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这还真是稀罕了!”许忠宁可受不了许金宝和梅丹兰那不要脸的模样,“这没理的人,反倒是说话喊得震天响!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啊,我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


    许桂芝也觉得许金宝和梅丹兰很可笑。


    她直接朝许金宝道:“你说要去公社报警叫公安是吧,行呀,我陪你一起去!我倒要看看,这该坐牢改造的人是谁!”


    许益清:“妈,咱还得叫上许盼才一起去,毕竟他刚才可是当着咱这院里所有人的面,承认说这些东西都是他家从咱们家借走的。我相信公安到时候办案,绝对会需要用到他这个人证。”


    听到许益清的话,许金宝和梅丹兰错愕了一下。


    他们目光询问地望向自己的宝贝蛋儿子许盼才。


    许盼才在他们的注视下,轻轻点了下头,心虚又懊恼地小声道:“我、我刚才没想那么多!”


    许桂芝:“听到了没,许金宝,你儿子他自己都承认了。要是这样还不信的话,你们还可以自己问下田老太和其他人,刚才大家伙可都是听得清清楚楚,你儿子许盼才亲口告诉我们,说你们夫妻俩本来就计划最近要把这些东西还给我们家,只是不小心忘了而已。”


    田老太虽然爱看热闹,但心肠其实并不坏。


    她当即就跟许金宝和梅丹兰道:“许桂芝说得没错,我们刚才那么多双耳朵,全都听得清清楚楚。要我说呀,这事真是许金宝你们夫妻俩不厚道。要是人人都跟你们一样,看到别人家有样好东西,就要借回家不还,那这世道不就要大乱了吗!”


    “哎,田老太,我听你这么说,咋感觉好像是鬼子进村扫荡呢!”有村民说道。


    田老太恍然大悟地拍了下手:“周二柱,你还真别说,确实是有点子那味道了,当年那遭天谴的鬼子也是见着好东西就要抢!”


    被人比作鬼子进村,许金宝和梅丹兰夫妻俩瞬间气得是满脸涨红。


    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再耍赖皮,许金宝就开始想要睁眼说瞎话,他朝围观的田老太和村民们嚷嚷道:


    “你们胡说八道什么呢,少败坏我们家名声!我们就只是借来用一用而已,又没说不还!我们现在不就是要还给许桂芝家了吗?”


    许桂芝闻言,直接朝许金宝“呸”了一声:


    “可真是厚脸皮!你们夫妻俩刚才可是口口声声喊着要报警,说要叫公安抓我去坐牢改造呢!现在见真相被戳穿,倒是又想把我们大家当傻子糊弄了!”


    见许桂芝连个台阶都不肯给自己下,许金宝脸色顿时变得更加难看,他脸阴沉得仿佛快滴出水:


    “许桂芝,你一定要跟我闹得这么难看是吗?当年爹娘临去世之前,可是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姐弟一定要互相扶持!你都忘了他们老两口的吩咐了吗?”


    “我倒是扶你了,可问题是,你扶我了吗?”


    许桂芝冷笑。


    “都说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但你许金宝从前每次来我家,永远都是空手上门,甚至隔三差五还要从我家顺走点东西!而我家呢,这么多年来,就算是逢年过节,也没从你家收到过半份节礼!”


    许桂芝心中有一种莫名的预感,她以后就是这个书中世界的许桂芝了。


    考虑到这一点,她决定借今天这个机会,彻底摆脱掉原身身上的扶弟魔标签。


    她做不到像原身那样,任许金宝这个白眼狼予取予求,那样她不是被气死,就是被憋屈死。


    既然要甩掉原身从前给身边人留下的扶弟魔印象,许桂芝势必就得为原身过去的行为找补。


    她望向许金宝,目光中充满着真实的厌恶:


    “许金宝,我已经忍你很多年了!以前益清和忠宁他们兄弟还小,我担心我们孤儿寡母会受欺负,想着娘家有个男人能帮忙撑腰,可以避掉不少麻烦,所以那时你和你媳妇占我家便宜,我就基本都咬牙忍了下来。”


    “后来,等益清和忠宁他们年纪大了,我又担心和你家闹掰的话,传出去在村里的名声不好听,会拖累到两个孩子的婚事,就又一忍再忍!可现在既然俩孩子已经结婚,娶的媳妇又都是明事理的人,那我今天也就豁出去了!”


