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年岁不大，曹德当初还特地给他带了一把零食呢。
曹德眼里惊异，“你读过书？”
张茂往日里机灵活泼，此刻却多了几分腼腆，抓了抓衣角，老实道，“幼时家境宽裕，读过几年，只是后来老父过世，家中长兄继承家业……”
曹德立刻秒懂，同情地看了对方一眼。
一般人家都是长子继承家中大半家产，而幼子若是与其兄关系不善，很可能会在老父老母过世后，就被扫地出门。很显然张茂在老父过世后，就没分到多少家业，若不然也不需跟着他哥后头打仗。
曹德没多问对方家事，而是问起读了哪些书。
“《礼记》与《孟子》都读过，只是《易经》与《春秋》却没看完……”张茂心里忐忑，不知小郎君是否看得上自己。他读的书不算多，与军中的几位先生更是无法比，若不然也不会只是当个守门的，而是为主公出谋划策了。
军中的小将与几位先生都不愿去小郎君处谋事，但张茂不同，他虽读了几本书，但并不精通，更别提著辞赋文章，而身板也比不上寻常将士魁梧，每次战场上冲锋陷阵时都两股战战。
对他而言，若是能去小郎君那里谋事，那就是顶好的前程，谁不知小郎君待人一向大方。
曹德听他说已经读过《礼记》和《孟子》了，心中大喜，一般学童启蒙也不过是读《仓颉篇》、《急就篇》等，其中这《急就篇》与三字经有些类似，讲述了各种名物，既有姓氏人名也有臣民器物，甚至连药品官职都包含在内，这书不仅可以用来教学童识字，还可以传布知识。
而学童在经这两本启蒙后，才会读《孝经》、《论语》，至于《礼记》和《孟子》就更高深些。而如今降卒营里从大人到小孩，几乎都是文盲，所以曹德建学校，差不多也就小学水平，张茂这水平就刚好适用，不过还是要先考证一下对方水准。
曹德沉吟片刻，选了《孟子》中的一篇来考察，“‘善与人同’，何解？”
张茂眼里讶异，没想到小郎君竟已读过《孟子》，这倒是与主公不同……没敢多想，他连忙答道，“此乃孟子言，出自《公孙丑》篇，当取诸人以为善……”
曹德所选这篇是孟子劝人为善，以子路、禹、舜为例，讲述了两个层次的善，一个是对人为善，另一个则是以善服人。张茂既读过这篇，不过稍作思索便即刻答出。
曹德听了也满意，能将其中的典故大义都讲清，可见确实读过几本书，用来给孩童们启蒙足够了，这趟不算白跑，好歹找出了一个教书夫子。
“行，等我去与兄长禀报一声，你便去我那儿。”
张茂高高兴兴地应下，然后又听到小郎君唉声叹气。
只是才一个夫子哪里够啊，他至少要建十个学校，甚至可能还不止。
张茂犹豫片刻，还是大胆开口道，“小郎君，若是要找读书人，不若去兖州边氏、陈氏张氏等大族……”
曹德眼睛一亮，瞬间找到了新方向。
他之前就怎么没想到呢，普通人家读书不易，但是对于那些大家族，却是会有族学，族中子弟都可读书写字。
只是要想请这些大族子弟来教降卒子弟读书只怕不易，但曹德却不会轻易放弃。
等与亲哥禀报一声，就带着张茂去降卒营，先是给他安排了一个住所，独门独户的小院。
“你暂且在这儿住下，一日三餐可去食堂。”
“食堂?”张茂不解，听着像是用膳的地方。
曹德点头，“与伙房差不多，里面自有厨娘开火。”
不仅如此，还有专门的婆子来浆洗衣裳，每月的月钱也是军饷的两倍，月初就定时发放，他只管安心去教学生，绝无后顾之忧。
张茂听着小郎君的对他的安排，又亲自去那食堂转悠两圈，此刻已近午时，一进去便闻到食物飘香的气味，这可比军中伙食要好多了。
最重要的是，他不用再像以前那天，整日担心受怕。
原本心中还有些担忧的张茂，这下是彻底定了心。
而曹德在将张茂安排妥当后，立即让人准备礼物，他要上本地的世家宗族挨家挨户地挖人。
*
边让这一个月都不曾出门见亲朋好友，只要想起那日在曹家宴上被一个小儿笑话，他就觉得脸上燥得慌。
他一向才思敏捷，平日里极擅辩论，所到之处皆为座上宾，那日却被曹家小儿讥讽为弃官而逃之辈。
边让懊恼生气的并非是被曹家小儿嘲讽，毕竟他自己也曾点评过多位人物，言辞比之犀利百倍的也多不胜数，他只恨自己那里竟被那小儿慑住，而没有当场驳回去。等归了家后，更是越想越懊恼。
“郎君莫要生气，听闻那曹家小儿近几日也颇为不顺畅……”
“哦？”边让示意门客多说些，“莫不是发生了什么？”
门客将这几日听闻告知边让，“听闻那小儿竟妄想去请世家子来教降卒之子读书……”
“荒唐！”边让甩了甩衣袖，脸上带着薄怒，“既是读书明理之人，怎可如此轻贱，为降卒之人授书？”
