给人吃的退烧药，见郑昭一不配合，只好先拿了条睡裙给她穿。
郑昭一很烦躁，因为是崔翰率才勉强同意他将睡裙往自己身上套，被他拉着坐起来，人也像没骨头似的往他身上靠。
崔翰率出了一身汗，才给她穿上裙子，然后道：“你稍微等一下，我去给你找药好不好？”
郑昭一点点头。
觉得用人类吃的退烧药应该更妥帖一些，可崔翰率翻找了一下家里的医药箱，只找到一盒不久前刚过期的退烧药，只得匆匆披上外套，跟郑昭一说了一声，然后出了门。
跟药店的药师简单说明了一下郑昭一的情况，买了退烧药和以防万一的止咳药一路跑回家，崔翰率打开门，就看到郑昭一抱着膝盖坐在玄关等他，眼尾都有些红红的看过来：“崔翰率，你好慢。”
“对不起。”崔翰率脱了外套，走过去拉她，郑昭一没力气，张开手：“抱抱。”
崔翰率咬了下牙，犹豫了一瞬，而郑昭一见他犹豫，拧眉，又重复了一遍
算了。
崔翰率弯腰将她抱起来，郑昭一轻飘飘地搂着他的脖子，把脸往他脖子上贴。
他才从室外回来，裸露在外的皮肤温度便比郑昭一低上好多，凉凉的很舒服。
崔翰率握着拳头不敢过多地触碰到她，稳稳地抱着她走进卧室，将她塞进被子里之后又去玄关拿装药的袋子。
倒了杯适口的温水，又拿上体温计和退烧药，郑昭一果然又蹬掉了被子，长发都被她蹭得乱蓬蓬的，坐在那里可怜巴巴地看过来。
“崔翰率”
“吃了药就好了。”崔翰率将杯子放下来，给她量了□□温。
接近四十度。
就算是用猫咪的体温来算，也已经超出正常范围了。
崔翰率的眉头拧得很紧，将杯子递给郑昭一，又拿了一粒药，道：“听话，吃药。”
郑昭一皱着眉头盯着他手上的白色药片，挣扎了一会儿，拿过来放进嘴里，喝了一口水。
不到一秒就吐出舌头给崔翰率看：“粘住了”
“多喝几口水，快，不然会苦。”崔翰率眉心一跳，赶紧催她喝水。
郑昭一皱着脸又喝了好几口水才将药片顺下去，鼓着脸说苦，崔翰率又拿了草莓给她吃，郑昭一恹恹地靠着草莓的清甜盖过药片的苦味就不想再吃了，蜷在床上拉着崔翰率的手。
“好点了吗？”崔翰率给她理了理长发，轻声问道。
郑昭一诚实地摇了摇头。
崔翰率完全不知道到底该怎么帮助她，NAVER和WIKI上都不可能有正确的答案，他抓瞎得很，看着郑昭一难受，心也跟着揪起来。
“要怎么才能让你舒服一点，嗯？”退烧药似乎有了些用处，她额角发了汗，崔翰率拿毛巾给她擦了擦，问道。
郑昭一玩着他的手指，用指尖揉着、按着他大拇指上那块粉色的胎记，崔翰率一反常态地不阻拦也不躲避，叫郑昭一因为难受而压抑的心情好了些许。
听到崔翰率的问话，郑昭一伸手握住他的大拇指，晃了晃，抬眸：“抱抱，摸摸。”
崔翰率为难地咬了下唇：“那你变成猫猫好不好？”
郑昭一撇了下嘴，动了动，却只是在脑袋上憋出了一对猫耳朵来，沮丧道：“不行呀没有猫猫。不是猫猫就不抱吗？崔翰率，你很讨厌！”
许是高热的关系，她说话全凭直觉，缺少思考，想到什么便说什么，嗓音又含糊，音节与音节之间黏连着，软糯又娇气。
崔翰率无奈，久违地爬上自己的床，将郑昭一搂到怀里。
难道他捡回来的小猫Winnie是什么小猫妖，需要吸食人类的精气才能健康吗？
他天马行空地想着，从奇幻电影到志怪小说，努力地分神才能稍稍忽视一些不断往他身上凑的郑昭一。
崔翰率身上比此刻的她要稍凉一些，还带着郑昭一喜欢的气息，她一边轻嗅着一边整个人都往他怀里钻，手抓着他的胳膊，握热了就移动一下再找凉快的地方。
明天是Winnie的生日希望蛋糕做得好看后天要去公司了不知道MV拍摄安排在什么时候上次造型师给他们看的演唱会着装是什么样的来着接下来应该会很忙吧Winnie一个人在家该怎么办呢
“崔翰率，摸摸。”郑昭一贴着他的胸口听着他胸腔振动的声音，又提出新的要求，打断了崔翰率的思绪。
“嗯？嗯”崔翰率在她催促的目光下抬手，轻抚着她的头发。
“耳朵也要。”
透着薄粉的耳朵被揉了两下，郑昭一听着耳边愈发轰鸣的属于人类的心跳声，思绪被搅得更加混沌起来，迷迷糊糊地拉着崔翰率的手，咕哝着：“背背也要。”
崔翰率的手僵了下，无奈地落在她的后背上。
好瘦。
他几乎能够透过薄薄的衣料感觉到她脊骨的形状。
郑昭一又觉得他的心跳声吵了，不那么好听了。
她蹙眉翻下来，又拉着崔翰率侧躺着，然后靠进他怀里。
这个小世界对她的影响太大了，很不舒服。
崔翰率全程任由她摆弄，等她找了舒适的位置窝着，才轻拍她的背：“睡吧，睡醒了就好了。”
郑昭一没合眼，一直在嗅他身上的气味。
“怎么了，有汗味吗？我去洗”
“不许走。”郑昭一揪紧他的领口，凶巴巴地开口。
崔翰率搂着她轻哄：“好。”
郑昭一又嗅了嗅，分辨出沐浴露的气味、护肤品的气味还有洗涤剂的气味。
怎么没有她的气味？
她抓着崔翰率的衣领仔细地嗅，崔翰率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做什么，只是顺从。
她的鼻尖时不时擦过他颈侧的皮肤，在郑昭一迷蒙的视线里，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心跳声也吵得不像话。
崔翰率捏紧了拳头，道：“Winnie，能不能Winnie！”
视野里滚动的物体吸引了郑昭一的兴趣，她好奇地伸出舌头舔了舔他的喉结，然后被崔翰率骤然上扬地声调吵到，不高兴地拍了下他的肩：“崔翰率，安静，我想睡觉。”
“知道了。”
郑昭一对他的喉结失去了关心，在崔翰率怀里安分了一会儿，又故态复萌，这里嗅嗅，那里摸摸。
好在她“捣乱”的区域一直仅限于上半身。
崔翰率跟着出了汗，闭着眼睛在心里数数。
时间不知不觉过了零点。
郑昭一的意识更加昏沉，她贪凉地贴上崔翰率的脸，在模糊的视线里捕捉到一抹红。
看起来很好吃。
她轻嗅着凑过去，微热的呼吸一下一下拂在崔翰率的脸上。
在他觉得不妙的瞬间，郑昭一迷迷糊糊地，舔了一下他的唇角。
小猫Winnie也这样舔过，但此刻
崔翰率骤然睁开了眼睛，避开郑昭一的下一个动作。
郑昭一托着他的脸无辜地看他，此刻她的眼眸完全变成了和猫猫一样的冰蓝色，透着妖冶的美。
崔翰率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道：“Winnie，你你知道我是谁吗？”
郑昭一抬手摸了摸他的长睫毛，声调不稳，语气却肯定：“崔翰率！”
“Winnie，不可以亲亲人类只会和喜欢的人类做这样的事情，你现在不懂，所以”崔翰率坐起来一些，认真又严肃地解释道。
他话太多，此刻的郑昭一根本听不进去，只模糊地抓了些关键词，然后道：“你就是我喜欢的人类啊！”
然后，在崔翰率愣神的瞬间，如愿以偿地咬住了他的唇。
软软的，像果冻。
郑昭一咬了一口，又舔了舔，不信邪地又吮了吮。
啊，不甜。
她失望地嘀咕了一句，在他颈间蹭了蹭，陷入了黑甜的睡梦中。
崔翰率不敢置信地摸了下唇，“蹭”地一下坐起来，看向身侧。
结果始作俑者又突然变成了白白软软的一团小猫，让他完全不知所措。
小猫Winnie睡得香甜，蓬松的毛发随着呼吸起伏着，小身子摸着也不烫。
但因为她之前的异样，崔翰率还是不敢睡，拿了笔记本靠在飘窗上，试图将注意力集中到工作上。
但
温热的呼吸、湿软的舌尖还有尖利的牙齿带来的巨大冲击感挥之不去，他一闭眼，就能想到那个不知道该算舔还是算咬的“吻”，搅得他身心俱乱。
这个对她来说，也是吻吗？还是只是像小猫Winnie胡闹一样的接触呢？
崔翰率眸色沉沉地看向蜷成一团的Winnie，一夜无眠。
天色渐亮，床上的小猫又突然变成了人，崔翰率小心翼翼地给她量了□□温，已经回落到正常数值内，藏在被子里的小脸也恢复成白玉一样的颜色，耳朵也好好地收了回去，看起来像是一切正常。
崔翰率看了眼时间，打算去楼下买点鸡汤或是滋补的粥，给她当早饭。
换好衣服临出门，想到什么，崔翰率又走回卧室，很轻很轻地摸了摸郑昭一的头发，道：“生日快乐。”
然后，才蹑手蹑脚地出了门。
郑昭一像是从一个很长的觉里醒来，她无意识地抻了抻腰，然后动作一僵。
9873殷切地将属于这个小世界女主角的资料递过来，顺便告诉她，记得看昨晚的回放。
手腕上的进度条不知不觉爬到了百分之四十，郑昭一甩了甩脑袋，翻阅了一遍9873递过来的资料。
大学生休学中和朋友说了要去参加南极邮轮之旅信号不好联络不上也是正常的晚上洗澡的时候突然变成了小猫而且是无记忆状态所以跌跌撞撞地跳了窗然后被崔翰率捡到了
