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下宋知言就后悔了。
他刚刚说了什么？
他竟然要看蒋闻殊大佬的腹肌！
救命啊, 这事儿的离谱程度跟一个人忽然懂了熊猫语然后却用熊猫语来问熊猫熊猫我能不能rua你有什么区别？！
哦不对，还是有点儿区别的。
问大熊猫我能不能rua你可能会得到大熊猫的一个大逼斗。
而问蒋闻殊腹肌……得到的却一定是蒋闻殊的鄙视冷眼，还有全国网友的嘲讽罢了。
登时宋知言的脸涨红起来。
他窘迫地摆着手试图挽救一下自己已经稀巴烂的形象：“不, 不对……我开玩笑的。”
可——
文游摸了摸下巴, 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听起来还不错。”
宋知言：“？”
【救……】
【哈哈哈哈哈, 家人们谁懂啊, 我已经笑疯了！】
【救命救命, 宋知言你小子可真勇啊，竟然想看蒋闻殊的腹肌？我以为你最多要个签名照呢。】
【嘿嘿, 我反倒觉得宋知言为我们大家谋福利啊。想想蒋教授的那个身材，斯哈斯哈, 我馋好久了！】
【就是说宋知言这小子是有点儿眼光在身上的。虽然我不知道蒋闻殊的身材到底咋样, 我也没见过，但我上回不知道听哪里的爆料说, 蒋闻殊看上去文质彬彬的，其实每天都雷打不动的在健身房健身，是那种脱掉衣服可能会随机吓死一个骚0的男菩萨身材。】
【？随机吓死一个什么？】
【小脸通黄，你们这些人怎么这么污！】
【污怎么了？食色性也。反正是宋知言先想看的~】
【没错, 反正是宋知言先想看的, 都怪宋知言！】
……宋知言还尚且不知道自己成为了罪魁祸首, 此刻他正组织着语言，试图不要语无伦次地和文游沟通。
然而, 想当然是失败了。
无论宋知言怎么想冷静下来, 怎么头脑风暴。
面对如今这个情景，他的CPU还是不负众望地开始冒烟了。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小蒸汽机一样, 脸烫地发红不说，时不时的, 还从脑袋顶冒出一些迷之气体。
这一幕自然也映在文游的眼里。
文游也乐坏了。
当然不仅是乐宋知言的反应，更是乐蒋闻殊可能会有的反应。
毕竟能看蒋闻殊这个老古董的乐子，这可是千年难得一见！
不由得，文游笑眯眯地替蒋闻殊答应起这个离谱的条件来。
“好啊，那就看看腹肌吧。”
文游道：“蒋老师也在看直播吧？这事儿反正是你先应下来的，男子汉大丈夫说到就要做到，期待你的腹肌照哦。”
宋知言：“……”
文游：“稍后会让蒋老师联系你，宋知言同学。到时候是公开发出来，还是你自己留着偷偷私藏欣赏都可以。”
【？】
【什么，所以还可以公开发出来吗？】
【救命，宋知言十年老粉不请自来。知言哥哥，我们都这么熟了，你一定不忍心私藏蒋老师的腹肌照吧？好东西可是要拿出来大家一起分享的。】
【加一，宋老师，看在我还关注你微博号微博超话给你做数据的份上，发出来吧！要是在觉得尺度大发出来也许被夹，我们可以网盘见啊~】
【网盘见可以，这招不错，所以@宋知言，打算什么时候发？】
宋知言表示。
你们这些唯恐天下不乱的就闹吧！
他是不可能发的。
首先蒋闻殊肯定不会发，其次就算是发了，他为什么要拿出来给其他人看啊？
难道不是该在一个夜深人静的夜晚。
沐浴焚香。
夜黑风高。
然后……
停！打住！
都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呢。
宋知言的脸不由得又开始发起烫来，整张脸通红一片。这种时候就特别懊悔为什么自己脸皮那么薄。
但宋知言承认，他此刻确实难以控制自己的想象力。
尤其是一想到，蒋闻殊可能是刚洗完澡或者刚健完身才给他发腹肌照。
水珠顺着腹肌往下坠落。
一直坠落到两条清晰的人鱼线。
救命！
宋知言要报警了！
幸好这时，终于，意识到还正在直播不能将玩笑开过火的文游及时地收手。
“咳咳——”
他轻咳两声，道：“这件事我们下来再商议。”
“好的好的。”
再好不过了。
宋知言长舒一口气。
接下来，文游便转移了话题：“这么长时间的录制，想必大家也都累坏了。要不，我们原地解散？下周再见？”
文游本以为这句话很贴心的，大家应该都非常高兴。
结果顿时，嗡地一声。
教室里声浪翻涌。
抱怨声从四面八方袭来。
“喂，怎么下周还要见啊？不是这周刚见过吗？”
“我已经快死掉了，感觉这周是我人生中度过的最漫长的一周。结果你跟我说下周见？艹！”
“救命救命，我已经在想要不要直接退出娱乐圈了……”
而眼看着众星都面露抗拒，讲台上，文游也是展示出了自己温柔的一面。
“大家放心，接下来再到第一场正式考试，都不会有任何考试环节了。我说下周见，不过是下周开始，所有同学都还需要按照分班情况进行上课学习罢了。”
终于是台下的考生们松了口气。
上课好啊，不考试就行。
但这回反倒是弹幕有了想法。
【what？不考试了？】
【居然是上课……好无聊啊，节目组你就不能整点儿花活吗？】
【啊啊啊，我可不想上课！每天上自己的课都已经够无聊的，结果上网摸鱼还要看明星上课吗？】
【就是说，不如我们还是来聊聊腹肌问题吧？】
【腹肌加一！想看！】
【瞧瞧你们这些人没出息的样子！我就不一样了，我才不想看蒋闻殊的腹肌，有什么好看的？我现在只想看芝麻酱给我大做特做。】
【芝麻酱？不会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吧……】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个意思。宋知言和蒋闻殊的CP名，刚刚在超话产生了，就是芝麻酱~】
【……】
也许是芝麻酱CP的横空出世转移了观众的注意力，总之，大家没怎么讨论关于上课的后续。
而今天的节目直播也伴随着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将所有人的手机和饰品物归原主，从而正式结束。
直播信号被切断的同时，有了上回的前车之鉴。
这次的宋知言很聪明。
他知道今天这个第一名肯定比上回更显眼，所以几乎是刚一把饰品和手机拿到手，他就给易行知打了个手势招呼。
随后，两人便趁着现场还很混乱，猫着腰就离开了教室。
离开教室以后。
自然，宋知言便没再去排队领剧组的免费盒饭了。
一个原因自然是他刚刚丢大人了，他才不想去排队，然后被所有人看着，指指点点说——
你就是那个想看蒋教授腹肌的色批啊？
另一个原因则是。
经此一役，宋知言有了点儿小钱进账。
这种时候当然是要吃点儿好的庆祝庆祝。
也因此，包揽了第一二名的二人一出考场，直奔地下车库。
这会儿地下车库还没什么人。
地下车库的出口也因为节目组出于安全考虑，提前做好了清场。
所以很顺畅地，不过十五分钟。
两人就坐在了来时的法拉利跑车上，离开了滨江大道。
此时时间已经来到下午三点。
正是艳阳高照。
易行知因为高兴打开了跑车的敞篷顶，于是宋知言坐在法拉利的副驾驶座位上，肆意感受着风与阳光。
温暖舒适的阳光洒在他的身上。
暖洋洋的好不舒服。
也是这时，宋知言才会由衷的感受到生命存在的意义。
“真好，今天的天气也这么好。”
他不由得感慨道。
“谁说不是呢？”易行知嘴上哼着小曲儿，车上的音响也开的超大。乍一听还以为是什么蹦迪神曲呢，不过仔细听就能听得出，这根本就是他自己的歌。
不得不说。
还好他去的时候没放。
否则宋知言被吵地可能根本无法复习！
而若是没有复习到《蜀道难》那一句，恐怕今天的结果就都不好说了。
“所以想吃什么呢？我今天请客。”
宋知言豪迈地道。
易行知没有惊讶，毕竟这几天的相处下来，他对宋知言也算有所了解。
其实，宋知言是一个对朋友很大方的人。
他并不是那种相处中只会一味地期待着朋友付出的那种性格。
与之恰恰相反，易行知甚至觉得宋知言有些子讨好人格在身上。
毕竟任谁来看在这段友谊之中，分明就是易行知受到的收益比较多。
可宋知言完全不居功自傲不说，竟然还要请他吃饭！
性格也太好了吧？
“可是你这样以后会在娱乐圈吃亏唉。”
