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甜甜番外(一)
沈雾最近有一点麻烦事。
她食不知味, 睡不安稳。
因为苏玉尘越来越忙,商务活动不断,已经有一个多月没办法回家了。
“发什么呆呢, 饭也不吃一口, 一会该开工了。”
扶南的声音在沈雾耳边响起,把沈雾的思绪拉了回来。
“嗯?你说什么?”
她还是有一点回不过神来, 轻轻摩挲过手指上的钻戒痕迹, 明明刚刚结婚两个多月,手指上就已经有戒指痕迹了。
扶南叹了口气,把她的饭盒往她面前推了推:“吃饭吧大小姐,再不吃就真的没时间吃了。”
沈雾垂眸, 厌恶地看一眼餐盒里的“草。”
扶南挑眉:“怎么骂人呢?”
沈雾点了点餐盒里的一片绿色:“说这个呢。”
她了无兴致地把眼皮一撩:“你就给我吃这?”
扶南无语两秒:“之前不是一直吃的都是这?”
“……”
果然,没有苏玉尘在,没人给她变着法的做饭,也没人拖她每天早上跑步,为了不发胖就只能吃草。
“哎……女明星真惨。”
张铁铁摇了摇头, “拍《第三次初恋》,雾姐为了接戏不能吃自己喜欢的东西,玉尘姐那边要去瑞士取景, 据说不光吃不惯, 还要天天在滑雪场练习, 那么高的陡坡滑下来, 滑不好就要滚下来, 据说已经滚了好几次了。”
“……”
沈雾眉头皱了起来。
她怎么会不知道苏玉尘都经历了什么, 毕竟她只是和苏玉尘被迫分开两个组拍《第三次初恋》, 说穿了到底也是一个剧组。
顾颖轩说的没错,是真的追加了投资, 慷慨大方。
高乐文娱也参了股,比着掰手腕。
而且这个本子付氏大力注资,投入是真的非常可观。
剧组有了钱,自然腰杆子够硬。
以至于她们两个主角,在前两次错过之后的剧情线里,天各一方,当真也是分开拍的。
而且全球取景,经费像是烧不完似的,一应配置选景都是最好的。
但是这样也相应地苦了沈雾了,苏玉尘去瑞士一走就一个多月,留她独守空房,最主要的是,苏玉尘还在瑞士练滑雪,每天摔了多少次她都知道,简直是越想越心焦。
扶南扶了扶无边框眼镜的金属腿:“那个……玉尘那边不用担心,倒是你,真不吃啊?这都第几顿不吃了,身体受得了吗?”
沈雾摆了摆手,眉头轻轻皱了皱:“你们都跟着我干嘛,不抽个人跟着苏玉尘吗?”
“……”
扶南无语,张铁铁这丫头倒是先叹了口气:“当时是玉尘姐不让我们跟着的,说要我俩一起照顾雾姐您……”
“玉尘姐说了,雾姐您一定会不按时吃饭,不按时睡觉,也不一定能记起来按时给一块钱还有谗馋铲屎,所以我们俩必须留下来待命。”
小年轻的好处就是,说话嘴比脑子快,张铁铁说完,四下里安静,反应过来以后,她自己都吓的吐了吐舌头。
但是张铁铁说的没有错,沈雾就是需要人照顾。
因为除了护肤以外,她是真的不会体贴照顾自己。
“……”
沈雾沉默地看了看张铁铁,又把视线挪去了扶南那边,决心要岔开话题。
“扶南,最近找我们的商务情况怎么样?”
“确实数量非常可观。”
扶南说了一声“稍等”,打开了手里的pad,在上面翻找着行程。
“恩,找到了,这些……还有这些……最主要的是这些……”
她洋洋洒洒说了一堆,听得沈雾都困了。
最后沈雾抬了抬手,制止了扶南的话:“行了行了,不用再念了,这么多商务,我俩是不是要一直分居下去了?”
她简直觉得扶南念的是紧箍咒,越念自己头越疼。
照着扶南这个报出商务的架势,她俩又不知道要分开多久了。
念了三分之一就被制止的扶南,手里托着pad,无奈地看着沈雾:“这还没念完呢,后面还有三页。”
“……”
三页?
“够了,已经不想听了。”
沈雾慢吞吞地拿起叉子,叉了个菜帮子,厌恶地皱着眉头看着硬邦邦的菜,那表情说不出有多沮丧。
扶南又把pad无奈地合上了。
张铁铁眼睛一转,“雾姐不是想玉尘姐了吧?”
“……”
说完以后,又是长久的沉默。
“……”
沈雾把手里捏的叉子又重重放回了餐盒里,乜斜了一眼张铁铁,然后似乎很刻意地,在椅子上坐正了身子,舒展了肩膀,顺便扬起了下巴。
“我、没、有。”
这三个字,说的掷地有声,干脆利索,仿佛生怕别人不信似的,还刻意强调了重音。
“……”
这下谁都看出来有了,扶南又推了推眼镜:“要不然你问问其他人?”
“问什么?”
沈雾双手抱起手臂,看得出来有点抵抗。
扶南摇摇头:“自然是问问别的人,如果妻妻两地分居时间长了,要怎么增进感情。”
“……”
某人心里已经在磨牙了。
“呵呵!”
“我跟苏玉尘还需要增进感情?”
沈雾说的嗤之以鼻的,似乎是听见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
“……”
扶南沉默两秒,又把手里的pad左手交右手:“那这样吧,我这么说,要是妻妻长时间两地分居,怎么调节自己的心情,不要患得患失,食欲不振,深思倦怠。”
“……”
沈雾脸有点黑,还是保持着抱着手臂的姿态,高傲地一扬眉头,靠在了座椅的椅背上:“我心情好得很。”
就是这样嘴硬,扶南甚至都已经习惯了。
早就料到了,真是没必要多此一句。
张铁铁在一边看了半天,脸上露出了贼笑,终于忍不住,开了口。
“那个……雾姐,其实我觉得吧,你可能也不需要什么其他的人给你支招,你需要的是玉尘姐多多在你身边陪你。”
她说完,沈雾眉头挑了挑,看向这个小助理。
脸上没有什么情绪,只是抬了抬下巴:“继续说。”
张铁铁像是一个献计的狗头军师一样,凑过去,笑嘻嘻地说:“雾姐,我知道一个地方求签特别灵验,求什么就得什么,我有个朋友,求姻缘,今年刚毕业就抱了俩大胖小子……”
“等会……”
扶南都听不下去了,拍了拍张铁铁的肩膀:“你说什么,求姻缘,刚毕业就抱倆……大胖小子?”
“哦,”张铁铁直起身,正色道:“是,我没说清楚,是我朋友,求姻缘,去那个地方求了签,结果刚下山就摔了一跤,被人扶了一把,然后那个好心人搀扶她下山,之后她们就加了联系方式,两个人约着一起去吃烤鱼,还说哪里哪里的小笼汤包超级美味……”
“咳咳!”
扶南咳嗽了一声:“捡重点说。”
“哦哦!”
张铁铁用力点点头:“好,好好好,姐姐们别急,我说重点。”
“然后她俩呢,就如胶似漆,很快就确定了恋爱关系,两个人混入婚姻殿堂,不是,步入哈哈~”
张铁铁挠了挠自己头,继续说:“那个,就是感情太好了嘛,人家俩很快就去科技手段干预生子了,没想到一对儿双胞胎呱呱坠地,好事成双,她俩最近还要去庙里还愿呢。”
听张铁铁东扯西扯,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扶南刚想斥责她无稽之谈,就听沈雾那边幽幽然开口:“什么地方求的签。”
“……”
嘶啦一声轻响过后,沈雾已经从笔记本上扯了一张纸,左手按着面前的纸,右手捏着画剧本的记号笔。
她对张铁铁扬了扬下巴。
“地址。”
“……”-
苏玉尘带着滑雪板从瑞士回来的时候,沈雾已经在家里等她了。
苏玉尘进门第一件事,先把自己的鞋子和沈雾踢得乱七八糟的高跟鞋摆好,然后揉了揉凑上来的一块钱和谗馋的小脑袋。
第二件事,就迎着沙发上的沈雾走了过去。
她伸展着双臂,微笑着走来:“老婆抱抱。”
确实是好久都没有见到沈雾了,苏玉尘是真的很想念沈雾那迷人的鸢尾花馨香,还有发丝柔軟地搭在自己肩头的感觉。
在瑞士拍戏的时候就已经很想沈雾了,坐在飞机上回程的时候偏偏还因为天气原因晚点了。
闪电在厚重的云层里翻涌着,炸亮一片片冷光,从云层透出来。
苏玉尘记得自己当时看着悬窗外那黑沉沉的天,内心翻滚着的情绪很沮丧,想到回程要被阻碍,不能立刻见到沈雾了,内心立刻漫上了比窗外的乌云还要暗沉的底色。
她坐在飞机上,靠了很久很久,久到忘记了睡没睡着,直到飞机广播通报可以起飞,心中才又染上了悸動之情。
13个小时的飞行行程,中间还有一次的经停。
苏玉尘的心情随着飞机的起起落落,一起爬升与降落。
终于,飞机停靠在了京市机场。
下了飞机,风尘仆仆,拖着行李箱就往家赶,就为了见到自己新婚不久的妻子。
沙发上的沈雾明媚耀眼,望着苏玉尘的时候,明眸也闪烁着流动的水光。
双方的眼中,都看得出来,她爱她,她亦爱她-
苏玉尘身上还带着室外浓重的霜露,就把沈雾重重拥在了怀里。
冲锋衣丢在了门口的地面上,地上描摹着行进轨迹,丢了一应随身物品,包包跌在地上也跌开了口,口红和证件掉在了包包口的长绒地毯上。
沈雾修长白皙的玉臂牢牢紧扣着苏玉尘的腰,手指上挑,钻进衣服的下摆,轻轻游曳而上,指尖描摹着线条惊艳的蝴蝶骨。
沈雾跪坐在沙发上,抬头望着苏玉尘的时候,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将天鹅颈展露出优美的线条。
“怎么舍得回来了。”
说话的时候,沈雾的下巴已经悄悄拱开了苏玉尘衣服的下摆,故意把下半张脸埋在衣服的褶皱里,挑着妩媚的桃花眼,从下向上地和垂眸看来的苏玉尘对视着。
苏玉尘轻轻抚摸着沈雾的鬓发,无名指上的钻戒闪耀着璀璨的光芒。
——自然不是婚礼上哪夸张的鸽子蛋,已经换上了低调优雅的日常婚戒。
那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开启,“老婆,飞机晚点了,我多希望能早一点回来。”
“回来做什么?”
沈雾说着,下巴轻轻蹭了蹭。
那小腹上的肌肤,如缎子面似的,白皙纯净,肌肤掠过的触感,像是脸擦上了上等的绸缎,令肌肤感受到了非常舒适的触感。
苏玉尘的手指轻轻溜到沈雾的耳畔,随着蓬松柔亮的发丝轻轻抚进去。
動作轻柔又缱|绻。
“你说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好吗,老婆。”
她声音清亮里已经染上了某种浓烈的情愫,可以从尾音的余韵里,探听出浓郁的春色。
白皙的手指顺着浓密的波浪卷发滑落,指尖细白如玉,掠过美好的无以复加的起伏。
“……”
沈雾两眼眼尾的水红已经愈发潋滟,那明眸里转着水光,长睫微微眯起。
“你这是刚一会来就造孽啊?”
苏玉尘手指继续弹着钢琴一般,轻轻俯身,啄着沈雾那嫣红的唇瓣。
一下一下,缱绻温柔。
抬起唇瓣的间隙,才会见缝插针地说出几个字:“老婆,我们已经37天19个小时没有见面了……”
这句话不长,但是说出来颇费一番功夫,因为嘴时不时就占着,只顾得上去親吻那嫣红的唇瓣。
“……”
“记得、记得那么清楚吗?”
沈雾脸上一片绯云,说话的时候,气息已经不稳。
她的心跳慌乱,咚咚咚乱跳的一塌糊涂。
“是,”苏玉尘的唇下移,滑过了精致的下巴,掠过白皙修长的天鹅颈,最后用唇瓣咬开了沈雾前襟的扣子:“我每一天都在想和老婆团聚。”
“想我?”
“想我不给我打视频电话,一天到晚忙着不见人,有没有一点诚心?”
沈雾不满地拧了拧她的脸颊,可是非但没有把那作孽的嘴赶开,反倒是前襟一凉,一颗扣子城门失守,凉凉的空调风钻了个怀。
“……”
沈雾轻轻颤了颤,还没说话,就觉得前襟又一暖,不禁眯起了眼睛,眼尾两道水红显得桃花眼愈发波光流转,妩媚风情。
苏玉尘声音闷闷的,从自己身前传来:“我怕我打了电话,就想见到老婆真人,不然就会很想哭,很脆弱,只能快点完成工作,在不影响作品质量的前提下,尽量压缩工期……还好拍完了,他们还希望在瑞士办一场收工宴,可是需要多住一天,我没和他们一起,先回来了。”
这声音娓娓道来,听起来愈发显得可怜兮兮的。
沈雾不自觉,抬手抚摸上了苏玉尘的头頂发丝。
“宝宝,你坐红眼航班回来的,要不要先回去睡一会?”
苏玉尘从沈雾身前抬起脸来,一双澄澈的杏眼里转着薄薄的水光,似乎是有点委屈,更有点强忍着哭泣。
瞧起来是楚楚可人,摇头的模样也以乖巧的不行,但是望着沈雾,下一句说出来的话,就显得那么的混账。
“我凌晨两点五十的航班飞回来,不是为了睡觉的。”
沈雾挑眉:“不是为了睡觉是为了什么?”
苏玉尘水红色的唇瓣轻启:“是为了睡你。”
“……”
卧室的门嘭地一声合上,想跟着溜进去的小猫猫计划落空,在门口滴溜溜转圈圈。
急不可耐地人立起来去够门把手。
但是力气都不够,小爪爪刚刚碰到了门把,就听见里面一声巨大的叮里咣当,吓得两只小猫连忙缩回了爪爪,惊恐万状地看着那合并的门扉。
屋子里的声音还在继续,床也晃的很厉害。
谗馋歪着脑袋,“喵喵?”了一声,一块钱见过大风大浪一般高深莫测地“喵喵喵~”了一声。
两只小猫蹲在卧室门前,忽然听闻里面传来低低的哭泣声,还有很奇怪的喘气的声音。
似乎还有一个人在痛斥另一个人,却很快被自己的哭泣和低低的求饶声打断痛斥,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谗馋用猫语问一块钱:“姐姐,麻麻们在里面打架吗?这次怎么打得这么凶?”
一块钱高人,不,高猫一般晃晃悠悠地走了一圈,蹲在了原地:“你不懂,你还小,你没来之前,她俩也经常这么打架,只不过这次更加厉害一点。”
谗馋歪着自己的小脑袋,眼神清澈而愚蠢:“那么她们为什么这么激烈的打架呢?姐姐你知道吗?”
“我当然知道了。”
一块钱捂嘴偷笑似的舔舔爪爪:“她们为了争夺,给我们铲屎的权力。”
“哦!”谗馋双眼冒着精光:“原来是这样啊!”
“是的,当然是这样,”一块钱高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人类都很喜欢我们的巧克力豆豆。”
“哦哦!”谗馋都恨不得用自己的小爪爪去抓起笔做读书笔记了:“那我以后一定多吃多拉,给麻麻们创造更多的巧克力豆豆!”
“嗯,走吧,让她们打吧,我们去吃饭了。”
“好耶!”谗馋弹起来,橘猫的肚肚已经非常可观,这一弹肥美的小肚子乱晃,“我们去偷吃那个白白的好吃的块块!我知道哪里可以偷吃,姐姐和我来!”
两只猫一前一后离开了,门扉里春色旖旎,咿咿呀呀地似乎唱着什么暧昧的小调。
曲调迷离,高高低低。
春光无限-
折腾了一夜,好不容易到天亮的时候才睡下。
这一觉睡醒,天光不可谓是大亮,明媚的阳光已经刺眼,照的人脸上热乎乎的。
沈雾一翻身,撞上了苏玉尘一双明媚澄澈的杏眼,她怔了怔:“怎么了?”
苏玉尘抬手,轻轻摩挲过沈雾脸颊上细碎的发丝:“老婆,我是想,接下来我们会休息几天,这几天有没有什么安排?毕竟我们还没有度蜜月。”
她们大婚结束,就立刻进组,别说蜜月了,都没有丝毫的时间能单独相处。
眼下《第三次初恋》马上杀青,她们的戏份也基本上拍完,只要待命看看要不要补录镜头,基本上就能抽出十几天的时间,好好享受一下二人世界。
“……”
沈雾想了想,“我们去趟海边吧。”
“好。”
苏玉尘二话不说,直接就答应了。
沈雾抬手圈住了苏玉尘的颈项,轻轻把自己身子凑过去:“不是才刚飞回来,我以为你想在家多休息几天,毕竟我昨晚发现你腰上和腿上还有淤青。”
“滑雪摔的。”
苏玉尘回答的很轻松,似乎还颇有几分不以为意。
看是看向沈雾的时候,目光却非常地认真:“只要老婆想去,我都会陪着老婆,和你在一起,我根本不觉得累。”
室外的阳光明媚,树枝轻轻摩挲着枝叶,配合着鸟儿高歌,演出天然的协奏曲。
室内温度适宜,床头上的玫瑰花还缀着新鲜的露珠,香气萦绕在室内。
两个人在凌乱的被褥间,相视而笑。
沈雾捏着苏玉尘的脸,“你个小禽兽,你当然不该觉得累,你有野兽般的体力,但是和你折腾一夜我会觉得累好吗?”
“……”
苏玉尘也笑了,抬手捏住沈雾的手,把那细白如玉的指尖送到了自己的嘴边,轻轻咬了咬:“哪里累,我给老婆按摩按摩。”
“打住!”
沈雾脸红了一瞬,“昨晚到后半程的时候,我说我累得不行,腰酸的直不起来了,你也是说帮我按摩按摩,结果我就……”
“就……”
她哪里好意思说,后面的動作有多令人害臊,都是苏玉尘骗她的!
只是苏玉尘还是一脸无辜清纯,望着沈雾的眸子里,闪烁着澄澈的光芒。
“就怎么了?”
“你!”沈雾想把自己的手抽回来,但是奈何力气实在和苏玉尘不能比,没有抽回来,反倒是显得眼尾两道红痕更加水红:“你又犯浑。”
“……”
苏玉尘轻轻笑着,扯着沈雾的手,放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啄吻了一下。
吻手背的时候,还虔诚地闭上了自己的眼眸。
唇瓣离开白皙的手背的时候,才轻轻抬眼,和沈雾一双转着水雾的桃花眼对上。
“老婆,在你面前我总是克制不住自己,虽然改不掉,但是我愿意为了老婆做一切的事情作为补偿,老婆想去哪里,我一定奉陪。”
沈雾嫣红的唇瓣一勾:“去你能大方给我穿分体比基尼的地方。”
“……”-
阳光海岛,沙滩细细密密地围绕着碧蓝色的海岸线。
椰子树的树叶轻轻摇曳,拂面的清风里还带着浓郁的海滨气息。
苏玉尘和沈雾牵着手,在海滩上踱步。
身边都是金发碧眼的外国人,她们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连墨镜都没带。
远远看去,走着说着,似乎说到什么有趣的地方,沈雾还要笑着歪到苏玉尘身上一下。
两个人的容貌都太惹眼了,一起说说笑笑的模样似乎比明媚的阳光还要夺目。
细白的脚尖在走路的时候会勾起细细的沙子,随着步伐,轻轻扬起一阵飞舞的青沙。
“看看,那是不是沈雾和苏玉尘?”
“好像是啊!新婚妻妻来度蜜月吗?”
“好家伙,没想到在这里还能遇见她俩啊,真人比电视上图片上看起来都好看。”
“是啊,瞧着时间应该是《第三次初恋》杀青了吧?”
“哎呦呦,看着好恩爱啊,真幸福。”
“不是,我说,快点拍照啊,还在愣着做什么呢?”
身侧身后的镜头咔咔咔响个不停,她俩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到国外度个蜜月,竟然还遇见了华国的旅行团。
而且不光华国人,还有一些看过《王朝列传》的外国人认出了苏玉尘,纷纷低声叫嚷着:“SU!”
那些人虽然不好意思打扰两个人蜜月时光,但是照片却拍了个够本,都兴奋地发上了自己的社交平台,一时之间,热搜又悄悄爆了一轮。
苏玉尘和沈雾自然是不知道,两个人牵着手,沐浴着海岛的阳光,慢悠悠地顺着海岸线踱步。
浪花带着晶莹的泡沫,卷上沙滩,拍在两人的脚踝上,又尽数散开,退了回去。
如此往复,天际的阳光逐渐西沉,夕阳的余晖慢慢爬上了海岸线。
海面上波光粼粼,倒影的夕阳像是被晕染的油画颜料,散开了一大片凌乱的橙色光韵。
一片礁石后面,两个人坐在其中一个礁石上,望着一片茫茫的水色。
沈雾突然开口:“我有个礼物要送给你。”
苏玉尘的视线从一片海岸线上抽离回来,看向被海风拂乱了发丝的沈雾:“什么?”
沈雾的侧颜被夕阳的余晖映得一片橙红,重点勾勒出立体的侧颜线条,看得苏玉尘心脏砰砰直跳。
她就这么注视着沈雾,就见到沈雾微笑着望着天际那一点点沉下去的夕阳,嫣红的唇角勾了勾,手指轻轻探到了自己的半杯里。
还是那样扬着自己的下巴,似乎食指探进去的位置没有任何问题,也不低头看,直到把半杯里的哪个小小的叠成三角形的黄色的东西取出来以后,沈雾才抬眼看向苏玉尘。
“喏,给你的。”
“……”
大概是掏出来的这个东西的位置有点微妙,苏玉尘对这个出生点就带着沈雾体香的东西,睁大了眼睛,略怔了怔。
在海风的吹拂下,苏玉尘接过了那叠起来的东西。
这个时候才发现,小小的三角下面,还缀着一个折叠起来的mini小卡。
苏玉尘怔了怔:“这是什么?”
沈雾尴尬地咳了咳,她清完嗓子,耳根有点发红,也不知道是不是夕阳映照的了。
“这个是张铁铁说的,一个很灵验的山上求来的,据说很灵验。”
苏玉尘捏着小小的三角看了又看,听闻,嘴角扬起笑意:“嗯,谢谢老婆,但我不知道,老婆求的是什么?”
沈雾脸上尽量显得正常,但是表情却略显僵硬,似乎自己都有点尴尬,反而更加骄傲地扬起了自己的下巴:“倒也没有特别求什么,反正就是,闲得无聊……随便玩玩的。”
“……”
苏玉尘嘴角的笑意压都压不住了,她笑笑:“嗯,谢谢老婆,这个礼物实在是很有心意,我很喜欢呢。”
说话间,她的手指就滑向了那个小卡,被沈雾伸手按住了。
沈雾摇摇头,轻轻咳嗽了一声:“别看了吧。”
苏玉尘饶有兴味地望着沈雾,那澄澈明亮的杏眼染了橙红色的夕阳,愈发显得亮晶晶的惑人心:“老婆不是给我的吗,为什么又不能看了?”
“……”
沈雾咬了咬牙,似乎是把心一横。
“算了,你自己看吧。”
自然没有不看的道理。
苏玉尘看了沈雾一眼,就微笑着把视线落在了那打开的小卡上。
上面字体很小,但是苏玉尘视力好,看得很清楚,她甚至还念了出来——
“希望我老婆不要每天都这么忙,多抽空陪陪我,别让我一个多月见不到一面。沈雾”
“……”
看完以后,苏玉尘偷眼看了一眼,看见沈雾脸上已经羞红,还根本不敢看她。
苏玉尘没办法,轻轻摇了摇头,垂眸把剩下印刷体制式的字念完。
“求事业,事业签:您的事业将蒸蒸日上,日进斗金,不会浪费虚度一分一秒的时间。”
“……”
苏玉尘念完时候,沈雾倒是看过来了,只是一双桃花眼里都是惊诧和难以置信。
“什么?张铁铁帮我求的这个是事业符?!”
苏玉尘又把小卡和黄色小三角符箓拿着看了看,“应该是的,但是内容应该是老婆自己写的小纸条,她帮你塞进去了。”
“……”
明明是求的老婆多陪自己,没想到求了个超级事业符,还不虚度一分一秒的时间呢,要真这样,估计一年半载都不一定能见到苏玉尘一面。
想到这,沈雾有点泄气地挥了挥手:“算了,也不一定准,我都说了,闲的没事玩玩罢了。”
没想到,她的话刚刚落下去,苏玉尘挂在大臂上的防水手机袋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
出国度蜜月之前,已经开通了国际长途,但是也交代了扶南她们没事不要联系,这个时候打电话来,估计是有什么急事。
没有多耽搁,苏玉尘一手捏着带着浅淡体香的事业符,另一手接起了扶南的电话。
“喂?扶南姐,有什么事吗?”
她开的是公放,扶南的声音在唰唰的海浪声中,一起响了起来。
“玉尘,高导的朋友,刚拿完国际重量级奖项的周导回国了,要拍一部大成本电影,指明你当女主角。”
“玉尘,祝贺你,你马上又要进组了!”
第93章 走马灯番外(二)
苏玉尘最近遇上了一点麻烦事。
她食不知味, 睡不安稳。
因为老婆沈雾越来越嗜睡,一天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是一闲下来就在睡觉。
这种现象是从自己拿到金牡丹奖影后的那天之后开始的。
那天金像奖颁奖典礼, 红毯铺就,两侧迎满了记者和粉丝。
那些人手里端着单反相机, 或者扯着横幅, 叫着苏玉尘和沈雾的名字。
而苏玉尘和沈雾二人, 均穿着隆重的繁花晚礼服,携手微笑着走来。
记得那天晚上, 闪光灯像是织就了一片银河, 比苍穹上挂着的星河还要耀眼璀璨。
记者们高喊着:“苏玉尘!看这边!”
“沈雾沈雾, 看这边!”
还有外国记者远道而来, 就为了拍一张大名鼎鼎的“鸣鹿公主”,操着各国语言叫着:“SU!SU!”
苏玉尘和沈雾挥挥手,来到拍照区。
两个人均是无可挑剔的美貌, 白皙的皮肤在闪光灯下,愈发显得像是莹润了光韵一般的柔和漂亮。
逮到了苏玉尘和沈雾,站的近的那些记者, 已经控制不住伸出自己家logo的麦,大声提问。
“请问苏玉尘小姐这次凭借《第三次初恋》的池潋莹一角入围金牡丹奖最佳女主角,内心的心情怎样呢?”
“苏玉尘和沈雾同时因为《第三次初恋》入围金牡丹奖女主角, 二位从妻妻变成了竞争对手,有没有想对对方说的呢?”
苏玉尘因为《第三次初恋》的池潋莹入围金牡丹奖最佳女主角的提名,沈雾也因为《第三次初恋》邱却扇一角入围了金牡丹奖。
两个人同时竞争最佳女主角,这部剧更加显得光彩熠熠, 关注度爆表。
连网上都激动万分地在讨论谁能是这次的最佳女主角。
[苏玉尘和沈雾都一起入围最佳女主角,你们猜猜, 谁会夺得桂冠?]
[哎呀,你猜会不会引发妻妻矛盾,沈雾和苏玉尘会不会因此吵架啊!]
[她俩都好棒,我好希望她俩都得,有没有可能今年是双料影后啊?]
[这不知道,但是感觉十几年都没有双料影后这种事情了,还是不要毒奶了吧。]
[你看她俩,手拉着手,好甜蜜啊!]
[金牡丹奖的颁奖典礼都这么恩爱,我记得上一次被这俩强行塞一嘴狗粮的是看见热搜,两个人在海边度假,手牵手海岸线散步,还甜蜜拥吻了,偷拍都偷拍的那么像艺术照,这和谁说理去!]
[确实,夕阳下海滩上,拥吻的那一幕,也太唯美了吧!我简直都要吃狗粮吃饱了!]
[苍天啊,太幸福了吧,以至于不分彼此,颁奖典礼的红毯上都一定要牵手吗!]
[所以她俩谁获奖我都喜欢,去蹲直播了!]