简单地记下设定，郑昭一突然想到，她养了很多花草，太长时间没有浇水可能会死掉，冰箱里存放的食物过期了需要处理，南极邮轮没去成需要退票，她洗澡的时候还用手机放着音乐没暂停以及——
她的邮轮是十一天按照原计划她今天已经下船了能被联系上了！
该回去一趟。
郑昭一想了想，去衣帽间拿了一件崔翰率的羽绒服穿上。
想起9873的提醒，她又顺便浏览了一下昨晚的记录。
不清醒的自己和清醒的人类
看完之后，郑昭一眨了眨眼，摸摸嘴唇，属于另一个人类的温度和触觉随着记忆一同浮现出来，惹得她心底也生出些许奇异的感觉。
好像做了不正确的事情呢怎么办呢？
郑昭一走出衣帽间，在客厅左顾右盼了一会儿，找到她并不常用的手机，给上面唯一的联系人拨了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郑昭一放下手机，挠挠头，去崔翰率工作室找了纸和笔，然后在茶几前坐下来，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才提起笔。
“崔翰率，我想起来了，所以我得回家一趟。
衣帽间少了一件羽绒服，请不要担心，是我穿走了。
谢谢你这段时间的照顾，你真是个好人。
我没忘记，我昨晚亲了你。
如果你需要道歉的话，对不起，我也可以当面说。
如果你想亲回来的话，也可以，但麻烦你等一等。
如果你很急的话，请联系010-XXXX-XXXX。”
郑昭一检查了一遍有没有什么话忘了说，检查完之后，弹了下纸条。
条理清晰，表述明白。
完美！
第137章 猫猫（11）
早餐店挤满了人, 崔翰率喝过几次这家的鸡丝粥，味道很不错，所以戴着帽子安安静静地等待着属于他的那份粥, 等拿到了才赶紧折回家。
室内安静得很, 崔翰率猜想是郑昭一还没起床, 换了鞋脱了外套, 将买回来的粥放在餐桌上, 就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卧室的门。
被子叠得齐整, 是郑昭一的风格。
人不在卧室。
“Winnie？你起来了吗？”崔翰率蹙眉, 转身敲了下洗手间的门, 没听到动静才拉开门看了眼，也没人。
“Winnie？”崔翰率打开工作室的灯，也没有看到人，又仔细检查了角落, 看会不会是她变成了小猫躲起来睡着了。
去哪儿了呢？
崔翰率一边唤着“Winnie”一边走向客厅，又在阳台也看了圈，始终没找到人或猫的踪迹。
他这才想起了手机, 从外套里摸出手机，看到郑昭一不久前给他拨了个电话，而他因为昨晚怕吵到Winnie将手机调了静音，完全没听到。
皱着眉头回拨, 听到了从客厅传来的铃声。
崔翰率看到板板正正地放在茶几上的手机，还有手机下压着的便条，眉心一跳。
写得满满当当的一张便条，崔翰率还是第一次看到郑昭一的字, 端正整齐得像是印刷体，等看完她写的话之后, 心情又变得乱七八糟的，不知道该表现出什么态度了。
“你真是个好人”？这算是称赞吗？
还有“亲了你”所以Winnie也觉得那是个吻吗？
“对不起”和“亲回来”的选择，在觉得荒唐的同时又觉得她可爱得紧。
“很急的话”
崔翰率轻啧一声，在手机里输入她的联系方式，指尖悬在拨号键上方，犹豫。
太急了的话会不会不合适？
他顶了下腮，新建联系人，将这串号码存储为“Winnie”，然后拿起便条贴在了冰箱门上。
如果等蛋糕到了她还没消息，再联系吧！
崔翰率看着餐桌上热气腾腾的鸡丝粥，心情又低落下来。
今天没能和Winnie一起吃早餐呢。
想到她便条上写的拿走了一件羽绒服，崔翰率去衣帽间看了眼，郑昭一穿走的是一件他穿了好几年的短款羽绒服，不算太暖和，另一边的毛衣和裤子她都没碰。
所以，她只穿了一件薄薄的睡裙套了个外套就出门了？甚至崔翰率没有给她买过外出的鞋，看玄关的情况，她穿走的是崔翰率之前买的室内毛拖鞋，而外头冷得要命，已经飘起了薄薄的雪花。
崔翰率也顾不得合不合适了，摸出手机立刻对着刚存储的号码拨了过去，得到的却是关机的回音，他拧眉将号码一个一个仔细地对过去，又拨了一遍，仍是关机。
烦躁地搁下手机，崔翰率看到桌子上放着的昨晚买回来的止咳药，更加担心起来。
才退烧的孩子，这样跑回去该不会又不舒服了吧？
*
郑昭一循着记忆中的地址往家的方向走，就在崔翰率那晚捡到她的路口不远处的小区。
老旧的电梯运行时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郑昭一拍了拍肩上的雪，低头看着脚上被弄脏的白色毛拖鞋。
哎呀，要洗了呢。
嘟囔着出了电梯找到家，幸好安的是指纹锁，郑昭一推门进去，先看到了阳台上蔫巴巴的绿色植物。
不到四十平的一室一厅充满了生活气息，郑昭一没顾得上不知死活的绿植，脱了鞋先往洗手间走。
幸好水龙头是关上的，不然淌了这么多天的水，楼下的邻居早就要投诉了，只是
郑昭一皱着眉头捡起掉落在地上的手机，按了两下，完全不亮，检查之后发现是进水，屏幕也摔坏了。
迅速得出比起维修买个新的更划算的结论，郑昭一带上手机卡，给阳台的花草浇了水，清理了一下冰箱又换了身衣服，从包里抽了张银行卡就出了门。
找到离家最近的手机店买了部新手机回家，郑昭一换上手机卡，然后将旧手机里的数据导过去，等待的时间里去洗手间把崔翰率给她买的毛拖鞋刷了一遍晾在阳台上，又顺手将洗手间也整理了一遍，然后才看到手机上的陌生来电。
她记性极好，一眼便看出是崔翰率的号码，但还是在拨过去之后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问了一声“你好，哪位”。
“Win请问是郑昭一xi吗？”
这是她第一次和崔翰率通话。
之前崔翰率给她的手机和联系方式，因为郑昭一整日地呆在家里而崔翰率也只是偶尔出门，完全没有联系的必要。
听筒里传过来的人声和面对面交谈时有着极大的不同，但郑昭一还是很好地捕捉到了他轻微的忐忑和焦急。
急什么呢？
“嗯，我是，请问你是？”郑昭一在沙发上坐下来，看着落地衣架上吊起的他的羽绒服，问道。
崔翰率像是松了口气，道：“我是崔翰率，刚刚怎么没接电话？”
“手机坏了，买了新的。”
“回去的时候不冷吗？你应该多穿一点出门的，没有着凉吧？”
“不冷，没有着凉。”
“嗯那就好。”
郑昭一听着他呼吸的声音，歪了下脑袋，过了几秒，才听到他又开口。
崔翰率带着几分小心的声音传过来：“那么，你还过来吗？今天是你生日，我给你订了蛋糕如果你不过来的话，我可以把蛋糕的地址改到你家。”
他给了两个选择。
崔翰率提着心等着，然后听到那头郑昭一的提问：“你希望我过去还是不过去？”
郑昭一只是单纯地不知道人类的想法，反问过去，她顺手拎起茶几上过期的面包去厨房，然后便听到崔翰率的回答。
“我希望你来，我想给你过生日。”
将面包和袋子分开处理了，郑昭一爽快地回答：“好呀。”
“那么几点？蛋糕是下午五点到。”
“我会在蛋糕之前到的。”
“好，我等你。”
“嗯，拜拜。”
郑昭一挂了电话，心情很好地将洗碗池边上发芽的洋葱也丢进垃圾桶。
下午五点的话
摁了下手机，现在是早上十点差五分。
还有很多个小时。
而另一边，放下手机的崔翰率松了口气，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
下午五点。
怎么还有那么久？
他打开冰箱看了眼，又从冷冻室拿了两份牛排出来解冻。
Winnie好像很喜欢他做的牛排。
对于傍晚的约定，他又是期待，又是忐忑。
恢复记忆的Winnie在通话时似乎更加沉着冷静了一些，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少了些撒娇和依赖的意味。
那么，她昨晚说的“喜欢”，到底是哪种喜欢呢？又会不会因为恢复记忆而生出变化呢？
脑子里塞满了各种念头的崔翰率，一整日做什么事都是心不在焉的，越是逼近约定的时间，心跳就越发纷乱起来。
*
郑昭一在整理房间的时候翻到了自己写的to do list，满满的都是想要在gap year完成的事情，除了参加南极邮轮之旅、去北欧看极光、去澳大利亚看短尾矮袋鼠等等旅游项目，还有各种兼职计划，包括上门喂猫、遛狗、咖啡奶茶店、便利店等等，安排得满满当当。