易行知忍不住道：“你知道现在市面上给那些明星补习的老师有多赚钱吗？你帮我这么多，我还拿了第二名，我请你吃饭还差不多。吃多少饭都没办法抵你的功劳。”
“有吗？”
宋知言笑着挠了挠头，看上去颇有些不大好意思。
片刻后，他笑着眯起眼睛：“还好啦，我只是自己复习，顺便带着你罢了。也没做什么额外的事情，实在是不敢邀功。”
不过易行知的性格也很直爽，并不扭捏：“行了，咱们好厚米不说这些，还是说说吃什么好吧！谁掏钱都一样！”
“对。谁都一样，要不我们去吃你家楼下那家韩式炸鸡？”
宋知言试探着问。
易行知却对炸鸡看上去兴致缺缺：“那家啊？可是那家总是排队，我现在已经饿到可以吞下一头牛了。”
“也是，我也很饿。”
说着，宋知言摸了摸自己空空如也的小腹。
其实方才就饿得差不多了，结果忽然出了一个蒋闻殊道歉事件，一下子冲淡了他的饥饿感。
但其实肯定还是很饿的。
毕竟早上他就没吃，为了拿到蒋闻殊的应援周边，他忍痛放弃了谈苏家的肉松饭团。
……那玩意可是他好不容易签到水超话才拿到的呢！
不过，能够到手蒋闻殊周边倒也不亏了。
只是现在吃什么确实成了一个难题。
想了想，宋知言提议道：“要不我们就近解决吧？我来搜搜这附近有什么商场，直接先吃一顿再说。”
“好啊。”
易行知对此没什么意见。
于是宋知言终于打开了关机已久的手机，想要在地图上找找商场或者餐厅什么的。
然而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刚一开机，手机直接被新消息提醒给卡死了！
“我去，这什么？”
宋知言登时愣在原地，差点以为自己手机要报废了。
还好他眼疾手快，赶紧关上了网络，这才把不断跳出提醒的手机给暂时地控制住。
易行知见怪不怪，问：“怎么，忘了关消息提醒？”
“不是，微博微信这些都关了，但邮件提醒忘关了。”
宋知言懊恼地揉了揉头发。
作为一个全网黑，他当然是有关闭社交网络提醒的自觉性。
但这不，前些天他想给自己找一个公司来着，所以在微博上留下了一个小助理的邮箱号，等着有意向和他签约的经纪公司自己过来联系。
宋知言当然是没助理的。
所以这个邮箱根本就是他自己的。
这才有了方才那一幕。
“看来你很抢手啊，bro。”
易行知调侃道。
“意料之中吧。”宋知言一边动作熟稔地暂时将手机里的邮箱APP卸载了，另一边，这才打开网络，点开了百度地图。
“毕竟又有谁不想签下第一名呢？”
“也是。你表现的那么好！”
“嗯。所以说意料之中，不过忘记关提醒是意料之外。”说着，宋知言已经找到了距离最近的一家商场：“附近一公里有一个商场，去吗？”
“好啊。”
易行知道，然后话题又转向经纪公司的问题：“所以你有没有想好去哪家？”
“暂时没有。”
宋知言摇头说：“一直直走就到了，很近，到了应该我们提前能看到。”
“好。”
易行知说：“签经纪公司可要擦亮眼睛。”
“肯定的。”
毕竟上回那个天信就让他吃了不少苦头。
而且光是宋知言穿过来短短几天就这么多苦头，指不定原主还在的时候受到的什么非人待遇呢！
那玩意儿简直就是爱豆的血泪工厂。
就他在谈苏超话的观察。
就算是顶流，其实待遇也非常一般。
“有想法？”
“暂时没有，回去上电脑看看各家开出的条件再做对比吧。”宋知言很理性地道：“事关重大，可能关系着我接下来的职业生涯，我必须好好考虑。”
“确实。”
说着，二人已经看到了不远处的商场。
这家商场的规模看上去并不大，但从外立面上来看，也不算特别破落的那种地方。
毕竟肚子已经饿到不行了。
所以两人没想太多，径直就把车开了进去，停在地下车库里。
然后就是很寻常地去商场吃饭的流程，电梯，直奔六楼美食层，对着电梯里的广告一番纠结下选择烤肉。
好消息是烤肉也是韩式的，所以同样提供炸鸡。
所以宋知言相当满意，摩拳擦掌打算大吃一顿。
直到……
“唉，请问你是宋知言吗？”
才刚上电梯。
很不巧地，宋知言就被认了出来。
对方是一个看上去二十来岁的小姑娘，身边站着和她同样年纪的男朋友。
两人的年纪正是喜欢网上冲浪。
所以几乎是一眼，他们就发现了电梯里发型穿搭都相当好认的宋知言。
被认出来的宋知言其实还有些不大好意思。
这其实不是他第一回被认出来。
不过从前他还是全网黑来着，所以认出他的人眼神里都带着异样，那种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什么在逃通缉犯一般，让人感觉相当的不美好。
但这第一次却不一样。
妹子的表情十分高兴，她男朋友看上去也挺激动的。
宋知言刚一点头承认。
妹子就立刻兴高采烈地介绍自己道：“我是你粉丝，十年老粉了，所以我们能合个影吗？”
不疑有他。
宋知言选择了同意。
然后在电梯里，宋知言就有了今天和路人的第一次合照。
第一次合照因为还不太习惯的缘故，宋知言的笑容很是僵硬，要不是他脸长得好看，恐怕这照片就废了。
但好在妹子也超级通情达理，表示虽然没拍好，但是宋老师你放心，我不会打扰你过多时间的。
宋知言连忙应声表示感谢。
也正是这时。
滴的一声响，电梯门打开。
六楼到了。
下了电梯，和路人粉道别，宋知言长舒一口气。
结果这口气喘到一半，还没喘完呢。
又有人驻足，停下脚步。
“请问……你是宋知言吗？”
宋知言：“……”
人都麻了。
这回遇到的路人年纪大一些，是一个四十多岁的阿姨，阿姨还很有礼貌，要了和宋知言的合影以后，拉着他的手使劲儿夸他：
“哎呀，你这孩子人真好，长这么漂亮就不说了，学习还好！”
“我是看我女儿在看，才跟着她一起看的节目，没想到刚好就看到你背《蜀道难》的画面。”
“还以为又是那种垃圾综艺节目呢，没想到这么有文化水平。”
“你表现地简直太棒了，我女儿当年高考要是有你这一半的厉害，恐怕也不至于就考个大专。”
“哈哈。其实阿姨，大专也不错啦。”
宋知言礼貌恭维道。
阿姨立刻：“那你要跟我女儿认识一下吗？她还没男朋友哦。”
“……”
宋知言落荒而逃。
不敢再这么招摇过市，他赶紧拽住在一旁偷笑的易行知，要他帮忙去一楼的店里帮自己买帽子和口罩。
难怪明星出门都是那副吸血鬼穿搭。
谁也没想到明星出街是这个样子啊？
结果易行知这小子还落井下石：“才不要，谁让大家都只认识你不认识我。”
宋知言要疯了：“哥们，求你了，你就帮我这一次吧。你也不想一会儿吃着烤肉的时候还有人过来要合影签名吧？”
“……倒也是。”
易行知想了想，决定还是帮一把吧。
兄弟有难，两肋插刀。
当即他表示：“再给你买个墨镜好了，保证亲妈都认不出你。”
“那太好了，你快去，我就在这里原地等你。”
宋知言高兴地说。
易行知拍拍他的肩膀，表示这事儿就包在他身上了。
可下一秒。
才刚目送着易行知的背影走开，后一秒，砰通一声，宋知言听到背后又异响传来。
下意识地，他扭头一看——
好家伙。
又是一个认出他的！
还是妹子。
自己就这么招妹子喜欢吗？好烦恼哦。
这么想着，宋知言其实是已经做好了和妹子合影或者签名的准备。毕竟他虽然怕麻烦，可既然妹子已经认出他了，不合影也不太好。
但叫宋知言没想到的是。
这回的妹子却并没有上来要合影的打算。
非但如此，妹子此刻的表情还显得有些……伤心。
哈？
为什么会是伤心啊！
宋知言百思不得其解，而只听妹子捂着脸怨念十足的念道：“呜呜，原来你们俩才是一对儿。芝麻酱是假的，呜呜，我今天才磕到的CP，还不到一小时，就这么be了！”
宋知言：“……”
芝麻酱？
be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听上去好小众！
妹子因为伤心欲绝，最后没合影也没签名，就那么走了。
徒留宋知言一人留在原地懵逼。
而正好这时宋知言在等易行知给自己送帽子口罩，反正闲着也是闲着，他就想上网搜一搜这几个词到底是什么含义。
结果一搜……他整个人直接裂开了。
“不是，为什么会有人嗑我和蒋教授的CP啊？”
“莫名其妙，我们俩根本没什么交集好不好！”
“我只是一个不小心在节目里说了句想看蒋教授腹肌而已，根本什么也没做，怎么就成了暗生情愫了？”
烤肉店包厢里。
易行知默默地塞了一大口烤好的牛肋条放进嘴巴里，嚼啊嚼，直到全部吃下去了，然后才淡淡评价了一句：