[啊啊啊啊!我真希望自己此时此刻在现场,能够亲耳听听两人是怎么说的啊。]
此时此刻,星光熠熠的红毯一头,被拦住的沈雾和苏玉尘,微笑着面对镜头。
苏玉尘对着现场的记者说:“现场有这么多有能力的演员和前辈,得奖的事情一看努力二看机缘,所以今晚到底花落谁家也不一定,但如果真的有幸,我们俩谁得都一样。”
这话说的非常体面,也充分说明了人家两口子,爱的如胶似漆,不分彼此。
记者们也有磕糖的,一个个脸上的笑都绷不住,看向了沈雾。
一旁的沈雾一撩鬓发,波浪卷长发斜搭在肩头,笑得温柔妩媚:“我自然是希望我老婆得奖。”
也算是坦白大方,丝毫不扭捏。
还大大方方地洒了一把狗粮,给现场的人狠狠塞到嘴里喂饱了。
现场的记者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也太幸福了。”
“确实,二位任何一位获奖,都可以算作实至名归,期待得奖后的采访。”
“苏玉尘和沈雾小姐,如果方便的话,可以给我们栏目一个专访机会吗……”
垫着这一系列的问题,沈雾和苏玉尘已经在工作人员的引导下走远了。
背后闪耀着一连串的镁光灯和快门声响。
当大屏幕上所有演员的多机位拼接画面被苏玉尘的特写所取代的时候,主持人激动的声音垫着热烈的掌声一同响了起来。
“恭喜我们的苏玉尘,获得了第十九届金牡丹奖最佳女主角!”
现场掌声雷动,沈雾坐在苏玉尘身边,笑容比任何一个人都灿烂,就着苏玉尘站起的高度,还抬高了自己的双手鼓掌。
狗粮洒了一片轰轰烈烈。
当夜庆功宴,沈雾趴在苏玉尘肩头,一双美目,双眼眼角都盈上了水红色的潋滟痕迹,那长睫低垂着,呼出的气息里带着红酒的芬芳。
耳边“恭喜恭喜”的声音络绎不绝,但是苏玉尘还是搀扶着沈雾去了楼上酒店房间。
原本扶南和张铁铁一直在后面帮忙,但都被苏玉尘婉拒了继续帮忙。
“啪嗒”一声,门扉闭合。
沈雾跌在了柔軟的床铺之上,身体还随着跌落,跟着洁白的床铺缓缓地弹了弹。
长发披散开来,像是水中盛放的海藻。
苏玉尘蹲在沈雾脚边,把那金灿灿的高跟鞋帮她退了下来,一双白生生筋骨漂亮的脚就露在了空气中。
苏玉尘抄着沈雾的膝弯,把人抱到床上摆好,还轻轻给沈雾盖上了被子。
而沈雾似乎一直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苏玉尘原本把人放好就想起身,却被这一声声低声吸引了注意力。
她趴在沈雾身前,探身侧耳过去,只听见破碎的词句从沈雾那嫣红唇瓣里流露出来,语气似乎尚有些不满。
“又做梦……呵呵,我不信,小时候我脸这么臭的吗?”
“没有!我小时候可没有这么低!”
“你才是矮子……”
说着这些话,还时不时还轻轻抽抽鼻子,似乎是要哭不哭的,万般委屈,皆萦绕在蹙起的眉头。
一米七二的沈雾,似乎是和人在吵架,并且很生气别人说自己是矮子这件事情。
可是,一米七二,真的算作很高挑了,虽然不能和天桥上的超模比,但这个身高已经非常优秀,完全没有自卑的理由。
“怎么了宝宝?”
苏玉尘抬手,轻轻拂去沈雾鬓边的碎发,露出了那蹙着眉头、肤白唇红的小脸。
沈雾似乎有点醒不过来,哼哼唧唧的,似乎是在用力让自己醒来,但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喝多了的缘故,亦或是其他关系,总之就是醒不过来,特别难受。
苏玉尘心疼地摸了摸沈雾的鬓发,在摸过额头之后略有一些放松:“还好,并没有发烧,老婆,我给你拧个毛巾擦擦身体吧?”
“……”
沈雾还是蹙着眉,嘤咛了一声,细白如玉的手臂想抬起来,但终归只是颤了颤手指,偃旗息鼓。
苏玉尘有点担心,爬起来的时候,手腕却突然被拽住了。
“嗯?”
手腕上突然被细长的手指攥住,沈雾额头见汗,低低说着:“不要走,不要走。”
苏玉尘又重新趴了回去,任由自己的手腕被攥住,微笑着轻轻摸了摸沈雾的脸颊:“老婆,没事的,你只是喝多了酒,睡醒就好了,不用怕。”
她低声哄着,沈雾似乎是好了一些,但很快地,那眉头又蹙了起来。
低低地说着:“别走,你走了以后,我就再也找不到你了。”
“什么?”
苏玉尘有点没听清沈雾的呓语,凑过去,唇瓣轻轻碰了碰沈雾的脸颊:“老婆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沈雾还是皱着眉头,额上覆着一层浅淡的薄汗。
嫣红的唇瓣轻轻张了张,“夏令营,雨好大……你走了以后,找不到你……”
终于听清了沈雾嘴里的话,苏玉尘第一反应是怔了怔。
反应过来以后,她手指轻轻抚摸上沈雾的脸颊,唇角盈上温軟的笑意。
“老婆,别怕,我不会走了,我们找到彼此了……”
两个人的手交握着,说不上为什么,苏玉尘竟然觉得困倦难当,慢慢地就闭上了眼睛,趴在沈雾旁边,沉沉睡了过去。
睡得很沉深沉,自己的身体视乎是被一股力量拉扯着,拉着她一点一点地向深处沉去。
好像是置身深潭,一点一点被往下扯,也和沈雾一样,实在是醒不过来。
周遭似乎都是黑黢黢的一片,隐隐还有袅袅青烟萦绕。
苏玉尘在一股檀香的气息中,缓缓张开了眼睛。
张开眼睛第一瞬,她没有反应过来自己是醒着还是继续睡着,因为眼前还是一片黑漆漆的。
她把自己的手放在了眼前,手可以看清,手指卷曲的動作也在澄澈的瞳仁上显现。
“……”
这是哪儿?
苏玉尘第一反应是,自己还在睡觉,闭了闭眼睛,再睁开,发现还是这一幕黑黢黢。
黑暗像是浓墨一般席卷着身体周遭的一切,令苏玉尘怔然。
突然发现沈雾躺在自己的旁边,发丝披散在琉璃镜面的地面上,闭着眼睛皱着眉头睡得很不安。
“老婆……老婆,醒醒啊老婆!”
苏玉尘有点着急,怎么推沈雾都不醒。
突然有一个声音响起来:“哎呦,你也来啦。”
这声音很陌生,听不出来男女,倒是听起来很年幼,说完就叽叽喳喳地咯咯乱笑。
苏玉尘连忙把脸转过去,寻着声音,在自己面前的半空中,看见一个三角形的小黄纸包,正漂浮在那里,浮浮沉沉的。
似乎是感受到了苏玉尘的视线,那个小黄纸包下面缀着的一张mini小卡还轻轻发着颤。
“啊!”
苏玉尘张了张嘴,“你是什么东西?”
“……”
“哼!”那个小黄纸包似乎是有点生气,悬在那里快速转了好几圈,气哼哼地一頂身体的小三角突出,就像是小朋友双手叉腰頂着圆滚滚的小肚子似的。
“才保佑你事业亨通,你就把我忘了吗?”
“……”
“啊……”苏玉尘很艰难地说服了自己,吐露出了一个猜测:“你是那枚事业符?”
“哼!真的是,这么明显还要问,笨死啦!”
说话间,又晃了晃自己的小身板:“我明明那么帮你,你还要把我丢在破海岛,太没良心啦!”
“……”
苏玉尘权当自己做梦,嘴角抽了抽,竟然还能挤出一丝苦笑:“没有丢掉,只是把你埋在礁石下面了,还做了防水处理,盒子也套了防水袋。”
“哼!”
小黄符第三次不满地哼了一声,语气里难掩不满:“居然不是恭恭敬敬供着,埋在地下,现在好了,你们做错事了,要受惩罚了。”
“……”
苏玉尘的手按在沈雾的胳膊上,轻轻用力推了推,发现沈雾睡在那里还没有醒,眉头皱着,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什么惩罚,这样太诡异了,这个梦整体都太诡异了。
但是那枚黄符似乎是看透了苏玉尘的心思,又嗤之以鼻地“哼”了一声,之后嘻嘻笑道:“别费力啦,你俩要是不按照异世界的许愿走完‘读者最想看的片段’,就别想醒过来啦!”
“什么?”
苏玉尘觉得重复这家伙的话都很难:“什么叫异世界的许愿,还有什么是‘读者最想看的片段’?”
那黄符高深莫测地“哼哼”了一声:“异世界就是异世界咯,你要是从这里跑出去,对别人来说这里也是异世界,哎呀,我懒得和你解释那么多,我就和你说,你们接下来要经历的事情,听好了~”
苏玉尘坐在沈雾旁边,微仰着头盯着那个黄符,看它悬浮在半空中,晃晃悠悠的,好像在等自己发问。
似乎有人发问,才能彰显它的款儿似的。
“……”
苏玉尘看着它几秒钟,然后嘭地一声躺了下去,和沈雾躺了个并排,头发也铺散在琉璃镜面的地面上。
顺便,她还闭上了眼睛。
似乎就要继续睡觉的意思。
“……”
那黄符万万没想到苏玉尘非但没问自己,反倒先躺下睡觉了,一下就绷不住了,飞到苏玉尘身边,“喂喂喂”地叫了好几声。
“干嘛呀,你也不问,是不想找到办法出去了吗?”
“……”
苏玉尘开始没理它,但是这小黄符似乎是很着急的样子,围着她飞了好几圈,最后用自己的三角尖尖去頂苏玉尘的脸颊。
“哎呦,你醒醒啦,醒醒,听见了没有?”
苏玉尘终于被它搅扰的烦了,皱了皱眉头,张开了眼睛。
小黄符就像是个被当场抓包的小朋友,立刻嗖地一声飞远了一点。
“好啦好啦,你醒过来听我说就行了,例行的工作我还是要做的,不然异世界读者也不喜欢我了。”
“……”
苏玉尘原本还是想闭上眼睛不做理会的,但是看这小东西似乎也挺无奈,于是叹了口气,坐了起来。
“行,你说说看,什么是异世界的许愿,都有什么‘读者最想看到的片段’?”
“咳咳!”
小黄符这才故意咳嗽了两声,有型有款地挺了挺身子,面前展开了一个小小的纸张,悬停在它面前:“好了,我念了,第一,想看俩人青梅竹马的场景;第二,想看苏玉尘和沈雾交换人生的场景;第三,想看两个人的宝宝打架的场景,第四……嘿嘿~!”
小黄符说着,笑嘻嘻地飞了一圈,又悬在了自己刚才的位置。
“这第四嘛……卖卖关子,具体是什么就不说了,反正它是随机出现,不一定按照顺序,到时候你们就知道是什么了。”
苏玉尘听着已经开始头痛了,也不知道异世界到底是个什么世界,但是总觉得自己的种种都在被人观察着,实在是很疲惫。
她捏着自己的眉心,叹了口气,敷衍地应了一句:“哦,那随机出现,我又怎么知道是真正的第四场景。”
“嘻嘻~”小黄符快乐地转了一圈:“很特别的,到时候你一定知道!”
说完,弥漫的檀香似乎倏忽暴涨起了浓郁的烟雾,包裹住了两个人。
苏玉尘第一反应是抱紧了沈雾,不让沈雾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
这股烟雾虽然浓郁,但是不呛人,似乎没有任何攻击性,只是牢牢包裹住了两个人的身体,然后柔和地往上托举。
苏玉尘就感觉自己是溺水的人,被推回了水面上。
终于,她得以舒畅地呼吸一口没有檀香的清新空气,用力深呼吸过后,她睁开了眼睛,醒了过来。
醒过来的瞬间,她就愣住了,自己怎么在一节砖墙的下面。
而且从视角来看,太奇怪了,这堵墙很高吗,为什么自己视线的位置居然这么低……
她正发着愣,无法接受面前看见的画面,也不能理解为什么自己会在这样一个环境下——自己不是刚刚还在拿到影后的庆功酒上吗?
沈雾喝多了,她搀扶沈雾回到房间,两个人一起睡着了。
醒来看见酒店房间的天花板,这样才是合理的,那眼前看见的算什么,而且梦里听见的又算什么……
突然身后响起一声暴喝:“干什么呢?!偷懒不给你结算工资啊!”
这个声音好熟悉,像是藏在心底尘封了许久的噩梦,被轻轻吹散浮灰,又浮现了端倪。
苏玉尘缓缓地转过脸来,果然看见了夏令营老师那张猪肝色的脸,那个男老师喜欢别人叫他校长,手上还端着一个搪瓷的大茶缸子。
“你叔叔把你送来的时候可是说过的,你干活很卖力,快点,去前面把课桌什么的都擦干净,我一会要开讲演大会,快去快去!”
朱老师挥舞着手,像是轰苍蝇似的轰赶着苏玉尘。
他似乎对苏玉尘没什么耐心,垂着眼说完,就转身走了。
苏玉尘这个时候才真正意识到,不是那个墙垛子高,是自己变矮了,她回到了自己14岁的时候,正在那个热的要死的夏天,顶着阳光努力工作赚钱养家。
“……”
苏玉尘看着朱老师晃晃悠悠举着大茶缸子离开的背影,僵硬地挪动脚步,来到了一扇玻璃门跟前。
玻璃门照出了小小的她,身量清瘦,营养似乎有点不良,把一件制式的夏令营的红色T恤穿的叮呤咣啷,四面逛荡。
皮肤似乎比一般的孩子看起来还要白。
苏玉尘对着玻璃,摸了摸自己的脸,手指却传来了轻微的刺痛感,她拿起自己的手看了看,看见了上面细细密密的小口子,似乎是做什么活计弄伤的,此时此刻,像是白玉上面爬满了细密的浅红色裂痕。
小时候的自己,真的还蛮惨的。
苏玉尘对着镜子耸了耸肩,倒没有因为吃苦而沮丧,只是觉得当务之急应该先找到沈雾,她还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笑了笑,“好久不见了,小苏玉尘。”
镜子里的自己也依样打了招呼。
她又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動作,小小的苏玉尘也跟着做了个加油打气的動作。
两个人隔着时光,相视一笑,随后便走开了。
果然和记忆里的一样,这年的夏天是十年以内最热的那一年。
树枝上的知了几乎都要热死了,虫鸣之声都已经委顿,原本绿油油的草丛也被晒得匍匐在地面。
苏玉尘吞咽了一口口水,在夏令营会场里兜兜转转,随后听见了不远处传来一阵嘈杂。
“你个子好低,哎呀你好矮啊!”
“不是19岁吗,怎么还没有人家14岁的高啊?”
“就是说啊,是我们长得太高了吗,但是人家付沫筝就是和你差不多高啊,是不是长不高啊?”
“呵呵,我瞧着是发育不良,估计这辈子都长不高了吧,真可怜啊,人家付沫筝才14岁呢,你……喂!你做什么推人?!是不是有毛病啊!”
“啊,你还推,我要告你的老师!”
“干嘛干嘛,我说错了吗,你是科技手段干预生的孩子,保不齐有什么基因缺陷,这辈子都长不高也有可能,啊……!松开!你松手!”
“呜呜呜!救命啊,沈雾打人啊!”
那边吵吵嚷嚷的,战况逐渐焦灼,听起来似乎很惨烈的模样。
苏玉尘突然听见沈雾的名字,二话不说,直接就朝着那边快步狂奔。
果然,转过一个转角,就看见了一群女生扭打在一起,把另一个女生按在地上揍的那个,果然是小小的沈雾。
说小小的沈雾其实也不准确,那个时候沈雾已经19岁了,但是身量还是小小的,个子比同龄孩子矮。
她力气不大,但是打架贵在生猛,冲上去就一顿输出,左右开弓,把那个口出狂言的揍得花容失色,头发糊满了脸。
苏玉尘冲过去的时候,基本该挨的揍已经挨完了。
“好了好了,不要打了。”
苏玉尘扯开沈雾,把沈雾护在了自己身后,这种身体语言似乎已经变成了习惯,哪怕是14岁的她,小小的身量,还是把这种惯性贯彻了始终。
那帮挨揍的女生看见红色T恤的夏令营制式的衣服,以为是迎来了什么老师,慌乱之间,也没看清,就朝着苏玉尘诉苦。
“你看,她打我了!必须处分她!必须的!”
“就是啊,你看把我们芸芸打得多惨啊?”
“……”
“等会,你叫什么?”苏玉尘拉起那个被殴的最惨的那个女生。
只见那个女生伸出已经脏污了的双手,把糊在脸上的头发拨拉开,露出了何芸芸那张脸。
“我叫何芸芸!我是付沫筝的好朋友!我俩家里是世交!我要告沈雾!她打我,你看见了,她打我!!”
何芸芸情绪激动,实在是没办法表述清楚内容。
苏玉尘还是护着沈雾:“那个……付沫筝呢?”
其实她小时候不认识付沫筝,但是按照之前听说的内容,付沫筝也是被送来参加了这个夏令营,只不过那个时候自己太小了,和同样年纪不大的付沫筝没有交集,也没有什么印象。
何芸芸怔了一下:“这么大太阳,沫筝被接走了,她怎么能跟我们一起晒太阳。”
“……”
苏玉尘无语一秒:“她为什么不能和大家一起晒太阳?”
“……”
这个问题那些女生都没想过,没想到被问起了,突然也意识到——为什么不能一起晒太阳呢?
何芸芸噎了一下,随即很气愤地一跺脚:“刚才付沫筝被一个人递情书,就被沈雾看见了,我看沈雾就是喜欢我们家沫筝,转身就走,我们沫筝就把她拦下,问她是不是想说什么,你猜猜沈雾怎么说的,她说无话可说!”
旁边的人露出了嗤之以鼻的表情:“我看她就是暗恋我们沫筝,我们沫筝也没说不和她在一起,就问问,态度还不好。”
“明明个子和沫筝差不多高,差了5岁呢!我们沫筝都不嫌弃她,她还了不起了!”
“就是!我们沫筝都气哭了,被接走了。”
“哦~”苏玉尘心下了然,这就是之前所谓的19岁谁都不懂事的梗,还真以为她俩之前有什么呢,没想到都是小朋友之间的臆想。
苏玉尘小小的脸上,竟然显现出了轻松和原来如此的恍然,眉头不自觉挑了挑。
几个女生,以何芸芸为首,突然意识到了,苏玉尘也是一个和她们年纪差不多的小女孩,脸嫩生生的,哪里是什么夏令营的老师,她们都被这个红色的T恤蒙了眼,说了这么多话。
何芸芸脸上表情很难看,似乎是被激怒了,双手叉腰:“她愚弄我们!打她!”
几个女生围了上去,小粉拳招呼上来,苏玉尘抬手挡了一下,没想到身后的沈雾冲了出来,和那些人推推搡搡的。
一会朱老师要开他所谓的大会,这会会场一角的东西都打了个凌乱。
啪地一声,一个暖瓶打翻了,壶身发出了一声刺耳的爆|炸声,吓得女生们花容失色,第一时间是捂住自己的耳朵。
而苏玉尘的第一反应是,冲上去,牢牢抱住了沈雾。
小小的身影,抱着小小的身量,苏玉尘甚至还转过身去,用后背挡住了飞溅的碎片。
四周似乎又萦绕起来阵阵烟雾,那股檀香的气息又漫上了鼻尖。
苏玉尘还是牢牢地抱着沈雾,闭着眼睛,身体似乎被抽离,又被重重从云层推了下去。
她这个时候方才深刻的意识到,那个梦里的小小的黄符说的没有错,她们正在经历所谓“读者想看的片段”,目前已经完成了第一场景,青梅竹马的桥段碎片。
苏玉尘咬着牙,忍着那种失去重心的眩晕感,盘算着第一场景熬过去应该就是第二场景了……
第二场景是什么来着?
好像是说交换人生吧?
在打入滚筒洗衣机一般的失重感袭来的时候,苏玉尘竟然还想起小黄符说的那个随机出现的第四场景,也不知道是什么……还是随机出现的……
一阵头晕眼花,手脚酸軟,再睁开眼睛的时候,看见了澜公馆的吊灯和天花板。
苏玉尘愣了愣,反应了好几秒,才发现自己是不是躺的有点太低了……
从这个角度看起来,自己似乎是躺着沙发前面的地面上。
背上的触感是长绒地毯,暖暖的、軟軟的,整个人都觉得特别放松。
苏玉尘刚刚松了口气,觉得自己好歹是从过去回来了,伸了个懒腰,视线里出现了自己伸懒腰抬起来的脚。
脚脚毛茸茸的,伸懒腰会张开四只脚趾,那脚趾之间的毛毛还随着動作轻轻发着颤。
“……”
“…………”
长久的沉默过后,苏玉尘又把自己的腿脚伸了起来,视线里,自己的腿覆盖着长长的白毛,脚已经不能叫做脚,应该叫做爪爪。
这一看不要紧,看了之后才叫心惊肉跳。
她张嘴喊了一声沈雾,发出来的声音竟然是:“喵~”
竟然是喵?
苏玉尘难以置信,瞪圆了一双眼睛,大喊了一声:“喵喵喵?!”
结果如出一辙,没有任何改变。
怎……怎么可能呢?
“……”
苏玉尘缓缓地,僵硬地转动视线,看见了自己怀里还在熟睡的那只长毛布偶。
布偶的毛毛被窗外的阳光映得发亮,长长的毛毛顺滑柔亮,哪怕是睡着也是气质优雅,睡姿惹人喜爱。
苏玉尘就看见了自己的手,不是,是自己的爪爪,搭在了布偶的背上,长长的毛毛和布偶身上的毛毛融为了一体。
从爪爪的情况来看,自己竟然还是一只白色的长毛猫。
“……”
经过了许久的瞳孔地震,苏玉尘终于在内心发出了一声凄厉的痛呼:“不——”
这是不是该死的第四场景?
怪不得小黄符那会信誓旦旦地说不用交代细节,真的经历第四场景的时候,一下就能分辨出来。
果然,太好分辨了,她和沈雾竟都变成猫了?!
第94章 跑马灯番外(三)
苏玉尘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是只猫的时候,已经崩溃了。
当身边的布偶幽幽然睁开眼睛,一双承载了星河一般璀璨的美目眨了眨, 脱口而出一句:“喵?”
之后布偶也傻掉了。
也和苏玉尘一样,重复了一遍, 但是开口说出来的话, 竟然还是:“喵喵喵?”
“……”
长时间的沉默过后, 布偶腾地一下弹起来,发出了沈雾的声音:“怎么回事?”
但只是苏玉尘听起来是沈雾的声音, 要是此时此刻有外人, 还是只能听见布偶在喵呜喵呜的不知道说些什么。
白色的长毛猫猫叹了口气, 发出了苏玉尘的声音:“老婆……虽然没法解释, 但是……我们好像真变成猫猫了……”
“……”
“什么?”
布偶似乎露出了人类的表情,眉头皱着,似乎正陷入了深深的困惑。
苏玉尘又叹了口气:“是的, 虽然很难以接受,但眼前的确就是事实,我们可能要想办法尽快变回去。”
“……”
长长的沉默过后, 沈雾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我其实记得一些片段,就是在我睡着的时候,好像有股力量在把我往下拉, 拉到底以后,那个之前埋在海岛上的黄符就在我眼前飞来飞去的,还说我没良心……”
果然,她俩陷入的困境是一样的, 那就说明,苏玉尘不是在自己做白日梦。
苏玉尘:“那老婆, 上一个场景你有印象吗?”
不说还好,提起来沈雾就气不打一处来。
沈雾“哼”了一声,想抱起手臂,但是一抬爪爪发现自己的双爪做这个動作实在是太困难,于是只能撇了撇嘴角,作罢了。
“你都不能想象,我梦见了什么,竟然有人说我是矮子?我矮吗?我哪里矮了?”
虽然现在在苏玉尘看起来,沈雾确实是小小的一只,但是毕竟是布偶,也算是大型猫种,于是十分捧场地连连点头:“是啊是啊,哪里矮了,明明很高大伟岸呢!”
“哼,”沈雾仰着下巴:“那些人真的是眼睛瞎了,还好我老婆能明辨是非。”
苏玉尘笑着没说话,心里想着:你都快把她们打的晕过去了,其实才是真正的高大威武。
沈雾得意完了,突然垂眸看了看自己的前襟,不自觉地抬起爪爪,想要舔一口。
这个動作完全是下意识的,偏偏爪爪伸到嘴边,把沈雾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连忙把手放下:“等等,我刚刚想干什么?”
苏玉尘也看见了,她也有种冲動想要把爪爪抬起来,放到嘴边舔一舔。
看见沈雾的举动,她竟然跟着咽了口口水。
“那个……我也不确定,所以我们应该像猫猫一样,舔舔爪爪吗?”
问完这个问题,就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安静如死寂一般兜头罩下来,让人,不,让猫陷入了沉默不安的静谧。
过了好一会,沈雾才幽幽地张嘴:“那我们要一直是猫的话,是不是意味着,上完厕所,要舔屁屁……”
这也是苏玉尘心头的一块大石,沉甸甸地压着心口。
她嘴角抽了抽:“不……不用吧?”
不过,既然是猫了,怎么又会不用呢?
“……”
沈雾没说话,但是身边突然有声音响起。
一声軟軟的呼唤:“你们是谁,是麻麻们新收留的小猫猫吗?”
苏玉尘和沈雾闻声望去,就看见了在沙发一角露出半张小脸的一块钱。
还有一块钱脑袋下面挤出来的另一个毛茸茸的胖脑袋,自然是谗馋。
这两只小猫正在偷偷打量着她俩,谗馋还和一块钱说:“哎呀姐姐,你看她俩,为什么感觉比我们大这么多啊?”
一块钱也不太理解,摇摇头:“不知道呢,反正我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没见过这么大的流浪猫。”
谗馋崇拜地抬着胖嘟嘟的小脑袋望着一块钱:“姐姐,你懂得这么多都没见过,那我更没有见过了,我们那个海岛上的猫都和我差不多,没有姐姐这么漂亮的。”
一块钱听闻,骄傲地仰起头来:“那是自然啦,毕竟你没见过几只猫。”
“……”
谗馋无限崇拜一块钱,还在一块钱的颈窝里蹭了蹭,表示倾慕与友好。
苏玉尘和沈雾听着,僵立在原地。
原本她们是听不懂猫猫的声音的,但是此时此刻,变成了猫猫以后,虽然耳中听见的还是一成不变的“喵喵喵”,但是落入心里就清楚地理解了话里的意思。
原来猫猫之间,也是真的有所谓的语言的呀。
苏玉尘正在怔忪的时分,一块钱和谗馋已经悄默默地蹭着边边走了过来。
她们第一时间并没有主动上前,而是在她们身前的位置停下来了。
一块钱问:“你是主人麻麻收留的猫猫吗?”
苏玉尘犹豫了一下,多想说,我其实是你主人麻麻,但是知道自己此刻看起来和两脚兽完全不像,又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说出口。
谗馋歪了歪自己的小脑袋:“你们两个好大只啊,之前流浪没见过你这样的,是不是打架很厉害,外面的猫猫是不是没有可以打过你们的?”
猫猫们的关注重点总是这么奇特,以至于苏玉尘也不知道怎么接话。
好在沈雾比她适应能力好一些,笑着调侃:“是啊,我打架,一个顶仨。”
可不是么,把何芸芸她们打得花容失色,满地乱爬的,不就是沈雾么。
为此很自傲似的,沈雾还扬起了下巴,高傲地“哼”了一声:“哪有人,不是,哪有猫能打得过我呢?”
谗馋露出了崇拜的眼神:“哇,好厉害,那以后我不光有一块钱姐姐,还有你这个姐姐,出去就没有猫能欺负我了,对吧?”
沈雾高傲地仰着下巴,苏玉尘笑着歪了歪头:“那你说对了,以后没有任何东西能欺负你了。”
谗馋和一块钱同时陷入了喜悦,她俩歪着脑袋,互相舔了舔毛毛。
一块钱靠近了几步,把她俩好好打量了一番:“你们好好看啊,但是来家里的话,我还是想和你说说家里的规矩的。”
“……”
“这家里……还有什么规矩?”
苏玉尘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什么规矩,还和沈雾对视了一眼,从沈雾那布偶亮晶晶的莹蓝眸子里,也看出了不明就里。
一块钱咳嗽了一声,清了清嗓子,谗馋就像是个小狗腿似的过去蹭了蹭一块钱,蹲在了一块钱旁边,像是个掠阵的大将,扬起了下巴,一副“我老大要讲话了,快点立正听”的模样。
苏玉尘和沈雾沉默一秒,然后也蹲坐的直了一些。
一块钱这才娇軟地喵了一声,蹭了蹭谗馋的脖子,“我和你们说,这个家里每天都要努力吃饭,努力拉巧克力豆豆,因为麻麻们经常在那个房间里……”
说话间,一块钱还歪头,用下巴指了指那扇闭合的白色门扉。
“喏,就是那里,麻麻们经常关着门,在里面很激烈地打架,动不动就有哭声和可怜的求饶声传出来,很可怜,你们知道她们打架是为了什么吗?”
“……”
苏玉尘和沈雾同时陷入了无言以对的沉默。
“呵呵……原来,都听得到呢……”
苏玉尘下意识就抽了抽嘴角,内心陷入了对孩子们造成不良影响的不安中。
沈雾则笑了,照理说一只猫也不会笑的,偏偏布偶就嘴角一勾,笑得妩媚可人:“那你说,她们打架是为什么呢?”