在“南极邮轮”那一项上做了个延后的标记，由于是她个人原因没有参加，退款也只能退一部分，郑昭一看着银行卡的到账提示，挑眉。
在福利院长大的郑昭一，靠着助学贷款一路勤工俭学，所以身上的余钱并不算多。
OK那么，就从简单的先开始吧！
郑昭一先在兼职网站上发布了上门喂猫/遛狗的消息，然后又翻了翻附近招兼职的地方，记下了几个，打算找时间去看一下。
度过昨晚的高热期之后，郑昭一隐隐觉得这幅躯壳与她机体的融合已经完全结束，但不确定小世界对她的干扰后续是否还会出现。
不过，好处是，难捱的饥饿总算不再出现。
理所应当地pass了午饭，变回猫猫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儿。
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还是崔翰率家的沙发睡起来比较舒服。
醒来后是四点多，郑昭一看了眼手机，筛选了一下消息之后，接了两单上门喂猫的工作还有三单遛狗的工作，然后将洗好烘干的睡衣和崔翰率的羽绒服找了个袋子装起来，还有毛拖鞋也一同拿上，换了身衣服就出了门。
今日的雪只在早上飘了一会儿，之后便完全不见踪迹了，但天色仍是阴阴的不见阳光，像是在酝酿着一场暴风雪。
五点差十五分，郑昭一正在路口等红绿灯，手机振动了一下，是来自崔翰率的消息。
“我家的地址是XXXXX。”
郑昭一皱眉，这是在怀疑她的记忆力吗？
“我记得！”
收到消息的崔翰率抿唇笑了下，又看了眼蛋糕的配送进度，确定不会迟到之后才放心。
绿灯跳起，郑昭一拎着袋子大步走着，在小区门口做了访客登记，待确认通过之后才进门，毫不费力地找到了崔翰率住的那一栋，按了电梯上楼。
液晶面板上的楼层数不断跳动着，中间停了一次，上来一个戴着头盔的外送员，没有按楼层。
郑昭一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看到他手里拎着的蛋糕。
咦？
不好！
想起自己“会比蛋糕到得早”的约定，电梯门一开，郑昭一就一个箭步冲了出去，叩响了崔翰率家的门。
崔翰率以为到的是蛋糕，看了眼门铃，才发现是郑昭一。
他一打开门，就看到郑昭一亮晶晶的眼睛。
“崔翰率，我比蛋糕到得早喔！”
崔翰率这才看到她身后确定了门牌号之后走过来的外送员，给了收件码之后接过蛋糕，然后抵着门示意她先进去，也不忘说：“嗯，做得好。”
郑昭一站在玄关，仰头：“你的拖鞋弄脏了，我洗了，还没干。”
崔翰率便让她穿他的拖鞋，自己赤着脚跟在后面走进去。
“喏，衣服还有外套，还有拖鞋。”郑昭一将拎着的袋子放下来，说道。
崔翰率放好蛋糕，道：“唔睡衣和拖鞋本来就是给你买的。”
“欸？”
“所以你拿着吧，不然放在我这里也没有用。”
郑昭一歪头：“唔好吧，那我一会儿再带回去。”
崔翰率看着蹲在地上的郑昭一，好像和之前一样，又好像有哪里不一样。
她穿的是普通的浅色毛衣和长裤，外套是咖色的羊羔绒，衬得她也有些毛绒绒的。
“外套给我吧，帮你挂起来。”崔翰率不动声色地咬了下唇，伸手。
“好喔。”郑昭一站起来脱了外套，看着崔翰率将自己的外套挂到衣架上，和他的黑色外套紧挨着。
“嗯我可以继续叫你Winnie吗？”挂好外套，崔翰率走过来，认真地问。
郑昭一爽快地点头：“当然！”
只是名字而已，她最早的时候还是001呢。
但崔翰率的眸色不知为何亮了一下，郑昭一有些疑惑，但并不在意，崔翰率往餐厅走，她便也跟着过去了。
牛排和意面已经准备好，崔翰率一边拆着蛋糕，一边道：“你是喜欢牛排的对吧？所以我做了。”
郑昭一“啊”了一声，看着桌子上的牛排和意面，道：“因为你自己动手的话只会做三明治、拉面和牛排。”
崔翰率解绳子的手僵了一下，不知所措：“啊，对不起。”
“不用道歉呀，都很好吃。”郑昭一看不下去他笨拙的动作，直接上手解开了绳子，取出蛋糕，看着上面小猫Winnie的脸称赞了一句“画得不错”之后，利索地将写着“2”和“1”的蜡烛插上。
崔翰率被她抢先了动作，忙回头找了打火机，将蜡烛点上。
“闭眼，许愿吧。”崔翰率看着好奇地站在桌边的郑昭一，轻按了下她的肩让她坐下来，道。
郑昭一事先学过人类该怎么过生日。
她听话地坐下来，闭上眼睛。
崔翰率关了灯，烛火摇曳着，他看着郑昭一的脸，心软得不像话。
她不在家里的那几个小时前所未有的漫长，目光所及的每一处都满是她的影子，她说了五点到，他从三点就开始坐立难安。
原来这就是喜欢。
嗯，他喜欢她。
郑昭一放空了几秒，她才没有什么愿望，察觉到崔翰率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郑昭一很快就睁开了眼睛，“呼”地吹灭了蜡烛。
崔翰率重新将灯打开，道：“生日快乐，Winnie。”
“谢谢~”
郑昭一心无旁骛地吃了饭，而崔翰率却是心不在焉。
简单整理了餐桌，切了两块蛋糕放到茶几上，崔翰率看向毫不陌生地抱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的郑昭一，与她稍隔了一点儿距离落座。
“尝尝蛋糕。”
郑昭一拿了一块蛋糕捧着，转头看向崔翰率：“你有话要说吗？为什么一直看我？”
崔翰率愣了一下，又是无措，长睫扑闪了两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开口：“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可以吗？”
郑昭一爽快地点头：“当然！”
“你现在是在上学吗？”
“嗯，不过今年休学了。”
“你这个情况，我是说，突然变成猫又变回来，你家人知道吗？”
“我没有家人。”
崔翰率的心像是被针扎了一下，忙不迭道歉。
郑昭一摇摇头，满不在乎。
又扯了些无伤大雅的问题，崔翰率垂眸又抬起，看着郑昭一的眼睛，问。
“那么，你有正在交往或是想要交往的人吗？”
郑昭一眨了眨眼，崔翰率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答案，听到她说“没有”，肉眼可见地松了口气。
“怎么了，这个很重要吗？”
崔翰率点头：“对我来说很重要。”
郑昭一歪头打量着他：“好吧。”
崔翰率深吸了一口气，坐得板正，在郑昭一好奇的视线里，又开口：“不知道对你来说会不会有点突然，但我觉得是必须要说出来的话，是你的话，就必须要说出来。”
“嗯？”
“我喜欢你，但我不知道你昨晚说的‘喜欢’和我的‘喜欢’是不是一样的。Winnie，我说的‘喜欢’是人类对人类的，男人对女人的，那么，你呢？”
郑昭一看着他认真又专注的模样，他的眼眸里倒映出她疑惑的样子，他刻意压抑的呼吸还有压抑不住的心跳都传进她的耳朵里。
“喜欢就是喜欢啊。”郑昭一飞快地分析了一下他说的内容，直白道：“你就是我最喜欢的人类。”
崔翰率盯着她的眼睛，她毫不躲闪，看着他说出让人心跳加速的话。崔翰率还是有些不确定，但不可否认，“最”这个字眼，再让人欢喜不过了。
“那么或许，你愿意给我一些时间，让你更加了解你的‘喜欢’吗？我是说，我有机会和你继续亲近不，你允许的话，请你和我交往吧！”
郑昭一愣愣地舔了一口奶油，听着崔翰率不断地提出要求又推翻，最后将话落在了“交往”上。
咚、咚、咚——
人类胸腔里心脏的振动声无比清晰，郑昭一看着他明显打理过的头发，深邃的眉眼还有鼻尖上细小的汗珠，还有轻浅的香水味，和初见时如出一辙。
崔翰率手心都渗出了汗，在郑昭一的沉默里觉得自己的告白和请求都太过唐突又轻率，才认识了不过半个月，对他而言的盛大心动，对郑昭一来说还是太过突兀了吗？他咬了下唇，正欲开口，就听到郑昭一点了点头。
“嗯，交往吧。”
“对不欸？真的吗？真的喔！”崔翰率眼前一亮，声调不受控制地扬起，想要触碰又怕冒犯地握住了拳头，压低声音喊了一句“yes”。
郑昭一看着他“噌”地一下站起来，仰头看他，道：“是呀。”
“那么，我可以抱你一下吗？”崔翰率原地转了个圈，又问。
郑昭一不懂人类这花里胡哨的一串动作是出于什么，但还是坦然地张开了手：“嗯！”
崔翰率弯腰，轻轻地搂了她一下，道：“谢谢。”
很温柔很克制的一个拥抱，郑昭一都没来得及回抱住他，崔翰率就收回了手，重新坐下来。