“不小心？”
“……”
肉眼可见，宋知言脸红了红。
但他肯定不承认是因为蒋闻殊，一定是烤肉店的炉子太火热的缘故。
“就，就是不小心啊。当时文教授问我想要什么，太突然了，我脑子一发昏，就想到了之前超话里的爆料。其实我根本没想过要蒋教授的腹肌照的。”
“真的假的？”
“咳咳。”
宋知言清了清嗓子，用筷子给自己夹了一块儿五花肉放在烤盘上：
“也不是完全不想看，就是说有点想看的意思，但我真不是故意这么说的。”
“懂了，你铁暗恋他。”
易行知总结道。
“没有！”
宋知言强调，他眼神清澈：“我对蒋教授是单纯的崇拜而已。”
“只是崇拜为什么想看腹肌？”
“……臣妾百口莫辩。”
易行知哈哈笑出声来，但对此，他倒是见怪不怪：“放心啦，喜欢蒋闻殊的男同多得是，不少你一个。”
“很多吗？”
宋知言问。
一边问一边用夹子翻着烤盘上的五花肉，看上去仿若很漫不经心的样子。
可易行知个大直男对忽然变化的氛围是完全没感觉，回答道：“多啊，肯定多。”
“也是。”
想想蒋闻殊的样貌，气场，还有他的学识。
在什么地方都会很受欢迎吧？
宋知言这样想着，不知为何竟然觉得嘴里有点儿酸，肯定是因为烤肉蘸料的缘故。
“那我觉得，我还是在微博上发一个声明吧，不要给蒋教授带来困扰才是。”
“行啊。”
易行知继续闷头啃着自己的烤肉，完全没把这话往心里去。
而这时，宋知言已经打开了手机微博，几经纠结措辞后，发出去了一条澄清微博。
@宋知言：“对不起，今天我在节目上的话属实是欠考虑了，给蒋教授带来困扰深感抱歉。可能是我早上没吃饭脑子有点儿不够用吧，请大家原谅我，我也会私下里给蒋教授说道歉的。”
以如今宋知言在网络上的热度。
想当然，很快这条微博就有了回复。
但第一条高赞回复：“什么？你是说你在脑子不够用的情况下，完整背出了一手蜀道难，又不用任何草稿纸就算出了各种数学题，还知道了诺贝尔没有数学奖吗？天呐，宋知言你知不知道你其实是个天才！下回记得吃饱早餐来哦。”
一时间，宋知言也没想明白这位网友到底是想夸他还是想阴阳他。
说是在阴阳他吧。
可他又说了自己是天才，很厉害。
说他是诚心夸奖吧，好像又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但如果说第一条回复还勉强算夸奖。
紧接着第二条回复就……
“哦？怎么私下里，开直播具体说说呗（色）（色）”
“……”
第042章 飞升
时间倒回至二十分钟前。
《谁是鱼？》节目组。
“蒋老师, 那我就先走了啊。”
文游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朝仍在继续工作的蒋闻殊打招呼道别。
“嗯。”
蒋闻殊没抬头，眼神依旧停留在自己的电脑屏幕上。
见状, 文游不满：“喂, 蒋闻殊, 虽说你平日里就很冷淡吧, 但今天好像尤其的冷淡, 你该不会在介意我帮你答应了宋知言的腹肌照吧？”
“不介意。”
蒋闻殊道。
他的语气如常，冰冷没有温度。
若是寻常人乍一听到, 可能还真觉得他不介意。
然而……文游到底是和蒋闻殊同事数年，这几年来, 好歹也算是有些了解蒋闻殊。
“明明就是在生气。”
他笃定道。
蒋闻殊这个人和一般人不太一样。
不一样就不一样在, 如果他生气，他就会疯狂工作。
听起来很离谱。
但这就是真的。
一开始文游也不敢相信, 直到有一回蒋闻殊跟院长吵架，吵了个大的。
一整个月整个物理学院都人心惶惶。
生怕出现什么“流血”事件。
然而事后却风平浪静的厉害，看起来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直到一个月后，不吭不响地, 蒋闻殊发了个顶刊。
院长灰溜溜地跑去跟蒋闻殊道歉。
事情才算完。
再说回现在。
从方才开始……蒋闻殊就一直埋头工作, 连饭都没吃。
文游也是终于意识到了不对劲。
“别这样蒋老师, 开个玩笑而已，我相信宋知言不会真的想要看你的腹肌照的。”
文游解释道：“他估计也就是整个节目效果。”
“节目效果。”
蒋闻殊重复了这四个字一遍。
冷峻的面容看上去若有所思。
文游：“对啊, 哪有人那么不懂事, 真想看老师的腹肌啊！当然了，那些唯恐天下不乱的网友除外。”
蒋闻殊一针见血道：“你就是那个网友吧。”
“哈哈。”
文游尴尬地笑了笑, 他解释道：“这不都是为了节目效果么。”
蒋闻殊：“照片我已经发了。”
文游：“？”
蒋闻殊却看上去仍旧没什么表情变化，就好像方才他只是说了一句“我吃过饭了”一般寻常。
“承诺的条件就要做到, 不是吗？”
蒋闻殊道。
文游：“……”
由于太过震惊，文游被整个硬控在了原地，半分钟都没缓过神来。
直到半分钟。
文游意识到不对劲：
“等等，你照片都发了，那怎么还不高兴啊？”
蒋闻殊抿了抿唇，没再说话。
顺着他眼神的方向，可以看到他放在手边，一直维持在微信聊天界面的手机。
对话框中。
明显可以看出两分钟前就有不可言说的照片发过去。
然而……对方没有回复。
—
二十分钟后。
烤肉店。
宋知言被网友们的大胆惊得打嗝。
可方才烤好的五花肉却已经熟透了，不得已，他只得一边打嗝，一边将烤得外焦里嫩的五花肉包在生菜叶子里。
另一边还要身残志坚地对此事做出评价：
“嗝——这也太八百倍速了吧！”
“嗝——我以为我道歉滑跪的速度已经够快了，没想到网友们玩梗嗑CP的速度比我还快。嗝——你知道吗？我刚刚偷偷去看了眼，嗝——我们俩的CP超话竟然已经有万粉了！”
“嗝，知道这是什么概念吗？”
易行知：“……”
忍无可忍，易行知终于是递了柠檬水过去，并真诚建议道：“要不，你先喝口东西顺顺呢？”
“哦好，嗝。”
宋知言接过柠檬水，又打了个一个嗝，然后才将柠檬水咕嘟咕嘟灌下去。
但果然灌下去以后就不打嗝了。而他也终于可以三两下啃完自己的五花肉，重新组织语言。
“就是说，参加节目前我混了那么久，超话粉丝才四千多个，而且还大多数都是僵尸粉！”
易行知一听也有些惊讶：“你竟然还有超话？”
宋知言：“你没有吗？”
易行知一脸怨念：“我们哈圈本来就冷了。”
“懂了哥们。”宋知言赶紧安慰他道：“没关系，今天以后你肯定会有超话的，今天的表现这么帅！”
听到这里易行知也是终于高兴起来，他拿起手机一番操作：“我刚刚去搜了，还真有了啊？虽然人还不算多，但我竟然有个人超话了！”
“恭喜你。”
宋知言真心地祝福他道。
易行知满脸兴奋：“看来这节目的影响力比我想象的还大，我都这样了，很难想象你那边会有多火热。怎么样，你是不是涨了很多粉今天？”
“我么？”
“对啊，你是第一名，而且今天的表现最出彩。”
“哦，其实也没多少。”
宋知言微微勾唇，云淡风轻道：“也就是超话多了四十万粉，个人微博涨了好几百万吧。”
“……也就？”
易行知的脸上写满了what fuck bro！
哥们你在说什么啊。
这叫没多少？
“你知道我们嘻哈圈的顶流超话多少粉吗？”
“多少？”
“三十万。”
“……”
易行知震惊：“你这一天涨了一个哈圈顶流，外加十个我。”
“这是什么奇怪的换算方式？”
宋知言耸了耸肩，但他表示：“害，大家现在都是来看热闹的居多，数字确实是上去了，最后还是要看多少真的成为粉丝。”
“你这话说的倒不错。”
易行知毕竟也是混圈几年，对圈子里的规则多少有些了解。
但他道：“你的转化率应该不错。”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有很多CP粉吗？”
宋知言开玩笑道。
宋知言虽然不太懂娱乐圈，但他也不是那种两耳不闻窗外事的书呆子。
在他所在的世界，毫不夸张地说，得CP粉得天下！
多少个明星靠着炒作CP一夜爆红。而且CP粉不仅是很会帮你搞数据和热度，购买力也完全不差。
宋知言的考研搭子里就有一个妹妹是CP粉。
这位妹妹的一个操作就是，她只要一学得发疯了，就疯狂买自家CP代言的产品。
从发朋友圈的频率粗略估计。
这一年里她至少花了上万块钱。
可都这么多了，据她所说，自己在CP粉群里还只能算是小喽啰。难以想象那些顶端富婆到底嗑CP花了多少钱。