门客连忙解释道，“郎君放心，那曹家小儿徒劳而返，张氏、陈氏怎么可能应下这种事……”
边让这才脸色稍霁，放言道，“他若是上咱们府上来，只说我不在，一律不准见！”
底下的人听了吩咐，连忙称是。
而曹德还真往边家跑了一趟，自然是吃了个闭门羹，好在他在来之前就已经做好心理准备，听了门房的回复，心里半点不恼，反而示意身旁侍从将提前备好的礼物递过去。
“既然主家不在，那阿疾就不多叨扰，只等空闲再来拜访。”
见他性格和善，门房态度也软和几分，透露出几分，“家主近些日子都不得空闲，郎君若是有要事，不妨另请高明。”
曹德见此，没有离开，而是上前去与这门房搭话，“既见不得边家家主，也无妨，不知足下贵姓？可读过书？族中可有旁的英才？”
曹德眼神炙热，看向门房的眼神十分殷切，恨不得将人家门房撬回去给当学校夫子。
他算是发现了，这些世家看轻他们曹家是有原因的，人家傲气也是有资本，哪怕只是个看门的门房，不过十来岁的年纪，却眼神清明说话文雅，一看便知是饱读诗书。
曹德：羡慕.jpg
若是他们曹家也有这么多英才，他哪里还需要这么辛辛苦苦到处挖人！
不过没关系，等他的学校建起来了，等规模做大后，就将族中小孩全都塞进来，必须普及教育。
边家的门房得了上头的叮嘱，不敢与曹德多话，只是三两句推辞掉。
见对方无意，曹德心里暗道可惜，却也不算遗憾，这边家已经是最后一家，他先前已经跑了好些家，已经挖到了几个合适的人选。
这些世家子确实都比较傲气，只是即便是在底蕴深厚的世家大族，也会有生活拮据的族人，而曹德挖来的基本都是这些世家中的旁支。
虽是旁支，但也都是读过书的，有些甚至还颇有文采，但又不会像嫡□□般高高在上，即便是其中有几个还是有些傲气，但在曹德找上门时，还是得为五斗米而折腰。
而且因为都是旁支，曹德挖人时，本支也没有多在意。
曹德目前已经挖了十来个读书人，所以眼前这个门房拒绝自己后，他也不遗憾，反正他的学校马上就可以建起来。
学校是真的很快就建起来，用来做学堂的屋子早就安排建好，又让降卒准备了学童读书时的桌椅，甚至就连学生报名工作都已经提前做好，万事俱备，只欠“夫子”到位。
等曹德挖来地十几位读书人全部到齐后，曹德选了一个黄道吉日，降卒营中的十所学校静悄悄地开学了。
而在曹德这儿地动静一点儿也不“静”，系统连着通报了十声。
【建造学校任务已完成】
【建造学校任务已完成】
……
曹德一下子建起了十所学校，每建一所学校，便奖励50虚拟币，十所学校就是500虚拟币！
而曹德之前攒了那么久，也才500虚拟币，他建完这些学校后，系统余额直接翻了倍。
曹德欣喜若狂，决定挖人行动不能停。
每多挖一个夫子，他就能多开一个学校，多领一份奖励，还有比这更好的刷币任务吗？
曹德斗志昂扬，恨不得再建出个十个八个的学校，但是读书人本就稀少，如今各世家又被他薅了羊毛，短期内他想要挖人怕是不易。
曹德只能按捺住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先好好发展学校。
一下子建了十所学校，降卒营里半大孩子有一半都被塞进学校中，可谓是生源满满。只是读书写字，少不得要用到笔墨纸砚，这些东西可都不便宜。
在汉和帝时期，宦官蔡侯发明了“蔡侯纸”，用树皮、麻头以及破布可以造成纸，如今不少大户人家都能用纸写字，曹德就再自家书斋里见过。
只是以如今的造纸技术，这纸虽是生产出来，造价却不低，根本就没普及开，如今世人读书写字用的更多的仍是木牍、竹简、缣帛等，而纸只是在极少数时候才拿出来用。
如今学校里的学生启蒙，都是自备了一个小沙盘，可以在沙盘在写字，写完就能擦掉，还能反复使用。
但曹德觉得这不是长久之计，读书怎么能没有纸，当即决定，要用新赚的500虚拟币买个造纸术。
他如今虚拟币不多，还要攒着买强基丹和纤身丸，即便如此，曹德还是忍痛斥资买下造纸术，不仅是为了生产读书写字要用到的纸张。
在他看来，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东西，草纸，必须得赶紧问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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