郑昭一：？
她奇怪地看了崔翰率一眼，吃了口蛋糕，又问：“啊，还有一件事。”
“什么？”崔翰率压着激动的心情，转过来看她。
“昨晚，你要道歉，还是亲回来？”
郑昭一轻飘飘地抛出一句话，崔翰率眨了眨眼睛，愣住了。
他完全忽略了第一个选择，思考着交往第一天就接吻的话会不会太快，然后在郑昭一催促的目光中开口：“我想亲回来，请问可以吗？”
郑昭一看着今天特别有礼貌的人类，茫然地点了点头。
“不要看我，Winnie，嗯？”崔翰率倾身过去，看到郑昭一的眼睛，轻声开口。
郑昭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然后感觉到一个温热柔软的吻落在了唇上，带着奶油的香气，一触即分。
她还没睁眼，感觉到崔翰率的手盖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听到他又问了一句。
“可以再来一次吗？不是啵啵，而是kiss。”
话好多，心跳声也好吵。
郑昭一拉下他的手，看到崔翰率盛满了喜欢的亮晶晶的眼眸，没来由地觉得他有些冒着傻气的可爱。
她愣了下，在他紧张的注视下又闭眼，轻轻地点了点头。
第138章 猫猫（12）
崔翰率看着她乖顺地闭着眼的样子, 才敢悄悄拉近了一些距离，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另一只手紧张地捧住了她的脸, 脊背爬起一层战栗感, 凑近了便看到她脸颊上细小的绒毛和细密的长睫, 心脏跳动得好像随时会跳出来一般, 闭上眼睛才能减轻一些负担。
两个人之间最后的一点儿距离消失殆尽后, 崔翰率贴着她的唇, 张嘴轻轻含住她的下唇, 他心跳的声音太喧嚣, 惹得郑昭一悄悄睁眼，看到他轻颤的睫毛和额角的汗，又觉得心底飘起一点陌生的柔软和雀跃，攥紧了他的手指。
崔翰率像是得到了鼓励似的吮咬她的唇, 尖齿笨拙地划过郑昭一的唇角，她不自觉地张口，崔翰率便无师自通地掌握了下一个动作。
他的虎口卡着她的下颌微抬, 舌尖相触的瞬间，两个人拉着的手也一下握得更紧，郑昭一空的那只手揪住了崔翰率的衣角，像是了解了什么新奇的事物似的, 抓取了一大片相关资料飞速地学习着，然后在崔翰率生疏的舔舐过程中，勾住了他的舌尖。
崔翰率僵了一下，随即反客为主, 手一带一压靠得更近，温热的呼吸急促地落在郑昭一脸上, 鼻尖抵着她的脸颊，吮了下她的上唇之后换了个方向，更加用力地侵入进来。
他学得很快，深刻地履行着这是个“kiss”的事实，生涩地舔咬、吮吸，像是要剥去奶油的香甜，全部染上自己的气息似的，郑昭一渐渐被动，手胡乱地搭上他的腰，在他又一次重重的舔舐下失手捏了一把，然后便听到崔翰率的急喘。
“唔呀！”
崔翰率耳朵通红地放开她，看着她下唇上的伤口无措地眨着眼：“sorry”
新鲜的伤口渗出细小的血珠，郑昭一还来不及说点什么，崔翰率就飞快地凑过来，舔了她一下。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郑昭一正要控诉他不知轻重的行为，崔翰率又一下跳起来，结结巴巴地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经验才这样的，下次我一定会做得更好！”
郑昭一仰头看他，鼓了鼓脸。
“疼吗？”
崔翰率抬手，用指腹擦去又渗出来的血珠，轻声问道。
郑昭一摇头，舔了下唇。
崔翰率的眼神又飘忽起来，抓了抓头发，说着去给郑昭一倒水，同手同脚地走到厨房去了。
郑昭一摸了摸方才被他紧握着的手。
他的手好热，连带着她的手也变热了。
过了有五分钟，崔翰率才端着两杯加了冰块的柠檬水过来，放在郑昭一手边，然后又坐下来陪她看电视。
两个人的心思都不在电视上。
郑昭一在研究这个人类在交往之后为什么变得那么害羞。
崔翰率则是目测着两个人之间的距离，悄悄地挪近一些，又挪近一些，最后心满意足地紧挨着她坐着。
得意忘形的结果是，腿不小心岔得开了些，贴上了郑昭一的膝盖，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过来，像是有细小的电流从相贴的地方流窜开来。
崔翰率僵了下，看了郑昭一一眼，见她正专注地盯着屏幕没有察觉，又暗自雀跃地维持着这个姿势，等郑昭一伸手去拿水，才默默地改了动作，拘谨地端坐着。
无人关心的电视节目播到了广告，郑昭一才没有忽视崔翰率的小动作，只觉得他的傻气又重了几分，偏头看到外面黑透了的天，才道：“很晚了，我要回去了。”
崔翰率“啊”了一声，道：“喔，是，对，那么，嗯我送你回去。”
郑昭一站起来，从衣架上拿下外套穿上，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就五分钟，不用送。”
啊五分钟
一边惊喜于她住得近，一边又失落她拒绝了自己送她回家，崔翰率亦步亦趋地跟在她边上，将她拎过来的袋子递给她，等她在玄关换好了鞋，又一拍脑袋，说：“等等！”
郑昭一等了半分钟，就见他又拎了一个袋子过来。
“里面也是你的睡衣，都洗过了，可以直接穿。”崔翰率将袋子递给她，看着她手里的三个袋子，又道：“是不是太多了？我帮你拎一个吧！”
“不用，又不重。”郑昭一将三个袋子一起拎着，转身，又想起来什么，回过了头。
崔翰率的眼睛一下子又亮了起来：“嗯？”
郑昭一歪头，指了指他的沙发：“你家的沙发是什么牌子？睡起来很舒服。”
崔翰率被她问住了，扭头看了眼，道：“一下想不起来，我一会儿找到了告诉你，好吗？”
郑昭一点点头，对他摆手：“下次见~”
崔翰率暂时将沙发问题抛到脑后，紧跟着巴巴地问：“Winnie，下次是什么时候？我明天开始休假就结束了，你呢？你明天要做什么？”
“我有兼职。”
“那么，如果时间允许的话，明天可以见面吗？”崔翰率一边说着，一边又从一旁的衣架上拿了一顶黑色的毛线帽给她戴上：“晚上有风，吹了会头疼。”
他用手撑着帽子，下压的时候碰到了她的耳朵，郑昭一抬手握住他的手腕，道：“可以。”
崔翰率高兴地用力点头，垂眸看到她的唇，又很想亲一下。
郑昭一的眼神也落在他的唇上，因为看起来很好亲，所以就自然地踮脚亲了一下。
崔翰率扬眉：“Winnie”
“goodbye kiss，byebye~”
郑昭一跟他道别，一出门就看到不远处正好停在这一层的电梯，飞快地跑过去，对着崔翰率摆摆手，闪身进了电梯。
本想拉住她再亲一下然后将人送到电梯口的崔翰看着合拢的电梯门，懊恼地“啧”了一声。
关上门，崔翰率抓抓头发，又后悔让Winnie将睡衣带走了——
不然的话，还可以用睡衣做借口多见一次。
不过，Winnie答应了明天也见面呢！
崔翰率心情很好地一摇一摆往里走，看到客厅的沙发之后，掀掉盖毯认真地找了一圈商标，拍了照在购物网站仔细地翻找了一遍，然后给郑昭一发了消息-
：沙发是这个牌子[图片]，但我买的这个型号已经停产了，你喜欢的话可以常常过来用。
崔翰率点了屏幕等待着郑昭一的回答，收到一个“好”又高兴地从沙发上蹦起来。
Nice！
走进卧室看到随手放在飘窗上的笔记本，崔翰率便又想起来什么。
几分钟后，卧室里突然响起一串抑扬顿挫的声音。
“五分钟教你学会让人脸红腿软的接吻方式！成年人之间的接吻”
崔翰率盯着屏幕，像听学术讲座一样认真专注，时不时摸着下巴点一下头，看完这个视频之后，摸出手机给郑昭一发了条消息，问她到家了没。
郑昭一回了个“嗯”。
崔翰率将通讯软件上的每个表情包都审视了一遍，最后谨慎地挑了个“小熊抱抱”的表情包发过去，几秒后，收到了郑昭一发过来的同一系列的“小熊亲亲”的表情包。
“so cuuuuute”崔翰率捂脸低叹，缓过劲来用力揉了揉脸，思考了一下是接着发还是等一会儿再发之后选择了后者，又点开了视频边上的其他推荐，认真地继续看起来。
看完了“教你如何成为接吻高手”、“怎样亲亲会让女友喜欢”、“吻技提升教程”、“亲亲实操指南”、“十大必学接吻技巧”等一系列视频后，崔翰率心满意足地合上笔记本，又拿起手机，看着和郑昭一的聊天对话框发了会儿呆，又切出去，转到了搜索界面。
他换了个姿势，在搜索框里输入：
“情侣之间怎么聊天合适？”