但今天易行知想说的显然不是这个。
“那倒不是。”
他否认道，然后又拿出手机扫码点餐，加了几份烤肉和配料。
“我哥们刚给我发微信了。”
他说：“你没看到吗？”
宋知言摇摇头：“微信消息太多太卡了，暂时我还没点开。”
易行知道：“那就不用看了，直接看银行卡余额吧。”
宋知言：“？”
“打款这么快的吗？”
宋知言还有些晕乎，整个人都有点儿被惊喜包围住的感觉。像是脚踩在云朵上，身体绵软的厉害。
本以为这钱应该没那么快收到，至少两三天吧。
他已经都做好了准备。
可是易行知的语气是那样坚定：“你现在就看吧。”
“好好好。”
当下宋知言烤肉也顾不上吃了，赶紧打开银行APP。
然后就……
“十五万，好多啊！”
宋知言惊喜极了。
比他想象中的六万还要多，咋加上徐总那边，这可是一笔巨款。够宋知言还完信用卡的同时，滋润生活很久了。
易行知却面露困惑：“不对吧，你要不再仔细看看呢？”
宋知言懵了懵，眼神里透着迷茫：“啊？不是吗？这不是15开头……艹。”
他一时没忍住，爆了粗口。
易行知笑出声来：“哈哈，bro别这样，别搞得好像没见过钱一样。”
宋知言还处于被硬控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
于是易行知独自碎碎念道：“我哥们刚刚在微信里好一阵夸你啊，你这带货能力太厉害了，他店里去年的库存都全卖出去了。”
“所以我说你转化率挺高的，带货能力就是证明啊！看来大家不仅是关注了你的微博和超话，更愿意为你买单。”
“我哥们还说了，以后恐怕是请不起你了。但如果你愿意的话，他可以免费给你提供……喂，宋知言，你醒醒啊！”
宋知言：“……啊？”
易行知不客气地评价道：“你就像那个忽然犯了梦游症的人一样。”
宋知言：“……啊？”
易行知：“……”
没办法，易行知只好老老实实地宋知言自己缓过神儿来。
直到五分钟后。
服务员来上菜，终于，呆滞了快十分钟的宋知言回过神来，正儿八经说出了第一句完整的话。
“竟然是一百五十万。”
他道。
“我这辈子没见过银行卡有这么多钱！”
他又道。
说罢他捂着胸口：“刚刚震惊的我心脏都快骤停了，呜嘤，好险好险。”
富二代易行知：“……”
不是，真有这么夸张吗？
生而有钱的易行知自然不会懂钱对宋知言的意义。
不仅仅是穿过来以后面对的穷困潦倒，债务缠身。事实上上辈子，宋知言也是个彻头彻尾大穷逼来着。
不夸张的说。
宋知言的银行里从来没见过六位数以上的余额。
最多的一次，便是宋知言足足攒了四年的奖学金，一共加起来五万块。
而这五万块也在那一年二战考研时几乎被消耗一空。
租房吃饭买课……宋知言省吃俭用，可拿到预录取通知的那一天，银行卡里也只剩下八千了，刚好够研究生一年学费。
还好是学校有研究生奖学金。
课题组每个月也能发钱。
再趁着课余时间去打工当当家教什么的，肯定也够宋知言读研期间的开销。
不过和一百五十万相比。
这些真的太微不足道了。
宋知言曾经有透过出租屋窗户看向窗外的高楼大厦。
这钢筋水泥构造的城市是那样的繁华，夜色已经深了，却仍旧处处灯火不熄。
可万家灯火。
又有哪一盏灯是真的属于自己呢？
当时宋知言的心里是憋着一股劲儿。他想，等他读了研毕业以后，日子就会好起来了。
毕竟是top2的研究生。
还是相当有含金量的。
就算就业市场再严峻，只要宋知言想找，肯定也能找到一份收入还不错的工作。
到时候他就能从这间狭小的出租屋里搬出去。
运气好的话，攒个两三年的钱就能付首付。
宋知言是孤儿，无父无母也没有对象。
因此对他来说，房子不必太大，一套四五十平米的小户型就足够他学习生活。
而在他所在的城市。
这样的一套房子，在郊区地段，大概需要一百五十万。
首付则更少。
只要三十万就行。
当时宋知言想，快了，就快了！
三十万而已，他毕业以后攒个两年，一年攒十五万。
也就两年时间嘛。
再加上研究生三年，也不过就是五年。
五年换一套房子，换一个属于自己的家，怎么算都不亏。
却完全没料到，造化弄人。只是换了个赛道，人生就忽然变得大不一样。
“我飘了，我竟然想买房了，哈哈。”
宋知言笑着，双眼像月牙一样弯起。
他这幅模样看上去非常讨喜，本就是漂亮精致的女娲毕设，这样一笑，更是连已经与他相当熟悉的易行知也不由得看得愣了愣。
“你没房子吗？”
易行知问。
宋知言坦言：“没有啊，现在是租房住。”
易行知：“早说，我送你一套！”
“不用不用。”宋知言连忙拒绝：“我自己买的起。”
“一百五十万？”
“对。”
“一百五十万能买得起哪里啊！”
易行知心直口快道。
宋知言：“……对哦。”
差点忘了这里是A市，房价贵的离谱，差不多一平米就要五万。就算是老破小，一套五十平米的算下来也要二百多万。
首付自然是够了。
不过眼下宋知言这个工作……能申请贷款吗？
这还是个未知数暂且不提，说到这里，宋知言又想起了一件事来。
“徐总那边儿估计钱也到了。”
他笑道。
上回合作的时候好运工作室打款就很迅速，这回想必也不会晚到哪里去。
而且就跟方才易行知的好哥们情况一样。
宋知言如今的商业价值这么夸张。
傻子才会故意拖延尾款，把和宋知言的关系弄僵。
于是乎，他又打开了另一个银行卡APP。
果然，钱到账了！
宋知言看着增长的余额眼睛亮了亮。
有一百五十万巨款在前，这一回他当然是心理承受能力大大增强，没有被控。
不过……
“怎么是二十万？”
尾款不是十四万吗？
怕这中间出了什么差错，宋知言立刻给徐总去了电话了解情况。
结果徐总在电话里高兴极了解释道：“不是错误，是我们把奖金一并打过去了。”
“奖金？”
“对，托你的福，店里所有衣服都售罄了。店铺还涨了快十万加的粉丝，实在是太感谢你了。”
“哈哈，不必谢，这是我该做的。”
宋知言笑了笑，但还是有些不敢置信：“不过真的全都售罄了吗？”
“对啊，现在我们店属于一个无货可卖的状态。而且还不是后来你打广告的时候卖光的，是节目刚一开播就售罄，所以后来我们看到你在节目里打广告的时候都觉得好可惜啊，宋老师你应该多签一点代言才对！”
“谢谢徐总夸奖，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宋知言喜滋滋地道。
但其实别说徐总没想到了，就连他自己都没想到，他的商业价值竟然如此之高。
刚一开播就售罄。
也就是说，记者采访的时候，衣服就已经出圈了。
当时他不是还是“作弊咖”吗？
这一届的网友啊，嘴上说着讨厌，身体却很诚实。
很好，他爱死了。
就喜欢这种一边骂他一边又忍不住帮他赚钱的。
“不过徐总，税这边儿您已经代扣过了吗？”
“扣了扣了，你放心。”
徐总连声道。
“好的，那麻烦您了，以后我们有机会继续合作。”
“好好好，宋老师千万记住这句话啊，别忘了我们这家小工作室。我们会一直支持你的！”
“怎么会呢？”
宋知言想。
正所谓雪中送炭难，锦上添花易。
他有想过节目播出以后，来找他代言合作的商家肯定会很多。但和好运工作室的合作是在节目播出前，这时候敢选择和他合作，不得不说也是冒了风险的。
宋知言这人向来厚道。
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
好运工作室也好，易行知的哥们也罢，在他最困难的时候愿意出手帮助，他非常感激。
想到这里。
他忙不迭又上了微博，更新了两张出门前在家中的对镜自拍。
当然了自拍的重点就是认领这两家的合作。
以他如今的互联网热度，想必又能给这两家店铺带来一些流量，而这样一来，宋知言这个“代言人”也就算是问心无愧了。
不过，宋知言没想到的是。
自己这条微博才刚一发出去，评论区竟然又发生了一些改变。
不一会儿。
吃了两盘烤肉的功夫。
热评大变样。
热评第一：
@Dior：
小哥哥，今天的ootd很帅，牛仔裤穿着还舒服吧？要不私信我地址，再送你几套换着穿呢？
宋知言看得满头问号。
好一会儿他看评论区才反应过来。
这牌子是想勾搭他合作呢！
好家伙，宋知言虽然不懂名牌，但也知道Dior是奢侈品，更是知道娱乐圈奢侈品合作不好拿。
听说不少奢侈品都有考察期这种东西。
要明星至少穿小半年后，才肯合作给title。
