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笔记小说网 > 现代言情 > 未送出的花 > 11、第 11 章
    从章家大门出来,苗烟几乎要被气笑了。


    她握着手机,不断往下滑着通讯录,掠过章寻宁那一栏时,诞生了一种点进去把她拉黑的冲动。


    隐忍再三,还是没有。


    五年前她走得痛快,现在却开始优柔寡断。苗烟觉得,自己某种程度上也被章寻宁影响了很多,比如说忍耐度这一方面。


    不过脾气再怎么变好,也挡不住心里一阵火气窜起来。滑了半天通讯录,苗烟决定找肖冰出去吃烧烤。


    拨通电话后不久,苗烟就打车到了烧烤店面前。


    她披着一件牛仔衣外套,卷发随性地散着,面色不善,腰细腿长,走进一家街边烧烤店也愣是走出了上秀场的气势。


    肖冰坐在最里面靠近柜台的一张桌子,一下就看到门口处走进来的苗烟,抬起手臂招呼她过来。


    一坐下,肖冰就问:“咋啦,你跟你小姨又吵架了?”


    三年高中同桌的默契培养下来,肖冰一眼看出苗烟为什么不爽。苗烟性格虽然张扬了一些,但很少为了其他人生气。


    “嗯。”苗烟点了几罐啤酒,又选了几种烤串,“来你这里散散心。”


    很快店员就把东西端上来,啤酒放在苗烟那头,肖冰因为骨折尚未痊愈,只是出院回家静养,所以不能喝。


    店员放下东西以后又去其他桌忙活,苗烟看着店员,自己开了啤酒罐,边喝边问:“你们家什么时候招的人?”


    这家烧烤店是肖冰奶奶开的,后面的小区就是肖冰家的住所,肖冰从高中起就帮忙打下手,周末苗烟经常来这里吃串,肖冰奶奶很慈祥,对她很好,对肖冰也很好。


    肖冰道:“三年前招的,我奶奶现在年纪也大了,不适合一直这么忙下去,店员是奶奶家那边的一个远房亲戚。”


    点点头,苗烟表示知道了:“肖奶奶现在怎么样?好久没回来,有点想她了。”


    “奶奶现在身体挺好的,只是精神头不如前几年了,晚上睡得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就已经睡觉了,不然我估计奶奶应该也很想见你。”


    五年过去如白驹过隙,苗烟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铁质烤盘倒映出她模糊的影子,神色不明。


    烧烤店里摆放着一个不大的电视,里面还播着十几年前流行的老剧,肖奶奶性格开明,骨子是个恋旧的人,不喜欢看现在的东西。


    这样听着背景音,似乎也还和高中时期没什么不一样,偏偏一旦想起现实里发生过的事情,又觉得特别恍惚。


    抬头看墙壁上卷边的日历,苗烟忍不住想起自己刚到青山市时和章寻宁度过的那一段日子。


    虽然苦,但也许那才是她们之间最惬意的时候吧。


    犹豫了一会儿,肖冰还是问了:“你和你小姨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至于这么多年不见面吗?”


    “还记得我们上高中的时候,你和你小姨关系特别好,三句不离她。”


    店内依然嘈杂,吃到兴头的食客呼三喝四,她们这小小一桌却在声潮中安静了片刻。


    良久,苗烟靠在椅背上,仰起脸望着天花板,语气拖长:


    “她啊,嘴硬心软——”


    “算了,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不问了,咱们喝吧。”肖冰举起自己手里的凉白开,撞上苗烟手里的啤酒罐。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她们家的很难念。她要登堂入室,而非什么所谓的普通关系。


    偏偏章寻宁克己复礼,嘴还硬。


    烫手的山芋一旦接过,怎么能说抛就抛。


    *


    在烧烤店里她们一直喝到深夜,等回家时,章宅内一片黑暗,没有一间房子点上灯。


    苗烟走进客厅,关了门。


    在夜晚,这幢宅子总是显得特别空旷,也因此更冷一些。


    她拉了拉松垮披着的牛仔外套,踩着拖鞋上了楼。


    路过章寻宁房间门前,一片寂静。


    苗烟走进自己卧室,想点一盏熏香,又觉得心情有点烦躁,遂推开露台的玻璃滑门,拉开那把单人藤椅,坐下来看月亮。


    风安静吹过。


    三分钟坐不到,苗烟又把兜里的香烟拿出来,点上一支,细细品着。


    她从成年后就开始抽烟,抽的烟和章寻宁是同一个牌子的。第一次抽,她被呛到了,完全没想过那么淡然的人抽的烟会是辛辣的。


    后来很多年,苗烟也仍然抽着这个品牌的香烟。


    每一次抽,她都下意识地模仿章寻宁,尽管脑海里甚至还来不及想起她,本能却已先这样做了。


    但怎么学,都学不像。


    苗烟抽起烟来总是爽快的,一口接一口,熟稔豪放一些。


    也许天生性格不同,她就是学不来章寻宁抽烟时那股慢条斯理的劲儿,很多次苗烟都在想,章寻宁是怎样做到抽烟如品茶般雅致的。


    同样的,她也学不来章寻宁的隐忍不发。


    皱了皱眉,苗烟余光睨向隔壁,还真没有任何光亮,黑得很彻底,窗帘也拉上了,应该是真的在睡觉。


    她低低嗤笑一声,笑声随烟飘走。


    章寻宁自己倒睡得安稳。


    其实之前问章寻宁是形婚还是真的结婚,苗烟没有真的想听章寻宁的回答,她的心里早就有答案了。


    章寻宁似乎天生薄情寡义,和谁相处都是两条平行线,绝不可能与任何人有真正的交集。


    曾感受过的那个充满温度和真实感的章寻宁,好像是远久记忆里的一种错觉。相拥、亲吻、一晌贪欢以后,又是冷雨过后生人勿近的白色玉兰。


    但那真的是错觉吗?


    苗烟眯眼,将烟嘴送到唇畔,极深极慢地猛吸了一口,长长吐出一口白烟。


    她觉得章寻宁真该感谢自己那张表情不丰富的脸,正因看起来断情绝欲,才能把谁都不爱装得那么真。


    开口闭口就是正常不正常的,端起来长辈架子比谁都威严……


    章寻宁自己又能有多正常?


    这五年里,她不甘心,不服气。


    章寻宁也没好到哪里去,以为她不知道吗。


    夜深露重,苗烟从藤椅上慢慢站起来,弯下腰,掐灭了烟,扔在露台桌子上的烟灰盘里。


    时间还早,最后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她可没有五年前那么好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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