“交往第一天可以说晚安吗？”
“提出交往后接吻会太快吗？”
“接吻的时候把对方嘴唇咬破了怎么办？”
“交往几天可以接吻？”
“情侣接吻的频率”
“交往几天可以牵手？”
“牵手的时候会出汗怎么办？”
“才分开一个小时就想见她是正常的吗？”
“情侣第一次约会做什么比较好？”
“和年下的恋爱技巧”
“职场人和大学生合适吗？”
“……”
从纷纭的网页中筛选出想要的信息，崔翰率时而点头时而皱眉。
“恋爱应该循序渐进，不可操之过急”——有道理。
“初恋往往是没法走到最后的”——没有科学依据的屁话。
“吻技不好的话会被对方嫌弃”——嗯有在努力了。
“年龄差距太大的话恋爱会很累”——五岁应该不算大。
“skinship是感情升温的重要方式”——记住了。
标记了几个重要网页，崔翰率看了眼时间，返回和郑昭一的聊天对话框，在发文字还是发语音之间纠结了一会儿，选择了相对温和的文字。
“晚安喔，Winnie，明天见~”
他捧着手机，屏幕快按下去的时候就戳一下，等待着郑昭一的回复。
“嗯，晚安~明天见~”
将短短的几个字看了一遍又一遍，手一松，手机就掉到了毯子上，崔翰率捂着脸扭来扭去，又捡起手机看了一眼。
心脏啊，收敛点吧！
重重地吐出一口气，崔翰率从飘窗上下来准备睡觉，看着这几日一直是郑昭一在睡的床铺抓了抓头发，托着下巴绕着床走了一圈，然后找了一套新的四件套出来换上。
原先的灰色床单上，除了Winnie的白色长毛，崔翰率还在枕头上捡到了一根猫胡子。
听说捡到猫胡子可以许愿
崔翰率将这根猫胡子放到一个小玻璃瓶里，认真地许了个小小的愿望。
希望Winnie嘴上的伤口快点好。
*
郑昭一洗漱完，看到客厅里拎过去又拎回来的袋子，抓了抓头发。
突然变成睡衣富翁了啊！
想到告别时崔翰率眼巴巴的样子，郑昭一不由笑开来。
交往之后好像突然从可靠的人类变成了可爱的人类呢。
变回猫猫在屋子里跑了一圈消耗一下精力，郑昭一甩着尾巴在沙发上磨爪子，思考是不是应该在家里也安个猫爬架。
被崔翰率养刁了，总觉得还是他家更舒服。
窝在沙发上睡了一觉，第二天一早，郑昭一就简单收拾了一下，规划好路线之后按顺序去接今天要溜的三只狗狗。
遛狗的时候收到了来自崔翰率的katalk-
：morning~我去公司了，如果没有及时回消息的话，是因为在工作。
郑昭一几乎能想象到他认真报备的模样。
抬起手机拍了一张吐着舌头挤成一团的三只狗狗，郑昭一回给他，说在遛狗-
：cool，这是今天的兼职嘛？他们看起来力气很大，你要小心。
郑昭一一拽绳子就拽住了想要撒欢儿的大狗，认真地对着手机打字：“我力气也很大。”
崔翰率正在往拍摄地点移动中，看到她发过来的消息，不禁勾唇，默默在脑海中想象了一下竖着尾巴的Winnie凶巴巴地咬着绳子遛狗的样子，被可爱得不行。
怎么办，想念从分开之后开始就没有停止过
快点到晚上吧！
保姆车停下，崔翰率收起手机，敛去表情，认真地投入到工作中。
遛完三只精力旺盛的大狗，又依次将他们送回家，郑昭一又拜访了两户需要上门喂猫的客户。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某种程度上属于同一种族，被主人叮嘱过“非常怕生”的小猫在郑昭一进门的时候也会“咪呜”、“咪呜”地凑过来求摸，郑昭一的喂猫兼职完成得非常顺利。
上午的兼职全部结束后已经接近中午，一同念书的朋友表海音约了她一同吃饭。
“哎一古，很难受吧，脸都小了一圈，应该和我说的呀，我可以来照顾你。”表海音一到餐厅就念叨起来。
昨天收到朋友们的联系后，郑昭一称是出发前一晚突然发了高烧，重感冒了很久所以取消了南极邮轮之旅。
对她说的“脸小了一圈”持否定态度，郑昭一笑了笑摇头：“已经没事啦！”
“所以，今天的兼职怎么样？”
“挺好的，不累。”
“也是，服务的客人不是麻烦的人类已经很好了”
表海音和她同样在今年选择了休学，打算休息一年把想做的都做了然后再全身心投入到学习中去，为了下半年的欧洲旅行，她已经找到了时薪最高的咖啡店开始兼职生涯，今天没有排班才能找郑昭一吃饭。
闲聊着吃完了午饭，又听了一堆来自表海音的兼职建议，逛了一下午的街，然后两个人一块儿遛了狗喂了猫，在附近的小酒馆解决了晚饭之后互相告别。
“下一次我休假的时候一起去club玩吧~”
“好喔~”
郑昭一拎着下午买的衣服往家走，在路上收到了来自崔翰率的消息-
：我这边刚结束，到家得十二点多了，有点太晚了，不知道是否还可以见面？
郑昭一看了眼时间，现在已经十一点四十五分。
崔翰率坐在车里咬着手指，等待着郑昭一的回复。
几秒后，手机一震。
“可以，我在便利店等你。”
Yes！
郑昭一托着下巴坐在窗前，看着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发呆，墙上挂钟的时针与分针重合又错开，几分钟后，郑昭一眯着眼睛，捕捉到了在对面等待红绿灯的身影。
他戴着卫衣帽子，在灰色卫衣外套了一件鼓鼓的黑色羽绒服，抬脚前左顾右盼着，像一只笨拙的小熊，走过斑马线之后左顾右盼了一下找到便利店便径直走过来，在看到坐在窗前的郑昭一后，走就变成了跑。
“Winnie！”
他跑到窗前站定，敲了敲郑昭一面前的玻璃，拉下口罩叫了一下她的名字。
郑昭一看到他写满了欢喜的眉眼，也跟着心情变好，跳下椅子大步走出去，崔翰率就在门边等她。
“可以去散步吗？就一会儿。”崔翰率眼睛亮亮地提出请求。
“好呀。”郑昭一点头，跟着他的步子一同拐进巷子，往更安静的地方走。
耳边只有“沙沙”的脚步声，崔翰率落在身侧的手不断地捏拳又松开，脚步也越来越慢。
郑昭一偏头看了眼崔翰率，他像是在认真地思考着什么的样子，突然停住了脚步，郑昭一疑惑，也跟着他停下。
正巧是路灯下，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两个人的脸。
郑昭一歪头，不知道崔翰率在想什么。
“Winnie，你冷吗？”
崔翰率冷不丁抛出这样一个问题，郑昭一疑惑地摇了摇头：“不冷。”
“不冷的话可以牵手吗？我想和你牵着手散步。”崔翰率认真又坦率地伸出手来。
郑昭一挑眉，发现他一路走来就是在纠结这个事情之后，失笑。
“那，如果我说冷怎么办？”
崔翰率飞快地收回手往兜里一掏，然后手心里便多了个绿色的暖贴：“隔着暖贴牵手，可以吗？”
郑昭一弯着唇笑，伸手拿掉暖贴塞回崔翰率兜里，然后将手搭在他的手上：“我不冷喔。”
崔翰率紧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兜帽下的耳朵一点一点红起来，走路的时候又变成了同手同脚的样子，郑昭一看破不说破，晃了晃两个人交握的手，崔翰率偏头看过来，撞上她的视线又忙不迭转开去，手指却顺从本心地动了动，变成十指紧扣的姿势。
郑昭一抬眸，看到他不断压下又抬起的唇角。
真有趣。
第139章 猫猫（13）
沉默地牵着手走了好长一段, 崔翰率偶尔会摸摸她的手，但没有再出格的动作了。
路灯将两个人的影子不断地拉长又缩短，安静的空气里, 暧昧的悸动静悄悄地滋长着。
穿过巷子再走走远一些, 是一条长长的河道, 河道两边是还光秃秃的樱花树, 在路灯照射下投射出崎岖诡谲的树影。
没有哪个脑袋正常的人会在零下的冬末深夜里在这个完全和浪漫不搭边的地方散步。
郑昭一指了指不远处的树影, 道：“看, 像一个青面獠牙的怪兽！”
崔翰率非常轻松地跟上了她的思维方式, 指着边上的另一处说：“那这个就是有四只手头上还长角的外星人。”
下台阶的时候崔翰率将她的手牵得很牢, 等又到了平地，才晃了晃她的手，问她冷不冷。
郑昭一摇头，斑驳树影落在他脸上, 一块恰到好处的光斑照亮他的下半张脸，郑昭一便看到他冻红的鼻尖。
“冷吗？”郑昭一抬手的时候崔翰率不知道她要做什么，但也不躲, 等她轻轻碰了碰自己的鼻尖后又认真地摇头：“不冷。”
“你明天要做什么？”
“嗯拍摄，你呢？”
“有两个兼职的面试，还有遛狗和喂猫的单子也要继续。”
“听起来很辛苦。”
“没有喔~”
“啊，那你也要像今天一样起得那么早吗？”崔翰率突然想到什么, 懊恼地问道。
郑昭一点了点头。
“对不起，是我想得不够充分了，那么，我们回去吧？”崔翰率停下脚步想要折返。