所以他这算是……飞升？
什么都没做，Dior自己眼巴巴地就凑过来了。
还没完。
不仅Dior官博在他官博下主动出击。
热评第二。
一生爱请流量代言人的肯德基老爷爷也来了。
@肯德基KFC：
今天是疯狂星期四，v你五十吃炸鸡。小哥哥，炸鸡还是肯爷爷的香，要不给我们一次机会呢？（可怜）（可怜）。
堂堂一个肯德基官方号，粉丝千万，竟然还装可怜。
宋知言嘴角抽搐了两下。
但不好意思，他是麦门忠实用户。要是麦麦在他评论底下回复，恐怕他还真就答应了。
再往下拉。
不出意外，还有无数品牌蜂拥而至。
这些牌子里有宋知言耳熟能详的，比如说肯德基这一类，还有平日里逼格很高的，比如Dior，YSL美妆这一类。
更多的则是日用品。
最离谱的是宋知言还看到了一个卫生巾官博。
不是，宋知言满头的问号，你一个卖卫生巾的能有点儿节操吗？
宋知言想也不想便给这条点了举报。
至于其他的品牌，他倒是没有互动。
倒不是没有想法，毕竟A市房价五万呢，核心区只会更贵。宋知言当然是想接着如今《谁是鱼？》节目正火热的时候多接一些代言。
等节目一结束。
这些热度还不知道能维持多久。
所以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
但这么多牌子，其中不乏一些大品牌，光靠着宋知言一个人去接触肯定不现实。
所以找经纪公司的事情便迫在眉睫。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这是宋知言的行事准则之一。
于是吃完烤肉后，等易行知帮忙把他送回家中，洗完澡洗掉一身的疲惫和烤肉味后，宋知言给自己点了一杯霸王茶姬，一杯一点点。
然后争分夺秒地，他便点开邮箱看起了邮件。
—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
一杯霸王茶姬伯牙绝弦已经即将垫底。
这时，宋知言竟然才看到一半左右。
“果然点两杯奶茶是正确的。霸王茶姬负责前半夜，一点点负责后半夜。”
宋知言揉了揉僵硬的脖子后知后觉地庆幸道。
邮箱里的邮件比他想象中还要多。
当然除了一些正儿八经的邮件，想要和他合作的，还有一些网友们发来恶搞或者谩骂他的邮件。
就是会有人这么无聊。
但宋知言这次却没打算放过他们。
反正是披着小助理的马甲，但凡是骂宋知言的，宋知言都反手附赠回去一句。
有的实在太过分。
宋知言还会回敬一封律师函。
当然是吓唬人的，只是从网上下载下来的文件，甚至连章子都没有。
但对这些无差别攻击的网络喷子来说。
这样足矣。
就这样，宋知言一直翻看着邮件，与此同时开着一个网页，一个Excel表格。
网页负责搜索。
现在互联网信息都很全。
公司名一搜，就能搜出这公司的大概信息。
当然具体的经营状况是不知道的。
不过名下有没有艺人，注册资本有多少，还有近些年什么业绩却都一应俱全。
至于Excel表格的用处就更简单了。
遇到还不错的公司，宋知言就把它填进表格里。
公司名，联系方式，待遇条件。
都一一列好，这样对比起来也比较直观。
就这样，宋知言一直工作到了后半夜。总算，他把所有有合作意向的公司都整理出来了。
约莫有二十家靠谱的公司被列入了表格中。
而这二十家经纪公司。
通过进一步的排除，最后宋知言又保留了三家选项。
这三家分别是：
1，以营销艺人见长的寻星文化。
寻星文化旗下的流量很多，流量明星的商业合作也较多，总之一句话，想要钱，签寻星就对了。
而且最让宋知言感兴趣的一点是，寻星对艺人的反黑公关做的很不错。
当他家的艺人，你就妥妥占据舆论顶端吧。
2，业内老牌影视公司，旗下艺人以演员为主，公司自带造饼能力的优梦。
不用多提了。
这家的影视剧作品超多！
想走演员路线选优梦就完事了，在业内这么多年，不仅资源有够丰富，而且口碑也一直在线。
美中不足就是他家的艺人低调了点。
好像没见过有什么特别的营销。
3，奇点。
这是一家相对能力均衡的公司，资源很多不说，艺人营销这方面做得也相当出色。
老板更是人脉广泛。
什么饼都能给你撕到，很愿意给新人机会。
要说综合实力，肯定是奇点最好了，宋知言也没想到奇点会给自己offer。
只是……宋若白也在奇点。
其实这么一想也很正常。
毕竟主角光环，主角在的公司强不是很正常吗？
但一时半会儿的，宋知言也做不出最终决定。
所以他想等明天把三家都尝试着联系一下，聊聊后续的具体条件再做打算。
今晚的工作就这样告一段落。
此时也到了凌晨三点，宋知言的精力再好，脑子这会儿也有些发昏。
于是他合上电脑，关掉灯，躺在床上打算再稍微玩会儿手机放松一下就睡。
正好趁这段时间看一眼一直没打开的微信。
重要的明天回复一下，不重要的就直接删掉。
可宋知言没想到的是，当他麻木地一条条过着微信消息的时候，忽地，一个看上去很陌生的账号映入眼帘。
“这人……好像是节目组的工作人员。”
当时宋知言急匆匆加了，要他帮忙把自己拉进群里来着。
而就在刚刚宋知言发现自己已经在群里了，且冒名顶替的蔡伟已经被踢掉，看来这位工作人员还是挺负责的。
想了想，宋知言决定还是发个谢谢过去。
谁知他刚一打开对话框……
—
同一时间。
叮。
蒋闻殊放在书桌上许久没有动静的手机发出声响。
正在写论文的蒋闻殊回过神来，随机点开看了一眼，不无意外发现是宋知言那边儿的动静。
只是……
“对方拍了拍你并摸了下你的脑袋。”
“这个点吗？”
蒋闻殊看了眼时间，发现已经是凌晨三点半后，不由得眉心微锁。
第043章 男菩萨
出租屋。
宋知言整个人如今就像一个烫熟的虾子一般, 从头到脚红透了。
若不是此刻凌晨三点半。
啊啊啊——
凌晨三点半他也忍不了了！
宋知言将自己裹紧被窝里，无声地尖叫着。
难以置信的现实让他整个人都快要爆炸，血流涌动, 心跳加速, 过分摄入咖啡因的副作用此刻也显露出来。
砰通砰通。
胸腔里那颗心脏快要跳出来一般。
以至于宋知言只能捂着自己的胸口, 才能勉强让它不那么疯癫。
然而, 纵然他使出浑身解数逼自己冷静, 甚至都掐自己大腿根儿了。
再度瞥见腹肌照片的下一瞬，宋知言还是没忍住疯了。
这线条, 这力量感，这肤色？
救命……
不告诉他是蒋闻殊的话, 他真的会以为对方是什么男菩萨主播啊！
当然, 宋知言没有真的关注过男菩萨主播。
所以他不太清楚的是，那些男菩萨主播撩起衣服, 腹肌半露不露的样子，是不是也会这么勾人。
反正蒋闻殊是。
蒋闻殊非但是，而且还效果相当拔群。
本来宋知言都已经快睡着了。
一整天的东奔西走，劳苦工作, 就算是铁人也扛不住。更何况宋知言昨晚因为复习睡眠时间也不够充足。
所以原本宋知言在看手机的时候眼皮已经开始打架了。
什么一点点霸王茶姬。
此刻都失去了效用。
然而下一秒, 他无意中点开了腹肌照。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所以为什么他会加了蒋闻殊微信啊！
又为什么, 蒋闻殊竟然同意了他发腹肌照片的无理请求？
宋知言百思不得其解。
以蒋闻殊的性格，正常不该是冷厉无比地拒绝他吗？
宋知言都已经做好了滑跪道歉的准备。
甚至在微博上, 他都初步道歉过了。
可……如果宋知言方才没有看错的话……下午四点蒋闻殊照片就发过来了。
也就是说, 节目刚一结束没多久就发了过来。
而这差不多十二个小时里。
宋知言对此竟然一无所知。
“……”
苍天呐，大地。
不如给他再找本书让他穿进去吧！
这次穿进去当三章死的炮灰也行, 如今这个世界宋知言是真有点儿没脸呆下去。
啊啊啊！
最重要的是宋知言竟然晚了这么多时间才看到腹肌照，这多亏啊！
从下午四点到晚上快四点。
这可是整整十二个小时。
十二个小时都够他把腹肌照保存放大个上亿次了吧？
宋知言继续尖叫。
他此刻觉得自己像是亏了一个亿。
但其实也不怪他。
又有谁能想到, 蒋闻殊这样一个大佬，真的会因为宋知言在节目上的一句戏言，而发腹肌照过来呢？
恐怕更没人想到的是……蒋闻殊的腹肌和他的大脑一样，该死的性感。
是的。
宋知言想用“性感”两个字来形容蒋闻殊的腹肌照片。
虽然因为过分羞涩，目前为止宋知言只不小心看到了那么一眼，就是刚点进对话框那一眼。