    “我今天也不怕把话说白了,你许金宝一家,就是附在我家身上的吸血水蛭!试问这十里八乡,有哪个人是像你这样当弟弟的,简直都恨不得把姐姐家里的好东西都搬空!”


    听到许桂芝这一番解释,在场许多人霎时间都对许桂芝产生同情,觉得她真是忍辱负重,这么多年苦了她了。


    许桂芝解释的理由,在众人听来,完全符合逻辑。


    “寡妇门前是非多”,这句话不是说假的。


    尤其是,许桂芝当初刚丧夫,她婆婆就以她克夫这个名头,把她和两个孙子都分家出去独住。


    许桂芝那会还年轻,也就二十八岁,再加上,她长得也不差,五官称得上是清秀标致。


    这样子的年轻寡妇,如果娘家没个男人,很容易就会被村里的二流子给纠缠上。


    在这时代,尤其在封闭保守的乡下,名声至关重要。


    如果家里有谁的名声坏了,以后无论是嫁女儿,还是娶媳妇,都会比一般人家难上许多。


    许桂芝想要保护自己和两个儿子的声誉,因此忍耐许金宝这么多年,这完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


    许益清和许忠宁听完许桂芝的一番解释,忍不住都用愧疚的眼神看向许桂芝。


    许桂芝被他们两个看得心里有点尴尬。


    毕竟原身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扶弟魔,以前没少为了许金宝而让他们兄弟俩受委屈。


    为了赶紧把这事给翻篇,许桂芝直接望向许金宝,说道:


    “许金宝,今天当着这么多乡里乡亲的面,我许桂芝就把话撂这了!从今往后,咱们两家恩断义绝!给你这样的吸血蚂蟥当姐姐,就算再来十个许桂芝,那也都撑不住!”


    对于许桂芝这个决定,在场的村民都觉得情有可原。


    “也就是许桂芝能忍,要换做是我,早就跟许金宝断亲了!”


    “这些年真是苦了许桂芝了,这许金宝也真是的,简直就跟地主老财一样会剥削。”


    “亏我以前还觉得许金宝人还行,没想到他背地里,竟然是这个德行!”


    “要不怎么说人心隔肚皮呢,有许金宝这样的弟弟,许桂芝也真是倒了八辈子大霉。”


    “我看那梅丹兰和许盼才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刚才可是一直帮着许金宝说话,他们家简直就是蛇鼠一窝!”


    ……


    村民们议论时,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甚至有的人还故意提高了声音,生怕许金宝一家三口听不到。


    见自己一家被村民们这般嫌弃,许金宝、梅丹兰和许盼才臊得满脸通红,一时间恨不能找个地洞赶紧把自己给埋起来。


    许金宝心里更是恨死了许桂芝,觉得许桂芝是个小肚鸡肠的恶毒泼妇。


    直到此刻,许金宝都依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在他看来,他是许家这一辈的独苗苗,那许桂芝这个当姐姐的,就应该照顾和扶持他,这是许桂芝应尽的本分。


    许金宝唯一后悔的,就是自己没有早点发现许桂芝的真面目,不然他也不会落到现在这么个狼狈模样。


    确定村民们都已经彻底信服自己刚才说的那番言辞,许桂芝也不想继续在许金宝家浪费时间了。


    她转头望向许益清他们两对小夫妻,说道:“孩子们,带上属于咱家的东西,咱们回家去!”


    许益清和时映盈他们闻言,纷纷点头,提上他们刚才从许金宝家翻找出来的东西,雄赳赳气昂昂地走出许金宝家。


    望着暖水壶、手电筒等各种好东西离自家而去,许金宝和梅丹兰夫妻俩都感觉心疼得不行,觉得许桂芝像是从他们身上割走了块肉似的。


    而在许桂芝和许忠宁他们离开后,田老太也赶忙麻溜地出了许金宝家。


    吃了全程瓜的她,此刻是兴奋得不行,恨不得能找个大喇叭,把自己刚才听到的八卦都一窝蜂说出去。


    其他刚才围观的村民,此刻也都是和田老太差不多的想法,毕竟爱聊八卦是全人类的天性。


    可以预见得到,至少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大风村的村民们见面寒暄打招呼时,嘴上挂着的问候语,会从之前的“你吃了没”,迅速变成“你听说了没”。