郑昭一看着他带着抱歉的眸子, 指了指前面，道：“可以走到尽头, 再折回来喔，我下午有睡！”
“真的吗？”
“嗯！”
两个人认认真真地走到河道尽头又往回走，说着细究起来其实很无聊的话也完全不觉得厌烦，崔翰率用平铺直叙的语调说下午休息的时候一直在看之前拍的Winnie打哈欠的视频，郑昭一好奇地问为什么。
“拍了很久有点累，很想你。”
郑昭一偏头正好对上崔翰率落下来的视线，两个人保持着相同的速度迈了一步，他的脸便从黑暗中走到了灯光下。
“怎么这样看我？”她没动，崔翰率便跟着她停住。
郑昭一拽着他的手将他拉下来一些，踮脚，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唇角。
“我也想你。”
这是事实，而且，想了不止一次。
她亲完之后就想继续往前走，结果这次换成崔翰率拉不动了。
郑昭一疑惑地回眸，被崔翰率拉回去，听到他压低了声音开口：“one more”
他像是有点害羞，抓住了她的胳膊带着她后退了一步，两个人便又没入斑驳的树影里，然后郑昭一便听到他说：“please”
好可爱。
他乖巧地凑过脸来，指了指自己的唇，郑昭一便又亲了他一下，崔翰率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看着郑昭一的眼睛开口：“我昨晚学了很久，要再试试吗？”
郑昭一不解：“什么？”
“kiss”
崔翰率一点一点地贴近，见郑昭一不闪躲，才放心地贴上她的唇，温柔又有力地侵入、轻吮。
郑昭一尝到了淡淡的薄荷味。
崔翰率拉着她的手勾住他的脖子，轻轻地扶住了她的腰，加深了这个吻。
原来人类的学习能力也是很不错的。
郑昭一被他的气息笼罩着，在昏暗的光线下睁眼，看到了他认真地闭着的眼睛和红透了的耳垂，起了逗弄的心思主动咬了他一下，满意地看到他长睫的震颤，复又闭眼，沉浸在这个绵长的吻里。
良久，崔翰率才舍得放开她，眼睛亮晶晶的带了讨赏的意味：“Winnie，你喜欢吗？”
郑昭一抿唇，在他紧张的注视下点头：“嗯，喜欢。”
崔翰率又亲了一下她的唇角，再次拉住了她的手：“我们走吧？”
“好喔~”
崔翰率担心送到家门口会给郑昭一带来负担，而郑昭一则完全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对于两个人在路口告别这件事也完全没有异议，和崔翰率摆摆手就转身往家走。
才走了不到两分钟，放在兜里的手机振了下，又听到后面追上来的脚步声。
崔翰率拉住她的手，将一个小卡片放到她的手心：“门禁卡，家里的密码刚刚发给你了，你可以随时过来使用沙发。”
*
接下来几天都是晴好的天气，郑昭一凭借出色的外语实力顺利通过明洞一家化妆品店的面试，店里是排班制，她是兼职，工作的时间不算太长，双休日的工作任务比较重。
在化妆品店工作了五天之后，店长还给她介绍了一个翻译的工作，因为他老公在日企工作，便有不少翻译的单子，主要是日语、韩语和英语的互译，对郑昭一来说再简单不过了。
崔翰率彻底忙起来，因为四月份的回归还有接下来的演唱会，基本都得十一二点才结束，但总会尽可能地挤出时间问郑昭一能不能见面。
郑昭一自然是有求必应的，只是不明白是时间限制还是场所限制，导致崔翰率每天见面后的项目只有散步和接吻，实在是匮乏得可以，她连河道上左右两边的樱花树不完全对称，右边比左边多一棵，第三级台阶第二块石砖裂了，右数第五盏台灯接触不良这种细节都记住了。
但还是有些不同的，比如崔翰率的吻和崔翰率的手。
他像是每晚都会回去复盘并精进技术一样，在次日总会带给郑昭一不一样的战栗。
偶尔也会情不自禁地揉捏一下她的腰，然后垂着长睫认真又害羞地道歉，但绝对不会说下次不会了。
他实在礼貌又可爱，是郑昭一的人类素材库里最特别的一个。
于是便到了崔翰率生日这天。
正好是周日，不巧两个人都有工作。
郑昭一醒得早，变成猫猫跑了一圈之后就给崔翰率发了消息，跟他说生日快乐，于是崔翰率一醒就先看到了郑昭一的消息。
他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给郑昭一拨过去了电话。
“morning~睡得好吗？”
郑昭一正在给她半死不活的花草浇水，不知道为什么，她明明按时浇水、阳光充足，充分模拟了这几种植物需要的生长环境，但它们还是像受到虐待似的不景气。
将又一片泛黄的叶子丢进垃圾桶，郑昭一听到崔翰率睡醒时特有的微哑的嗓音，心情才好了一些，然后随口说了绿植养不好的事情。
“是吗？你种了什么呀？”崔翰率一边往衣帽间走，一边轻声问。
“虎尾兰，龟背竹，还有哎，这个倒是有新的小叶子！”
“那说明你还是养得很好的嘛~”
郑昭一放下水壶，推开阳台的窗：“不管了，你今天要做什么？”
“我？”崔翰率拿上出门要穿的衣服，走进洗手间，想了想，道：“演唱会练习录音然后去地方拍摄。”
“会很晚吗？”
“我也说不好”
“那么，就先和你说生日快乐啦。”
崔翰率揉了下耳朵，低低地道：“希望今天一定要有时间能见面啊，是和你过的第一个生日呢”
郑昭一眨了眨眼，将他说的话记到了心里，道：“好喔~”
经纪人的电话打过来，崔翰率看了眼，和郑昭一道别。
希望今天的工作能够在十二点之前结束！
周末，店里人来人往，来自异国他乡的客人也格外多，每当遇到说英语的客人时郑昭一总会被前辈喊过去帮忙。
“昭一的英语是怎么学的？非常native的发音呢~”稍闲一些的时候，前辈好奇地问。
郑昭一一边整理货架，一边道：“嗯radio？Netflix也看了很多”
“哎咦，本来就是高丽大学的高材生嘛~和我们不一样的啦，所以店长那么喜欢呀！”另一个前辈抱着胳膊站在一边，跟着说了一句。
人际交往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郑昭一对友好不友好的态度判断还是很敏锐的，没搭话，认真地将篮子里的商品补充到货架上，那个前辈自觉没趣，撇撇嘴走开了，倒也没更多的话。
先开口的前辈有些忐忑地说了一句：“她就是那样的性格，你不要放在心上。”
郑昭一眼睛都不带动的，手脚麻利地干活，礼貌地应了。
前辈一时也不知道她是真的不在意还是装的不在意，便也只能有些尴尬地闷头做事了。
不重要的人类向来不在郑昭一的考虑范围内，她整理完自己负责的那一片区域，就靠着货架看了眼手机。
崔翰率给她发了一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个非常完美的圆橘子-
：是这些橘子里最漂亮的一个，我吃掉了。
郑昭一勾着唇笑，问他最漂亮的橘子有没有最好吃-
：还是晟宽拿到的那个更甜。
“昭一xi！麻烦过来一下！”
“好！”
郑昭一给崔翰率回了消息说要去忙了，然后就收起了手机。
练习室里，崔翰率遗憾地给她回了一个“好”，然后想起来什么，切出去开始查资料。
夫晟宽好奇地凑过来看了一眼。
“龟背竹的生长条件你看这个做什么？你要养？”夫晟宽剥着橘子，随口问道。
崔翰率摇头又点头：“可能。”
“什么呀，养就养不养就不养，不过我们忙的时候哪里有时间照料，你不如买仿真的或者仙人掌怎么样？这个比较好养活。”夫晟宽兴致勃勃地给他出主意。
崔翰率任他在一边叨叨，仔细地将网页上查到的内容记录在便签上，打算全部整理好之后发给郑昭一。
店里临近晚饭的时候来一大波人，郑昭一感觉自己手和嘴都没停过，连看消息的时间都没有，今天递出去的包装袋比前几天加起来都要多，每个人都忙得脚不沾地，疲惫的同时还得笑脸迎人。
交完班，郑昭一换好衣服离店，找了家事先调研过的香水店认真地挑了很久，仔细比对过后，选了一瓶觉得崔翰率会喜欢的香水。
店员小姐姐在给她包装之前问了一句是自己用还是送人。
“是生日礼物。”
“一般朋友，还是”
郑昭一认真地开口：“男朋友。”
小姐姐笑开来，给她挑了一张黑色烫金的包装纸，然后想要在上面贴一小支花的时候被郑昭一阻止了。
“不要这个，他花粉过敏。”
“好喔。”
小姐姐系好丝带，拿了小卡片给郑昭一，郑昭一琢磨了一会儿，只是简单地写了一句“生日快乐”，落款画了个简笔猫猫头。
“好可爱~”小姐姐接过卡片赞了一句，然后将卡片仔细地放好，再装进手提袋递给她：“欢迎下次光临~”