然而，一眼万年。
有些时候真正的好东西就只是需要一眼。
那漂亮的肌肉形状就那么突兀地闯入了宋知言的世界，带来的代价是宋知言的心脏突突地跳，像是什么心脏病忽然爆发一样。
他的脸皮开始发烫。
呼吸频率开始变得不对劲。
甚至……有个不可言说的身体部位，竟然就这么不争气地，有了些许的变化。
身体发生变化的瞬间。
宋知言当然不是没有感觉。
但他的第一反应是辱骂自己：
cao——
宋知言，你能不能有点儿节操啊？
别人男菩萨发腹肌照给你你就是这么报答他的吗？而且大佬本来是不用给你道歉发照片的，结果为了履行诺言，还是把照片发了过来。
然后你就用这种方式来“回敬”大佬吗？
简直不知羞耻！
宋知言狠狠地辱骂着自己，用最恶毒的词语，完全不留一丝情面。
但隐约地，在内心某处角落里。
有一种想法正在悄然破土萌芽。
很卑劣，宋知言也承认。
但不由自主地，他也在心虚地想，其实不能完全怪他对吧？
谁让这张照片实在是太精彩。
完美的八块巧克力腹肌。
这是多少男人梦寐以求的天赋。
而且腹肌的线条又是那样流畅鲜明，一看，这就是一具经常锻炼健身的身体。
别说宋知言了。
就算是发给直男，恐怕直男也会忍不住动心！
可莫名地，宋知言把自己裹在被子里，感受着自己身体的变化，还是有一种自己像是某种见不得光的阴暗生物正在爬行一般。
直到十多分钟后。
他有些许冷静下来。
宋知言觉得自己好像可以正视这张照片了，所以他决定再看一眼，然后把照片偷偷保存下来。
可有时候人就是这么倒霉，正所谓偶然之中的必然，喝凉水都塞牙。
说好了看一眼。
后来变成了看亿眼。
说好了偷偷保存照片，实际上控制不住地手指在屏幕上敲击。
然后就……
“对方拍了拍你并摸了下你的脑袋。”
想死的心都有了。
—
偏偏这玩意儿还不能删除，就只能那么眼睁睁地看着它突兀的出现在对话框里，仿佛在嘲讽着宋知言。
嘲讽也就罢了。
主要是这个时间点儿就很暧昧。
很容易被对方误会自己在做一些不符合晋江文学城规定的事情。
若是宋知言真的做了被误解也就算了。
可问题是……他没做啊！
他只是身体稍微有了一些反应，顶多算个开头。后续的一些事儿还完全没来及给它时间发生，结果就把“证据”发送了过去。
“啪啪！”
宋知言抽打着自己的手背，痛恨地埋怨着从前的自己：“让你手贱，设置什么拍一拍啊，翻车了吧？”
设置这个拍一拍起初只是为了好玩儿。
以前还考研的时候，群里的大家都爱这么玩儿，把文案设置地更搞笑的尺度更大的都有。
不过，宋知言还是相当有分寸的。
这种东西只跟同龄人玩儿梗，绝不会对长辈或者老师玩儿。
他的文字也相对含蓄。
蒋闻殊的年纪虽不大，但从在学术界的成就来说，绝对属于长辈。而且从平日里也能看出来蒋闻殊的风格是那种严肃老古板型。
这种人物就像是高岭之花，绝对是只可远观不可调戏。
给宋知言十个胆子宋知言都不敢调戏。
但事到如今……既然拍已经拍了。
总不能当做没发生过吧？
只能想想该如何补救一下。
虽然或许是无用的补救，但宋知言还是决定打开备忘录，开始紧张地筹备着道歉的说辞，免得直接发过去又闹出什么幺蛾子被误解。
“对不起蒋老师，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误触而已。”
最简单的说法就是这样了。
可是——
这种不走心的套路道歉跟放屁有什么区别？一点儿都不真诚。
不行，换一种换一种！
宋知言又打字道：“蒋老师，对不起，给您带来的困扰深感抱歉。首先是关于我在课堂上那个不合时宜的玩笑问题，我承认自己当时是头脑发昏，给您带来的不便我深感歉意。”
“其次是关于我没有及时回复您的消息问题，是因为考完试后消息太多手机卡顿，所以我没有第一时间点开微信的缘故。我已经真切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想要诚恳地向您道歉。”
“最后是我不小心在凌晨三点在微信上拍一拍您脑袋的举动，实在是……”
啊啊啊，不行。
这样看上去也太罗里吧嗦了。
他要是蒋闻殊的话，直接就是一个太长不看。
而且主要是。
写到最后一行字的时候，宋知言都觉得这理由很离谱。
这玩意能不小心？
不由得，宋知言的脑海中就出现了这么一句话：
“什么？你是说你刚好在凌晨三点钟打开了微信，又在一众联系人中一个不小心点开了和蒋闻殊的对话框，随后又完全无意中点开了腹肌照，最后误触了手机两下，然后正好发了略带暧昧意义的拍一拍过去吗？”
反正如果有人跟宋知言这么解释，宋知言肯定是不信的。
简直是一整个欲盖弥彰。
想来想去，都没有一个好的解决方案。
宋知言就这么干瞪眼看着手机屏幕。
现在唯一庆幸的就是事情发生的太晚了，至少直到明天八点前，蒋闻殊应该都看不到这条消息。
而在这几个小时的时间里，宋知言还能再使劲儿逼自己想想对策。
说不准就能灵光一现。
可，就在这时。
“嗡”地一声，手机震动。
宋知言一整个被吓到的同时，只见二人的对话框里，又是一条新消息出现。
蒋闻殊：“没睡？”
宋知言怔了下。
怎么说呢？
这个反应属实是有些出乎宋知言意料之外。
一个没想到的是，都这个点儿了，蒋闻殊竟然也在和自己一样熬夜；另一个没想到的是，蒋闻殊竟然第一时间看到了这条拍一拍提醒，却没有删他好友。
宋知言想了想，觉得自己再不说话就未免太不礼貌了。
于是他决定打字诚实地告诉蒋闻殊熬夜原因。
“本来想睡，结果忽然看到蒋老师发来的照片，有些睡不着了（哭笑不得）（哭笑不得）。”
而这条消息发过去以后。
很快，蒋闻殊的ID就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果然真诚就是最大的杀器，把实话说出来以后，宋知言反而没那么心虚紧张了。
但蒋闻殊的反应却有些出乎意料的冷静。
JWS2025：“才看到？”
宋知言战战兢兢地打字：“对不起，白天的时候因为微信消息太多，我一直没顾得上打开。而且之前以为只是加了一位节目组工作人员，也没有及时给您备注。”
JWS2025：“没事。”
短暂的停顿后，简单的两个字发送了过来。
只看语言风格，对方绝对是蒋闻殊没有错。
哪怕是隔着屏幕与网线，宋知言都能脑补出蒋闻殊说这话时的表情。
他的表情一定是相当冷淡的。
语气也一定是非常平平无奇的。
好像是在对实验室鱼缸里的一条鱼说话，又好像是在站在国际学术会议的中心讲台上，冷静地向大家阐述着自己最新的科研发现。
但说实话，如果是从前的宋知言，可能会就将对话到此为止了。
因为该解释的已经解释过。
该道歉的也道歉了。
面对那样高高在上，和人有如隔着十万八千里的蒋闻殊，似乎只有遥遥仰望才是最佳的观赏距离。
可也许两人的对话实在是太简洁了。
说到现在，一个屏幕都没有装满。
所以宋知言还在被迫看着屏幕上方的半张照片，刚好是卡在人鱼线附近的位置。
虽然人鱼线再往下就看不到了。
那这种照片，就是隐约遮掩才好看，才有联想的空间。
说是鬼迷心窍也好。
说是被腹肌照勾去了魂魄也罢。
宋知言忽然胆子大了起来，在这个清醒沉醉的深夜，他忍不住将话题继续了下去。
“蒋老师呢，也没睡？”
发过去的瞬间宋知言还有些紧张。
他一方面觉得自己确实是在越界，可另一方面，他看着那张腹肌照，觉得自己越界一点儿简直再正常不过。
又有谁能忍住在这张照片下不动心？
反正宋知言是俗人。
他不能。
蒋闻殊会回复他吗？还是说会无视。
度秒如年的等待中。
终于，宋知言等来了又一张照片。
“在工作。”
蒋闻殊一如既往地意简言赅道。
“写论文？”
照片很明显是对着电脑屏幕拍的，屏幕里的文字是一些很小众很专业的物理学学术术语。
所以宋知言推测，蒋闻殊是在熬夜写论文。
倒也正常，学术圈的卷宋知言早有听闻，更何况是像蒋闻殊这种身处于学术圈顶层的人物。
怕不是车上都在看文献，想idea。
果然，宋知言猜对了。
蒋闻殊肯定了他的观点。
“对。”
“好辛苦。”
“还好。”
“哈哈，毕竟是自己选择的事业嘛，辛苦也甘之如饴。”
“嗯。”
宋知言：“……”
救命啊，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了。