“既然你问了,那我就回答你吧。”
一块钱扬着小猫脸,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麻麻们打架,为了争夺为我们铲屎的至高无上的权力。”
“嗯?”
苏玉尘不自觉地发出了疑惑的声音。
一块钱还以为是她震惊,摇了摇头,一副她没见过世面的模样。
“你这就不懂了吧,我们的巧克力豆豆,是两脚兽非常喜欢的东西,所以呢,来这个家第一个规矩就是,要多吃多拉,因为麻麻们喜欢我们的巧克力豆豆。”
谗馋也不知道自己是受了错误的引导,骄傲地一挺小胸脯,肥嘟嘟的小肚肚晃了晃。
“麻麻们非常喜欢我们的巧克力豆豆这是真的,因为每次我们一拉完,还没有来得及好好埋埋,她们就快乐地拿着饭勺来啦,我们拉的巧克力豆豆,很快就被她们拿走了,估计是被吃掉了吧!”
一块钱也附和:“是啊,她们超爱的。”
“……”
苏玉尘和沈雾已经陷入了冗长的沉默之中,原来自己每天勤勤恳恳地为她们铲屎,在她们看起来,竟然是自己开餐了。
而且……也不是拿着饭勺啊……那明明是猫砂铲……
所以她们每次拉完,自己没注意到的时候,还会专门跑到自己跟前,仰着脸,睁着一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散发着无辜的光芒,还喵喵地提醒自己……
该不会是在叫自己去吃饭吧……
苏玉尘已经被雷的外焦里嫩,僵硬机械地转动脖子,看向沈雾的时候,发现布偶猫也是和她一样的僵硬。
简直是僵立在了当场,石化掉了。
就在她俩崩溃的时候,房间大门被从外面拧動,随着门上机簧扭動的声音,双开的大门在电子锁机械提示音中,打开了。
身边两只小猫警惕地跑开,嗖地一声,带着残影,躲进了一旁的角落里。
“……”
只有苏玉尘和沈雾根本没有做猫的觉悟。
她俩只是僵硬地转过脑袋,看向门口。
从她们的视角看过去,门口走进来的人简直就像是巨人。
扶南拎着大包小包,身后跟着一进门就探头探脑“喵喵喵”地呼唤小猫的沈嫱女士。
“哎?怎么多了两只小猫。”
发现角落里还在偷看的一块钱和谗馋,扶南把手里的两个大袋子放在了餐桌上。
沈嫱女士则也发现了,兴奋地跑过来,蹲在沈雾和苏玉尘的面前。
“那两个皮猴子,金牡丹奖得了奖以后,就跑的不见人影,也不知道去哪里鬼混了,把我这个专门回国看她们,为她们庆功的老母亲抛在一边,没想到还捡了两只新的小猫回来啊?”
“……”
沈嫱女士口中那不知道在哪里鬼混的沈雾和苏玉尘,正好端端地蹲在她们脚边。
“哎呀,好可爱啊,还是两只长毛猫呢,看起来好白好香啊!”
一块钱和谗馋躲在角落的猫猫城堡里,露出一对小脑袋。
一块钱甚至还叹了口气:“哎,你俩反应太慢了,竟然没跑掉。”
谗馋点头如捣蒜:“可不是嘛,你们刚才不跑,现在就没机会跑了。”
“……”
沈雾和苏玉尘还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跑,就被同时抄着腋下抱了起来。
双脚一离地,苏玉尘甚至还低头看见了自己张开的四只脚趾,脚趾缝里长长的白毛毛还随着上升的气流微微摇曳。
“……”
就在苏玉尘和沈雾同时无语的时候,沈嫱女士已经一手抄一个,一边夹了一只小猫在腋下,让人不禁怀疑,她是不是下一秒就像安全逃生通道标志上那个绿色的小人一样,夹着她俩就开门逃窜。
“哎呦,好可爱啊,好軟好香啊,不知道拉不拉臭臭啊……”
说话间,沈嫱女士已经夹着她俩来到了猫砂盆跟前。
猫砂盆买的最大号的,以至于沈嫱女士把她俩丢进去的时候,竟然没有显得很拥挤。
她俩没反应过来,就看见沈嫱女士脸上挂着笑容,手里举着餐叉一样举着猫砂铲,一脸兴奋地望着她俩。
“拉呀,拉不拉臭臭呀?快点拉吧。”
“……”
苏玉尘和沈雾蹲在猫砂盆里,脸上的青筋似乎都爆出来了,就听见躲在角落的一块钱幽幽地来了一句:“看吧,我说了吧,两脚兽都非常喜欢我们的巧克力豆豆!”
谗馋用力点点头:“是啊,我看应该是很饿了,你看,饭勺勺都准备好了呢。”
“……”
实在是太无语了。
估计开餐了的猜测就是从这里被印证的吧,连带沈嫱女士举着猫砂铲的模样都觉得是真的在举着饭勺了。
“……”
“被看着上不出来是不是?”沈嫱女士脸上还是挂着笑容,伸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但是捂得很敷衍,手指缝宽的要命,还从手指缝里在偷看:“行了行了,我不看你俩,快点拉臭臭吧。”
“……”
已经很无语了,没想到沈嫱女士不光是捂着眼睛鼓励她们拉臭臭,还很认真地补充了一句:“拉完记得舔屁屁啊!我最喜欢小猫猫舔屁屁了。”
“……”
苏玉尘已经是想报警的程度了,这感觉太令人抓马了,似乎站在猫砂上的脚趾都在轻轻发颤。
沈雾控诉地喊了一声,但是落在沈嫱女士的耳朵里,就是一声可可爱爱的“喵~~”
“哎呦,你听听,小扶南你听听,她也喜欢舔屁屁呢,看喜欢的,都喵喵叫了。”
“……”
沈雾叹了口气,紧闭着嘴巴,似乎是在内心发誓,一点声音都再透露出来。
让沈嫱女士开心不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扶南收拾完了手里的两大包东西,把最后一瓶牛奶塞进冰箱以后,关上了冰箱门,转过身,擦着自己的手走了过来。
“这两只猫不知道什么时候带回来的,也不知道多大了,一会我抱去宠物医院检查一下吧。”
“对对!”沈嫱似乎也才想起来了什么,恍然大悟般的一拍脑袋:“是应该先送去检查一下才好,也不知道到没到日子。”
“什么日子?”
扶南疑惑,沈嫱脸上显现出了高深莫测的微笑:“当然是看看到没到日子,好给她俩绝育啊。”?!!
什么什么什么?!
送他俩去做什么?!
苏玉尘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受惊下地和沈雾缩成了一团。
同样地,也感受到了身旁沈雾,也在微微战栗。
两只猫,两双澄澈明亮的大眼睛,就这么仰头望着沈嫱女士,眼睛里懵懂不解,也像是盈满了流转的星河。
沈嫱女士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鼓舞,捂着自己的脸,兴奋地说。
“小扶南你看啊,她俩听见要去送去绝育,是有多开心啊!”
“……”
救命啊!
怎么会有亲妈要带自己孩子去绝育的啊!
而且也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看出来自己很开心的,但是扶南竟然很认同她的结论,“那我一会送她俩去宠物医院,看年纪合适,身体检查没问题,就直接绝育了吧。”
“呃……”
苏玉尘菜刀眼了,“怎么扶南你也这样?!”
但是出口就是喵喵喵,把沈嫱女士激动的连连大呼可爱。
人类的大手就这么向着小猫咪抓来,猫砂盆是半封闭的设计,两侧和后面都跑不了,只有正面一个方向可以逃出生天。
但是那也正巧是沈嫱女士伸手过来的方向。
没有别的办法,苏玉尘第一反应是,先牢牢抱住沈雾。
腾地一下,烟雾升腾。
那股浓郁的檀香气味蔓延了上来。
周边的白色烟气把她俩的身体包裹住了,也遮蔽了面前的环境。
那股熟悉的感觉又来了,身体被高高抛起,又从云层被推落而下。
苏玉尘觉得自己在一片失重之中浮浮沉沉,整个人都像是掉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行了,估计是进行下一个场景了。
果然,兜兜转转,最后落在了一个柔軟的床垫上,背部都因为猝然落下,弹了弹。
身下的温軟舒适是真实的,还没睁眼睛,苏玉尘第一反应是手轻轻摸了摸自己的手。
“呼——还好……”
苏玉尘松了口气。
是人类的手没错了,十指纤纤,肌肤细腻,就是好像指尖比自己的更细一点。
“……”
睁开眼睛第一眼,就看见了自己的脸。
苏玉尘:“嗯?”
对面的自己叹了口气,发出了沈雾的声音:“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
随后,那一双杏眼带着复杂的情绪,落在了自己的脸上。
“……”
好家伙,已经到了第二场景——互换身份了吗?
那现在自己就是沈雾,沈雾就是自己。
太奇幻了,而且面前的一切都太割裂了,苏玉尘还是暂时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和自己面对面说话的场景,总觉得照镜子似的。
苏玉尘扶额叹气:“我记得当时小黄符说了,除了随机出现的变猫猫场景以外,我们还有一个互换身份和宝宝打架的场景要经历……”
“……”
苏玉尘在说着话,突然感觉不太对劲,因为自己扶额的手肘,会碰到自己的肚子。
肚子……
带着疑惑,苏玉尘慢慢垂下眼眸,看见了自己鼓起来的肚子,手脚还是细伶伶的,唯独肚子鼓起来,像是揣了什么宝藏——
“我……我这是怎么了?”
苏玉尘惊慌地抬头,刚好在对面的化妆镜里看见了“自己”的模样。
说准确点,是沈雾的模样。
沈雾蓬松柔亮的波浪卷发斜斜地拢在肩膀一侧,脸和四肢都没有任何变化,只有小腹隆起。
——这不是怀孕是什么?
她突然懂了沈雾刚才的眼神为什么这么复杂。
复杂的不光光是怀孕这件事,更复杂于,凭什么是她的身体怀孕。
而且,更令人郁闷的事情是——为什么交换人生,是交换孕期的人生?
正当她俩在无语的时分,背后的门咔哒一声,又响了起来。
门把手被拧开,刚刚还说要送她俩去绝育的沈嫱女士端着一碗香喷喷的汤,一脸笑意地站在门门口,而沈嫱女士的身后,还有同样一脸笑意的阮梦卿女士。
“哎呦,沈雾你怎么坐起来了,不都说了你保胎要好好躺着吗?”
沈嫱的声音比她的脚步快多了,已经先声夺人,把床上的苏玉尘和坐在床边的沈雾惊得心惊肉跳。
“……”
阮梦卿随着沈嫱一起走进来,微笑着看着床上的人:“小雾,你喝一点鱼汤吧,这个是玉尘的哥哥专门去你家鱼塘里钓的。”
看来付老二是真的不听劝,非要去沈家老宅背靠的湖水里钓鱼,连带着阮梦卿这么高雅的女性,都跟着他一起把那平湖秋月的景儿叫做鱼塘。
就是坐在床上的本尊苏玉尘,实在没办法说什么,嘴巴不自觉抿了抿。
沈嫱把那碗鱼汤放在了床头柜上,拉了一把凳子坐在了一边:“哎呦沈雾你瞧瞧你,叫你不要起来你偏偏要起来,人家医生都说了,你宫寒,也不像我们玉尘一样长期煅练身体,你月份大了,要好好静养保胎。”
原本沈嫱都做好了,自己说这一通,会被沈雾怼,没想到床上的沈雾靠在床头軟枕上,用被子把自己的肚子盖好,然后对着沈嫱温和一笑。
“知道了,妈妈,我会注意的。”
“……”
沈嫱听闻,眉头拧了起来,像是见了鬼似的看着床上的人。
“我说沈雾,你和我们玉尘待在一起时间久了,近朱者赤了是吗,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有素质,一下子我都接受不了。”
“……”
坐在一边的真正的沈雾轻轻磨了磨牙:“哦?之前很没有素质吗?”
沈雾顶着苏玉尘的那张脸,白净细腻的脸颊泛着莹润的光泽,一双杏眼转着盈盈水光,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
但是看在苏玉尘眼睛里,总觉得有几分惊悚。
因为此时此刻,那双杏眼眼尾上挑,眼看就要不爽的乜斜视线看人了。
“……”
虽然说不上为什么,沈嫱总觉得坐在床边的苏玉尘有点不对劲,但还是笑着拍了拍床边的苏玉尘的手背。
“你看看,和你待的时间长了,我家这个混世魔王都变得恭谨有礼,这全是你的功劳。”
沈雾:“……”
被人当着面吐槽的感觉实在是太微妙,更何况沈嫱女士还是拉着自己的手,语重心长、笑容满面地吐槽自己。
顶着苏玉尘脸的沈雾:“呵呵。”
沈嫱听闻,眉开眼笑地拍了拍手心里的柔荑:“你看这孩子,腼腆的呦,被夸奖就这么开心。”
“……”
沈雾皮笑肉不笑的,嘴角都跟着一起抽抽。
她真的想问:您这是哪里看出来的我很开心呢?
只可惜话还没有问出口,紧接着就没有机会再问。
床上的苏玉尘原本不知道该怎么说,一双桃花眼眨啊眨的,手下意识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竟然被她摸到了里面微妙的动静。
“哎呀!”
那边的硝烟还没有起,就被这边的呼叫声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
“怎么了怎么了?”
几个人几张嘴,同时开口问她,问的苏玉尘一阵眩晕。
在众人眼睛里,看见的就是沈雾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按着太阳穴,眉头轻轻蹙着,看起来那一双桃花眼眼尾的两道红痕更加潋滟了。
“是疼了吗?”
沈嫱难得的,话里带着几分心疼。
床上的沈雾摆摆手,睁开了一双桃花眼:“肚子里的……好像踢我了。”
“……”
现场安静了几秒钟,最后两位妈妈的眼睛里都转着幸福的水光,“哎呦呦,真的是,原来是胎动啊!”
“真的是辛苦,你看小雾这么瘦,偏偏怀的是双胞胎,真的需要好好补一补了。”
“是啊是啊,偏偏这孩子还不爱喝鱼汤,来,今天无论如何都要把这碗鱼汤喝下去,”沈嫱又端起来了那碗热腾腾、奶白色的鱼汤:“必须喝了,为了孩子,也要喝。”
是双胞胎吗……
苏玉尘刚感受到肚子里揣着小生命的那种奇妙的感受,感受到里面轻微的动静,正感慨良多地把手放在了自己盖着被子的孕肚上。
沈嫱就把一碗热腾腾的鱼汤送到了自己眼前,同时还一脸严肃地瞪着自己,“必须喝。”
苏玉尘从来没见过沈嫱用这样的表情的态度对自己,愣了愣,反应过来自己此时此刻是沈雾的模样。
她伸手接过了小碗,看了沈嫱一眼,然后二话不说,端起碗来,咕咚咕咚就喝掉了。
精心烹调的鱼汤甚是美味,原料新鲜汤汁醇厚,挑逗着味蕾,取悦着口腔的每一处肌肤。
那绵密口感的鱼汤顺着咽喉落入胃中,带着舒适的暖意,让手脚都指尖都充满了暖意。
苏玉尘最爱喝鱼汤了,她把一碗鱼汤一饮而尽,似乎还有点意犹未尽,粉嫩的小舌尖勾了勾唇角。
“好喝的,谢谢妈妈。”
一碗鱼汤喝完,苏玉尘把碗交还给了沈嫱,竟然从沈嫱的眼睛里看见了见鬼的神情。
“……”
沈嫱看看空空的碗底,又看了看自己的女儿,看见自己那个习惯性臭脸的女儿正对自己弯着眼角,笑得温和,心里更觉得渗人。
她把碗搁在床头柜上,看向了一直安静坐在床边的苏玉尘。
“我说哈尼,你看她是不是抽什么疯了?之前让她喝鱼汤和毒杀她似的,说什么自己最讨厌喝鱼汤了,身在福中不知福,今天竟然把鱼汤都喝了,还这么有礼貌地和我说谢谢,你说她正常吗?”
被沈嫱拉着的苏玉尘,一双杏眼吊着眼角,直截了当地回答:“不正常。”
“……”
沈嫱和阮梦卿都噎了一下,似乎在疑惑过往那个乖乖女苏玉尘怎么能这么不带表情地说出这样的话,毕竟过往的苏玉尘,从来都不会这么讲话,更不会说对沈雾不好的话。
今天是怎么了?
沈嫱不禁皱起眉头,把苏玉尘上上下下看了看。
还是那张脸,就是感觉神态真的挺冷淡。
那冷淡的杏眼撩起眼皮,有点懒散地开了口:“妈妈,家里现在有几只猫?”
“嗯?”
沈嫱似乎没反应过来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愣了愣,和阮梦卿对视了一眼,才回答:“两只啊。”
苏玉尘冷淡地问:“只有两只吗?”
“是啊,一块钱和谗馋,不是你俩捡回来的吗?”说到这,沈嫱顿了顿,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好久之前,我记得你刚刚拿到金牡丹奖的那段时间,我回来的那次,你们家里竟然有四只猫。”
“四只猫吗?”
坐在床边的苏玉尘略抬了抬下巴,“那最后为什么只有两只了呢?”
“说起来这个事情就特奇怪,”沈嫱拉着一边的阮梦卿坐下,“大庆我和你说,我当时去她们俩家的时候,家里没人,多了两只猫,这俩猫看着都特漂亮,长毛,特乖,抱她们也不躲开。”
“……”
苏玉尘和沈雾无语一瞬——是真的没有做猫的觉悟,根本不知道躲开。
阮梦卿也坐在沈嫱身边,点了点头:“那然后呢,我也很想知道为什么现在只有两只了呢?”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了!”
沈嫱坐在那里,拉开了架势要开讲了。
“我那会觉得猫猫既然要养,那就要负责任,所以先让小扶南带两猫猫去体检,然后做绝育手术,然后呢,我去抓猫猫的时候,突然就晕倒了,醒过来以后,她俩家里就没有这两只多出来的小猫咪了,我再去问扶南,你猜猜扶南怎么说的?”
现场的人都静静听着,好在沈嫱女士也不需要别人问,自己就开口说道:“扶南说根本就没和我回家,也不知道什么多出来的两只小猫猫,你说说,这事儿奇怪不奇怪。”
“……”
都听完以后,阮梦卿不禁拍了拍沈嫱的肩膀:“大强,我怀疑你那天喝多了,在小雾她们公寓睡着了,梦里见到多了两只猫吧。”
这也是最合理的解释了,看起来沈嫱女士虽然不信,但到底还是被这个说法说服了。
她点点头,叹了口气:“哎,那两只猫猫,是真的超级好看,要是能养的话,一定幸福的不得了。”
此时此刻,那两只失踪的猫猫听着沈嫱女士的叹气,内心生出了许多无奈。
半响,坐在床边冷淡的苏玉尘勾了勾水红色的唇角:“幸亏没有被你拉去绝育,不然就没有双胞胎了呢。”
说话间,苏玉尘把手覆盖上了沈雾隆起的小腹,静静感受着里面活跃的鼓动。
沈嫱第一遍没听懂,反应过来以后更加不懂了,怎么乖乖巧巧的苏玉尘,说话愈发冷淡。
沈嫱眉头皱了皱:“什么叫绝育就没有双胞胎了?我怎么听不懂。”
“听不懂也正常。”
床边的苏玉尘手温柔地搭在沈雾的肚子上,看着沈嫱的时候,就显得没有那么温柔:“我想问的是,为什么是我怀孕?”
“……”
“什么?不是沈雾怀孕吗?”沈嫱都觉得自己有点晕头转向了,一时之间也分不清为什么苏玉尘这么说,“好孩子,你怎么了,你忘了吗,这事儿是你俩自己商量的……”
她话还没有说完,床上的沈雾就皱起了眉头,一把捉住了苏玉尘的手腕:“痛……”
“好痛……”
苏玉尘连忙趴在沈雾身前:“怎么了?怎么了?”
沈嫱和阮梦卿一看也着急了:“恐怕是要生了,我去叫人。”
两位妈妈说话间已经跑了出去,紧接着门口就传来了一阵阵嘈杂,似乎是乱了一阵。
屋子里的两个人互相握着彼此的手,苏玉尘这会替沈雾疼着,深深呼吸着忍着痛:“老婆,我,我是不是要生了?”
沈雾摸着她的后背:“没事没事,这是做梦。”
但是痛感是真实存在的,苏玉尘疼的额头见汗。
“这个……这个是第二个场景,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触发第三场景……”
沈雾焦急地握着苏玉尘的手,“那第三场景是什么?”
苏玉尘忍着满头的大汗,深呼吸着:“说是,两个宝宝打架……”
沈雾皱着眉头,心疼的不得了:“那怎么才能两个宝宝打架?”
说话间两个人都把视线挪到了隆起的肚子上。
——天杀的小黄符,难不成要自己生下来这两个家伙,让她俩打架,这才算作完成任务啊?!
第95章 走马灯番外(四)
痛, 实在是太痛了。
痛的苏玉尘汗水阵阵,发丝都贴在了沁润了细密汗珠的颈项,一簇簇的, 像是白皙的肌肤爬上了丝丝缕缕的枝蔓。
“宝宝,你再坚持一下。”
“小雾, 你坚持住啊!”
“没事的没事的, 都会没事的, 我们就在外面等你!”
潮水一般的声音在耳边萦绕,像是兜头漫上来的洪流, 席卷了意识。
苏玉尘眼前, 是医院的天花板。
方形的冷白色顶灯一块块地飞掠而过, 手术推车滑动的骨碌碌的声音响彻走廊。
她终于沉沉地闭上了眼睛, 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万幸,疼的不是沈雾本人-
“哎呦,你看看, 多可爱的两个宝宝啊!”
是沈嫱女士的声音。
“玉雪可爱的,像两个奶团子。”
这是阮梦卿女士的声音。
苏玉尘缓缓地把眼睛睁开,发现自己睡在沙发上, 抬眼看过去,沈雾已经躺在床上,疲惫地闭眼休憩。
“唔……”
她一有动静, 沈嫱和阮梦卿就发觉了,阮梦卿走过来,坐在苏玉尘旁边,轻轻摸了摸苏玉尘脸颊上的碎发, 帮她把鬓发整理整齐。
“囡囡,你醒了?”
苏玉尘怔了半响, 看看阮梦卿,又看看床上睡的沈雾,突然意识到,自己和沈雾已经换过来了。
她略松了口气:“妈妈,你怎么在这,没去睡觉。”
阮梦卿还没答话,沈嫱女士就一手抱了一个小家伙,和当时一手抄一只猫的架势一样,夹在腋下就过来了。
“我们俩睡不着,过来看看小可爱们,你看看,她俩多可爱。”
苏玉尘的视线落在了两个白嫩嫩,圆嘟嘟的小家伙身上。
细白柔润的肌肤,脸蛋圆圆的,不知道睡着梦见了什么,哪怕是被这样抱着,还睡得很安心,手指在嘴巴里嘬嘬嘬的,似乎是在吃好吃的。
看起来实在是软乎乎,闻起来又香甜甜的,浑身似乎萦绕着一股奶气。
“你瞧瞧,这孩子长得多好看啊,这么小一点,睫毛就已经这么长了,鼻梁高,嘴巴小巧,美人坯子,正经的美人坯子。”
沈嫱笑得见牙不见眼,往日里说过的,‘你俩生孩子我可不会给你们带’的话已经被她抛去了九霄云外。
阮梦卿一看她抱孩子的姿势,眉头就蹙起来了。
“哎呀大强,你怎么这么夹着孩子,孩子虽然已经马上半岁,但是你这样抱着,会把孩子勒坏的。”
说着,阮梦卿就已经伸手去接,就要把两个孩子的其中一个接过来。
苏玉尘还在慢慢找回自己的意识,朦胧地意识到,这俩孩子已经快半岁了,再一看,果然已经不像是刚出生的婴儿那般小巧。
按照这俩小家伙的提醒,要是当时这么大,自己的肚子……不是,是沈雾的肚子,也一定生不出来。
也是在这个时候,苏玉尘深刻地意识到,她和沈雾会有两个孩子,可能是不久的将来会发生的事情。
现在看见的,都是以后的情景。
两个小宝宝,真的一个比一个好看,继承了沈雾的优点,当然,也有一些自己的优点。
想到这,苏玉尘已经幸福地微笑起来,脸上都已经蒙上了浅淡的薄红。
“哎呀大庆,我就说你太小心了,你看看,明明睡得这么香。”
沈嫱欢喜的不得了,手里一个孩子已经被接走了,抱着另一个妥善地搂在怀里,还轻轻拍着小宝宝的肩背。
“大强,你注意一点吧,我看你带孩子这么糙,也不知道小雾是怎么长大的。”
“沈雾能怎么长大,还不是就这么长大了么?”沈嫱不以为意,但是对待怀里的小团子的时候,動作那叫一个轻柔,语气也是温柔地哄着:“哦哦,我们小宝宝这么可爱,和沈雾那个小麻烦精可不像呢。”
沈雾原本躺在那里小憩,其实早就醒了,听见这么说,张开了眼睛,幽幽然送上一句:“你要是靠谱一点,我可能可以更幸福地长大也说不定。”
小时候沈雾是什么都不缺,但是唯独缺少沈嫱这么溺爱般的疼爱。
以至于沈雾长大了就是这个臭脾气,性格也强硬。
“……”
听见沈雾醒了,沈嫱瘪了瘪嘴,抱着孩子喜欢地哄着:“哦哦,我们小宝宝,看看,多可爱,这腿这么长,长大了以后也是个大高个子,不会一直被安排坐第一排,是吧?”
“……”
沈雾的眼睛眯了眯,“是啊,这也不是什么稀罕事,毕竟我脾气不好全都是遗传,当然了,也有后天的原因,但我的孩子不会,因为我会好好爱她,不会让她像我一样。”
“……”
不愧是母女俩,轻易就可以触对方的逆鳞。
沈嫱和沈雾隔空对视一眼,似乎从两人的眼里看见了电光和火石。
“哎呀,好啦,都生了孩子了,你俩能不能看在外孙孙可爱的面子上,都少说一句,。
阮梦卿抱着孩子站起来,“小雾醒了,我们要不然抱孩子出去,让她俩说一会体己话。”
原本是出于好心,而且看沈嫱女士的表情,也是同意阮梦卿的提议的,但是偏偏刚想应和,苏玉尘就先开口了。
她已经来到了沈雾的双边,轻轻拉住了沈雾的手。
“妈妈们,我俩想一起陪陪孩子,行吗?”
阮梦卿和沈嫱有点不舍得,但还是依言,点点头,把孩子放在了她俩身前的小摇篮里。
和苏玉尘小时候记忆里的一样,纯白色的摇篮床,周围都是繁复的欧式的镂空花纹雕刻。
两个小小的奶团子躺在里面的时候,刚刚好把一张床占满。
“啪嗒”一声,门扉闭合。
苏玉尘重重出了一口气,趴在了沈雾旁边,用自己的脸颊去蹭了蹭沈雾的脸颊。
两个人就像是两只大猫猫一样,无声地用肢体语言来诠释着此时此刻幸福平淡的氛围。
终于,苏玉尘把脸埋在沈雾的颈窝,轻轻嗅闻了沈雾身上好闻的鸢尾花香,她甚至发现,似乎这鸢尾花香气,也沾染了奶乎乎的香甜气息。
更好闻了。
“老婆,”苏玉尘的声音闷闷地在沈雾的颈项间响起:“我们以后会有两个宝宝呢。”
沈雾动了动自己的身子,调整了一个更舒适的姿势,还顺道用脸颊蹭了蹭苏玉尘的鼻尖。
“还好不是我真实体会下生出来的,你那会挺疼的吧?”
说着,她俩的视线都不自觉望向了那个小小的摇篮床。
白色的雕花摇篮,还在轻轻地摇晃着。
摇篮里,两个孩子都是冰清玉洁一般的白皙,乖巧地平躺在那里的时候,稍微大一圈的那个长睫毛的宝宝,还在嗦着自己的大拇指。
看起来非常可爱,也感受到了扑面而来的幸福感觉。
苏玉尘的鼻尖蹭了蹭沈雾的鬓发:“有一点点,但是想到不是你受痛,我就比较能忍受一些。”
“……”
沈雾心里心跳都快了好几拍,她侧过脸颊,和苏玉尘一双明媚的杏眼对视。
“你疼的话,我也会心疼的。”
苏玉尘静静望着沈雾,两个人的鼻尖几乎贴着鼻尖,呼吸彼此传递着温热的气息,长睫根根分明、卷翘的弧度都被近距离看得清清楚楚。
慢慢地,苏玉尘水红色的唇瓣轻轻贴上了沈雾的唇角。
“没事的老婆,重点是,我们有两个冰雪可爱的小宝宝,这已经很幸福了。”
沈雾嫣红的唇瓣勾起了弧度,在苏玉尘的唇边,她直接啄吻了一口上去。
“是啊,不知道是结婚多久会有孩子,这算是小黄符给我们剧透了是吧?”