郑昭一接过道谢，又去蛋糕店取了定的蛋糕，看了眼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崔翰率在她下班前不久发了消息过来，说是还在拍摄，然后就没有再发消息过来了，大概是在忙。
郑昭一在路口踟蹰了一会儿，选择了往崔翰率家的方向。
站在他家门前按了密码进门，郑昭一看了眼，许多东西还是老样子，墙边的猫碗，电视机柜上的玩具还有阳台的猫爬架和猫抓板。
将礼物和蛋糕放到餐桌上，郑昭一变成小猫Winnie，跑到猫抓板上磨了磨爪子，趴在窗前看了会儿风景，又蹿到猫爬架上趴了一会儿。
想要人类给她挠挠下巴。
郑昭一翻了个身，舔了舔爪子，又跃下去跳到沙发上，趴在沙发扶手上看着门，等着等着就睡着了。
十一点五十分。
崔翰率给郑昭一发了消息，没见她回，便先回了家。
玄关灯应声而亮，崔翰率一眼就看到了窝在沙发上那雪白的一团，心跳随即加快了。
长毛小猫正在酣睡，蓬松的长尾盘在身前，耳朵尖偶尔轻颤一下。
崔翰率放轻动作换了鞋，在沙发边蹲下来，摸了摸她的脑袋：“Winnie”
郑昭一嗅到熟悉的气味醒来，在他手心里蹭了蹭，又打了个哈欠，然后踩着他的手跳到他怀里。
崔翰率熟练地接住她，下一秒，小猫Winnie变成了郑昭一。
她仰头亲亲他的唇角，声音软糯：“赶上了，生日快乐呀。”
崔翰率稳稳地扶着她的背，看着坐在他腿上的人，心软得不行，点头说谢谢。
“啊，蛋糕，还有礼物！”只剩下七分钟，郑昭一歪头蹭了下他的肩就敏捷地站起来往厨房走，崔翰率怀里一空，遗憾地摸了下鼻子，跟上。
明亮的灯光下，崔翰率看着认真拆蛋糕、点蜡烛的郑昭一，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从后面抱住了她，将下巴靠在她肩上：“Winnie你什么时候来的？”
“嗯十一点半？”郑昭一反手揉了下他的头发，拉着他坐下来，道：“许愿！”
一周前一周后，过生日和陪过生日的人调了个头，崔翰率看着摇曳的烛火背后郑昭一托着脸看过来的样子，闭上眼睛。
下一个生日也要和Winnie在一起。
吹灭蜡烛，郑昭一打开灯，又软软地和他说了一遍“生日快乐”。
人类对生日的仪式感是郑昭一所不能理解的，但她喜欢看到崔翰率眼睛亮亮的样子，所以，像生日这样对人类来说特别的日子，再多几个也不要紧。
“香水？我很喜欢。”崔翰率朝郑昭一招招手，道：“我还想要一个礼物，可以吗？”
郑昭一点头。
“kiss，five minutes。”
崔翰率很认真地伸出一只手，看向郑昭一。
郑昭一挑眉，确定他昨天又看了什么奇怪的东西，才会要求一个有时长的kiss。
但生日嘛！
郑昭一拉住他的手，走到他身边，弯腰，低头。
空气里还有着方才崔翰率试香后的香水味，以及不太明显的巧克力香气。
崔翰率仰头，扶住她的腰，郑昭一摸了摸他的眼角，然后抬手挡住他的眼睛，吻上他的唇。
接吻这件事上，郑昭一自认懂得绝不会比崔翰率少，只是此前都是他主动，才被掌握了先机。
但这次肯定不会了。
她专注地描绘他唇瓣的形状，抬手捏了一下他的脸让他张嘴，崔翰率听话得要命，郑昭一模仿着他之前的样子勾了下他的舌尖，在他想要追上来的时候又推开了一点距离。
崔翰率睁眼，委屈地看过来：“没到”
郑昭一又亲过去，堵住他没说完的话，温柔地吮着他的舌尖又坏心地揉他的耳垂，捕捉到他急促起来的呼吸和愈加强烈的心跳，满意地勾唇。
五分钟一到，郑昭一推开他的脸直起身，说：“五分钟到了。”
崔翰率舔了下唇，手还落在她腰上，稍稍用力一带，郑昭一便坐到他腿上：“再一分钟。”
他捧着郑昭一的脸认真地亲过来。
他的一分钟是郑昭一的三分钟，郑昭一搂着他的脖子，纵容了他的延时，然后在长吻之后被他抱在怀里轻拍着背温存。
“崔翰率。”
“嗯？”
“可以摸摸吗？”
崔翰率给她拍背的手僵了一下，开口：“哪里？”
他喉结滚动，脑海中飞快地翻过之前做的功课，思考着亲密接触会不会太快，然后怀里骤然一轻，小猫Winnie在他腿上踩了踩，用脑袋拱了下他的手，扬起脖子，“喵呜”叫了一声。
摸摸脖子！
第140章 猫猫（14）
崔翰率哑然, 然后耳垂瞬间攀上一抹红。
他在乱七八糟地想些什么！
郑昭一见他没有动作，有些不满，什么嘛, 刚刚亲了那么久, 给她摸摸脖子怎么了！
“喵嗷！”
棉花糖一样的小猫又拱了拱他的手, 踩了踩他的大腿做催促。
快摸！
崔翰率这才回神, 一条胳膊拢住小猫免得她掉下去, 另一只手在她伸长的脖子上力道适中地顺了顺毛, 然后用手指给她挠了挠下巴, 听着小猫喉咙里发出的“咕噜”声, 闭了下眼摒除杂念，专心做猫猫的人形按摩器。
下巴挠舒服了，郑昭一又用侧脸顶了下崔翰率的手，崔翰率便会意地揉了揉她的脸颊肉, 又顺着她的背毛摸了两把，收获几根长长的白毛外，还得到了郑昭一热情的踩踩。
“喵呜~”
郑昭一用脑袋顶他的手舒服地撒娇, 又在他怀里蹭了蹭，跳下凳子竖着尾巴往沙发走，见崔翰率没有动作，还回头叫着催促了他一下。
崔翰率先将桌上没吃几口的蛋糕放进冰箱, 随即跟上，坐在沙发上给她梳了会儿毛毛，她脖子上有一小簇长毛打了结，崔翰率低着头梳了很久才梳开, 还低声说了一句：“要常常找我来梳毛喔，会打结。”
郑昭一“咕噜”了一声作为回应, 亲昵地舔了舔他的手指，又开始嗅嗅。
崔翰率躲了一下，摸了下她的脑袋，道：“你先玩，我去洗澡。”
郑昭一的长尾巴在他手腕上绕了下，从他身上下来找了个位置趴好了，崔翰率这才起身。
洗手间里传来哗啦啦的水声，郑昭一听着听着就昏昏欲睡，然后又被人类放下吹风机的声音吵到，瞪圆了眼睛看着洗手间的方向。
崔翰率换了身灰色的运动服出来，郑昭一甩甩尾巴，“喵呜”叫了一声，崔瀚率就走过来将她抱起来放到身上，顺势躺下来。
郑昭一踩了踩他的小腹又往上走，趴在他胸口，又抬头舔了舔他的脖子。
“晚安，Winnie。”
“喵呜~”
郑昭一窝在他胸口，呼吸的频率渐渐合上人类的心跳，睡着了。
崔翰率枕着胳膊看着天花板，听着小猫的呼吸声，仍生出一些不满足来。
他突然想到什么，扯过一旁的毯子，连人带猫一块儿盖上，给她留了个方便空气流通的小洞。
他记得，小猫Winnie怕热，感觉太热的话就会
果然，十来分钟后，身上就是一重。
崔翰率如愿以偿地搂住她，蹭了下她的发顶。
郑昭一咕哝了一声什么，抬手攀住他的肩又调整了一下姿势，耳边是人类沉稳的心跳声，像是全世界最好的催眠曲。
崔翰率在她动来动去的时候小心地环住了她，等她完全安静下来，才又扯过毯子盖好。
二十六岁的第一天，如此美妙。
*
凌晨五点。
郑昭一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在他胸口蹭了蹭，才发现自己睡着睡着又变成了人形。
还好够轻，不然得把人类压坏了。
郑昭一往沙发下一跳，变成小猫Winnie，回头看了眼，又叼着毯子勤勤恳恳地给崔翰率盖严实。
晨运，开始！
在房间里跑了几圈，又吭哧吭哧地磨了五分钟的爪子，郑昭一跑到厨房顶开装零食的柜子门，叼了一条小鱼干出来打牙祭，又趴在落地窗前看着天边渐渐布满橙色的朝阳。
好无聊。
郑昭一用左脚踩了踩右脚，转身往里走，变回人在沙发边的地毯上盘腿坐下来，胳膊靠在沙发上捧着脸，看着崔翰率的睡颜。
他睡觉的样子很规矩，郑昭一不在就恢复成了双手交叠放在小腹上的模样，直直地平躺着，黑发从灰色兜帽下蹿出几缕来。
郑昭一抬手摸了下他的眉骨，又碰了下他的睫毛。
漂亮的人类。
崔翰率大概是觉得痒，偏了下头，郑昭一又摸了摸他冒出胡茬的下巴，还有凸起的喉结，将手心放在他胸口感受了一下他的心跳，又往下拉了他的一只手出来，捏捏指尖，摸摸掌纹，戳戳他的粉色胎记，还将自己的手放上去比了比大小，玩得不亦乐乎。
“Winnie”崔翰率被她摆弄来摆弄去的，总算醒了过来，轻轻握住她的手晃了晃，问：“睡得好吗？”
“嗯！”郑昭一重重地点头，凑过去想亲他一下。
Morning kiss！
但崔翰率抬手挡了一下，低声道：“nosorry，我还没洗漱。”
郑昭一也不在意，将就亲在他的手心上：“morning~”
崔翰率坐起来，还带着些生疏地摸了下她的头发。
交往之后还是第一次，醒来之后就看到她，而不是通过katalk或者电话。
二十六岁的第一天真的太完美了。