    许金宝和梅丹兰一家,将会成为大风村的“话题人物”。


    走在回家的路上,见许桂芝一直没说话,许益清和时映盈等人都觉得,许桂芝可能是在为许金宝的事情而难受,毕竟终究是姐弟一场。


    时映盈搂住许桂芝的手臂,安慰道:“妈,你别难过,你还有我们呢,我们会对你好的。”


    许忠宁也跟着朝许桂芝道:“是啊,妈,既然许金宝他对你不好,那你何苦要为他费神呢。”


    许桂芝:“???你们在说啥,你们难道以为我是在为许金宝而难过?”


    时映盈眨巴眨巴眼:“咦,难道不是吗?”


    许桂芝从出了许金宝家以后,就拧着眉头,一脸严肃的模样。


    许桂芝忍不住失笑:“当然不是啦,许金宝他算个锤子啊,我是在想,咱从他家要回来的这鸡,应该要怎么吃才好!”


    意识到是他们闹了个乌龙,许益清他们两对小夫妻,脸上都不由露出放心的笑容。


    许桂芝朝时映盈和林霜等人说道:“咱家这鸡,是当着那么多人的眼,从许金宝家要回来的。现在咱家已经养了三只鸡,再多一只就属于是割资本主义尾巴。要是有那坏心眼的故意举报咱家,这多出来的一只也是留不住,所以还得今天就把它给吃进肚才行。”


    按照上面指示,大风村这边是规定每家每户养鸡不准超过三只,如果被发现超过数量,多出来的鸡就会被捕杀没收。


    许桂芝这么一说,许益清等人瞬间也都明白她的考虑。


    “我的妈耶,这么说来,咱家今天是又要吃肉了啊!”许忠宁笑着感叹道,“这前天摆喜酒才吃过一顿肉,昨晚也吃了兔肉,今天则吃鸡肉,咱家这生活水平,看起来快赶超英美啦!”


    听到许忠宁这打趣,林霜和时映盈等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但仔细一想,也觉得许忠宁这话有点道理。


    他们家这两天的日子,确实是过得有点滋润。


    林霜:“我看妈的考虑不无道理,这鸡咱们确实是得赶紧落肚为安,毕竟这吃进自己肚子里的肉才是肉。”


    许桂芝:“没错,所以我在想,干脆咱回去就烧水杀鸡,直接中午就把它给吃了。”


    时映盈记得林霜说过她厨艺一般,便朝林霜问道:“林霜,中午这顿,要不干脆就交给我来做吧。”


    林霜也怕自己糟蹋了这鸡,当即点头同意了时映盈的提议。


    她朝时映盈说道:“那我帮你备菜和打下手。”


    许忠宁:“杀鸡放血拔毛这事,就交由我来搞定。”


    尽管前天和昨晚都已经吃过肉,但想到中午这顿鸡肉,大家伙还是忍不住心生期待。


    尤其是,负责掌勺的时映盈厨艺还非常精湛。


    许桂芝等人都不由下意识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许桂芝家中午这顿红烧鸡肉,吃得光明正大,不用再像昨晚吃兔肉那样,偷偷摸摸,生怕被外面的人嗅到丁点肉香味。


    每个经过许桂芝家外面的村民,都被她家飘出来的肉香味馋得是口水直咽。


    而在许桂芝家香味四溢时,许金宝家却是在村里臭名远扬。


    田老太是村里出了名的耳报神,单就她一个人,就让大半个大风村都听说了许桂芝和许金宝断亲的事。


    在这年代,姐弟断亲是件能够轰动全村的大事。


    所有听说许桂芝和许金宝断亲的村民,都忍不住好奇询问起这背后的缘由。


    而在了解清楚这事情的来龙去脉后,不少人就开始唾弃起许金宝一家的行为。


    虽说在这时间点,无论城里,还是乡下,都普遍重男轻女,但许金宝这种恨不得把姐姐拆骨入腹、吃干抹净的极品,也终究是少数。


    许金宝一家现在,甚至没事都不敢出门了,生怕在路上被人用异样的眼光指指点点。


    尤其是许金宝,摔掉了两颗大门牙,现在更是对别人看向他的目光很敏感,总觉得别人是在心里瞧他笑话。


    ……


    翌日,天晴云白。


    时映盈和许益清这对小夫妻起了个大早。


    今天是他们婚后的第三天,也就是时映盈带着许益清归宁,回娘家认门拜亲的日子。


    吃过早饭后,许益清朝坐在餐桌边的许桂芝道:“妈,我和映盈今天中午就不回来吃饭了,我们打算下午四点多回来。”