“算是,”苏玉尘也啄了沈雾的唇一下,笑得两边唇角都盈上了小梨涡。
“多美好的剧透啊,你说是不是。”
“……”
两个唇瓣又难分难舍地親吻了一会,才缓慢而缱绻地分开。
沈雾长而浓密的睫毛才轻轻地张开,一双桃花美目转着秋水潋滟,望着苏玉尘:“好是好,两个宝宝也挺好,就是对于为什么是我生这个点,还是很不理解。”
苏玉尘笑着,两个小梨涡里盈满了甜丝丝的笑意:“老婆不用在意这个,重点是,有两个宝宝。”
沈雾的嘴唇瘪了瘪嘴角:“怎么不在意,生的人是我,哪怕是这次是你代劳的,那以后真该生的时候,亲身上阵的人就是我了!”
苏玉尘轻轻抚摸着沈雾的脸颊,白皙细嫩的肌肤在手指腹滑过的时候,会带来柔润丝滑的触感。
她轻轻浅笑:“没事的老婆,如果你不喜欢的话,这件事情就由我来代劳吧,你不用受痛。”
“那怎么行?”
沈雾挑眉:“两次都让你来,搞得我好像是压榨人的邪恶地主。”
“算了,”沈雾认命地叹了口气:“还是我来吧,没道理让你疼两次。”
苏玉尘很诚挚,“没关系的。”
沈雾更加坚持:“我说我来就我来,你少废话。”
她俩望着彼此,杏眼和桃花眼里都是坚持的眸色。
二人都是真心为彼此考虑,似乎一提起疼痛,就想替对方承受。
半响,实在憋不住严肃,俩人噗嗤一笑。
沈雾推了苏玉尘一把:“你总是这么笨。”
“很笨吗?”苏玉尘又贴回沈雾身边,“老婆不是挺喜欢的吗?”
“那倒确实,是真的挺喜欢的。”沈雾捧着苏玉尘的脸,又轻轻啄吻了一下那水红色的唇瓣,两个人的唇难舍难分的,就好像怎么样都亲不够对方似的。
终于,沈雾气喘吁吁地,放开了捧着苏玉尘脸的双手。
她桃花眼潋滟里转着水波,长睫轻轻眨了眨。
“现在怎么办呢,我们还要考虑怎么回去这件事情。”
苏玉尘的手轻轻覆上了沈雾的手,把沈雾的手背放在自己的手心里,轻轻摩挲着。
好像摸到了上等的丝绸绸缎,肌肤都被上乘的柔滑触感所取悦了。
“其实不回去也挺好的,起码老婆不用多受一次罪,还要再疼一次。”
沈雾用自己的脸颊轻轻蹭了蹭苏玉尘的手心:“那可不行,我和你的每一分每一秒都要慢慢品味着过,怎么能凭空跳这么久,之前的时光,找谁要去。”
“……”
苏玉尘觉得手心里和心底都軟軟的暖暖的,看向沈雾的眸子里,一双杏眼盈满了温柔。
“老婆,其实我觉得无论什么时候,只要和你在一起,我就已经很幸福了,而且,我们还有两个小宝宝,是更加幸福的事情。”
“确实,”沈雾也微笑着,望着苏玉尘:“我根本想象不到自己有一天会生两个小宝宝,而且,好像身材也没走样。”
说着,她还很满意地把自己纤细的腰肢往前提了提。
苏玉尘一只手轻轻覆上哪细伶伶的、紧致的侧腰线条,指腹轻轻摩挲着缎子面的睡袍,唇上的笑意已经好似一汪春水,軟的人心坎里都是甜丝丝的暖意。
“是的,我老婆,天下第一好看。”
两个人相视微笑,目光温柔缱绻,好像穿越了无数的时光,隔着时空,对那个时候的她微笑。
半响,沈雾咬了一口苏玉尘的唇,把这份平静安宁的温馨打破。
“不过,说正事,要回去的吧,想想怎么回去才是正事。”
苏玉尘唇瓣上传来轻微刺痛,但是心底好像更甜了。
“我记得,小黄符说的是,最后一个场景是,两个宝宝打架……”
说话间,两个人的视线都不自觉朝着婴儿摇篮床的两个小小的奶团子望了过去。
“……”-
“要她俩打架啊?”
“怎么打得起来,看起来很乖巧可爱呢。”
沈雾和苏玉尘趴在摇篮边上,两个人一脸苦相。
偏偏此时此刻,摇篮里的两只小团团醒了过来,睁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奇地转着眼球,好像正在打量这个世界。
“……”
两个人怔了一下,刚刚还在说话,这会突然不敢吭声了。
似乎发出一点点声音,就会打扰到两个小团子似的。
两个小家伙可没有她们这么拘谨,大眼睛望着两个人,随后,慢慢地,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谁了一般,咯咯咯地欢笑起来。
如出一辙的五官轮廓,高挺的鼻梁,樱桃小口,皮肤白皙莹润,圆嘟嘟的脸,可爱都如此相似。
只不过其中一个宝宝,也就是稍微大一圈的那个宝宝,有一双漂亮的杏眼。
另一个略显得清瘦的宝宝,白皙的脸颊上转着一对明亮的桃花眼。
都是可爱好看的无以复加,但也各有各的独特优点。
要套用沈嫱女士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俩就是我们那个年代画报上的年画娃娃。”
记得当时阮梦卿女士也颇为认同,满脸喜色地说:“简直是可以拉出来拍广告的程度。”
付家那三个哥哥自然不用说,家里的小宝宝的一应吃喝和玩具衣物,根本就不用苏玉尘和沈雾亲自去买,已经从出生就已经准备到了小升初。
二哥更夸张,已经把两个小宝宝的书包铅笔盒都买到了高中毕业,并且表示自己小时候没有好好学习是一生的遗憾,买了一整间房间的试卷和参考书,摞起来书山卷海,感觉如果出事故倒下来都能把人淹死的程度。
被沈雾黑着脸全部都捐给贫困山区渴望读书的孩子们,另外自己还添了一部分,送了一大笔学习资源,外加一架钢琴。
苏玉尘望着她和沈雾的两个小宝宝,内心的幸福感已经翻涌澎湃到脸颊微微泛红。
“你看,这个长得像你。”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低低的,生怕打扰了两个小家伙。
沈雾也笑着点点头,说话声音也低低的,“嗯,是啊,那个眼睛圆圆的,倒是很像你,很可爱。”
两个宝宝好像知道自己在被夸奖,一个个挥舞着小手,拍着奶乎乎的巴掌,咯咯地軟軟甜甜地笑着。
沈雾头一次眉眼这么温軟。
“像两个小奶团子,香喷喷的,不知道咬一口是不是有奶味。”
说话间,沈雾就拉起了一个宝宝的莲藕小手臂,作势要咬。
那个宝宝却被逗得更加乐呵了,咯咯咯的笑得声音特别大,小脚脚也在那里踢着玩闹,好像已经没有办法表达自己的愉悦之情了一般。
那小脚脚上面穿着袜套,欢快的踢腾的时候,没留意,一下踢到了沈雾的脸上。
“……”
沈雾怔了怔,但是很快,眼角眉梢都盈上了笑意:“嗯,头一次被人踢,竟然还感觉这么开心的。”
是真的好幸福,这是她和苏玉尘的孩子。
再也没有比这个更幸福的事情了。
正在她俩与两个小团子玩得开心的时候,我是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了一条缝。
两道身影嗖地蹿了进来。
一道身影像是炸糊了的栗子,另一道身影过于肥硕,丰沛的橘色毛发在奔跑过程中随着肉浪一起一伏。
下一秒,两道身影迅捷地跳上了摇篮床,一块钱用头去拱沈雾的头,谗馋就趁机把宝宝的袖口往下扯,似乎是想把宝宝的手臂从沈雾的手里揪出来。
沈雾上一秒还在作势要咬小宝宝,下一秒就被猫猫小分队制裁了。
一块钱顶开了沈雾,第一反应是卧在了宝宝旁边,还用尾巴圈住了宝宝的身体。
谗馋也有样学样,和姐姐一起护着奶乎乎的小宝宝。
还软萌萌地“喵呜~”了一声,这次她俩都是人类,实在是听不懂谗馋这次到底说了什么。
“……”
沈雾愣了好几秒,眯了眯眼睛:“我是不是被针对了?”
苏玉尘的嘴角几乎都压不住,笑意一直想破开被强力克制的桎梏,展现出上扬的弧度。
她怕自己忍不住,于是捂住了自己的嘴:“也不是,只是说明小猫更喜欢孩子一些。”
“……”
沈雾无语了好几秒,“天天好吃好喝的伺候,最后还是我最不遭待见是吧?”
“哪有啊,”苏玉尘挤了挤沈雾的肩膀:“你看,我们不是一家六口,完美幸福的一家人吗?”
“……”
说起来也确实是,一对大人,两个孩子,外加两只小猫,实在是有爱幸福的组合。
未来的她们就是要这么幸福,才不枉费这么辛苦经历风霜雨雪走到一起。
回去不回去的,还是算了吧。
这句话最后谁都没有再说,似乎是贪恋好时光,想多多沉浸其中才好-
小黄符说的这个场景已经是最后一个场景,但是偏偏是二人觉得最幸福的片段。
所以都没有打算离开。
这样的日子安逸幸福,时间就像是指缝间流淌而下的细沙,细细密密滑过指缝的时候,带着舒适温柔的触感,仿佛也在赞许这样温馨甜蜜的时光。
原本想的是孩子还小,难免会打架,估计不知道哪一天就玩闹在一起,她俩也能回去了。
偏偏这两个孩子感情好的很,从来没有打过架。
哪怕是刚刚会爬的时候,妹妹就跟着姐姐,姐姐停她也停,从来就没有互相红过脸。
所以沈雾和苏玉尘也就随遇而安,就这么陪着孩子待了下去。
时间悄悄过去,转眼就到了孩子周岁的时候。
两个孩子都可以在地上爬来爬去,甚至骨骼更健壮的孩子已经可以站起来扶着家具走两步了。
苏玉尘和沈雾笑着坐在客厅的地上,身边围满了付家和沈家的亲属好友,无一例外地打扮的喜庆,脸上都挂着幸福的微笑。
“今天抓周,看看我们可爱的小红枣和小芋圆会抓到什么东西。”
沈嫱脸上带着灿烂的笑意,和同样红旗袍装扮的米雪儿相视一笑,然后一起看向了两个嫩生生的小宝宝。
小红枣一双桃花眼,小芋圆一双明媚杏眼。
两个孩子都是玉雪可爱,像是冰雕玉琢的漂亮年画娃娃。
阮梦卿和付征廉脸上也洋溢着慈爱的笑意,两人穿的是中式的马褂与旗袍,颜色都是统一的月白色,颜色偏浅,和沈嫱夫妻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阮梦卿摇着手上的拨浪鼓:“喜不喜欢这个呀?”
付征廉手上拿着一杆毛笔,对着两个小宝宝晃了晃:“小红枣小芋圆,喜不喜欢这个?”
沈嫱亟不可待地凑过去,举起一支口红:“选这个选这个,女孩子要漂亮才好。”
米雪儿压下了沈嫱的手,“哈尼,你不能给小孩子这个,很容易误食的。”
沈嫱这次没有听,反倒是拍开了米雪儿的手:“哎呀,她俩只是孩子,又不是傻子。”
“……”
现场沉默了一阵,哄堂大笑。
连一向不苟言笑的大哥付淳昇都唇角含着笑,付家的老二老三更别说了,笑得特别大声。
大家笑了一阵之后,沈嫱就不满地轻轻拍了拍地面:“哎,光顾着笑了,我们小红枣小芋圆的抓周还没抓完呢。”
也就是这种欢快愉悦的气氛下,很多事情都容易被忽视。
很快,大家都把精力放在了两个坐在一堆东西的小家伙身上。
小红枣眼睛生的天生就剪着秋波,盈盈转着水光。
把周围一圈东西看了一眼,又看向身边的小芋圆。
小芋圆生的一双圆溜溜的杏眼,长得比小红枣似乎更高一些,她坐在妹妹身边,咿咿呀呀地说了一句什么,小红枣也咿咿呀呀回了一句什么。
众人都听不懂她们在说什么,但是感觉这俩小家伙聊的倒是很欢。
“哎呦,宝宝们别聊了,快点看看,想抓什么吧。”
沈嫱双眼放光,实在是着急的不行。
两个小宝宝周边摆了一圈东西,有算盘、玉笛、木槌、书籍、球球、古扇、金锁,还有付淳溪提供的方头油画画笔,付淳呈提供的去掉鱼钩的金鱼漂,以及大哥付淳昇提供的镶满了名贵大彩钻的金饭碗,十分之豪横。
所有人都关注两个小家伙到底选了什么,偏偏小红枣和小芋圆像是一点都不着急似的。
两个小家伙东看看西看看,最后均对着一个角落爬过去。
那里没有耀眼夺目的物件,只有一个圆圆的塑料玩具,壳子都有一些轻微的泛黄,似乎已经有了岁月的痕迹。
安安静静躺在一圈琳琅满目、闪耀的器物之中,存在感微弱,甚至有点灰头土脸,好多人都没留意那里有个小东西。
最后,小红枣和小芋圆真的爬到了这个圆圆扁扁的小东西跟前,两只小手同时抓了上去。
“……”
沈嫱对于两个小家伙没有拿自己准备的金锁十分不甘,伸长了脖子去看:“哎?那是个什么东西?”
阮梦卿准备的玉笛也被冷落,但是她和沈嫱不同,脸上当时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好像是个电子宠物呢。”
“怎么会有个电子宠物?”
沈嫱的眉头皱了起来,对于这旧旧的东西混进来似乎有一些不满。
没想到沈雾倒是笑了:“是我放进去的,这是我和我老婆的定情信物。”
“……”
现场的人被迫吃了一嘴狗粮,扶南没控制住,掐了掐自己的眉心。
“咳咳!”她提醒沈雾:“你注意一点,孩子已经周岁了,依稀听得懂你说什么。”
“我又没说错什么,”沈雾还是抱着手臂,反倒是强调了一下:“这本来就是我俩的定情信物。”
沈嫱有点不乐意:“你说说你,你怎么回事,这抓周可是大事儿,孩子一辈子就这么一次,你给里面塞个老的快散架的玩具,和其他比有什么寓意吗?”
米雪儿拽拽她,阮梦卿则微笑着打圆场:“其实挺好的,这样的孩子,以后重情义。”
被阮梦卿劝过以后,沈嫱似乎才好一点,不再和沈雾对呛了。
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小宝宝手里的电子宠物的小圆球球链子突然断开,电子宠物也掉在了地上。
骨碌骨碌,塑料壳的小玩具在地上滚了两下,让两个宝宝的眼睛都瞪圆了。
她俩也不清楚什么原因,一个人手里扯了一段圆球球的细链子。
终于,嘴巴慢慢往下撇,发出了音量惊人的恸哭。
“嗷呜呜呜——”
姐姐哭了,妹妹就哭了,两个孩子白皙的小脸上都哭得红彤彤一片。
大人们都着急的不行,以沈嫱最为突出。
“哎呦哎呦,我就说沈雾总是惹麻烦吧,好端端给塞个电子宠物进来,害的我们小红枣和小芋圆抢东西都哭起来了。”
阮梦卿柔声哄着:“乖乖乖,没事没事,不是你们弄断的,不要哭了哦宝宝。”
哪知道小红枣和小芋圆还是哭,一边哭还一边指着地上的电子宠物,似乎很伤心的样子。
沈嫱心疼坏了:“哎呀我的宝宝们,不要因为一个电子宠物打架啊,这东西,奶奶给你买一百个都行。”
阮梦卿:“大强,孩子们没有因为这个打架。”
沈嫱:“哪没有,我就是看见她俩因为这个打架了。”
她俩还在因为是不是因为电子宠物打架而争论不休,突然就蒸腾起了一阵烟雾。
白茫茫的,把一切都包裹住了。
檀香的气息兜头弥漫。
沈嫱和阮梦卿同时怔了怔,似乎有点晃神,也说不清楚刚才是否发生了什么。
待到反应过来,面前的小红枣和小芋圆已经不哭了,而是微笑着,挥挥手,不知道是在和谁告别。
沈嫱反应过来:“刚刚……怎么了?”
阮梦卿也从一阵怔楞中抽离出来,和一旁的人一样,目光都有一瞬间的怔楞。
“啊……怎么了,我好像有点头晕。”
她还没说出下一句,就被面前小红枣和小芋圆的笑声吸引。
两个孩子,一个手里攥着玉笛,另一个手里捏着金锁,孩子脸上均是笑得甜美可爱。
而众人围拢的外围,原本那长条沙发上已经空空如也。
真皮柔軟的坐垫上,只留下两个浅淡的痕迹。
第96章 匡龚儿vs刘若萌番外(五)
匡龚儿那天回家很晚, 一直到大厦里最后一盏灯都关闭了,她才慢吞吞地从大厦顶楼的董事长办公室出来。
电梯面板上的字安静地跳着,显示着逐渐向下的层数。
终于, “叮咚”一声,电梯的金属门向两侧打开。
匡龚儿手里拎着自己的公文包, 从电梯里走出来。
她一边走, 一边扯了扯自己领口的领针。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次的剪裁师傅手艺不佳, 雪纺衬衫的领口,在金属细伶伶的领针的桎梏下, 肌肤刮擦时, 总是有一点不舒服。
那修长冷白的食指伸到自己的领口, 略用力拽了拽, 才把领口的肌肤从领针的拉扯中拯救出来。
“呼——”
她这才长出一口气,重重靠在了驾驶座的座椅上。
车辆的玻璃被降了下来,修长冷白的手指夹着一支细长的女士香烟, 垂在了车窗外面。
夜晚的大厦地库安静,连这一声叹息,似乎都能传递的很远, 甚至还有一些若有似无的回声。
在这安静的环境下,突然传来了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
匡龚儿皱起眉头,右手捏起丢在副驾驶座位上的手机。
香烟袅袅, 在她垂在车外的手指尖萦绕。
“喂。”
匡龚儿接起电话,声音冷淡非常。
电话那边停顿了好一会,似乎很意外她能接电话,略显尴尬地开了口:“匡龚儿, 我是同欣。”
淡淡的烟雾从薄唇中吐出,匡龚儿表情都没变化一下, 只是冷淡地望着窗外一片冷肃的墙壁。
听她不说话,同欣顿了顿:“呵呵,装不存在是吧,我打电话是为了提醒你,你家里那位长辈在情绪康复中心有点激动,打伤了医生护士,不打算去看看吗?”
匡龚儿冷淡地回了一句:“不打算。”
“……”
同欣似乎是预料到匡龚儿会这么说,冷笑了一下:“我就知道,你没有人类的感情,那位长辈虽然想夺你的权,但是不也没有成功吗,何必到今天还这么恨呢。”
“呼——”
匡龚儿吐出一口薄薄的烟,狭长的眼尾在烟雾升腾中微微眯了起来。
“嗯,你打电话就这事吗?”
同欣在电话那头似乎都有点控制不住情绪,咣当一声刺耳的背景音响起来,能听出来是什么东西被砸碎了,之后同欣的声音再响起来的时候,还带着负气未消的讥笑。
“匡龚儿啊匡龚儿,你是不是就真的没话和我说啊?我们之前在情绪康复中心可是隔壁床的病友,我知道你喜欢我,大家也都知道我们很有可能要联姻,但你要知道,我并没有答应你,你没必要用言语来刺激我。”
“……”
匡龚儿捏着细伶伶香烟的那只手抬起,手肘撑着窗框,食指中指夹着烟,翘起大拇指轻轻按了按自己太阳穴。
“要不抽空还是回情绪康复中心看看病,治疗一下你的臆想症。”
电话里似乎安静了两秒,随即在同欣尖叫的同时,匡龚儿压了电话。
那尖锐的声音戛然而止,世界才终于安静了。
匡龚儿把手机丢回了副驾驶座椅,不管那接二连三的短消息提示音,大拇指撑着太阳穴,闭上了眼睛。
终于,那烦躁的叮叮叮的提示音消失了,匡龚儿在车上坐了好一会,来抵御自己的头痛病。
痛感丝丝缕缕,无孔不入。
仿佛回到了被人按在情绪康复中心的那天,身上绑着束缚带,眼睁睁看着那一针针的金属扎进皮肤。
令人无端烦躁,似乎更是加重了头痛的毛病。
烟已经烧完了,被摁灭在了车载烟灰缸里。
红色的火光还明明灭灭的闪耀,车载电话就响了起来。
看了一眼屏幕,匡龚儿按了接听键。
“您好,匡总,私家侦探那边说,您提供的信息太少了,目前他们也找不到您说的那个喂猫的女孩子在哪里……”
顿了顿,助理才犹犹豫豫地开口:“他们还说……也许这个女孩也未必是真实的,说不定是您……是您……”
“是我幻想出来的?”
匡龚儿冷冷地打断了助理的话,“那就换一家,出双倍的钱,必须要找到。”
“……”
助理似乎是重重咽了一口口水,那咽口水的声音似乎都从扬声器里传出来,有轻微的“咕咚”一声。
“已经找了很多家,但是信息太少,匡总能不能和我们说说,更细致一些的信息,这样也方便找人。”
“啪嗒”一声,一支细伶伶的女士香烟又被点燃。
匡龚儿没有烟瘾,只是习惯在烟雾缭绕之间思考问题。
嘴巴里都是薄荷的清凉,掩盖了尼古丁的不良印象,但到底还是把烟油吸了进去,如同她自己的人生一样,原本也就是不健康的。
思绪慢慢地回转,回到了六年前。
那是一个秋雨丰沛的傍晚,匡龚儿淋着雨,躲过了膀大腰圆的护理师们的围堵,擦着墙角,低垂着脸,额前的发丝都已经被打湿,一缕缕地滴着雨水。
但是她不敢抬头,只是低垂着脸,快速沿着灌木丛的边沿朝矮墙移动过去。
没人的时候,她就小跑两步,从灌木丛露出身影的时候,她就慢慢地走。
一快一慢,心率交替,最终抵达矮墙的时候,已经气喘吁吁。
匡龚儿捂着自己的手臂,那仓促拔掉的吊针没有处理好伤口,丝丝缕缕的嫣红从手腕上滑落,顺着冷白色的指尖,滴答滴答滴落。
落在地面上,在雨水上盛开一朵妖冶的曼陀罗,又簇簇散开,很快被大雨冲刷掉痕迹。
她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抬眼看向那矮墙。
矮墙是砖砌结构,中间隔着铁艺的围栏,一大块,像是被挖了心,洞开着支离破碎的心口,偏偏还被黑色的铁栅栏根根杵着,四面露着风。
匡龚儿咬了咬牙,爬上了黑色的铁艺栏杆。
胳膊在铁栏杆尖锐的顶端刮过,一阵头皮发麻的剧痛袭来,但是匡龚儿没有办法去在意,而是深吸一口气,从那道墙上翻了过来。
鲜血顺着胳膊往下流,她也不敢停顿,跳下来的瞬间,右脚脚踝一阵刺痛。
这大概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此刻的匡龚儿甚至连一片遮头的破瓦都没有,都快被大雨浇得晕过去。
她只能咬着牙,拖着受伤的腿脚,一跛一跛地朝着路口跑去。
身后的情绪康复中心里,已经乱了起来,似乎有人高声叫嚷,大片大片的黑伞,从后院和前院的大门鱼贯而出,星星点点地散开,有的匆忙地涌出门去,有的在灌木丛翻找着什么。
其中似乎还有一个歇斯底里的女声在呼喊,“没良心”“自己跑”之类的辞藻被瓢泼的大雨打得支离破碎,只剩一些细碎的词句飘扬而出。
“……”
匡龚儿身上穿着竖条纹的病号服,一瘸一拐,但是目光冷的像是拖刀,头一下都没有回。
她盯着巷口,快步朝那边跑。
啪嗒啪嗒,地上的水被她踩出了一个一个飞溅而起的扇形水花。
但是这条巷子为什么这么长,身后的呼喊为什么这么凶,她急的心跳几乎都跃出了喉咙。
“……”
突然,脚底下一歪,她摔入了一个灌木丛。
齐腰高的野草遮蔽住了她瘦高的身形,大雨也把血迹全部冲刷掉了。
紧接着,那追赶的脚步已经来到了近前,呼喊的声音似乎就在自己耳边。
“是不是这边?”
“应该是吧,我刚刚明明看见她翻墙了,应该就是这个方向!”
“可是这边没人啊,你是不是看错了,这个病人上面特别关照过,千万不能让她跑出去,这可怎么好。”
“据说逃出去要,不光是治疗中心,连我们说不定都有大|麻烦!”
“这小妮子别看年纪轻轻,可是个狠角色,那个护理师不过是要给她打麻醉针,就被她砸得现在都没醒过来,下手真黑啊。”
“就是,听说是有钱人家的小孩,估计贼的要命,保不齐就没走这边,我们去另一边看看。”
说话间,几个打着黑伞的护理师,原地转了几圈,又踩着水,啪嗒啪嗒地跑开了。
匡龚儿觉得自己的心跳声如擂鼓,要不是借着暴雨掩映,简直有被人发现行踪的嫌疑。
声音消失了,她等了好一会,直到天色愈发暗沉,才慢悠悠地爬起来,像一只被雨水打湿的战损黑猫一样,贴着墙根逃离了这个人间炼狱。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好像跑的雨都小了,这才气喘吁吁的停下。
匡龚儿面前出现了一个打着透明雨伞的少女,正背对着蹲在角落里,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似乎是被匡龚儿的脚步声惊扰,那个女生在雨幕中回过头——眉眼生的漂亮,但眉头轻轻蹙着。
借着她半侧过的身子,可以看见她面前的角落里,缩着一窝瑟瑟发抖的小猫。
小猫们被雨水淋透了,毛毛都贴在身上,看起来饿的发凸的眼睛愈发圆滚滚的,挤在一起抖得很厉害。
那少女有一双很好看的圆眼睛,让人无端端想到猫。
她似乎对突然造访的不速之客惊扰到小猫十分不满,对匡龚儿皱了皱眉头:“你是谁啊?”
匡龚儿想着,自己此时此刻和那一窝淋得落汤鸡似的猫没有什么差别了,抿了抿唇,没有回答,而是用干哑的嗓音开口说道:“借我点钱。”
她此时此刻这个样子,落魄潦倒,张口问人借钱,又有几分能还钱的可能性。
听起来倒是有一些打劫的意味。
那少女眼睛翻了翻,蹲在那里,撑起的透明雨伞像是盛开的遮罩,遮蔽了雨丝。
她就这么仰着头看着匡龚儿。
两个人,一个蹲着一个站着,一个淋雨一个撑伞,就这么互相看着彼此,四周除了雨丝的声音,似乎安静的全世界都消音了。
半响,少女笑了一声:“我凭什么借你钱?”
匡龚儿脸上的雨水顺着脸颊滚落,她眯了眯眼睛,挤掉了眼睛里流进去的雨水。
“我需要帮助,和地上那窝东西一样。”
少女圆而明亮的大眼睛上下打量了一番匡龚儿,把匡龚儿身上的病号服,以及额头上已经被雨水打湿了的包头的纱布看在了眼里。
狼狈不堪,浑身湿哒哒的,脸上还有撞伤的淤青和红肿,叫人看不清面目。
终于,少女叹了口气,抱起了三只缩在一起的小猫,来到了匡龚儿的面前。
眼前的雨突然停了,因为那透明的雨伞已经打在了匡龚儿的头上。
再垂眸的时候,就看见了少女胸前,那洁白的衣衫已经被脏兮兮的小猫打湿,并且粘上了污浊的痕迹。
但是少女似乎毫不在意,手温柔地抚摸着猫猫已经湿漉漉的猫,尽量用体温为小猫取暖。
同时,她另一只手伸进自己的斜挎包,从里面抽出了几张红色的百元大钞。
“算了,看你的样子,确实比流浪猫好不了多少,本小姐今天出道日心情好,还要赶回去参加庆功宴,钱给你了,不用还。”
说话间,少女指尖捏着钱,就这么直接塞进了匡龚儿病号服胸前的兜里。
谈不上有多尊重,但确确实实伸出了援手。
“快点走吧,这个世界其实也没有多糟糕,别把你可怜兮兮的模样展露给别人看,又没有几个人真正在意,因为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会看你这幅样子。”
说完,少女就举着透明的雨伞,小心翼翼地搂抱着三只湿漉漉的可怜小猫离开了。
匡龚儿一直目送着那女生离开,脑子里一片空白。
甚至还在回想刚刚那句“ 真正在意你的人,不会看你这幅样子”。
雨丝又落在了匡龚儿的脸上和身上,她怔了怔,伸手去接雨丝。
水滴重重落在她的手心里,砸得颇有重量。
刚才好像还没有这么重的,大概是那个撑伞的人离开了,雨滴又开始逞凶斗狠地往她脸上招呼。
她望着少女消失的方向,从胸前的兜里掏出了那红灿灿的钞票。
展开,是五张。
五百元。
记忆里,狼狈不堪的自己似乎是冲着那个背影大声喊了一句:“你叫什么名字,这个钱我怎么还你?”