虽然蒋闻殊每句话都有回应。
可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这也未免太冷淡了吧！
虽然知道蒋闻殊本就是一个冷淡的人，宋知言自己也不过是一个小喽啰，别人大佬没必要跟他多浪费口舌。
可是，果然还是好挫败。
登时宋知言泄了气。
他开始觉得自己想要对蒋闻殊有一些不太一样的想法果然是痴人说梦。
像蒋闻殊这种人，就应该是无性繁殖自体分裂才对。
所以腹肌照也只是他为了完成承诺而发来的吧？
和宋知言本人没有半点儿关系。
纯粹是完成任务。
一想到这里，宋知言泄气地不得了，只觉得自己像是那个想吃天鹅肉的癞蛤蟆一样。
不过他比癞蛤蟆好一点的是。
他还是相当有自知之明的。
既然蒋闻殊没有那方面的意思，那就……
【对方发来一条消息。】
宋知言立马点开。
“一张够吗？”
—
第二天。
宋知言顶着两个巨大的黑眼圈和浮肿了足足一圈儿的脸起床。
一夜没睡果然还是太过分了。
再年轻的身体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而且……
不由得，想起某些画面。
镜中人的脸颊又诡异地红了几分。
“不行不行，今天还有正经事要做。”宋知言用冷水洗脸，试图拍打着脸颊让自己清醒过来。
当然，效果也就那样。
但多多少少让他找回点儿理智。
毕竟他今天还约了三家经纪公司见面呢，
昨晚他初步筛选出三家有意向合作的大公司以后，他给对方发去了邮件表达自己进一步沟通的愿望。
没想到第二天天才刚亮。
宋知言就陆陆续续收到了三封回信。
而且三家公司无一例外，都想迫不及待地约在今天见面。
有那么一个瞬间，宋知言想过拒绝。
毕竟他现在整个人都有点儿恍惚。
因为蒋闻殊昨夜那句“一张够吗？”，不可避免地，他再度心潮澎湃起来。
其实，照他平日里那个面对大佬诚惶诚恐的性格。
肯定是想也不想地说够了够了，一张已经够麻烦您了！
可也许是熬夜使人发疯，又也许是谈及腹肌照，一切的氛围都变得有些不大对劲。
所以宋知言当时吞吞吐吐，顾左右而言他地回了句：
“唉，好像刚刚那张有点儿不太清晰？”
于是接下来。
一发不可收拾。
现在回想起来昨晚的聊天宋知言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竟然不仅要到了蒋闻殊的一张腹肌照。
而且还就腹肌照这回事，和蒋闻殊一本正经地讨论了起来。
当然，两人都比较克制，没有说什么不该说的话。
只说了些，嗯，腹肌是怎么练的，平时饮食和运动要怎么安排这些事情。
然后扯东扯西以后，宋知言就借机壮着胆子，又要了几张照片。
蒋闻殊在这方面出乎意料的大方。
和他平时说话的简洁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宋知言的错觉。
虽然蒋闻殊的回复每一句都很冷淡。
可是每每，宋知言快要忍受不住这种冷淡，觉得要不要干脆结束这次聊天的时候。
蒋闻殊都会抛出一个新话题。
这种感觉就好像是蒋闻殊不想让两人的对话结束一样。
很不可思议。
但当宋知言凌晨复盘聊天记录的时候发现这竟然是真的。
是蒋闻殊在努力地寻找着话题维系这次聊天！
总之就这样，不知不觉，两人以聊了快一整晚。
一直到窗外传来小鸟叽叽喳喳的声音，一束清晨熹微的光线透过窗帘照进了房间。
宋知言捧着已经发烫的手机屏幕，这才意识到，他和蒋闻殊竟然聊了大半夜。
好神奇。
直到现在宋知言还觉得仿佛是做了一场梦一样。
可手机里的记录历历在目，证明着这一切不是梦。
而最后蒋闻殊发来的那句话是：
“早安，下周见。”
卧槽谁懂呀？
就是一个疯狂的心跳加速。
这谁还能睡得着？
反正宋知言是睡不着了，躺在床上就会开始胡思乱想，身体明明很困倦，大脑却亢奋的不像话。
一躺在床上就想起自己昨晚躺在这张床上和蒋闻殊聊腹肌。
所以后来收到三家经纪公司的消息以后宋知言才会同意邀约。
他是想着用旁的事情来稍微转移一下自己的注意力。
当然，在这种头脑昏昏沉沉的情况下，宋知言是不会做出最后决定的。
他今天只是先去和对方简单接触一下。
把对方开的条件了解一番。
至于最后的决定，宋知言想好了，他是要咨询律师，然后再谨慎考虑到多方面信息以后再做打算。
于是简单的洗了个澡以后。
宋知言换了身干净低调的衣服，带上自己的鸭舌帽墨镜口罩，打算出门和第一家寻星文化的经纪人袁烟见面。
两人约在了一家私房菜餐厅。
餐厅应该是没少接待明星网红，所以保密和保护隐私都做的特别好。
宋知言又在大众点评上查了下，看评论说，这家餐厅的饭菜口味也是一绝。
美中不足就是有点远。
需要打车半小时才能到。
不过对现在的宋知言来说打车半小时不算什么，最重要的是舒适便捷。
于是半小时后。
他便准时坐着专车来到餐厅门口。
报出预约人姓名后，服务生将他引了进去。
而一进门宋知言就发现，袁烟已经到了。
她看上去三十岁刚出头的模样，微胖，妆容精致，头发也经过了精心的打理。
乍一看上去会给人她很强势，很难以相处的感觉。
但一开口，那热情的笑容又能迅速地拉进两人距离。
宋知言当下在心中感慨，果然不愧是业内有名的经纪人啊，就刚刚那个一进门的变脸速度，表情管理，就够他学两年。
当然，这也不排除是他自己的滤镜作用。
毕竟袁烟的名字在业内算如雷贯耳。
不少当红流量都在她手下。
而且袁烟本人都能算一个小流量，她平时也上节目综艺，在社交平台上发vlog等视频。
总之这是一位非常有想法，也非常擅长营销的经纪人。
否则宋知言也不会愿意和她沟通接触。
想到这里，宋知言收回了思绪，礼貌地和对方握手问好：“你好，宋知言。”
“你好，寻星文化袁烟。”
袁烟笑着，热情地招待宋知言道：“先坐，口罩帽子都摘下来聊吧，这里我常来，老板是我熟人，很安全。”
“好的。”
宋知言道。
说着他落座的同时，摘掉了自己的口罩帽子及墨镜。
但让宋知言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把这些东西刚一摘下来，屁股都还没正式落下去呢。
袁烟便道：“皮肤状态不大好，该打水光修补了哦。”
宋知言：“……”
第一次遇到这种局面，宋知言还有些没能接受得了。这就是娱乐圈吗？他只觉得自己好像从前都呆在一个假娱乐圈里。
是以宋知言下意识解释道：“不好意思，其实是因为昨晚通宵，所以黑眼圈有点儿严重。”
他的皮肤状态本身还是非常好的。
什么水光，根本不需要，他需要的只是正常休息。
“我懂我懂，你不用解释，我只是建议而已。”
但说着这样的话，袁烟又仔细打量宋知言的脸蛋好几眼：“底子倒是不错，脸型五官都好，鼻子在哪里做的，真自然啊。”
宋知言：他的鼻子是真的！是真的！
宋知言人快麻了，他木着一张脸，故意说：“要不我们先去趟医院拍个片？”
让医生来证明一下他真的是纯天然。
不然他真是咽不下这口气。
袁烟却完全没听出他话里的阴阳怪气来，反而显得很高兴的样子挑眉道：“那感情好啊，再给你做个面诊。”
“面诊？”
“就是面部诊断，看你脸上有没有什么需要完善修补的地方。”
“……”
袁烟兴致勃勃：“说实话你这个底子真的相当好了，根本不用动哪里。不过双眼皮是有点窄了，现在不流行你这种内双。”
“我这叫丹凤眼，谢谢。”
“我知道是丹凤眼，但现在不流行啊，上镜别提有多显眼睛小了。不然你看看我手底下人刚做的几个双眼皮，这种的多好看。”
说着袁烟已经将手机相册点开骄傲地递给宋知言。
宋知言瞥了一眼，差点儿没被吓晕。
袁烟却说：“你现在签我们公司的话，去做双眼皮免费哦，这是公司福利。”
宋知言：“……谢谢，但不必了。”
袁烟：“别害羞，公司福利每个人都有的，这也是我们公司的优势之一，整容这方面艺人不用自己操心。”
终于宋知言忍无可忍，他指着袁烟的手机相册道：
“你管这叫福利？”
“嗯？”
“今天就是迪士尼的法务部来了，它也必须叫工伤，谢谢。”
第044章 竞标
“工伤？”
肉眼可见, 袁烟的脸色变了变。
她看上去有些生气，但很快，她便用自己超强的自控能力将那种情绪压抑了下去。