    大风村这一带的老规矩,在归宁这天,女方娘家得留女婿下来吃一顿午饭。


    许桂芝也晓得这事,她点了点头,然后说道:“你们先别急着走,我回房里拿点东西。”


    许桂芝从房里拿出了两瓶黄桃罐头和一斤桃酥,她放到时映盈的面前,朝她说道:


    “这几样东西都是我昨天下午去公社供销社买的,映盈你带回娘家去,给你爹娘吃。”


    时映盈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许桂芝竟然还替她备了礼,毕竟家里如今已经算是分了家。


    时映盈知道黄桃罐头和桃酥都不便宜,她急忙推辞道:“妈,这归宁的礼品,益清他已经准备好一份了,你还是把黄桃罐头和桃酥留着自己吃吧。”


    许桂芝:“益清有准备,是他的事。你既然喊我一声妈,那我自然也是得表一些心意。”


    见许桂芝送的态度很坚决,时映盈也只好收下。


    许桂芝说罢,望向坐在餐桌另一旁的林霜,道:“林霜,妈给你也备了一份礼。虽然你目前暂时不能回娘家,但你在知青点不是有玩得好的朋友吗,你带些吃的过去和朋友唠唠嗑,也一样挺好的。”


    听到许桂芝这话,林霜错愕了一下。


    她没想到许桂芝也准备了她的份,毕竟她今天又不用回娘家。


    林霜心里一时间有些触动,平静的心湖不由泛起一阵涟漪。


    许桂芝两碗水端平,给林霜备的礼和时映盈一样,也是两瓶黄桃罐头和一斤桃酥。


    在把东西都送出去后,许桂芝就开始打发他们两对小夫妻出门去。


    因着时映盈娘家村子离大风村有些远,许益清还特意提前跟大队长林大江家借了自行车。


    有了自行车帮忙,许益清载着时映盈,只用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时映盈娘家柳叶村。


    时映盈她娘吴丽清以及她爹时庆泉早就等在了家里,还派家里的孙子和孙女到村口候着,让他俩如果看到时映盈和许益清,就赶忙回家来报信。


    许益清骑车载着时映盈,刚到柳叶村村口附近,就立刻被时家的两个小孩给兴奋地围了起来。


    “哇,小姑,你居然坐着自行车回来!”时映盈大哥六岁的儿子时原林一脸羡慕地看着时映盈。


    时映盈从后座跳下来,笑着摸了摸小侄子时原林圆溜溜的脑瓜,说道:“这自行车是你们小姑父跟人借的,怎么样,想不想坐上来呀?”


    时原林一听,立刻兴奋地两眼放光:“想!我还没坐过自行车呢!”


    “玉竹呢,你想不想坐自行车?”时映盈笑着朝她二哥家四岁的女儿时玉竹问道。


    时玉竹小脸红扑扑的,萌哒哒地点了点头:“小姑,我也想!”


    “行,那我就让你们小姑父载你们两个一起回家去。”时映盈笑道。


    时原林:“好耶!”


    时玉竹:“我们可以坐大车车咯!”


    两个小孩忍不住兴奋地蹦蹦跳跳。


    许益清见状,嘴角也不由浮现淡笑。


    他想了下,转头朝时映盈道:“要不我下来推着车走吧,他们两个小孩坐在后面,没人扶着,我怕会摔下来。”


    时映盈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


    虽然许益清只是推着车走,但这也让两个坐在车后座上的小豆丁高兴坏了。


    见到村里的玩伴,俩小孩还使劲朝人家招手呼喊,生怕小伙伴瞧不见自己坐在自行车上的威风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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