没有人应答,似乎所有的话都飘散去了暗沉沉的天空,被雨水打落,碎在地上砸成了齑粉。
此时此刻,坐在车里的匡龚儿还是觉得太阳穴隐隐作痛,用大拇指顶着,似乎才能缓解一些。
助理的询问声才刚刚落下,“匡总能不能和我们说说,更细致一些的信息?”
匡龚儿对着车载电话的方向吐了一口烟圈,在烟雾缭绕指尖眯了眯眼睛:“长得挺黑的。”
“……”-
回到家,客厅里,妹妹匡黎儿坐在沙发上,捧着一个pad,不知道在美滋滋地看着什么,手里还捏着一个卤鸡蛋,一点一点地小口吃着,似乎在看视频佐餐。
“姐,你回来啦?!”
匡黎儿的声音响起来,蹦蹦跳跳地几步就来到了匡龚儿面前。
匡龚儿低头换鞋,也没抬头。
“嗯,怎么这么晚还没睡。”
“我看直播呢!”匡黎儿高兴地举着手里的卤鸡蛋,“大姐要不要一起看?”
“不看了,听起来吵吵闹闹的。”
匡龚儿换好了鞋,从匡黎儿身边擦肩而过的时候,被卤鸡蛋的味道刺激的皱了皱鼻子:“你又买一些速食垃圾来吃?”
“哎呀大姐,我就随便吃着玩玩,不多吃,不多吃的!”匡黎儿脸上陪着笑,一把将卤鸡蛋背到了身后。
匡龚儿把车钥匙丢进门口的置物盘,看了匡黎儿一眼:“最好是这样,你不是非要去女团选秀,练舞练得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现在好不容易成功成团就得意忘形,吃这些东西随便发胖?”
“哎呀,大姐你又管我。”
匡黎儿虽然噘着嘴,但还是把小口小口咬了半天,只造成皮外伤的卤鸡蛋丢进了垃圾桶。
匡龚儿把自己的东西放置在门口,踩着拖鞋就要上二楼。
“我要是不管你,你能平安长这么大吗?”
“是是是,”匡黎儿过来,围着匡龚儿开始撒娇卖萌:“大姐辛辛苦苦撑起这个家,没有大姐,我们早就被其他那几房丢到非洲活埋啦,大姐你都说了千八百回了。”
匡龚儿看了妹妹一眼,看见了那一双明亮的眼睛里的清澈愚蠢,又收回目光:“听烦了?”
“没有没有,大姐你越来越惜字如金了,也越来越不开心,我想让你开心嘛。”
匡黎儿随着大姐的步伐,在旋转的楼梯扶手上挨挨擦擦地跟着:“真不看看嘛,这个直播好好玩好有趣呢,还有你喜欢的猫猫呢。”
匡龚儿把妹妹伸过来的pad压了下来,一双冷白色的手,刚好盖住了屏幕,把屏幕上那个抱着小猫的、皮肤偏黑的女生遮住了。
“我说了,不看了,有点累想洗个澡早点休息。”
匡黎儿嘴巴瘪了瘪,“这么早睡觉,大姐都有种大妈生物钟的嫌疑了,明明大姐你才三十多而已,大好年华,不出去嗨,每天三点一线,我们公司看大门的大爷睡得都没你早。”
“……”
听闻妹妹的吐槽,匡龚儿站在了楼梯上,手从那亮着的pad上收回来。
“是不是看了就行了?”
匡黎儿眼睛亮了亮:“是啊,看看吧!超多小猫,超可爱啊~”
“还有,那个主播可逗了,是我的前辈,人家拍戏我还看过呢,大姐和我一起看看呗!”
“……”
看着妹妹,匡龚儿手已经伸出去了,但突然有种疲惫袭上心头。
今天在董事会上和人拍桌子叫板费掉了太多的精力,此时此刻,她就真的只想躺进被子里,安安静静地闭上眼睛,在不吃安眠药的情况下,一觉到天亮。
顿了顿,匡龚儿还是摇摇头:“算了,太累了,还是先去洗澡,你也早些休息。”
说完,就没有再理妹妹,转身上楼去了。
气得匡黎儿在原地直跺脚:“真的有好多猫猫啊,都不看的吗,不看你后悔啊。”
回答她的,只有一声无情的关门声。
“啪嗒”一声,门扉合并,匡龚儿觉得浑身疲惫,但还是坚持着洗了一个澡,才擦着头发去床边坐着,手机明明灭灭,短短一会功夫,就已经涌进来了许多公务。
独自一人打理一份偌大的产业,说不累是假的。
但是她哪里敢表现出来一丝一毫,她生怕自己稍微弱势一点,就会被盯着这份家产的狼吃干抹净,让自己和妹妹陷入无尽的险境。
处理完了公务,抬眼一看,已经马上十二点钟了。
匡龚儿已经准备入睡,但是她关了灯躺下,闭着眼睛,又怎么都睡不着。
那种烦躁的心情又悄悄爬上了心头,看来今晚又要吃安眠药睡觉了。
她重重叹了口气,把手从被子里拿出来,想喝口水,发现屋子里的直饮水龙头有点问题,就拿着自己的杯子,踩着猫猫拖鞋,开门下楼梯,慢悠悠地朝客厅走去。
路过客厅的时候,发现妹妹那粉色壳子的pad还在明明灭灭的,似乎还有什么人在说话。
“哎,又不关,明天早上起床着急出门又说没电。”
匡龚儿叹了口气,按量了台灯,走过去,先是把手里的杯子搁在了茶几上,才慢吞吞地把那个亮着的pad拖过来。
就在她拿起的时候,手已经挪到了锁屏的按键上。
但是突然地,她看见了屏幕上那个抱着猫猫的女生,一双狭长的眼睛猝然睁大了。
“……”
屏幕上皮肤略有些黑的女生,有着精致的五官,一双眼睛像极了傲娇的猫猫。
心跳咚咚咚地响成了一片错乱的鼓点。
匡龚儿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口干舌燥,就只能静静地盯着画面上的女生。
“对对对,是我啊,刘若萌。”
“这个是流浪猫,可爱吧。”
“我怎么沦落到这里来开直播带货?是在搞什么创新吗?”
刘若萌抱着猫猫读着弹幕,眉头就皱了起来,“哎呦我说,你好好的人不做跑来做狗,是在搞什么创新吗?”
“什么?我为什么这么讲话?”刘若萌抱着猫猫,亲了一口,才慢条斯理地对着屏幕说:“因为我没素质啊,多新鲜。”
“……”
弹幕快速地刷着,匡龚儿觉得自己的心跳也和这个弹幕一样快速滚动。
她的手指下意识放在了屏幕上刘若萌的脸上,和内心那个少女的五官轮廓静静做着对比。
只是长大了一些,还是高鼻梁圆眼睛,嫣红的唇瓣唇角天生有微笑的弧度。
像是一只人形大猫猫,就是皮肤还是有点黑,也仿佛是褪去了少女时候的婴儿肥,显得愈发瘦了些。
这会,刘若萌对着屏幕毫不客气地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嗯,我没有金主,只能出来开直播救助猫猫,你有本事掏出钱来给我当金主,我保证不骂你。”
弹幕里还是有一些不和谐的声音,最主要是攻击刘若萌前段时间的换角风波的。
[呵呵,你没后台你能去拍《王朝列传》?]
[是不是金主中途撤资了啊,80苏玉尘全网直播,丢脸不说还丢了角色,有没有很开心啊?]
[哎呀呀,《王朝列传》高导都说了,苏玉尘演鸣鹿公主演的超级好,说幸亏把你换了呢。]
[不是嘴巴很厉害吗,去和高导争取让你回去演《王朝列传》啊!]
[笑死,人家苏玉尘演的那么好,哪里轮得上她?]
刘若萌还是抱着自己怀里的猫猫,对这些恶评视而不见。
反正她是不会打算接茬,和这些人同流合污,去嚼玉尘姐姐的舌根。
“二宝,二宝你看看屏幕,来给大家作个揖。”
刘若萌手摸着小猫,侧颜看向小猫的时候,五官轮廓都显得温柔了不少。
她微笑着,亲了亲小猫:“小猫猫就是香喷喷的,还请大家多多爱护小猫,流浪小猫很可怜,请伸出大家善良的援助之手。”
和多年前大雨的那天一样,她丝毫不在乎身前的衣衫,把毛色杂乱的小猫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你骂我我不气,我就当你是放屁,”刘若萌摆弄着小猫猫,“是吧是吧二宝,你别骂妈妈了好不好?”
小流浪二宝委委屈屈地“喵”了一声,似乎非常不赞同。
刘若萌又手在鼻子前扇了扇风:“屁好多,好臭哦。”
估计弹幕前口出恶言的都能气死,但是刘若萌一点不介意,抱着猫猫一顿猛吸。
“……”
匡龚儿端着pad坐在沙发上,静静看着画面里面的刘若萌,直到身边沙发有轻微的凹陷,才回转过神来。
匡黎儿已经坐在了匡龚儿身边,揉着眼睛,穿着一身睡衣:“大姐,你不是去睡觉了吗,怎么还在客厅啊。”
匡龚儿这才将视线从直播的屏幕上挪开,望向身边的妹妹。
“你没睡?”
匡黎儿豪迈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要睡了,想起来还有个表格没填,才想起pad落在客厅了,就回来取……”
说着,匡黎儿的眼睛略睁大了几分:“哎?大姐,你不是说你不看直播吗,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里看直播啊。”
“……”
确实,刚刚才拒绝了自己妹妹的盛情邀请,这会就端着人家的pad不放手,实在有一点说不过去。
匡龚儿放下pad,同时指了指屏幕上的人。
“这个人,你刚刚说,是你前辈?”
“是啊,”匡黎儿抱起一边的一个抱枕,搂在怀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好像是6年前出道的吧,演员,之前我追的那部剧就是她主演的,当时邀请姐姐看,大姐不是推脱没营养不看吗?”
“……”
原来命运已经好几次安排过了,只不过自己一次一次的拒绝了这样的安排。
匡龚儿抱着手臂,下巴指了指屏幕:“能见到她吗,我想有机会可以见见她。”
“……”
匡黎儿好久都没有反应过来,皱着眉头看着自己对娱乐圈特别不感冒的大姐。
讷讷地点了点头:“能看见,只要你答应‘群星之夜’的邀约,出席这个活动,就能在活动上见到她了。”
“这个活动原本也邀请了我,但是我吧,哎,一个秀人,没什么江湖地位,连一件像样的礼服裙子都没有,到时候和你一起参加的话,我都不敢和大姐走在一起,实在是怕给大姐丢人啊!”
“……”
听自己妹妹凄苦地诉说着,终于,匡龚儿叹了口气。
“好,”她站了起来,“明天我开车带你去定做几套礼服,早点休息。”
“真的吗?!”匡黎儿激动的跳了起来:“好耶!今晚可以做个美梦睡觉了!”
确实,今晚可以好好睡一觉,不需要那些安眠药了。
因为,那撑着透明雨伞的主人又回来了,透明的伞身替她遮蔽了梦中的萧瑟和风雨。
——原来,你叫刘若萌啊。
第97章 匡龚儿vs刘若萌番外(六)
开车送妹妹到了公司, 匡黎儿开开心心地跳下车,转身对匡龚儿灿烂傻笑:“嘿嘿,大姐真大方, 给我买那么多礼服和首饰。”
主驾驶室的玻璃降下去,匡龚儿白的发冷的脸颊露了出来。
“把你经纪人的电话留给我。”
匡黎儿美滋滋推了一把鼻梁上新买的墨镜, 把自己挂满了名牌logo购物袋的双手搭在了车窗上。
“大姐, 我就觉得不对劲, 你今天这么顺着我,我要什么买什么, 这会又要我经纪人电话, 老实交代, 有什么阴谋?”
匡龚儿淡然地看着她, “不想要的话,我可以收回。”
“哎哎不行不行!”
匡黎儿转身,宝贝地护住了自己双臂上的购物袋, “你要我就给你嘛,干嘛要收回这么残忍。”
匡龚儿收回视线,看着前面挡风玻璃, 突然就问了这么一句:“你们公司艺人挺多的是吧?”
“是啊,”匡黎儿正在掏手机,有点不明就里地一抬头, 墨镜都滑到鼻尖上了:“我们公司分秀人部、歌手部和演员部,分别都在不同的楼层,但是其实就那几个经纪人,每个人手底下带了一大票艺人。”
“嗯, 经纪人之前都互相认识,对吧。”
“那当然啦!”匡黎儿用手机頂上了鼻梁上滑落的墨镜, 开始在屏幕上费劲地翻翻找找:“都是同事关系嘛,和你们项目负责人手底下负责一票项目,最后都要向你这个大BOSS回报工作一样,她们也都是考核kpi的。”
“……”
洋洋洒洒说了一达通,匡黎儿捏着手机,古怪地抬起眼来。
“不是,大姐,你真的很奇怪啊,平时都不太关心娱乐圈的事情,今天反倒对我们公司这些芝麻绿豆的小破事儿这么关心,还说没有阴谋?”
“嗯,有阴谋。”
匡龚儿再次把视线落在自己妹妹脸上的时候,眼睛里的淡漠和冷锐似乎已经化作实质,让人无端端觉得有些胆颤。
“我打算问问你经纪人你最近的近况,要是你学了什么糟糕的恶习,就要好好地正一正风气,把你往正途掰一掰……”
顿了顿,匡龚儿继续开口。
“甚至,如果你不爱惜自己,做出一些有违道德底线的事情,我很有可能直接帮你解约,你给不给经纪人电话吧?”
“……”
匡黎儿瘪了瘪嘴角,但又一贯地怕自己大姐。
知道自己大姐说一不二,而且惹毛了大姐自己吃不了兜着走不说,其实也挺心疼自己大姐这些年的付出。
“给,我敢不给吗……”
匡黎儿把手机亮给匡龚儿:“喏,这就是我经纪人电话,倩姐,你打电话的时候,别揭我老底就行……”
匡龚儿看了一眼,就已经把那一串电话记在了心里。
抬头看着前面的路面,已经启动了车子。
“行了,知道了,我先走了。”
车辆启动,平稳加速,黑蛇一般的轿跑无声而快速地滑行了出去。
匡黎儿还在车屁股后面挥舞着手臂,把挂的满满的购物袋晃得哗哗乱响。
“晚上回来吃饭吗?哎?怎么走的那么快啊!”-
车子行驶在高速上,玻璃旁边的风快速刮过,发出呜呜的风阻声响。
匡龚儿把车辆停在一处墓园外面,从前备箱取出了一捧洁白的百合花配马蹄莲,在一片冷肃的风中,紧了紧风衣的领口。
鼻尖已经被风吹得有一些发红,匡龚儿站在墓碑前,静静望着自己父母的合葬墓。
百合马蹄莲的捧花已经摆在了墓碑的台子上。
两位看起来颇为年轻的夫妻,正在墓碑上镶嵌的小画框上,温和地笑着。
记得那会父母走的时候,自己和妹妹都还小,妹妹刚刚上小学,自己还在读大学。
一天夜里,一堆人突然涌入家里,叫嚣着要赶她们出去。
那天也和今天一样,这么冷,也还没有过年。
而她和妹妹,还分别抱着父母的黑白照片。
风愈发的冷,北风愈发萧索。
好像全世界所有的寒凉,都比不过心涧那结冰了的心泉。
匡龚儿长吁了一口气,从兜里掏出香烟的外包装,抽了一支香烟夹在皮肤冷白的指尖,在墓碑边沿席地而坐。
墓碑的石材很凉,昂贵的风衣衣角也沾了灰。
但是匡龚儿毫不在意,甚至还靠着墓碑,抬头望着天。
也不知道是在靠着墓碑,还是在靠着自己的父母。
就这样安安静静抽完了一整只烟,在烟雾缭绕之间,匡龚儿站起身,对着墓碑鞠了一躬,一言不发,离开了墓园。
今天不是什么特别的日子,她只是习惯了经常来二老墓碑前面坐坐。
车辆开回公司的时候,已经接近傍晚。
堆积了一天的工作,匡龚儿坐在电脑跟前,打开了显示器的开关,埋头工作了一阵,直到手机的短消息提示音响起来,她才抬头,竟然已经天色暗沉,外面霓虹招摇璀璨。
“……”
匡龚儿随便看了看消息,拿着手机,站在落地玻璃窗前,突然想起来,早上妹妹提着一大堆购物袋,贼笑着问自己是不是有什么阴谋的样子。
“阴谋……”
匡龚儿笑了一声,但是其实是没有什么温度的。
她又拿起手机,调出拨号界面,把脑海里只看过一遍就记住的长长的号码准确无误地输入了上去。
“嘟嘟……”
电话只响了几声,那边就接了起来,“喂?哪位啊?”
听起来那边接电话的人所处的环境十分复杂,收音口传出来的不止她的声音,还有嘈杂的环境音。
匡龚儿冷淡的眉眼看着玻璃外面的车水马龙,平静地开了口:“我是匡龚儿……”
“……”
那边忙乱了一阵,几乎感受到经纪人倩姐立正站好了一般,恭恭敬敬地说了一声:“匡总好。”
“那个,请问您……有何贵干呐?”
匡龚儿的声音依旧很平静,平静的像是没有风的湖面,语调里一点涟漪都没有。
“你们公司是不是有一个叫刘若萌的,我想郑重地请她吃顿饭。”
“……”-
刘若萌气得直跳脚,“什么?!你说让我去陪个老板?!你什么意思啊?”
电话那头,经纪人笑吟吟地声音里,还带着说不出的暧|昧:“哎呦小姑奶奶,你这是撞了大运了,这可是旷世集团的匡总啊!那可是京城响当当的大老板,大财阀的掌舵人啊!”
“那关我什么事?她又不欠我钱!”
刘若萌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翠绿色的大蓬裙像是展开的一朵脆生生的翡翠花,虽然料子泛着光泽,裁剪也可以看得出精致,但终归不太适合自己的肤色,显得更加黑了一些。
群星之夜的后台,来来往往的人络绎不绝。
刘若萌没有助理,坐在公共的化妆间里发脾气也不合适,就瞪着进进出出的背影,磨了磨牙花子,举着手机也不打算说什么,就静静听经纪人说话。
经纪人咂了咂嘴皮子,“啧,若萌,你现在所处的境地尴不尴尬你自己不清楚吗?你可是当众被换角的,那可是全网络共享的盛世,要是不想想办法,你可能就真的爬不起来了,现在有匡总这棵大树主动向你摇橄榄枝,这不是天大的好事儿吗?你还有什么不愿意的。”
“可是……可是……”
刘若萌捂着电话收音口,用别人注意不到的声音低声喊道:“你说她让我陪她啊!”
“那可不是么,陪老板吃吃喝喝,把人家老板哄高兴了,给你来个大投资,公司和你都赚钱啊,何乐而不为?”
刘若萌气得几乎当场就挂电话了,一双眼睛翻白眼翻的几乎上天。
但她还是强力咬牙克制住了,继续捂着收音口:“胡姐,我怎么听你这话头,不像是正经的经纪人,反倒像是妈妈桑。”
胡姐怎么听不出她话里明晃晃的讥讽,只是冷笑了一声:“别说我没当过了,我就算是沦落到做不良职业的经纪人,我也不挑你这夹瓤的核桃。”
“人家匡总可是很有诚意的,和小倩专门说了,想要联系一下你,小倩带秀人的,肯定是匡总对秀人没什么兴趣了,想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演员,这不就相中你了嘛,小倩还说,匡总说想约你吃顿饭,那一定就是酒局呗,你到时候穿漂亮一点,给匡总撑撑场面啊,她们生意人就吃这一套。”
听胡姐叽哩哇啦说了一大堆,刘若萌气得已经磨后槽牙了,“胡姐,我和你打电话不是为了听你说你的新职业从业经验的,我是想问问,能不能给我换一身礼服啊!我这身真的很不合适,找了那么多人都说给我解决不了,姐,我跟你这么久了,你可得帮帮我呀。”
“呵呵。”
胡姐冷笑了一声:“我实话告诉你吧,这是公司里别的艺人剩的衣服,你原本就是没有预算借礼服的,说句更过分的话,要不是之前就敲定好了名单已经公布不好改,你连‘群星之夜’都出席不了,公司已经全力保举了,再说了,公司本来就是本着多年情谊帮你借礼服,你也应该领公司这份情才是~”
刘若萌真的想骂一句你放屁,但是鉴于人多也说不出口,就只能孤零零地拎着自己的裙子,往人少的地方走。
一边走,还一边在和电话里争执。
“没有预算就算了,我就这一身礼服也没什么,但是陪酒什么的,我一定不会去的。”
经纪人胡姐笑得一阵花枝乱颤:“哎呦我的小姑奶奶,你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这种福气,可是别人求也求不来的,那旷世集团的匡总,身家雄厚,据说长得还不错,是多少小姑娘的梦中情人呢,找你你还不要。”
刘若萌拎着厚重的裙摆,踩着高跟鞋走的很艰难。
但到底终于走到了人少的地方,左右看看,这才放开了声音发表不爽:“还是那句话,她有钱,长得好,又和我有什么关系,钱也不会分点给我,分给我了我也是富豪,还需要她?”
经纪人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估计刘若萌要是在她眼前,一定用手指去戳她脑门让她清醒一点。
“我就说你是夹瓤的核桃要砸着吃,人家手指缝里漏一点资源给你,你就不得了了,我再重申一遍,那可是旷世集团,大名鼎鼎的匡龚儿,匡总!”
刘若萌刚刚才吃了苏玉尘和沈雾的好大一口狗粮——沈雾为了宣誓主权,当着自己的面親了苏玉尘,小小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
狗粮已经吃的要吐出来了,经纪人又来给她找不痛快,她对着电话吼了一嗓子:“狗屁的旷世集团,狗屁矿工!”
“都矿工了,还家了个儿化音,更加狗屁了!”
“你就原话转告,大不了我以后不在这个圈子里混了,我回老家卖红薯去,你直接说我说的,她是个狗屁,是‘狗屁矿工’!”
刘若萌对着电话单方面输出完毕,趁着经纪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直接挂断了电话。
手机屏幕熄灭了以后,仿佛全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远处的喧嚣和嘈杂都离自己特别的远,影影绰绰地,也听不真切。
刘若萌捏着手机,长长吐出一口气,立刻就觉得无比委屈,瘪了瘪嘴角,眼泪就在眼眶里打起转来。
“狗屁旷世集团,狗屁的矿工……”
她又重复了两句,然后一屁股坐在了灰扑扑的马路牙子上,不敢放肆地哭,只能朝天翻着白眼,努力把眼泪盈在眼眶里,以防止哭得花了妆。
——这次根本没有跟着她的化妆师。
过往的众星捧月似乎也和远处的喧嚣一样,离自己特别的远。
之前对自己笑脸相迎的经纪人,竟然摇身一变,变得嘴脸丑恶,让人分辨不清是不是过去那个嘘寒问暖的前辈。
礼服不是专门给自己准备的,妆造都是蹭后辈一个妹妹的,为此,那个化妆师没少翻她白眼,以至于给她用了翠绿翠绿的亮片眼影,也不听她的意见,做完就走。
想到这,刘若萌更加想哭了,是不是所有人的善意,在这个名利场里,都只会给胜利者展现。
眼泪从眼角滚落,刘若萌无声地哭了起来。
“我后悔了,我过去是不是真的太任性了,对不起,对不起嘛……”
但是现场没有人能回答她,一个人也没有。
只是在远处的高台上,一抹修长的身影,站在灰败的水泥平台上,细白如冷玉的手指间,夹着一只细伶伶的女士香烟。
烟雾缭绕,那狭长的眼睛长睫微微眯着。
望着那个流着眼泪、瞪圆了双眼,还在给眼睛扇风,企图驱散眼泪的绿裙女生。
好像那天的雨,下到了她的眼睛里。
但没关系,总有人有伞。
那抹身影转身,带着淡淡的薄荷香烟的气息,消失在了光线暗淡的转角-
刘若萌走红毯的时候,就愈发觉得冷清。
没有现场的应援团,连两边夹道拍照的媒体似乎都对她没有太多兴趣,相机喀嚓喀嚓地,但是并没有对着她。
主持人话里似乎还带着点讥诮,最主要的是,两个女主持人里,还有那个神经动不动就大条的何芸芸。
对于刘若萌的所作所为,何芸芸听了好姐妹付沫筝的吐槽,颇有几分看不上,所以说话的时候难免夹枪带棒。
“哦!~欢迎我们美丽大方的演员刘若萌!这远看我以为翡翠走过来了呢,真是一身贵气。”
刘若萌嘴角抽了抽,她都看见另一位女主持人脸上尴尬的笑容了,只是打算接过话筒,草草说两句,但是手放在话筒上的时候,才发现,何芸芸虽然在微笑,但是手上捏着话筒的力道一点都没有放松,根本没有递给她的意思。
“……”
刘若萌只能把自己的身体前倾,说话的时候扶着话筒。
“大家好,我是刘若萌,很荣幸今天能出席‘群星之夜’,我……”
她话没说完,何芸芸就已经收回了话筒,直接打断:“好,感谢!”
“今晚真的是星光熠熠啊,我们现场不光来了付沫筝这样的后起之秀,还有三金影后沈雾在外面候场,实在是令人无比期待啊!”
何芸芸开始说着冠冕堂皇的话,和旁边的女主持你一句我一句的,完全无视刘若萌。
刘若萌当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她现在是对着付沫筝、付家人,以及和付沫筝有任何关系的所有人,都抱持着无比抵触的情绪,她提着翠绿翠绿的裙摆,转身的时候,仗着没有麦,直接说了一句。
“你腰上的赘肉爆了,富得流油,才真是一身贵气。”
说完,骄傲地仰着自己的下巴,提着裙摆,踩着高跟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红毯采访区。
把何芸芸气得够呛-
会场里人头攒动,前面几排基本上都还空着,那是留给大咖的。
记者们和内场工作人员都在调试着自己的设备,led大屏幕上播放着群星之夜的宣传片,以及实时滚动着热门话题。
刘若萌僵硬地坐在自己的椅子上,觉得腰都坐麻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就这么昏昏欲睡地等了好久,前面才陆陆续续坐上了人,只不过真正压轴的,还在很靠后的时段。
“呼——”
刘若萌捂着嘴,打了一个极力克制后的哈欠。
打完哈欠,眼眶发红,眼睛里都盈上了淡淡的泪水,倒更显得一双圆圆的眼睛明亮有神,秋水潋滟。
看得出来是确实有点累,但是也确实长得美,打完哈欠都更好看了。
这个时候,会场外面似乎掀起了一个小小的高|潮,山呼海啸的呼喊声都传到了场内,不少人明知道看不见,还下意识回头去望门口的方向。
刘若萌困得不行,她是懒得看了,只期待今晚快点结束,她一分一秒都不想再继续煎熬,偏偏这个时候,有人踏着刺耳的欢呼声,在一片前簇后拥中,施施然而来。
刘若萌用发红的盈眶望过去,立刻眉头皱了起来。
因为她看见了穿着隆重紫色蓬蓬纱裙的付沫筝。
实在是讨厌的很,讨厌的刘若萌都已经顾不上周围有那么多记者,还有那么多镜头了。
“自己臆想和沈雾在一起,结果人家沈雾根本不承认,和苏玉尘好了,害了人还这么洋洋得意的。”
刘若萌目光随着意气风发的付沫筝转动,嘴里不停地小声吐槽。
好歹她身边都没什么人,知道她最近深陷漩涡,那些鬼精的人巴不得离她远一点,免得沾染闲话,所以她就能这么肆无忌惮地吐槽。
她自己还很有觉悟地总结了一句:“我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持糊行凶吧?别说,真爽!”
她又开始小声哔哔,对着那个被人前簇后拥的背影扎着小刀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等着付沫筝坐在第一排的后脑勺,几乎都快给人家后脑勺瞪个窟窿出来了,身边突然有人出声叫她。
“您好,请问您是刘若萌吗?我是倩姐带的,和您是一个公司的。”
刘若萌抬眸,看向身边这个白皙漂亮的女生。
突然被那天然柔润的肌肤晃了一下眼——好白!
“你……”
刘若萌眯起眼,刚说了一个字,就又被那女生亮出的一双大白腿刺伤了瞳孔。
“啊!对哦,我都没有自我介绍呢,”女生笑着吐了吐舌头,一副可爱单纯的模样:“我叫匡黎儿,和前辈姐姐是一个公司的,我之前追过姐姐的剧呢,还看了姐姐的救助猫猫直播,很有意思,我家大姐也很喜欢看呢。”
你家大姐?