“你今天几点上班？”崔翰率飞快地揉了下眼睛确定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之后才敢放下挡着脸的手，问道。
郑昭一将下巴搁到他膝盖上，伸手去够他的手，开口：“下午两点到晚上八点。”
崔翰率忍不住又摸了摸她的头发，道：“sorry，我十点就要出门了。”
“没关系呀。”郑昭一摇头，勾着他的手指晃了晃，又道：“我可以问你买这个沙发吗？它真的很好睡！”
崔翰率眉心一跳，果断摇头：“noWinnie，因为这个沙发搬起来会比较麻烦你想睡的时候可以随时过来呀！这里也还有很多你的东西。”
也许是一睁眼就能看到Winnie的感觉太美妙，崔翰率的欲望才扩大了一些，轻抚着郑昭一的手背开口。
郑昭一有些遗憾地点了点头：“好喔。”
崔翰率家的沙发怎么就这么好睡呢？搞不懂。
“我去洗漱，早上想吃什么？三明治？”崔翰率因为撒了谎而有些坐立不安，站起身一边往洗手间走，一边问道。
“嗯！”
郑昭一跟在他后面大声应了，又靠着门框观察他刷牙洗脸的样子。
崔翰率被她看得脸热，擦干脸上的水之后问她在看什么。
“没什么！”郑昭一摇摇头又退开了。
她偏好“完美”或是“无限接近于完美”的存在，而崔翰率的脸无疑是符合的，这就导致了她对崔翰率不自觉的偏爱。
郑昭一摸了摸突然跳了下的核心，摇摇头。
久违的三明治，崔翰率给郑昭一准备的是牛奶，给自己弄的则是加了很多冰块的冰美式，今天有内页拍摄，状态很重要。
简单地吃过早饭就已经快九点了，崔翰率飞快地将杯碟洗了，郑昭一像小尾巴一样跟在他身后，看着他将昨晚换下来的衣服扔进洗衣机，又将沙发上的盖毯叠好放在角落。
“崔翰率！”
“嗯？”崔翰率转过来看她。
“没什么，只是突然想叫一下你的名字。”
崔翰率看着郑昭一，沉思了一会儿，开口：“Winnie，我比你大了五岁。”
“yep！”
“所以”崔翰率在她身边坐下来，犹豫：“所以你能不能”
“啊！你想我用敬语和你说话吗？”郑昭一恍然，店里的大多数职员问过她的年纪之后就强调要用敬语。
崔翰率瞪大了眼睛连连摆手：“no！怎么可能！用不着！你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那是？”郑昭一疑惑地歪头。
“嗯我是想‘欧巴’这个词你觉得怎么样呢？”
“啊~”郑昭一恍然，骤然想起了以为她只是单纯的猫猫时期，崔翰率“欧巴”、“阿爸”混着自称的场景，道：“你那时还想做我阿爸！”
崔翰率的脸“腾”地一下就红起来，腰板挺得笔直又摆手又摇头：“没有没有！”
郑昭一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可是我喜欢叫你的名字崔翰率，崔翰率？”
崔翰率耳朵一痒，立刻投降，暂时放下了对“欧巴”的想法。
“对了！这是我昨天找的资料，上面说龟背竹应该”崔翰率拿出手机调出便签，认真地解说起来，郑昭一扫了一眼就发现他记下来的内容都是她知道的，但不妨碍她假装听得津津有味，频频点头，虽然手一直在捏崔翰率的手指，但表情足够认真，崔翰率以为自己有帮到她的忙，也很高兴。
讲解完植物养护注意事项，崔翰率又道：“Winnie，我晚上应该不会太晚，我们去看电影好不好？”
“电影？”郑昭一从他肩上抬起头来，“好呀！”
崔翰率得到她的同意后立刻订好了票，然后便到了他要出门的时间。
“你会继续待在这儿吗？”崔翰率换了身出门的衣服，问道。
郑昭一点了点头。
“那如果你有什么需要的东西找不到了就给我打电话喔，我走了，晚上见~”崔翰率换了鞋，跟郑昭一道别。
郑昭一又朝他招招手：“goodbye kiss！”
崔翰率笑开来，短暂但深情地吻了她一下，然后一边接电话一边推门离开。
郑昭一站在屋内还能听到他跟经纪人通话的声音，不疾不徐的。
啊，觉得他可爱的次数越来越多了。
郑昭一在沙发上满足地睡了午觉，然后待到下午去上班，走之前还给崔翰率发了条消息说她走了。
崔翰率正好在休息，也回得很快：“好~工作顺利~”
去店里的路上表海音打了个电话过来问她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去看电影。
“对不起~我有约了~”郑昭一背着挎包大步走着，经过时装店的时候看到了墙上挂着的崔翰率的广告牌，停下来拍了一张发给他。
表海音咋咋呼呼地问：“什么？和谁？度泳前辈？她最近不是在忙实验吗？”
“不是，和我男朋友。”
“什么？！你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帅吗？”
郑昭一站在广告牌前，点了点头：“生日那天，帅。”
“喔~那是还在热恋中，约会愉快！不说了店长喊我，挂了！”
“嗯~”郑昭一结束和表海音的通话，崔翰率还没回消息，应该是忙得没空看手机了。
到店之后又立刻开始忙碌，手脚不停，郑昭一抽空看了眼手机，见崔翰率回了个“怎么样”，手指飞快地戳戳键盘，发了个“超喜欢”的表情包过去，就又收起了手机。
崔翰率看到她回过来的消息，摇头晃脑地笑。
晚上十一点多。
郑昭一依旧坐在便利店里等崔翰率下班，裹着黑色面包服小跑过来的崔翰率依旧像一只笨拙的小熊，郑昭一这次没有等他敲玻璃就跑出去，拉住了他的手。
“我开了车，过来。”崔翰率的车停在了后边一条街，两个人就牵着手说着话往后走。
“啊，机械狗~那种是比较简单的，我们学校的研究室也有做。”郑昭一听他说着，便道。
“cool！”
“这种主要是基于机器视觉，再通过相应的计算和解析来控制机体动作变化”郑昭一见他有兴趣，就稍微多说了一些，她选的专业是计算机相关，之后也会朝着这个方向继续发展，所以对相关的了解也就更多一些。
崔翰率听得认真，偏头看着郑昭一侃侃而谈的样子，心里便油然生出一种满足感。
Winnie真是聪明又可爱呢~
到了车边，崔翰率帮她拉开车门，待她坐稳之后才关上车门，绕到驾驶位坐下来，发动了车子。
挑了稍偏稍小一些的电影院，车程二十分钟，两个人聊天的话题从人工智能转到崔翰率说吃到了不太好吃的鸡胸肉，又变成了刚刚飞过去的那只鸟住在哪儿。
和郑昭一聊天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因为她总是能毫不费力地跟上他跳跃的思绪。
下车前，崔翰率戴上毛线帽，又给郑昭一也准备了一顶，亲手给她戴上。
郑昭一看着他将头发藏得一丝不苟的样子，开口：“我可不要把头发都藏进去！”
“好喔~”崔翰率认真地应了，专心地给她整理出一个戴帽子也很好看的发型来，然后才带着她下车往电影院走。
晚上要看的是一部新上映的电影，相比同期的热门电影，看这部的人就少了许多，再加上是深夜，场子里包括他们在内也不到十个人。
他们的位置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崔翰率稳稳地拉着她的手往里走，两个人另一只手拿着大杯冰可乐，因为都不想吃爆米花所以没有买。
“这里。”崔翰率把她的椅子拉下来，等她坐下之后也跟着坐下，将可乐放到手边。
电影开场。
郑昭一看了看前头的观众，除了第四排靠右是一个人，第六排、第七排还有他们前面一排坐着的都是一对情侣。
情侣看电影的话
郑昭一搜集到的资料是，电影院约会的重点绝对不是电影，而是昏暗封闭环境下的flirting，但纸上得来终觉浅，她还需要现实素材加以验证。
十分钟后。
第七排的情侣之中的男生抬起两个人之间的扶手，附在女生耳边窃窃私语。
嗯？
郑昭一偏头看了眼崔翰率，拉起了两个人中间的扶手，比划了一下距离，发现崔翰率坐得太板正了，她完全够不到他耳边。
Pass！
又十分钟后。
有轻笑声从前排传过来，郑昭一移动视线，看到女生拉过男生的手放在自己腿上，然后过了一会儿，男生就凑过去和她接吻。
啊~
郑昭一偏头，见崔翰率右手支着下巴看得专注，她伸手拉住他的胳膊将他的手拉过来，崔翰率什么也没说，偏头做了个“怎么了”的口型，见郑昭一摇头，又集中到电影上。
郑昭一握着他的手晃了晃，鼓了下脸。
他真的是来看电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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