刘若萌心情实在是欠佳,也不想和人攀谈,脑子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眯了眯眼睛,脱口而出:“你怎么这么白?”
“……”
匡黎儿听见以后,似乎是才反应过来刘若萌说的是什么,双手撩着自己两侧的头发,低头把自己浑身上下看了一遍,才抬起脸来,眼睛里的目光清澈又愚蠢。
“啊,是比较白,可能因为我家里人都比较白的关系吧,我家里大姐比我还要白呢!”
白白白!
一直在和自己强调白!
白了不起啊!白了你去刷墙啊!
刘若萌翻了个白眼,“你大姐谁啊?”
“她大姐是我。”
一道冷淡的声线淡淡地响起,下一秒,刘若萌就看见了一只冷白如玉的手按在了匡黎儿的肩膀上,那手实在是生的好看,手指细长,指节匀称,最主要的是肌肤白白的薄薄的,肌骨下面的血管还可以看得见一些若隐若现的走势。
而且那手,似乎还带着一股淡淡的薄荷香。
刘若萌怔楞地抬起眼帘,就正对上了一张白皙且五官漂亮的脸。
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上挑,高鼻梁薄嘴唇,皮肤有种不近人情的冷白色,不施粉黛,但那种冷感美却呼之欲出,吸引着人的视线。
刘若萌没来由地,心跳就漏了一拍,待到反应过来,立刻觉得自己不能输了阵。
本着今晚老娘不能输的奇妙心态,她梗着脖子,像是斗鸡似的昂扬着脑袋:“你又是谁?”
“我是旷世集团的董事长,我叫匡龚儿。”
匡龚儿冷冷地说完,垂眸睨着嘴巴略微长大了几分的刘若萌。
连一旁的匡黎儿也颇为意外,因为自己家大姐从来不会在公开场合这么介绍自己的,自报家门说自己是旷世集团董事长的,根本听都没听说过。
刘若萌嘴巴张了张,最后艰难地问了一句:“匡龚儿?你就是说让我陪……陪……”
她陪了半天,也没把后面的话说出来,最后生硬地转了口峰:“你就是那个老板?”
“不是,”匡龚儿冷淡地一撩眼皮:“是狗屁旷工。”-
之后,刘若萌坐在凳子上,简直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
前面第一排视觉焦点不自觉多了一个,那是匡龚儿的后脑勺。
看得出来发丝蓬松柔润,但只到齐耳的为止,也不知道为什么不留长头发,是因为不喜欢吗?
她万万没想到,她嘴巴里厌恶万分的狗屁矿工,竟然张这个样子,之前经纪人妈妈桑似的卖力推销的时候,是有说过长得很好,但她还以为是鬼话,已经在心里给匡龚儿画了一个丑陋不堪的脸,没想到见到真人了,竟然比好多现场的女明星还要漂亮……
但是自己今天这个造型实在是辣眼睛,第一眼给她看见这副模样,是不是会留下不好的印象啊……
不对!我干嘛要给她留下好印象,万恶的资本家!
狗屁!都是狗屁!
“……”
似乎看她一直盯着自家大姐的后脑勺看,匡黎儿很奇怪地问:“前辈姐姐,你在看我大姐吗?”
刘若萌被问的一阵将乱,慌忙间理了理自己的泡泡袖:“哪有,我随便看看罢了。”
“哦~~”
匡黎儿这一声拖了长长的尾音,一个字几乎给她拖出了二里地去。
然后她贼贼地笑着,凑了上去:“若萌姐姐,我可以这么叫你吧,我大姐那天看你直播视频的时候,也是一样直了眼睛呢……”
“谁直眼睛了?!”
刘若萌有种被人戳穿心事的猝不及防,耳根都有点泛红,喊了一声以后,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然后对着身边昏昏欲睡的人笑着说了好几声不好意思。
活动时间已经接近尾声,主持人已经开始唱票,挨个念出今天的最受欢迎人气嘉宾的名次。
反正她们这些配菜边角料也不可能入选,所以大家都眼神发愣地靠坐在那里,一个个不知道都神游到哪个天外去了。
为了方便沟通,两个人又不自觉靠近了一些,刘若萌低声警告:“别胡说,我对你姐姐可没兴趣。”
匡黎儿捂着嘴,笑得很贼:“那可不一定哦~但是吧,我是知道的,我大姐对若萌姐姐可绝对不一般。”
“有什么可不一般的……”
刘若萌一句话还没问出来,那边大屏幕上,突然跳出来了一个特写,正是和匡黎儿交头接耳的刘若萌。
刘若萌就像是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被老师点名的学生,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猝然抬头,就看见了一脸怔然的自己被放大在屏幕上。
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就像是照镜子似的,偏偏身边的人都把视线投了过来,更让她如坠梦中一般恍惚。
“……”
主持人激动地举着话筒,重复了一遍:“让我们恭喜刘若萌,在今天的‘群星之夜’荣获最受欢迎人气嘉宾的第二名!”
掌声雷动,鼓动的刘若萌的心跳都乱了。
匡黎儿在一边,比自己得奖了还开心,激动地坐在那里连连跺脚。
“太好了太好了!若萌姐姐,你拿到了第二名!”说着,匡黎儿就拖刘若萌的胳膊:“站起来啦若萌姐姐,大屏幕照你呢!”
刘若萌僵硬地站起来,对着众人扯出一抹僵硬地微笑,更加僵硬地挥了挥手。
现场一片窃窃私语,好多记者都开始交头接耳。
“哎呦,太抓马了吧,刘若萌第二名?”
“刘若萌不是才刚刚被换角,事业一塌糊涂吗?哪里有资本捧她上位哦?”
“看来这个砸到第二名,可不是一般的资本哦,看看之前那些得罪刘若萌的,要怎么给自己找补吧!”
虽然现场的明星艺人差不多都是这个心思,但是不像是媒体一样,大家都微笑着对刘若萌鼓掌,似乎笑容里散发出了善意。
那种离她远去的东西,正在悄悄地被找回来。
刘若萌本以为自己例行公事,打完招呼就可以落座了,没想到主持人及时叫住了她:“刘若萌小姐,请稍等,鉴于本次活动有新的环节加入,还请第二名的刘若萌小姐和第一名的付沫筝小姐一起,上台为大家表演华尔兹。”
“有请!!”
现场的掌声热烈极了,刘若萌属于是被赶鸭子上架的鸭子,在舞台上和看不对眼的付沫筝跳起了交谊舞。
说不上来为什么,一直踩付沫筝的脚,直到踩得付沫筝实在是装不出来微笑,瞪了她一眼:“你到底会不会跳!”
“不会啊!”
刘若萌实在是无辜,在又一次踩了付沫筝的脚之后,自己也差点站不稳,只能一脸麻木地抱怨:“这是什么人想出来的新环节,公然跳舞,是什么新刑罚吗。”
付沫筝一身盛装,原本想的和实际发生的实在差的太远,一番准备都留给刘若萌了。
她心情也超级不好,听闻这话,似乎更郁闷了:“你闭嘴吧,大屏幕上都放着画面呢。”
“我也不想张嘴说话,”刘若萌被撞得几乎后倾,直接扯住了付沫筝的手臂,才稳住了身形。
“但是你能不能别撞我!”
“谁撞你了!”
付沫筝心情差劲极了,眼角余光捕捉到了苏玉尘和沈雾坐在一起,一边和周围人一起迎合着节拍鼓着掌,一边交头接耳不知道在说什么悄悄话。
从她的角度看起来,就像是情侣在耳鬓厮磨,好生甜蜜。
偏偏自己此时此刻像是个众人想笑不敢笑的笑柄似的,和刘若萌这个家伙勾肩搭背的跳舞。
想想怎么可能不生气。
趁着背对过去,付沫筝白了刘若萌一眼。
“呵呵,也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人给你投的,傍上新金主了吧?”
刘若萌克制住了翻白眼怼回去的冲动,对着镜头微笑,说话尽量嘴巴保持不动:“我哪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给我投的,要是让我知道,非让那个人好看!”
此时此刻,好看的人在台下,和大家一起鼓掌打拍子,脸上浮现淡淡的笑容。
“你当年借我500,我还你五百万,公平合理。”
第98章 匡龚儿vs刘若萌番外(七)
刘若萌觉得自己大概率是倒霉透顶了。
因为那天“群星之夜”之后, 那个叫匡龚儿的名字似乎就缠上了自己。
活动结束以后,她提着裙摆在回廊上等助理开车过来的时候,眼睛几乎都已经闭上了, 直到面前有一辆车停下,她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上了车。
上车以后, 她靠在座椅上, 闭着眼睛揉着自己的肩膀。
还在疑惑:“怎么回事, 不是说公司对我没有预算吗,怎么开这么贵的车来接我?”
问完以后, 就陷入了长长的沉默。
没有人回答她, 甚至也没有人启动车子, 似乎空气里都是难捱的沉默。
“……”
刘若萌累得要死, 皱着眉头闭着眼睛跺了跺脚:“开车啊!是不是有病啊!小心我开除你!”
“……”
说完以后,须臾,真的传来了发动机轰鸣的轻微声响。
车子慢慢启动, 刘若萌闭着眼睛,根本不知道后玻璃映出几个助理追着车的模样。
车辆启动,提速迅猛无声, 平稳迅捷地开在了宽敞的马路上。
冬日的夜晚,车辆总会比一般情况下少一些。
车从会场外围出来以后,破开了粉丝唯围堵偶像的拥挤, 还有前赴后继的记者,一下子变得畅通无阻,如同暗夜里的一道黑影,嗖地一声, 带着破风之声,就驶上了高架桥。
刘若萌在后座上昏昏欲睡, 车玻璃上投映出一段段的路灯光影,把她的脸颊照亮。
她的颈项很漂亮,修长且肌肤柔润,筋骨在薄薄的肌肤下面拉出了惊艳的弧度。
一段一段的橙色暖光,撩拨着漂亮的锁骨线条上的光影。
出于疲惫,长睫闭着,也在随着车辆轻微的颠簸轻轻发着颤。
车辆后视镜里,一双狭长的眸子,瞥了一眼后座那个倦怠的身影。
——绿色的裙子,其实也不难看。
开了一会,直到刘若萌快被晃悠的睡着了,突然听见驾驶座传来一声冷淡的声音。
“你家住哪。”
“……”
“嗯?”刘若萌困的不行,眯了眯眼睛,手指想去揉眼睛,随后想起来自己脸上有妆,方才作罢:“你不知道我家住在哪里,就来接我下班?”
“……”
她略坐直了身体,才发现自己此时此刻所处的环境。
车子内部内饰过于豪华,车里熏香也很淡雅清冽,像是雪松气味的冷淡香型,还有……这辆车有星空顶……
“……”
刘若萌腾地一下坐了起来,在车辆的中控台上,看见了两个大写的“R”叠在一起的logo标志。
“……”
她一脸疑惑,僵硬着脖颈,慢慢地把视线挪到了驾驶座的后脑勺上。
蓬松柔亮的发丝,偏偏长度只到耳根的位置。
和自己在会场里发愣的时候想的一样——要是留长头发应该也不错。
“你是……匡龚儿?!”
刘若萌控制不住自己的声线,喊出来的时候,语调都微微发着颤。
匡龚儿狭长的眉眼一瞥,从后视镜里和刘若萌对视了一眼。
“你是不是叫人名字的时候,习惯性这么激动。”
“……”
刘若萌突然觉得自己像是坐在大灰狼车后座的小白兔,吓得捂住了胸口:“你!你干什么!为什么假扮司机,你有什么企图?!”
“……”
听她急切的声音,看她着急的模样,匡龚儿眼皮撩了撩,目光又冷淡非常地把视线挪了回去,专注地看着被路灯映亮的柏油路面。
“是你自己上我的车的,我没有假扮司机,想提醒你的时候,你发脾气让我开车,我就只能开车了。”
“……”
刘若萌沉默了好长时间,双手抱着熊的姿势实在是显得特别尴尬。
回想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当时自己真的发了脾气……这该死的脾气。
“那个……”她理亏则气不壮,说话的时候眼神飘忽,显得底气不足,“我说让你开你就开啊,那我说你在路边停车,你停不停?”
话刚说完,车辆刹车发出一声“呲”的响动,在寒冬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说停就停。
车真的停了下来,刘若萌倒是傻了。
匡龚儿点了手刹,回头看向刘若萌,静静地,一个字都没说,只是看着略显怔忪的刘若萌,轻轻挑了挑单边的眉头。
根本什么都没有说,但仿佛已经说了千言万语。
“……”
刘若萌尴尬半响,然后傲然地一抬下巴,直接拉了车门就要下车。
但是车门一打开,一阵冷风直接兜头劈来,冷肃的冬夜寒风像是带着凌迟的小刀,一寸一寸地割着露在外面的皮肉。
刘若萌手还搭在门把手上,身体已经前倾出去了,那礼服裙子抹胸款式的设计,实在是让胸口往上露|出的肌肤在寒风中局促不已。
“……”
她就保持着这个動作和姿势,保持了三秒钟的时间,觉得肩膀和手臂已然冻僵了,要是真的这么硬气下车去,估计挺不过十分钟,就直接死掉。
第二天见报,她就成了第一位冻死的女明星了。
估计直接名垂青史。
“砰”地一声,车辆门被大力关上了。
刘若萌并没有下车,而是在后座上,抱着自己的肩膀,用力打了好几个抖。
“好汉不吃眼前亏,你让我下车我就下车啊?你想的美!”
匡龚儿还是冷静地看着她,用她那古井无波的语调,平静地开了口:“我也没让你下车。”
“……”
确实,人家匡龚儿一句话都没有说,都是自己脑补出来的!
刘若萌在内心里,化作了Q版的小人,一边捶地一边大声恸哭,“是啊,她没说,是我自己要下车的!我为什么要下车啊!为什么啊!”
看她实在抖得厉害,匡龚儿那冷白色的手指,从副驾驶的座位上,拎起了一个格子的绒毛披肩,从主驾驶和副驾驶的空隙里,递给了她。
依旧是任何话都没有说,但是已经用行动表示了一切。
刘若萌呆呆地望着那冷白色肌肤的手指,肌骨漂亮,捏着格子披肩的手指修长清瘦,但是看得出来应该很有力。
“……”
她出神地看了半天那手,也不知道是在看毯子,或者不自觉联想到了其他的什么东西。
而匡龚儿就这么很有耐心地等着她。
车外的寒风萧索,呜呜地刮过去的时候,干枯的树枝都跟着摇曳。
车里温度适宜,打得暖烘烘的暖气驱散了外部的寒风,还有一只手递过来一条披肩,看起来愈发温暖了。
“……”
不知道看了多久,刘若萌接过了披肩,那冷白色肌肤的手才收了回去。
“那个……谢了。”
她僵硬地道了一声谢,“我家住址是……,麻烦你送我回去。”
匡龚儿收回了手,手指轻轻搓了搓,似乎在回味和那指尖肌肤短暂接触而残留的余温。
她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转回身去,启动了车子。
“……”
车辆在空旷的大路上飞速行驶着,平稳迅捷,所过之处只留下一道黑色的残影。
刘若萌靠坐在后排,身上围着披肩,坐得很低,几乎快半躺在后座的座椅上了,用围巾轻轻盖住了自己的小半张脸。
她瞪着一双明亮澄澈的大眼睛,注视着那个开车的背影。
被围巾遮住的下半张脸又往下挪了挪,这次把鼻尖都埋在了围巾的下面。
围巾上有好闻的气息,淡淡的薄荷香,还有乌木沉香的香水的气味,好像是这个人身上独有的味道吧。
想着想着,她就真的困了,又闭上了眼睛,在一片星空璀璨的虚影中,恍恍惚惚地陷入了沉眠。
“……”-
那天回到家以后,匡龚儿的影子就一直盘旋在刘若萌的脑海里。
那条披肩,也被她小心翼翼地折好,放在了衣柜的最上层。
匡龚儿的背影,匡龚儿修长冷白的手指,还有那狭长的眼眸注视自己的模样,每一次想起来,总是让刘若萌不自觉心跳加速。
她不懂什么感情,只是觉得这种感觉一点都不好,心总是乱七八糟的,不像之前那么平静——感觉实在是太糟糕了。
糟糕到她已经主观地抵制了匡龚儿这个名字,总觉得匡龚儿是阴魂不散乱人心曲的家伙。
连匡龚儿留下的那张带着雪松味香水的名片,都被她丢在了抽屉角落。
别以为借着归还披肩就能让自己请她吃饭了,自己才不要对着一张冷脸吃饭呢,那样热腾腾的饭菜不都吃成冷餐了。
她还是循规蹈矩地过着自己的日子,从那天群星之夜跳华尔兹出洋相以后,她已经好几天都没有上播了。
今天抱着猫猫开播的时候,好多看热闹的人涌进来。
[哎呀,这不是大明星,群星之夜第二名的刘若萌吗?]
[哈哈哈,刘若萌今天要不要表演个才艺,给我们秀一秀你美妙的舞姿啊!]
[就是就是,在群星之夜对着大批潜在的金主就愿意跳,对着我们就不愿意一展舞姿啦?这不公平啊!]
[跳一个跳一个,刘若萌跳一个。]
这些起哄的人大批大批的涌进来,实在是打扰到了正常的直播。
刘若萌皱着眉头,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一闪。
“想看跳舞是吧?我们二宝三宝都能跳,舞姿可好了!”
说话间,她就抱起了小猫猫,对着镜头各种晃悠,亮出小肚肚,晃水球似的跳着肚皮舞。
但是下面那些起哄的弹幕明显不买账:[你别以为你拿个小猫就能糊弄我们了。]
[简直是太敷衍了吧,你让猫猫跳舞给我们看,这哪能一样?]
[就是说啊,猫猫跳擦边我们都不买账的好不好?]
刘若萌把猫猫放下来,看了一眼弹幕上那些令人糟心的文字,火就不打一处来。
她一生气,说话就没有把门的了。
“是啊,我今天就不给你跳了,你怎么样?”
“嗯嗯嗯,是是是,对对对,你又不是我金主,我凭什么跳给你看?”
“非要跳,连刷一百个至尊礼炮看看实力,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让我跳舞。”
话音落下去,还真有砸至尊礼炮的,惊得刘若萌抱着小猫都愣住了。
“……啊,我没……没……”
她没了半天,也没说出来什么,因为她实打实的没想和人要礼物,但说出来的话泼出去的水,看客可不管那么多,又开始起哄。
[哎哎哎!看见没,刷了啊,跳!]
[给大爷跳!]
[不跳今天没完!]
刘若萌看了半天弹幕,眉头皱着,又不好收回自己的话,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带着金灿灿特效进直播间的动画闪了过去。
下面的弹幕静了几秒,随后井喷似的刷的超级的快。
[啊!我没有看错吧??超级鲲鹏VIP??]
[这种是充值达到八百万才能有的特效吧?这是什么爷来了?]
[等会儿,我点进去看了看,是今天刚刚注册的,这是直接充了八百万??]
[不管怎样,这位爷应该也是来看刘若萌的笑话的吧?哈哈,我给你说,她在群星之夜跳舞贼滑稽呢,来的正好,眼下又要跳了呢。]
“……”
刘若萌咬了咬嘴唇,唇瓣都被她咬出了一圈浅淡的红痕。
就在这个时候,那进场动画酷炫狂傲吊炸天的特级VIP用户发了一条弹幕。
这条弹幕竟然是可以停留在屏幕上的,带着金灿灿的炫目特效:[不用跳。]
这一发话,现场的白色滚动弹幕几乎都愣住了,最后快速刷过去,大体都是不满这位大爷闯进来拆台的,明明自己也没送礼物砸礼炮,但一副怕人家刷礼物的吃亏似的,一遍遍强调前面人家刷了皇家礼炮的不是亏了云云,还有人不停喊着现在榜一大哥的昵称,叫大哥出来和至尊大爹叫板的。
那条金灿灿的弹幕二话不说,砸了三百个鲲鹏万里,重复了那三个字:[不用跳。]
[……]
这可真是一笔巨款。
这次全部弹幕都不敢造次了,乖乖闭上了嘴收起了键盘。
还有之前就看不惯的观众浮出来:[就是啊,凭什么逼着一个小姑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跳舞啊,你们没有姐妹女儿的吗?有没有一点点恻隐之心。]
[这些好多人太恶臭了,还是新的榜一大哥仗义!]
[就是,不想跳就不跳,我反倒是觉得猫猫跳舞更可爱,比你们这些恶臭的人想看的好多了!]
一场风波就这么平息了下去,刘若萌默默点开了那个挂着金灿灿炫目特效的头像。
打开以后,莫名发现这个人的主页十分的干净,就真的和之前弹幕里说的一样,根本就是新用户。
头像是一只冷白色的手,正夹着一只女士香烟,烟雾迷蒙地,更显得这手线条惊艳好看。
刘若萌怔了怔,突然没来由地联想到了匡龚儿。
再去看这个人的昵称,叫“总有人带伞”。
“……”-
结束了几天的宅家生活,刘若萌回到公司的那一天,经纪人胡姐无比热情地迎了上来。
似乎那天电话里发生的龃龉都不存在,一副春风和煦的模样,慈爱的光芒普洒大地。
连那些翻她白眼的化妆师,见到她都笑脸相迎。
“若萌,回来啦!”
“若萌姐姐,今天气色真好呢,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
“若萌若萌,发达了别忘了带带我啊!”
在这一些列的簇拥和欢迎之下,刘若萌无语地坐在了自己经纪人胡姐的办公室里。
办公室玻璃幕墙外面走来走去的人,都自觉以及不自觉地把目光往里面瞟一瞟,随后又假装喝咖啡或者去影印文件,陪着笑快步离开。
胡姐看了一眼门口,转身把一杯冒着热腾腾香气的、油脂丰富的现磨咖啡,搁到了刘若萌的面前。
“若萌,快尝尝,这是我新买的咖啡豆,味道特别好。”
刘若萌知道胡姐爱喝咖啡,穿着小套裙端着一杯咖啡,踩着高跟鞋在写字楼办公室走廊婀娜多姿地走过去,就仿佛是一道被人工刻意堆砌的风景线,为吸引目光而自豪,愈发高傲地抬起自己的下巴,傲然地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地离开,仿佛这就是她每天充满成就感的仪式,像是个电视剧里有品位有格调的office Lady。
就是不知道是喜欢喝咖啡,还是喜欢被目光簇拥的感觉。
刘若萌端起咖啡杯,小口啜饮了一口。
她不懂咖啡,只是觉得这玩意苦不拉几的,搞不懂为什么这么多人追捧。
放下咖啡杯,在胡姐热切的目光中,抬起眼帘:“那个……姐,你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胡姐大概是有点失落刘若萌没有夸一夸她引以为傲的咖啡,略显尴尬地清了清嗓子。
“咳咳……那个,其实公司这次找你来,是有件大好事要和你说的。”
大好事?
刘若萌持怀疑态度,那眼神一看就是不太相信胡姐。
因为之前胡姐让她去陪酒的时候也是说天大的好事,所以不禁对胡姐的价值观产生了深刻的疑虑。
刘若萌也有点尴尬地清了清嗓子:“那个,姐,你有什么事情,要不就直说吧。”
“啧,你是不是对姐有什么误会,”胡姐耸了耸肩膀:“我真的是正经的经纪人。”
刘若萌看着胡姐,不说话,可是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似乎已经说明了一切。
无奈,胡姐又叹了口气,喝了一口面前自己那一杯咖啡:“是这样的,公司全力支持你搞直播,而且给你配了班底,助播还有管理人员,以及一系列的打光造型团队,这是公司认可你的表现。”
“……”
刘若萌犹豫了一下,还是有点不爽地开了口:“就因为我在‘群星之夜’上和付沫筝跳了一曲惹人笑话的蹩脚华尔兹?”
“……”
“呃……”
胡姐尴尬地笑了笑:“是,也不是吧,能在‘群星之夜’拿到第二名,不是已经充分说明了你的实力吗?”
“……”
刘若萌皱着眉头,略探过身,狐疑地看着胡姐:“所以,您也不知道是谁给我砸的第二名?”
这种事情,投票机制完全透明公开没问题,但是投票的人,确实可以为了五斗米折腰。
所以付沫筝的第一名根本就是水出来的,而自己的第二名,很显然,也是水的,就是不知道这个水,是谁这么舍得下血本。
胡姐尴尬非常:“这个……难道你不知道吗?”
两个人都以为对方知道,但其实双方都不清楚。
但是胡姐这个人超级人精,只以为刘若萌不愿意说,毕竟这个金主真的超级有实力,轻轻松松就抛出这么多真金白银,胡姐觉得自己也得罪不起,于是满脸盈上笑意。
“若萌啊,其实这次叫你来呢,还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公司给你争取了一个上恋综的机会,就是超级大爆的《恋爱or结婚》,上去过的嘉宾,不管艺人还是素人,关注度热度保底都是翻一番,好多人盯着呢,今年公司给你争取了这个好机会,你可要好好把握。”
胡姐这个人,张嘴闭嘴就是公司给你争取的,背后扯了好大一张虎皮。
刘若萌也懒得说那么多,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抠了抠:“就是苏玉尘和沈雾上的那个恋综么?”
她对恋综也不算熟悉,但确实听人说过这个恋综的名字。
而且最近一次看见消息,还是公布沈雾和苏玉尘要一起上这个综艺节目,她才对这个节目有点印象。
“对,就是!”
胡姐脸上堆砌着笑意,“姐和你说,千万要珍惜机会,哪怕你和苏玉尘有矛盾,也不能在节目上表现出来,我知道她抢了你的角色你心里不爽,但是千万不能在节目上发作,知道吗?”
——现在连教育人都不敢用严厉的口气,只能陪着笑,小心翼翼地提醒。
刘若萌把面前的咖啡杯推远了一点,像是挑食的猫猫推开了自己不爱吃的罐罐。
“姐你别担心了,我对玉尘姐姐没有一点点的不满,反正我就是上前领个工资打个工罢了,也不指望真的处对象,总不至于有人真的是为了我而来的吧?”
她说完以后,还自嘲地笑了。
只有胡姐的目光复杂-
直到节目录制的现场,刘若萌才懂了胡姐的目光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她面前坐着面色冷淡的匡龚儿。
此刻,匡龚儿抱着手臂,坐在那里,面色沉静,显得那白皙的有点过分的皮肤颜色都愈发冷白了。
“你……你怎么又在?”
说实在的,刘若萌觉得匡龚儿最近出现在自己生命里的频率实在是有点太高了。
匡龚儿冷然地一抬眉眼,狭长的眼睛眼尾微微勾出了狡黠的笑意。
“什么叫又在,之前是在什么时候无意间见到了刘小姐吗?”
刘若萌几乎就脱口而出了:上次在我直播间的是不是你。
但是话到嘴边,还是有种还严重的自恋嫌疑,就有点像是自己臆想的那样。
于是她变了口风:“没有,我随便说说。”
匡龚儿明显也不想和她多计较细枝末节,而是勾了勾嘴角,看着面前皮肤偏黑的少女:“怎么,刘小姐,上这个节目,是为了找个无时无刻不出现在自己身边的伴侣吗?”
“……”
刘若萌而跟着有点发烫,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有点不敢直视那双狭长飞挑的眼睛。
似乎里面有什么魔法,可以勾了她的魂去,只有不看是安全的。
“那匡总来这里,不也是抱着这种想法吗?”
“……”
匡龚儿略扬了扬下巴,长睫垂下,遮蔽了一些目光,但刘若萌知道,她还在盯着自己看。
“嗯,是,我就是来找对象的。”
“……”
对于匡龚儿的坦白,刘若萌第一反应是愣了一下——怎么,匡龚儿这种远离暧昧的绝缘体,竟然也有想要找对象的一天。
至于自己为什么知道匡龚儿是绯闻绝缘体,完全因为她这些天出于好奇,总是特别留意和匡龚儿有关的任何消息,也专门在网上查了匡龚儿的全部资料。
“真是没想到,匡总也有想谈恋爱的一天。”
刘若萌这句完全就是有感而发,但是她说完以后,在匡龚儿眼睛里看见了一闪而过的狡黠,还看见了那单边挑了挑的眉头,突然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主动暴露了什么。
果然,匡龚儿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虽然没有什么明显的弧度,更谈不上有什么温度,但到底是笑了。
“你怎么知道我之前不想谈恋爱。”
“……”
刘若萌实在是不想和匡龚儿继续聊下去了,总觉得自己的所有心事在这样一双眼睛的注视下,什么都藏不住。
“那匡总想谈恋爱是好事啊,有目标的话可要好好去追了,要是追不上,岂不是白来了吗?”
说着,她就想站起来去找苏玉尘和沈雾她们。
毕竟苏玉尘看起来比面前这个匡龚儿人畜无害多了。
果然,还是小受最善良甜美好相处了。
可是匡龚儿却望着她站起身的侧颜,淡淡说了一句:“一定会好好追的,这次的心动短信我也会投给她。”
“……”
说不上为什么,刘若萌的心脏没来由地抽了一下。
算不上痛,但确实有点若有似无的酸涩。
“呵呵,那匡总加油哦!追上了我给匡总送一份大礼。”
匡龚儿唇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好,我到时候会对刘小姐讨要的。”-
节目录制过程中,刘若萌第一次知道海岛露营这么麻烦。
不光要搭帐篷不说,所有人还要睡大通铺,最主要的是,匡龚儿竟然和沈雾看起来十分有苗头。
不过,确实家世长相什么的,都很搭就对了。
刘若萌去帮苏玉尘,结果还掰断了帐篷的支撑杆,两个人一起蹲在一边“罚站”。
刘若萌看了看苏玉尘,从那一双明亮漂亮的杏眼里看见了些许的落寞,没来由地,心也跟着疼了一下,说不出为什么看见沈雾和匡龚儿亲密无间地合作的时候,自己也会有这么微妙的情绪。
“玉尘姐姐,你看什么呢?”
苏玉尘连忙低头瞎忙活:“没,没看什么。”
“看沈雾呢吧?”刘若萌这个人一向不会看人眼色,托着腮叹了口气,用很小的声音低声说话:“你和雾姐明明都在我面前親过了,竟然还有可能被抢走,真的是没天理了。”
“……”
苏玉尘都恨不得去捂刘若萌的嘴了。
“你别胡说了,不是你说的那样。”
但她只顾低头整理着手里的活计,刘海低垂,都遮住了那一双明亮的杏眼。
刘若萌还是和苏玉尘交头接耳地说悄悄话:“哪里不是了,我也没有胡说啊,沈雾在我面前给我塞了一嘴狗粮呢!”
苏玉尘也低声回道:“那次是那次,现在不要乱说了,被听见了怎么办。”
“那有什么怎么办的,刚好那些不合适的人也知难而退了,不是挺好的么?”
“……”
她俩又蹲在那里嘀嘀咕咕的,像是两个掏蚂蚁洞的小朋友。
脑袋挨着脑袋咬耳朵,看起来甚至有几分过于亲密的意思。
“……”
只是她俩不知道,那边搭帐篷的人,已经有人把视线投了过来。
沈雾和匡龚儿,分别眯着眼睛,望着这边抱成一片的模样。
“……”
刘若萌说到开心的地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音量了。
她豪情万丈地一拍胸脯,说话的声音那叫一个气宇轩昂。
“你放心吧玉尘姐姐,我还是更看好你和雾姐,你和雾姐才是天下第一绝配!谁拆我官配我可对她不客气!”
“有多不客气?”
一道冷淡的声音在刘若萌头顶响起,吓得她几乎一屁股坐在地上。
头顶的光被挡住了,蹲在那里小小一只的刘若萌,缓慢而僵硬地扭过头去,侧着脸抬起眼眸,去看居高临下的匡龚儿。
“你……你怎么偷听……”
从二人身后路过的肖芷冷笑了一声:“说话那么大声,谁听不见。”
刘若萌下意识就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心里回想了一下,万幸说看沈雾和苏玉尘接吻的那一句是小小声的。
“啊这……”
这就有点糟糕了,刘若萌心跳的很快。
她和匡龚儿,一个站着一个蹲着。
和许多年前那个下着瓢泼大雨的傍晚一样的姿势,但不一样的是,这个时候,匡龚儿站站在阳光里,被海岛的阳光照耀的脸颊蒙上了一层莹亮的光韵。
而刘若萌蹲在地上,身处于被阳光找不到的阴影当中。
这甚至让刘若萌有点恍惚,是不是之前发生过这一幕——
这个瞬间,她竟然还偷偷想到了一种可能性——难不成匡龚儿是看自己和苏玉尘靠得太近,才过来的吗?
不可能吧,匡龚儿的目标,不是沈雾吗?
第99章 匡龚儿vs刘若萌番外(八)
海岛的夜带着沁凉, 无孔不入地钻入帐篷。
大家合力搭起来的帐篷虽然看起来比较坚固,但到底是布料不是砖瓦,加上里面一个软支撑的架子被刘若萌大力出奇迹地掰断了, 有一角呜呜地往里钻着海岛的夜风。
刘若萌冷的打了哆嗦,抬眼就看见了面前的那个冷淡的面孔。
白皙的肌肤, 高挺的鼻梁, 薄唇习惯性地抿着冷淡的弧度。
这人不是匡龚儿还能是谁。
最抓马的是, 自己此时此时是和匡龚儿睡在一起。
这一切都太具有戏剧性了,虽说是大通铺, 但也有个邻里左右, 她原本就是和苏玉尘还有肖芷挨着睡的, 但万万没想到, 自己醒过来以后,是和匡龚儿大眼瞪小眼。
匡龚儿和自己挨得很近,她就不明白了, 这个看起来冷的不近人情的女人,连肤色都是没什么血色的白,偏偏和她一个被窝的时候, 竟能感受到匡龚儿那边传来的体温。
“……”
夜里安静,只有帐篷外面呼呼的海风刮过。
除此以外,就是两个对视彼此的人, 离得极近的清浅呼吸声。
刘若萌咽了口口水,小声说话:“你不是在最角落睡吗?”
当时她可是为了躲开匡龚儿,特意选的这个位置,目的就是最大限度地远离匡龚儿的床位。
但是天不遂人愿, 匡龚儿此时此刻不光躺在自己身边,和自己大被同眠, 那身上淡淡的薄荷清香混合着雪松冷香的气息,还无孔不入地侵略着自己的嗅觉。
刘若萌真的想跳起来就跑,刚動了一下,腰就被人捞住了。
匡龚儿竟然捞住了自己的腰!
刘若萌眼睛瞪圆了,觉得浑身的汗毛都炸了起来,最可怕的是,心跳的频率陡然增速,砰砰砰砰的几乎跳出嗓子眼。
“你干什么?!”
相对于刘若萌的炸毛紧张,匡龚儿就显得十分从容淡定,她搂住了刘若萌的腰以后,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捞了一把,把人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这么晚,不要折腾,除非你想打扰到你身旁的沈雾。”
沈雾……
算了吧,得罪沈雾不如和匡龚儿同一个被窝。
刘若萌放弃了挣扎,動了動腰肢,试图让那手离开自己的侧腰。
但是徒劳无功,那冷白色的手指,指腹按着她腰,不给她挪動的机会。
刘若萌磨着小虎牙,眯着双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匡龚儿:“我说匡总,你搂着我的腰是几个意思?”
匡龚儿那冷淡的声音响起来:“因为天黑。”?
刘若萌“嗯?”了一声,不明就里:“天黑和你搂着我的腰又有什么关系?”
“……”
这次,匡龚儿只是顿了顿,才轻轻张开了薄唇:“因为不搂着你,我怕天太黑,找不到你的人。”
“……”
刘若萌僵硬了几秒,内心的Q版小人突然暴起,在猝然爆发的火山背景下,狂乱地挥舞着菜刀。
“……”
夜里真的很黑,只有匡龚儿那一双狭长的眼睛闪烁着点点的光芒。
帐篷外面的风愈发烈了,带着鬼哭狼嚎扇着帐篷的脸。
刘若萌嘴巴张了张,刚刚愤怒地说了一个“你”字,整个身体就被扣进了一个泛着雪松冷香的怀抱里。
而她的嘴巴,也相应地被捂上了。
“呜呜……”
刘若萌震惊地瞪圆了眼睛,和匡龚儿近距离对视着。
匡龚儿的手臂很有力量,手臂修长而细直,看不出来会有这么强的力量,使自己贴着那身体,動弹不了分毫。
“呜呜呜……”
刘若萌挣扎的眼睛里都泛着泪水,那晶晶亮亮的闪光在光线昏暗的环境下,愈发显得一双眼睛莹润明亮。
匡龚儿轻轻放开了刘若萌的嘴,手指落下的时候,还有意无意地拂过了刘若萌饱满、甚至有点天生嘟嘟的粉红色嘴唇。
而刘若萌似乎也是过了挣扎的劲儿,喘着气,瞪着一双薄泪未退的眼睛,恨恨地瞪着匡龚儿。
“是不是有病,捂我嘴干什么,我又不是一定会大声叫唤。”
匡龚儿轻轻摩挲了一下自己的指腹,唇角勾了勾:“你的话,那也不一定。”
“……”
刘若萌在这样一个诡异的场合下,竟然还仔细想了想匡龚儿的话。
确实,自己刚刚真的准备跳起来大骂她是乱心曲的贼人,但是转念一想,自己又怎么会被人轻易乱心曲呢。
自己又不喜欢匡龚儿。
没错!根本就不喜欢匡龚儿!
刘若萌咬了咬牙:“说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很了不起似的,但你其实也不过如此,说到底你也只是个受罢了。”
“……”
空气里是长久的沉默,沉甸甸的,似乎比帐篷外面的夜幕还要深沉。
刘若萌这一句话落下,匡龚儿不自觉挑起了一边的眉头。
“嗯?”
哪怕是没有说一个字,但那疑惑的表情已经不言而喻,一切尽在不言中。
刘若萌咳嗽了一声,似乎是清了清嗓子,得意地一抬下巴,垂着长睫看人。
“没想到吧,被我发现了你的秘密,堂堂的旷世集团的总裁,竟然是个小受呢!”
“……”
匡龚儿等了好一会儿功夫,终于轻启薄唇:“你是从里看出来我是个受的?”
虽说没有好人家能当众讨论攻受的问题,但是刘若萌这会本着不蒸馒头争口气的理念,头脑一热,直接开口就怼:“据我所知,沈雾和我玉尘姐姐是一对,也就是你现在看到的,人家俩感情好的不得了,睡觉都搂着睡呢,呃……”
说到这,刘若萌突然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把自己也给装进去了——
她不是也和匡龚儿搂着睡呢吗?
“……”
刘若萌耳朵根有点烫,故意转开目光,不和匡龚儿那灼灼的眸子对视。
“咳咳~!我是想说,人家俩感情好着呢。”
隔了好几秒,匡龚儿的声音才清清冷冷地响起来:“我也没有说过她俩感情不好。”
“那你还拆散人家,公然挖墙脚?!”
喊完以后,刘若萌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声音在这静谧的夜里实在显得分贝惊人,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
匡龚儿只是垂着眸看她,并没有任何的表示。
那箍着细腰的手臂,也丝毫没有放松。
虽然匡龚儿没有作出任何表示,但依旧挡不住刘若萌还是义愤填膺地小声斥责:“挖墙脚是不对的行为知道吗?做人不能这么没有底线,这算是插足别人感情,你知不知沈雾和我玉尘姐姐是一对啊?”
匡龚儿看着刘若萌,静静听她说完,“知道。”???
刘若萌那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一下子瞪得更圆了,她指着匡龚儿,几乎手指尖尖都在发抖:“你知道?!”
“你知道你还破坏别人感情,你这种更是罪加一等,搁古代是要浸猪笼的!”
“……”
匡龚儿眉头轻轻皱起,但是嘴角勾了勾的弧度却暴露了真实的内心活动。
“看不出来你还挺有正义感。”
“嘁”
刘若萌毫不客气地白了匡龚儿一眼:“姐仗义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儿呢。”
她就这么堂而皇之地用自己刚刚二十岁的年纪,对着三十出头的旷世集团董事长匡龚儿,大言不惭地自称为姐。
但是这次匡龚儿没有反驳她,而是唇角的笑意加重,似乎那笑意里确实有几分温暖。
“嗯,确实。”
这下连刘若萌自己都愣了,她张了张嘴,觉得挺没意思的,指着匡龚儿鼻尖的手指收回来,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鼻梁。
“那个,你做受的事情,我出去不会和外人说的。”
“……”
匡龚儿那刚刚扬起的笑容,瞬间结了冰,她那双望着刘若萌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无奈的情绪。
但是这落在刘若萌眼睛里,却都是不好意思。
刘若萌很大度地拜了拜手:“哎,心事被戳穿了,挺难过的吧,不过没关系的,攻受又有什么所谓,你做受我也不会笑话你的。”
刘若萌甚至感觉到匡龚儿大力地深呼吸了一下,呼出的气息都喷薄到了她脸上。
她拍了拍匡龚儿的肩膀:“放心吧,我说了的,你做受的事情,我不会说出去的。”
终于,匡龚儿似乎是忍无可忍,咬着牙,低声开口询问:“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从哪里看出来我是做受的。”
刘若萌摇了摇头,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
她掰着手指给匡龚儿算:“你看啊,沈雾和我玉尘姐姐是一对,已知沈雾是攻我玉尘姐姐是受,这个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的,对吧?”
匡龚儿静静看着她掰手指的样子,视线从粉红色的嘟嘟唇落在了那细伶伶的指尖儿上,轻轻吞了一口水。
刘若萌哪里知道,还在那掰着手指加减乘除似的认真解答。
“你又对沈雾有意思,已知沈雾是攻,那你不是受谁是受啊?”
“……”
她这一套强横的逻辑之下,一般人估计都没有辩驳的能力,都被她绕进去了。
等了好一会,匡龚儿才冷冷地说道:“你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对沈雾有意思了?”
“匡总一开始上节目的时候不就已经说过了吗,这次来节目是有目标的。”
刘若萌心口一阵阵隐隐的酸涩,但被她强力压制住了,抬眸看向匡龚儿,才继续把后面的话说完。
“而且匡总和沈雾亲密无间合作的模样,我们每个人也都看在眼里,你说你对沈雾没有意思,鬼都不信呢。”
“……”
匡龚儿迎上刘若萌的眸子,完全没有躲避的意思,而是直视着那双圆溜溜的漂亮大眼睛,一字一顿的说:“我确实是有目标。”
“……”
刘若萌心脏略有一丝丝的异样,似乎有什么酸酸的东西,从心底悄悄蔓延上来。
让她没来由地轻轻皱起眉头,来抵御那一阵阵不适感。
匡龚儿盯着刘若萌的眸子,半响,突然欺身而上,用唇堵住了刘若萌粉嘟嘟的唇瓣。!!!
“……”
刘若萌惊诧地睁大了眼睛,唇上传来了酥酥麻麻的触感。
连带着她整个腰,以至于整个人,都軟了。
軟的好似一汪春水,被搅動的波澜粼粼。
只是一个吻,就几乎让她产生了溺水的感觉。
仿佛是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往下拖,她有种要溺毙在这掠夺里的错觉,眼窝里盈满了泪水,沿着眼眶的轮廓滚動着泪光莹莹,却皱着眉头哭不出来。
——匡龚儿,竟然吻了自己?!
在静谧的夜里,在关闭摄像机的恋综夜晚,就这么无声无息,却用力掠夺。
匡龚儿像是一个在沙漠里走了许久、就快要渴死的人,见到甘霖实在无法控制,奋力地侵占掠夺,唇揉着刘若萌的唇,似乎把那粉红色的嘟嘟唇都咬的有点发红。
呼吸频率紊乱,心跳节奏乱的一塌糊涂。
刘若萌就这么被搂着親了不知道多久,親的她无法呼吸,整个人軟軟地靠在匡龚儿的怀里,才被那股霸道的力量慢慢放开。
“……”
气喘吁吁。
气喘吁吁。
刘若萌瘫軟在那里,长睫上都已经沾染了水汽。
就听匡龚儿覆在自己耳畔,低声说道:“我确实是有目标——”
“我的目标是你。”-
刘若萌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录完的整期综艺。
因为她根本不懂,为什么匡龚儿是这期节目的人气王。
而且,匡龚儿反选的自己,让她没办法拒绝……
所有的人都已经现行离开了白沙滩岛,只有自己和匡龚儿留守在了这里。
孤岛,夕阳,还有面前的一桌子丰盛的饭菜。
面对匡龚儿,刘若萌觉得所有的一切都显得局促不安,那些美食似乎也失去了诱|惑力。
“你为什么会投我……”
望着面前倒了红酒的高脚杯,刘若萌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
坐也坐不安生,来回拧着身子,想找个更舒服的姿势但没想到怎么也找不到,总觉得被对面头顶这个灼灼的视线看得有点坐立不安。
“我说了,我有目标。”
说话间,匡龚儿那冷白色的指尖捏起了红酒杯的细伶伶长脚,伸到了刘若萌眼前:“你好,我的目标,刘若萌小姐。”
“……”
刘若萌原本垂着头,直到看见匡龚儿那白得不近人情的肌肤捏着红酒杯出现在自己的视线里,才怔了怔。
那手指修长白皙,冷白色的肌肤被鲜艳的红酒映着,更有种诡异的美感。
让人无端端联想到欧洲中世纪的吸血鬼贵族,杯子里盛着少女的鲜血……
“……”
刘若萌慢吞吞地抬起眼帘,和匡龚儿的视线对上。
那一瞬间,她不自觉又想起来一些过分旖旎的画面,当时把自己吻的快晕过去的人,就这么安静地坐在自己对面,对自己举着红酒,似乎很有耐心的样子。
“……”
“你叫我什么……”
刘若萌僵硬地端起自己的杯子,略抬了抬下巴,挺起腰杆,把端平的肩头打的更直。
仿佛是不想输阵似的,“感谢你的厚爱,矿工。”
“……”
匡龚儿挑了挑自己的眉毛,抬手摘了收音麦,丢进了冰桶里,随后对着刘若萌微笑:“刘小姐想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心动女嘉宾吗?”
“……”
刘若萌心跳没来由地快了一些,她也学着匡龚儿的模样,把自己的麦摘了,咣当一声丢在了冰桶里。
“说吧,你想对我做什么?”
就在节目组收音设备只收录这一句以后,那冰桶被匡龚儿直接扣上了盖。
收音设备全线阵亡。
“……”
匡龚儿微笑看着刘若萌:“据我所知,刘小姐应该没有女朋友,要不要和我试试?”
“……”
刘若萌心跳都几乎漏拍了,她用力吞咽了一口口水,稳定了心跳。
“但是匡总应该有不少红颜知己吧?”
反正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心态问出来的这句话,问完还抿了抿唇。
匡龚儿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并没有。”
刘若萌之前确实是查过匡龚儿的资料,但是那也仅限于网络上能查到的,她毕竟也没有那个实力通过其他渠道去查询什么,所以对于自己查到的内容,本能上是有几分不相信的。
毕竟匡龚儿的条件放在这里,旷世集团,在商界是响当当的存在。
想做匡龚儿另一半的估计都排到了法国。
虽然没有对外公开的,那红颜知己总不可能没有吧。
刘若萌藏不住心事,脸上几乎把所有的情绪都表现出来了。
更何况对面的是沉浮商海的匡龚儿。
匡龚儿手指习惯性地搓了搓,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过经常夹烟的中指的第二指节。
“见到你之前,我没有和任何人有沾染。”
“……”
刘若萌不禁怀疑面前这个匡龚儿是不是那个冷血无情的冷面女。
她总不可能是在和自己解释什么吧……
不会,一定不会!
“咳咳……匡总说的,好像见我之前多守身如玉似的,你们有钱人想藏点什么其他小点心,我这种零食小蛋糕的鼻子可是嗅不出来。”
匡龚儿轻轻地挑了挑眉头,狭长的眼睛略眯了眯。
“就这么对我没有信心?”
刘若萌耸了耸肩:“不是对匡总没有信心,是我有自知之明。”
毕竟第一次会面之前,经纪人妈妈桑似的已经推荐过了匡龚儿,表示有钱人的大腿不抱白不抱,就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
今天这顿饭是真的吃上了,就是境遇有点微妙。
居然是在恋综上。
匡龚儿举起红酒杯,和刘若萌隔空碰了碰杯:“说过的话不会再说第二次,你不是问为什么投你吗?”
那嫣红的红酒触碰到了薄唇,抿了一口酸甜中泛着浅淡辛辣,口齿间带着一点点回甘,仿佛颜色浅淡的唇也染上了淡红色的胭脂。
她站起来,慢慢走到刘若萌身前。
随后一附身,一只手臂圈住刘若萌的半身,另一只手掐住了刘若萌的下巴,把人的脸往起一抬,直接和刘若萌的眼睛近距离对视。
刘若萌原本只是看见那晃荡的红酒杯杯捏着到自己近前,随即,那酒杯被放在了自己的酒杯的旁边。
下一秒,就是下巴上被冷玉般的手指扣住,猝然间抬头,正好和一双灼烧着炽烈目光的狭长眸子撞上。
也不能说是炽烈,总觉得那眸子里的那团火焰,仿佛是燃烧在尘封的冰层之下的,但依旧让人心动过速。
“唔……”
刘若萌不自觉发出了一声呓语。
脸悄悄地泛上了一层不堪明显的红晕。
匡龚儿只是静静地看着刘若萌,过了很久很久,她才松开了手,站直了身子。
“抱歉,喝了点酒,没控制住自己。”
刘若萌跌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呼吸都变得凌乱不堪。
“你、你这是做什么……”
匡龚儿指腹又轻轻搓了搓,浅浅一笑:“其实我原本是想和你讨要礼物的。”
“啊?”
刘若萌心跳都没有平复,这会露出了“蛤?”的表情包。
匡龚儿慢条斯理地活动着手指,声音不疾不徐地:“忘记了吗?”
“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你之前在接待室说的那句‘追上了我给匡总送一份大礼’,现在我就是来讨要我的礼物了。”
“……”
刘若萌噎了一下,下意识揉着自己的脸,手指轻轻摩挲过下巴,回忆片刻,居然真的想起来当时的情境。
“呵呵,”她打算耍赖:“匡总你别逗了,还真要礼物啊。”
匡龚儿撩了一下眼皮,直视刘若萌的眸子,把刘若萌看的都笑不下去了,尴尬地连连咳嗽。
“咳咳!”
“……”
许久,匡龚儿重复:“对你,我一向认真。”
“……”
这下真的是觉得脸烧起来了,刘若萌那抚摸自己下巴的手,甚至想挪到脸上,好好捂一捂发烫的脸颊。
——救命!听起来真的很奇怪!什么叫对你我一向很认真!
真的很有杀伤力好不好!
刘若萌不禁低头,长睫低敛,遮掩了眼眸里慌乱不安的悸動。
她声音有点轻轻地发颤,“那个……匡总你想要什么礼物,你尽管说好了。”
“要什么都可以吗?”
刘若萌万万没想到匡龚儿能用平淡的声线问出这样隐匿着撩拨的问题,她深吸一口气,打算用自己的方式纠正匡龚儿不合时宜的话。
“是啊,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的,花多少钱都不在话下,匡总尽管说吧。”
说完之后,是长久的安静。
直到匡龚儿淡淡的笑声被夜风吹散,才回过神来,自己好像有点在人家真正的頂级富豪面前装财大气粗了。
说不尴尬都是假的。
但是匡龚儿显然并不是她理解的那层意思,笑也是真的眼底有笑意。
“嗯,我要的礼物,就是你。”
“……”-
那一夜夜风很凉,刘若萌只是觉得自己可能是喝多了酒,就这么浑浑噩噩地陷入了一双修长白皙的臂弯之内。
在冷白色肌肤的怀抱里,朦朦胧胧意识不清。
刘若萌只是觉得那细细密密的吻令自己神志不清,恍惚间觉得自己是一个溺水了的人。
唇上被掠夺的太过凶残,以至于她数度呼吸不过来,一阵阵眩晕爬上来,就要让她晕过去。
她都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和匡龚儿回的房间,这个房间已经被特别处理过,所有的地方都已经蒙上了遮挡,收音设备也断了电。
一片黯淡的室内光线,暗蓝色几乎盈满了每一寸空间。
刘若萌躺在凌乱的被褥之间,脸颊和身体被窗外一轮明亮的月光打亮。
那精致的脸颊,修长的脖颈,还有玲珑的身体曲线,都被月光透过窗棂的田字格画上了无比朦胧的重点。
那粉色的嘟嘟唇轻轻张了张,长舒了一口气。
“匡、匡龚儿!”
她强力制止,但是还是没有控制住那只作恶的手,脸颊羞得通红,但是无力反抗,只是徒劳地企图用发脾气来制止:“你再不住手我就生气了!”
“嗯。”
没想到匡龚儿不但回她了,还用下巴拱开了那半杯。
前襟一片凉意,下一秒,半杯就落在了地上。
刘若萌本能就觉得不对,“等等、等一等!”
匡龚儿高挺的鼻尖停留在了刘若萌的下巴上,撩着眼皮近距离和身下人的一双圆眼睛对视。
似乎在等待下文。
刘若萌咽了一口口水,艰难地开口说道:“其实,其实这种事情……虽然我没什么经验,但是我愿意和你试试。”
“嗯。”
匡龚儿还是看着她,很有耐心的样子。
只是两个人贴的太近了,她身上的香气很有侵略感地让刘若萌觉得,身前这幅身子已经滚烫地发着烧。
刘若萌深吸一口气,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那个,我做攻没有经验,当然了,我也没做过受,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放心,我会很温柔的对待你的,不要怕。”
“嗯。”
这是匡龚儿第三次这样平静地回应了刘若萌的话,但是这次不同,她还加了一句:“你说的,不要怕哦。”
“……”
刘若萌真的觉得哪里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本来很同情小受的她,刚刚抬起手,就被那冷白修长的手指,把自己的手按在了耳畔。
“嗯?”
刘若萌颇为意外地抬眉:“不是……你这是做什么?”
但是她后面的话还没有问出口,那薄唇就再度封堵住了她的唇,让她接下来的话在喉咙间支离破碎。
“……”
也不知道这一晚上折腾了多少回,刘若萌觉得自己真的像是从来不下场,第一次下场就背上了魔鬼强度的弱鸡运動员。
一晚上朦朦胧胧地哭了晕,晕了醒,这一夜也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最后是趴在那里,眼泪簌簌垂落,就这么睡着。
第二日,天光大亮。
刘若萌慢慢地张开了迷蒙的双眼,眼前适应光线用了一会,以至于花费了一番功夫。
好像是被抽干了,抬个眼皮都费劲。
“……”
她略动了动,更是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就像是散了架似的,昨晚一些破碎的、疯狂的画面跑马灯一般快速在自己眼前过了好几个片段,让刘若萌不禁双手捉住了胸前的被子。
洁白的被子有淡淡的香气,还有一股淡淡的薄荷清香混着雪松冷香的气息,让刘若萌呆呆望着头顶的帷帐,一阵阵头皮发麻。
突然,一只冷白色的玉臂搭了过来。
紧接着,匡龚儿那略带慵懒的嗓音响了起来:“醒了?”
“……”
这一刻,刘若萌就不单单是头皮发麻这么简单了。
她像是一只炸毛的猫,腾地一下就捂着胸口的被子弹了起来。
这一弹起不要紧,她这才发现,在明亮的阳光下,她的身前布满了细细密密的齿痕和暧|昧不清的红色痕迹。
“……”
“……王八蛋!!”
刘若萌气得恨不得生啖了匡龚儿的血肉。
但是她一张牙舞爪,腰上和手臂、还有一些不能详述的位置,都传来了难以启齿地痛感。
最严重的是后腰,疼的她高高举起的手臂无力地垂了回去,还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
但是匡龚儿似乎很平静,揽着她躺了回去。
手还轻轻帮她按摩着肌肉酸痛的腰肢。
“小心点,别像昨晚一样又晕过去了。”
“……”
这不提还好,提起来刘若萌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奋力地捶了身边的床几下,气得咬牙切齿,“我晕了,我为什么晕了?你心里没点AC数吗?!”
匡龚儿狭长的眉眼似乎爬上了若有似无的笑意。
但还是轻轻地摇了摇头:“不知道,没数。”
这就是打算赖皮到底了是吧?
刘若萌气得不行,推了一把匡龚儿,把那给自己按摩的手推开了。
她一手捂着腰,另一手指着匡龚儿的鼻子,眼泪婆娑,眼眶发红:“最主要的是,你竟然骗我!!”
匡龚儿静静地看着她,和昨晚一样,非常有耐心地等着她的下文。
刘若萌觉得自己的拳头,一拳拳都打在了棉花上,实在是自损八百,对方毫发无伤。
但是事已至此,不吐不快,她气得磨牙,指着匡龚儿的鼻子。
“你骗我!”
“你竟然不是受!”
匡龚儿咬了一口她的手指,还把那润泽的肌肤叼在嘴里玩儿了一会,才松开贝齿。
“我从来都没有承认过我是受。”
刘若萌触电一般收回了自己的手指,把被咬的食指缩在手心里轻轻摩挲,耳根已经有点发红。
“既然这样,那我也就明说了,昨天晚上我喝了点酒,有点意识不清,今天让我反攻。”
“……”
匡龚儿很有耐心地看着她,看了半响,突然笑了:“你也绝对不可能反攻。”
说完,她竟然又翻身把刘若萌压倒,白色的纱幔床帏激烈摇晃。
窗外一片冬日暖阳,室内一片春色旖旎。
第100章 沉醉幸福·番外完结(全文完结)
这一天, 天气晴好。
六月里的天气,刚刚起了一点暑热,但热的并不那么咄咄逼人, 愈发显得植被郁郁葱葱,到处一片生机盎然。
苏玉尘从自己家里的邮箱里取出那一封沉甸甸的信封。
照理说现在这个时代, 已经很少有人用邮递的方式来传递消息, 要不是早上刘若萌一个消息接着一个消息地催促, 她也不至于放下给沈雾做的养生药膳,顶着暑热的天儿, 下楼从邮箱里取东西。
“……”
苏玉尘拿出来东西的时候, 第一反应是:什么东西这么沉甸甸的。
第二反应是, 不光沉甸甸的, 似乎还泛着若有似乎的花香。
她凑过去闻了闻,立刻被大剂量的香气呛的咳嗽了好几声。
原来不是若有似无,是还没凑近闻。
凑近闻才发现, 仿佛是有人对着信封喷了半罐的香水,几乎要把人呛昏了。
“刘若萌大早上神经兮兮的让你下楼取什么东西?”
沈雾踩着居家拖鞋,一边捏了一块苏玉尘做的茯苓糕, 一边小口小口地对糕点造成皮外伤。
苏玉尘晃了晃手里的东西:“不是很清楚,就光说是寄了一封信,但好像里面有东西。”
“那看看吧。”
沈雾懒洋洋地说完, 就转身上楼去了。
两个人在窗明几净的客厅里,打开了这个信封。
里面除了一个相册模样的东西,还掉出来了一个沁满了花香的请柬。
沈雾手在面前的空气里扇了扇:“咳咳,什么东西, 这么浓的香水。”
“……”
坦白讲,苏玉尘也不知道。
她伸手去打开了请柬, 随后眼睛略微睁大了几分。
虽然之前就已经料想到,但是看见的时候到底还是有一丝惊喜。
“刘若萌和匡总要结婚了。”
“哦,”沈雾不以为意地靠在沙发靠背上,舒展着自己的肩背:“那是,早晚的事情。”
“我看你并不意外。”
苏玉尘举着请柬微笑,一对小梨涡笑得唇角沁满甜丝丝的暖意。
沈雾撩了一把自己的长发,手轻轻穿过自己的发丝,闭着眼睛任由脸颊照着窗外阳光。
“是,匡龚儿虽然这个人是有点疯,但认定了一个人就轻易不会改变,就她对刘若萌这个态度,看起来是刘若萌被匡龚儿吃死,其实匡龚儿比谁都离不开刘若萌。”
苏玉尘挺感兴趣地把自己的脸歪在了沈雾旁边的沙发靠背上,自然而然地伸手,替沈雾捏着太阳穴放松:“匡总竟然离不开刘若萌吗?”
沈雾点点头,干脆放松,把自己的眼睛再度闭上,享受苏玉尘悉心的按摩服务。
“匡龚儿年轻的时候有一段非常非常难捱的日子,那段日子具体我不是很清楚,但知道她满身是伤精神状态也很不稳定,会作出伤害别人和自己的事情,最后也不知道遇见了什么人,突然之间就特别镇定,想办法出了情绪治疗中心,反手把那些图谋不轨的送进去治疗情绪。”
说着说着,沈雾似乎都把自己说累了一般,把脑袋歪在了苏玉尘的手上。
苏玉尘就手拖着沈雾的侧脸,白皙纤细的手腕托着肌肤柔润的脸颊,被海藻般蓬松柔亮的发丝轻轻搔着手心的肌肤。
苏玉尘眯了眯眼:“怎么了,看剧本累了吗?”
“有点……”沈雾还是闭着眼,把自己的脑袋枕在苏玉尘的手心里。
“最近要进组了,看剧本看的有点费神。”
明亮的阳光从窗棂照进来,刚好照在沈雾白皙的脸颊上,高挺的鼻梁分割了光影,愈发显得肌骨莹润,唇瓣嫣红。
苏玉尘就这么托着沈雾的脸颊,在一片暖阳中静静注视着沈雾的侧颜。
一块钱和谗馋两只小猫在脚边缠着脚踝游八字,把苏玉尘的脚踝蹭的痒痒的。
“要不睡一会?”她轻轻提议。
沈雾似乎已经睡着了,但是听见苏玉尘的声音突然晃神般的醒了过来。
“嗯?”她摇摇头:“不用,我还是先起来看看剧本。”
苏玉尘展臂,拥抱住了沈雾,“要不就在我怀里靠一会?”
“刚好我们可以看看刘若萌给我们寄的相册里有什么内容。”
“嗯……”
沈雾依言靠在苏玉尘怀里,和苏玉尘一起看那展开的相册。
相册里记录了刘若萌和匡龚儿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其中不乏许多沈雾和苏玉尘出镜的画面。
大家笑着闹着,从颁奖典礼,到《恋爱or结婚》,再到沈雾和苏玉尘婚礼上二人抢捧花的画面,林林总总,不胜枚举。
就好像有人采撷了生命中的点点滴滴,珍藏起了吉光片羽,再一点点展示出来。
哪怕是那些当下里看起来非常艰难的事情,在经过的岁月的冲刷洗礼以后,似乎也变得没有那么重要。
最重要的是,她们真的在一起了。
非常相爱,十分幸福。
那种平静温馨的感觉,和此时此刻窗外暖阳和煦的温度一样,让人安心。
沈雾慢慢闭上了眼睛,在舒适的室温和苏玉尘身体的清香作用下,愈发感觉整个人无比的放松。
看着看着,就沉沉地陷入了睡眠。
梦里也是这样好的阳光,苏玉尘从小到大的模样,在她的脑海里掠过。
最后,苏玉尘拉着她的手,和她一同步入神圣的婚姻殿堂。
这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部电影一般,在沈雾的梦中,又沉醉地欣赏了一遍。
苏玉尘翻着翻着相册,发现身边的人已经沉沉睡去。
那清浅而有节奏的呼吸说明了睡眠的舒适。
“……”
“老婆,睡吧……”
苏玉尘轻轻放下了单手所执的相册,另一手紧了紧怀抱,修长细白的手指拢着沈雾的发丝,手指的動作细密缠|绵。
她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印在了沈雾头顶的发丝上。
这个吻也同样缱绻缠绵,如同此时此刻,窗外斜映进来的暖阳一般,令人觉得温暖沉醉。
两个人的肌肤都在阳光下散发着温軟的光韵,像是一副极美的画卷,染上了绮丽美梦的光泽。
如同一幅定格的岁月剪影,无数年后,再次想起那个燥热的午后,也会觉得六月的天光是正好,空气里都是幸福的味道-
刘若萌和匡龚儿的婚礼转眼就来了。
苏玉尘和沈雾抵达酒店的时候,才发现整间酒店似乎都已经被旷世集团包场,闲杂人等在酒店门口的花园就已经被拦住了。
那些举着长|枪|短|炮的记者和自媒体们,似乎格外焦急,一个个想尽浑身解数想混进去,但是安保太严格了,这些企图浑水摸鱼的行为都是徒劳,所以酒店门口好几个被现场抓包的,还在那里和安保人员呛声。
沈雾和苏玉尘的车就是从这一片嘈杂中穿过去的,好不容易到了酒店门口,斜坡的台阶抵达旋转门,她俩下车以后,习惯性地互相携手,竟然冷不丁听见远处传来了歇斯底里地尖叫。
“苏玉尘!沈雾!看镜头啊!!”
那几声实在凄厉,让人不得不关注一下。
她俩不约而同地转头去看,发现远处一棵树上竟然挂着一个人,那个人正端着镜头对着她们“咔咔咔”地按着镜头。
“……”
两个人无语了好大一阵,最后那个人还是被安保人员请走了,这才显得安宁了不少。
酒店大门口已经被鲜花包裹,摆满了匡龚儿和刘若萌的婚纱照套组,一路延伸到里面。
苏玉尘的注意力倒不是在这些照片上,她一路上确实欣赏了美好幸福的婚纱照,但是进来酒店大堂以后,就有点怔楞。
“怎么了吗?”
似乎留意到身边的人的异样,沈雾也停住了脚步,站在苏玉尘的身边注视着她。
苏玉尘望了望酒店挑高超级高的天花板,又看了看前台的位置和另一侧的员工通道,不禁哑然失笑:“我好像……在这里打过工呢。”
“……”
确实,苏玉尘穷着那会,倒是到处做兼职的一把好手。
这会故地重游,竟然真的产生了一股别样的感慨。
没想到身边的沈雾也抬头看了看,“嗯,我也来过这。”
此时此刻两人已经随着指引来到了二楼的宴会厅,一转过拐角,映入眼帘的就是宽阔的走廊和一簇簇水晶吊灯,沈雾了然:“果然,还真来过。”
沈雾抬了抬眼眸,看向苏玉尘,“你工作的时候遇见过谁吗?”
这下换苏玉尘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确实遇见过谁,而且那个人就是沈雾,她人生中唯一的那次错误,就是和沈雾。
沈雾这次挺有耐心,牵着苏玉尘的手轻轻捏了捏,在众人面前还是保持着礼貌的微笑,但是对着苏玉尘说话的时候,已经开始轻轻磨牙了。
“那会你吃完就跑,真的是个渣女。”
“……”
苏玉尘脸红极了,她不得不低下头,用发丝尽量隐藏自己脸颊上的红晕。
也顺便躲过了迎面而来笑着要问她是否需要饮料的服务生。
没想到沈雾却拉住了苏玉尘,和那个服务生站了个面对面。
“嗯?”
苏玉尘怔了怔,感觉自己的手被又捏了捏,下意识抬眼,就对上了一张有些熟悉的脸。
那个服务生看清苏玉尘的瞬间,也有点笑得不自然。
“苏……苏玉尘……不是!苏小姐,您大驾光临,不胜荣幸。”
服务员领班脸上挂着的职业微笑几乎都有些绷不住,笑得极其不自然,说着,还看向沈雾,一脸的笑意:“沈小姐,您也一起,感情真的是非常好呢,要不要来一杯马爹利?”
慌乱之间,说话乱七八糟的。
沈雾看着她,嫣红的唇角勾起一抹笑。
她没说话,苏玉尘倒是有点不好意思了:“领班,您好。”
“啊!千万别叫我领班,”那个领班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叫我小张就行了。”
“……”
苏玉尘和沈雾十分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出了笑意,嘴角都不自觉勾了勾。
倒不是在故意施压,是因为二人不自觉想到了,沈雾每次骂人嘴里带的那个卖墓地的小张。
领班不明就里,脸上更加表情难看。
“那个,大驾光临大驾光临,我还有点事情,就先走了。”
苏玉尘对领班礼貌地点点头,就看见领班似乎有种逃窜一般的既视感,双手抱着托盘,也不管里面的酒液是否倾洒,就这么火速地逃离了现场。
“怎么跑的这么快?”
沈雾看着那仓皇的背影,有点好笑,“我又没有问她是不是兼职买墓地,怕什么呢。”
“……”
苏玉尘微笑着摇摇头,过去这个领班确实是严格,但估计也是为了工作,没必要为难人家。
倒是沈雾,微笑着扬起了下巴:“你之前受过她不少气吧?”
苏玉尘还是摇摇头:“打工人哪有不受气的。”
看起来从容切云淡风轻,根本不想去计较过往。
不过估计那个主管也吓得够呛,以后应该也不会轻易欺负弱小,也算作小惩大诫了。
“你倒是大度,对我可是心狠手辣。”
说着,沈雾还抬了抬下巴,和苏玉尘穿过人群的时候,悄悄拉起苏玉尘的手,趁人不备,在那白皙的手背上咬了一口。
“……”
轻微的刺痛,不严重,像是被小猫舔了一下。
苏玉尘水红色的唇角轻轻勾了勾,食指弯曲,在沈雾的手心里勾了一下。
“不许闹。”
明明她也在闹,在众目睽睽之下勾了自己手心柔軟的皮肤,还让自己不要闹。
沈雾挑了挑眉头:“怎么,我说错了吗,你在这间酒店,在顶层房间里对我做了什么,你忘记了吗?”
苏玉尘原本耳根就发烫,这会脸颊也覆上了浅淡的绯红。
像是上了一层淡淡的胭脂,在白皙柔润的肌肤上显现出淡雅的色泽,倒是显得好看非常。
她“嗯”了一声,不知道说点什么。
倒是沈雾,有点不爽地用自己肩膀撞了一下苏玉尘的肩膀:“你不是吧,是不是到现在还要和我装傻,你欺负完我,直接脚底抹油就跑了,我醒过来都不知道到哪里去找你,你‘嗯’一声就算完了?”
“……”
苏玉尘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她脑海里闪过那天夜里迷乱的画面,沈雾那金灿灿的晚礼服摸过去的时候,指腹会感受到面料上缀着细细金珠的细密凹凸。
除此以外,就是沈雾那玲珑迷人的曲线。
那天晚上她只是过去帮忙送东西,因为主管和其他老员工知道顶层的客人生气地砸了东西,这会叫了红酒上去,没有一个人敢去送的,所以苏玉尘就被特别派遣上去完成这项艰巨的任务。
没想到那天晚上,她和沈雾因为这一大瓶红酒,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玩完就扔,够渣的啊!”
沈雾看着苏玉尘已经羞红了的脸颊,强力克制住了想去掐她脸颊一把的冲动。
“呵呵,要不是我毅力好,找了你这么多年,真就被你跑掉了。”
“我那天……”苏玉尘不敢看沈雾,只能小声嗫嚅:“我那天其实没想跑。”
“嗯?”
沈雾抬了抬眉头,然后对着迎面打招呼的人笑了笑,又乜斜苏玉尘。
“你还狡辩是吧,这真和我现在看的剧本,婳十的新作品《和对家影后恋综爆火后被迫同居》里那个攻一样渣,玩完就扔。”
“……”
“没有……”苏玉尘犹豫了好一会,抬起眼帘看向沈雾,很认真地说:“那天夜里,我看你睡下,就去看了看手机,没想到看见了好多通未接来电,去厕所回了电话,被通知家里病人送去医院抢救,我才匆匆离开的。”
“……”
沈雾长睫颤了颤,心里在意这么多年的尘封往事,竟然在这个人声鼎沸的欢闹场合,慢慢解开了心结。
接下来,就看见苏玉尘那一双明亮澄澈的眸子里流转着水光。
“我留了字条……之后一周都在医院里,也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但是很显然,她俩都没有等到对方。
沈雾眯了眯眼睛,终于,在众目睽睽之下,伸手掐了苏玉尘白皙柔嫩的脸颊一下。
仿佛是替那个在酒店住了整整一周,执拗等人来找自己的沈雾,小小地惩罚了一下这个小“逃犯”。
“算了,原谅你了。”
沈雾嫣红的唇瓣勾起温軟的笑意,这一次,是真的一点都不怪苏玉尘了。
万幸她们只是错过,而不是永别。
“感情真好啊。”
“确实确实,这俩是娱乐圈模范妻妻了吧。”
“怪不得这么多cp粉,要说真妻妻,就是好磕,看看多甜啊!”
现场好多宾客,都看见了沈雾掐苏玉尘脸颊的一幕,脸上洋溢的幸福微笑愈发灿烂了。
就在一片赞美声中,刘若萌的声音响了起来:“哎呦我就说嘛,大老远就听见有人议论纷纷的,怪不得,又是雾姐和我玉尘姐姐在撒狗粮呢。”
说话间,刘若萌就已经挽着匡龚儿的臂弯来到了近前。
她俩今天穿的是情侣款的婚纱,只不过裁剪上面会体现出不同,刘若萌的是蓬蓬纱,匡龚儿的是一身紧身鱼尾。
钉珠的婚纱看起来很重,所以刘若萌走路的时候只能一手挽着匡龚儿的手臂,另一手提着自己的裙摆。
“以后你俩的狗粮就伤害不到我了,因为我现在也可以公开撒狗粮了。”
说着,刘若萌还得意地摇头晃脑,她头上的满钻皇冠都差点给她晃悠掉了。
还是匡龚儿伸出了戴着长筒手套的手,帮她把头上的首饰扶了扶。
“慢点。”
刘若萌嘟了嘟嘴:“知道了,跟个教导主任似的,什么都要管,怪不得黎儿总和我吐槽你。”
看起来刘若萌和匡黎儿已经形成了共同阵营,对威压极强的匡龚儿不敢明面上刚,就只能没事就背后小声蛐蛐。
“恭喜啊,”苏玉尘伸过手,和刘若萌拉了拉:“今天你们都很漂亮,祝你们百年好合,永结同心。”
沈雾也跟着苏玉尘一起说了几句庆贺的话。
刘若萌笑嘻嘻地紧了紧自己的手臂,把匡龚儿几乎拉的弯下腰来迁就她的身高。
“那我觉得婚纱最漂亮的,在我心里NO.1的,还是玉尘姐姐和雾姐那身,只可惜啊,矿工这家伙只会和我说,那是人家老师傅手工做的,已经不再接单,叫我不要勉强人家。”
说到这,刘若萌用力拽了拽匡龚儿:“我哪里勉强人家啦,我就说了几次,你回回都和我讲大道理,很烦知不知道。”
匡龚儿被抱怨,一点都没有不满,而是眼角眉梢都沾染着笑意,偏偏故意垂眸看着刘若萌,那眼神里似乎说了千言万语。
刘若萌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吓了一跳,连忙放开。
她清了清嗓子,拉了拉自己的裙摆,“算了,不和你计较了,这一身也挺好看的,勉强算了吧,算了吧!”
最后那三个字,像是对自己说的,更像是对匡龚儿说的。
感觉是偷偷地求饶,让自己回去少受点“折磨”。
婚礼就这样幸福美满地开始,这次抛捧花的顺序颠倒了过来,沈雾和苏玉尘和一众亲友站在一起,加入了抢捧花的行列。
大家笑笑闹闹,一场婚礼就这样美好地结束了。
最后,刘若萌和匡龚儿妻妻俩,还和大家大合影。
在一众人欢欣鼓舞地齐声叫着“茄子”的节拍中,所有人都笑对镜头,脸上都沾染了幸福的光芒-
婚礼结束,苏玉尘和沈雾辞别了新婚妻妻,二人结伴往停车场走的时候,苏玉尘的脚步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
沈雾今天第二次停下脚步,望向苏玉尘。
苏玉尘却抬头望着前方。
“我好像……看见乌梅老师了。”
“……”
说起乌梅老师,就会不自觉想到那一幕最撕心裂肺的认亲现场。
而乌梅其实也是彻头彻尾的悲情人物,在她们的故事旋涡里沉浮了许多年,最后终于替自己的爱人揭露了事实的真相。
说起来,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性。
沈雾也循着苏玉尘的视线望过去:“乌梅老师也来了吗?没想到匡龚儿和刘若萌也请了她……”
沈雾看了看,“但我没看见,宝宝你确定不是你看错了?”
“应该没有看错。”
苏玉尘认真地摇摇头,“乌梅老师刚才还回过头,对我笑了一下。”
“……”
沈雾:“也是,严格意义上来说,她也是帮助过你的人,要是你想追上去说两句,我陪你。”
“好。”
苏玉尘对沈雾展露一记温暖和煦的微笑,拉着沈雾的手,就朝着乌梅转身离开的方向追了上去。
停车场外部的空间很大,也拉着隔离区域,不允许外人入场。
而那抹身影已经越过了马路,走入了人海里。
“乌梅老师!”
苏玉尘喊了一声,前面那个穿着旗袍,走路姿势聘婷婀娜的女子就停下了步伐。
她缓缓转过来,看着苏玉尘和沈雾二人,自然就是许久不见的乌梅。
乌梅见到二人,目光穿过那丛丛人海,在马路的另一头,对着她们温軟地笑,还是一副江南女子的聘婷婉转。
随即,她挥了挥手,仿佛在和她们说再见。
再一转身,就完全消失在了滚滚的人潮中。
车水马龙,人声鼎沸,那温柔婉转的女子,也有自己继续要走的路。
苏玉尘水红色的唇瓣轻轻开启:“我欠乌梅老师一句感谢。”
她望着那背影消失的方向,鞠了个躬:“谢谢。”-
婚礼结束的时间尚早,闹完了一通出来,已经接近五点。
六月的天光暑热已经冒出了端倪,但未至盛夏,气温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已经颇为适宜。
天空湛蓝,飞机飞过的轨迹划出了一道长长的白色云痕。
微风吹拂着道路两侧的树木,树枝上冒出的嫩绿的叶子轻轻摩挲着,洒下一片树影斑驳。
提前下班的,放学归家的,还有嬉闹的孩童追逐打闹而过。
那热闹的一幕幕,织就了一片平淡温馨的人间烟火。
两个人很久都没有散步,于是回到车里换了轻便的衣物,顺便戴了帽子和墨镜。
二人手拉手走在烟火气鼎盛的小吃街。
时值下午,小吃街人还不算多,两个人走走停停,买了一堆吃的,沈雾小口小口吃着奶糕,另一手还拎着竹筒粽子,苏玉尘则双手挂满了东西,墨镜遮脸看不清,但是嘴角两个小酒窝盈满甜美的暖意。
她俩一边吃一边逛,顺便看看那些已经出摊了的手工饰品摊子,买点小玩意儿。
不多一会,沈雾的手腕上就已经挂了好几条闪亮亮的手工饰品。
夕阳逐渐西沉,摊贩逐渐多了起来。
苏玉尘还在低头把手里的东西左手交右手,突然感觉身边的人拉了拉她。
沈雾:“你看那边。”
她“嗯?”一声,再抬起眼帘的时候,在如织的人潮里看见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那身影瘦高,眼皮窄窄的,高挺的鼻梁精致的脸庞,正在一片包子铺的热气腾腾中,用一方干净的手帕,给另一个张罗生意的女人擦汗。
这个人,正是付沫筝。
苏玉尘站在人海里,久久都没有回过神来,直到付沫筝抬起眼眸,恰巧望过来。
“……”
隔着人潮,两个人就这么对望着-
包子铺后面有一排座椅,三个人委屈着高挑的身高,局促着大长腿,坐在了油腻腻的矮脚桌子前。
桌子是折叠的款式,腿脚的金属都已经生了锈,是再普通不过的夜市摊贩大众款。
很难想象过去一掷千金只为了买一件自己喜欢的衣服的大小姐,正坐在这样的桌椅跟前,和她俩对视着。
一时之间,三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因为实在不知道怎么说比较好。
最后,还是那个经营包子铺的女人,端了一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众人面前,才终止了这种无声的对视。
“来尝尝,这是我家传的手艺。”
付沫筝长睫一抬,望着女人,眼睛里都是暖暖的笑意:“老婆,别太辛苦了,我看卖完这些,我们就该收摊回去了。”
那女人在身前的围裙上擦了擦手,转身又麻利地给几人倒了水。
“没事的,我一会再包几笼包子,”女人笑意盈盈,皮肤是从事劳动的那种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却真的很出众,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目光干净:“都是沫筝的朋友吧,我们这小摊子没有准备茶叶,下次去家里,我把我珍藏的茶叶拿出来招待二位。”
付沫筝抬脸看女人,就想站起来:“算了,我给你帮忙吧。”
“不用不用,”女人一把将付沫筝按了回去,“你难得有朋友来,多聊几句,你开心就好。”
付沫筝也抬手,拍了拍自己肩头的手。
“那你别太辛苦,晚上回去还要辅导小芹的功课。”
“没事没事,我包包子手快的,你们聊你们聊。”
女人笑着,侧过脸随意把汗水蹭在了自己的肩头。
略显粗粝的手指和付沫筝的手形成的鲜明的对比。
付沫筝和这个女人在一起的时候,似乎从前的不可一世已经化为齑粉,早就不复存在。
那个高高在上的大小姐,一下融入了世间的人间烟火色。
苏玉尘终于从怔楞中开口:“小芹?辅导功课?是……你们的孩子?”
付沫筝把视线从女人的背影上收回来,看向苏玉尘的时候,狭长的眼眸也不再闪耀着促狭的目光,反而坦诚直率了不少。
“是我们的孩子,我们之前为了凑齐科技生子的费用,欠了不少钱,也是这件事,我才明白普通人生活的不易。所以白天做完工作以后会来摆摆夜市,现在已经差不多要还清了。”
“……”
苏玉尘实在是很难以想象,这是付沫筝说出来的话。
反倒是沈雾,唇角勾着笑:“也是,正常的,照理说你就是应该过这样的生活,现在也算是回归正轨了。”
“倒也没有立场说不习惯。”
“……”
听到这,付沫筝慢慢垂下眼帘,“你说的对,过去的我太偏执太愚蠢,也是玉尘给了我力量,不然我也不知道会作出什么事情来……”
苏玉尘抿了抿唇:“其实我也没做什么。”
“不,你做了很多。”
“你很了不起,我了解了你过去的生活,才知道我享受着你的舒适人生是多么的惹人厌恶,我想了,如果是我本人的话,恐怕一天都坚持不下去。”
苏玉尘小的时候就开始照顾病人,坚持一边读书一边工作,艰难地拖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家,负重前行。
沈雾眉头轻轻皱起,似乎也是想到了这些。
“确实,过去那些艰辛,苏玉尘都替你承受了,你应该知足。”
付沫筝叹了口气。
“开始那段时间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过的很艰难,虽然付家没有中断我的学习费用,但是我回学校以后,已经没有办法再安心学习,国内的医院总是给我发病危通知书,我也没办法继续留在国外,就回国了。”
“……”
她慢慢地说着,眼睛落在面前那杯水上。
杯子还有淡淡的油渍,洗不干净的陈年痕迹,使得这杯水看起来愈发口感不佳。
她却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
“回国以后,我本以为会通过女主的戏份拿到一定的成绩,从而自立,从而离开付家的资助……但事与愿违,《倾城之爱》播出后第一天沾了你们的红利话题度爆表了,他们赶紧搞了一个庆功发布会,结果你们也知道了,当天不但没有几家媒体,连粉丝都没有,给我的只有铺天盖地的群嘲……”
她似乎陷入了自己的回忆里,望着面前喝过一口的水杯,不自觉又轻轻吞咽了一口口水。
“但其实说一个粉丝也没有是不正确的,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出门的时候,主办方因为迁怒我并没有给我安排车,我也没带伞,却没有被淋湿,因为我老婆举着伞,固执地在雨幕里等我。”
“从那天以后,我知道,有人撑伞等着的滋味真的很好,有人包的包子竟然很好吃,也竟然有人还愿意对我毫无保留的好。”
“那就是我老婆,那天唯一等着我的粉丝。”
说完了,付沫筝抬起眼帘,眼睛里都是平静,蒙上了世俗的灰尘后,却愈发亮眼。
“谢谢你帮我了那么多,以后我会和我老婆幸福的生活,也请你们一定要幸福下去。”
“那是必须的!”
沈雾笑容灿烂,直接把头歪在了苏玉尘的肩头,毫无保留地洒了狗粮:“我们一定会幸福下去的。”
苏玉尘回头看沈雾,唇角笑出两个甜甜的小梨涡。
“嗯,一定会幸福下去的。”
“……”
市井烟火气,人声鼎沸。
那个包子摊还在热气腾腾地忙活。
苏玉尘和沈雾牵手出来的时候,沈雾在上车前扯了扯苏玉尘的手:“哎,看见了没,人家让我幸福。”
“我们不是挺幸福的吗。”
苏玉尘微笑着,回望着沈雾。
两个人手还是牢牢牵着彼此,十指紧扣。
沈雾扬了扬下巴:“没看见人家都已经有宝宝了吗,我们什么时候要宝宝?”
原来沈雾在意的是这个。
苏玉尘微笑着,手指轻轻拂过沈雾的鬓发,笑容温和如夜晚和煦的微风。
“宝贝,这件事情,不是你最有发言权吗?”
沈雾突然意识到苏玉尘话里的意思,眯了眯眼睛,“好啊,你学坏了。”
说着,沈雾就把手伸向了苏玉尘的腰侧。
苏玉尘腰上遍布痒痒肉,被沈雾一戳,咯咯笑着躲避。
“错了错了,老婆我错了,举白旗。”
沈雾还不松手,结果被苏玉尘圈住肩背,直接摁在了车门上。
苏玉尘水红色的唇轻轻蹭了蹭沈雾的唇角。
“老婆,只要你想,我们随时可以生孩子,都听你的。”
夜晚的风很舒服,吹拂着两个人的发梢。
沈雾被苏玉尘搂着,也懒得挣扎,因为反正也挣扎不过,不如享受温暖的怀抱。
付沫筝那句说的不错,有人愿意无条件对自己好,不容易,同理有这样一个毫无保留的怀抱,更是人生至幸。
借着夜幕掩映,沈雾反手搂住了苏玉尘白皙的天鹅颈,扬了扬自己的下巴。
“那抽空再去求个符。”
顿了顿,她强调:“求女符。”
苏玉尘也笑了,啄吻了一下沈雾的唇瓣:“那这次我陪老婆一起去,再也不能求成事业符了。”
“……”
“笑什么笑,不许笑。”
“我没有笑。”
“我看见了,你明明就有偷笑。”
“我没有。”
“你有,你就有!”
“这个……没办法啊,能抱着老婆,就控制不住想笑。”
“算了,谁让我我大度,允许你笑一辈子。”
<全文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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