旋即袁烟妩媚笑着：“哎呀, 开个玩笑而已。你要是不想去, 我们肯定也不能逼你去。”
反正等以后别人都去噶就老实了。
袁烟笑眯眯地想。
她却殊不知, 此刻宋知言已经在心里默默给寻星文化扣了五十分。
别问他为什么上来就扣一半。
问就是宋知言不喜欢整容。
虽说也知道, 身处娱乐圈这个名利场, 大染缸，容貌管理非常常见。
但既然他已经有了这么一张脸, 又为何要多此一举呢？
君不见，有多少明星就是整容毁了一张脸。
原本的长相虽说不能算绝美/巨帅, 但胜在自然, 辨识度高。
结果呢，可能就是因为业内有这样割双眼皮免费的公司在, 一步步地整，一步步地面目全非。
宋知言可不想以后老了擤鼻涕都要战战兢兢。
更不想削骨削到没有下颌线。
虽然这些看似和割双眼皮没多大关系，可对娱乐圈稍有了解就会知道，整容只有第一次和无数次。
一旦开始整容。
你就回不去了。
容貌焦虑会如影随形, 始终伴随着你。
之后但凡事业上有点儿什么风吹草动, 可能都会往动脸这个方向去解决。
纵然, 有些明星确实靠着整容挽救了事业，焕发第二春。
但在宋知言这个路人的角度来看, 大部分整容到最后, 就是毁脸这一条路。
等到后遗症爆发后。
恐怕艺人早就和公司解约了。
到那时，袁烟还能如此嬉皮笑脸地说出, 这是公司福利这句话吗？
反正宋知言是不信的。
经纪公司又不是福利机构。
不过，宋知言当然也清楚, 艺人与公司不仅是合作共赢的关系，更加是相互利用相互制衡的关系。
不同的合同条款，不同的艺人之间。
差距可能有马里亚纳海沟和珠穆朗玛峰那么大。
重要的是如何谈判，保证好自己应得的利益。
也因此，宋知言没有立刻离席。
虽然他对袁烟一上来就谈整容这件事很不爽，但怼完“工伤”以后，他还是相当乐意听听寻星给他的签约条件的。
“我们来聊聊别的问题吧。”
宋知言转移话题说。
袁烟眼前一亮：“好呀，我也正有此意。不过肚子有些饿了，一大早拍视频忙活到现在还没吃，要不我们先点点儿东西？”
宋知言点了点头：“行。”
袁烟便叫来服务生，随口报了几个自己爱吃的菜品。
宋知言见她点了四五道，便没再加菜。
而这些菜品约莫是袁烟在这家店经常点的菜品，不一会儿的功夫，服务生便把精致的美食摆放上了餐桌。
袁烟：“来，吃啊，别客气啊跟我。这顿也算公司福利。”
宋知言知道她故意cue这个点，倒也不生气，笑眯眯道：“这种福利我倒是愿意接受的。不过烟姐，咱公司不会只有这点儿福利吧？”
“那自然不是。”
袁烟道。
她夹了一筷子黄金脆皮小乳鸽，反问道：“你希望了解哪方面？”
“首先当然，工资待遇。”
宋知言道。
虽说如今他身处娱乐圈，可在娱乐圈打工也是打工人。而但凡是打工人，最重要的事儿一定是工资问题。
打工人不跟公司谈钱难道谈感情吗？
反正宋知言对寻星是半点没有感情。
而据他所知，圈子里确实没有固定工资的说法。
但分成比例，签约金，却是大有谈头。
“这点你放心，我们寻星在整个业内的分成比例都算是大方，商务影视演出分成都能做到五五。”
“五五。”
宋知言在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个比例。
说实话，在圈子里来说，确实不算低。他之前曾经看过原主和天信的经纪合同，分成比例令人大为震惊。
他可算是知道为啥原主这两年的爱豆生涯没攒到钱还倒贴一屁股债了。
原来，天信给艺人的分成是八二。
天信八，艺人二。
也就是说假如有一千万的收入天信就要抽八百万，落在艺人手里才二百万，还没算扣税问题。
而宋知言这两年在团里垫底的人气。
肯定是没有一千万那么多。
说实话二百万收入都够呛。
这样一来到手的工资就仅剩下十多万，连两年的房租和生活都不够，更别提攒钱了。
原主还是一个对生活水准要求较高的人。
毕竟从小在宋家长大，哪怕不受宠，平日的吃穿用度也基本都是奢侈品。
这么算下来也难怪欠钱。
只出不进啊！
也因此和天信的八二比起来，寻星的五五确实算良心。
不过……
“这个五五是所有资源都这么算吗？不是公司介绍，靠我自己拿到也算五五？”
“当然。不过你怎么会想到这个问题？”
袁烟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峰，她没想到宋知言会问这个。
还挺机灵的嘛。
袁烟不由得暗自又打量了宋知言几眼。
果然不愧是大型文化普查综艺《谁是鱼？》中杀出重围的第一名，脑子就是和那些空空如也的明星就是不一样。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袁烟必须全力以待，更加谨慎小心。
“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应该知道，我最近的商务价值还算不错吧？”
“你谦虚了，何止是不错。”
袁烟啧啧咋舌两声，不无夸张地感慨：“简直是业内紫微星！”
袁烟犹然记得昨天自己朋友圈的“盛况”。
一整个屏幕放眼望去，全是宋知言。那些平日里高傲极了的牌子此刻也癫狂起来，更别提寻常的牌子。
更是有人找到了袁烟这里，放出狠话来：
“能不能联系到宋知言合作，能的话给你单独抽成百分之十。”
也正是因为收到了这样的消息，手下本已经满员，行程拍到明年的袁烟才看上了宋知言。
以她从业数年的经验来看，只要《谁是鱼？》还在热播。
这小子绝对就是圈里最亮眼的星。
最绝的是，其他明星还被迫给他当了布景板NPC，拉踩素材也好找地很。
只是看了节目三两眼。
袁烟的心里就已经冒出无数个想法来。
若是再有心去找素材，天呐——
拳打流量，脚踢老戏骨。
天此刻的宋知言简直是所有经纪人最爱的那种明星！可以永远站在舆论的高地上傲视群雄，这辈子都可以靠着《谁是鱼？》上的老本火下去。
至于那些曾经的黑料。
真假少爷那些玩意。
袁烟表示，这算是个事儿？
她手底下那几千个营销号视频号难道是白养的？
给渣浪充值的那些包年热搜费难道是白交的？
还有她在各大论坛社交平台的数千个活人号……这玩意儿发起力来，顶流都要抖三抖。
另外宋家虽然家大业大。
但在娱乐圈，正所谓隔行如隔山，却也是插不上手的。
更何况，寻星文化在圈子里能走到这一步，老板背后的势力也绝不容其他人小觑。
是以她迫不及待给宋知言发去了微信，并在宋知言愿意见面详谈以后，她推掉了今天的所有工作。
但宋知言倒是对此没有特别大的反应，他唯独只是不卑不亢地跟袁烟分析着自己如今的现状。
“光是我微博底下主动凑过来求合作的就有二十余家商家，还不算那些后台给我私信发邮件求合作的。”
“这些商家都是冲着我个人在《谁是鱼？》综艺中的表现来的，和贵司对我的宣传几乎没有任何联系。”
“所以如果这些商务也用五五分成……您不觉得对我来说不公平吗？”
袁烟道：“的确在这件事上我们尚且还没有做出太多的贡献，但后期联络甲方，商议签订合同，安排后续拍摄物料，催款报税等事宜，是需要我们来处理的。”
宋知言点头：“这也是为何我需要公司和经纪人的理由，专业的事情需要交给专业的人处理。”
袁烟很果断：“这样吧，这部分的业务四六如何？”
宋知言却比她还果断：“二八。”
其实宋知言心里想的是三七。
但讲价这回事宋知言懂。
不能一开始就给心理价位，要让对方再加，然后自己再砍。
这样循环往复几个流程后才能达到自己的心理价位。所以往往一开始报的时候，就要往稍微高点儿报。
袁烟却震惊了：“……”
好离谱的比例！
宋知言是真敢说啊，从业这么多年，袁烟还是第一次听到艺人想要二八的，这事儿简直比宋知言的鼻子是真的还要更离谱。
但宋知言不怕跟她谈判，相反，他相当自信：“我不止您这里一个选项。”
回过神来，袁烟不甘心地咬着下唇，饭菜也忘了吃：“但需要我提醒你吗？你只是借着《谁是鱼？》节目的东风爆火，一旦节目结束，你怎么能保证你还能维持热度？”
宋知言笑笑：“这不正是您的工作内容吗？”
“您能把那么多地狱开局的艺人带到高处。那么我想，一个天胡开局的艺人在您手中，只会有更好的发展。”
袁烟：“……”
不得不承认，被夸得有些舒服。
这小子确实还是有点儿东西的，至少说话好听。
袁烟撩了撩头发，面色稍霁，勾唇自信道：“这倒是，只要你签到我手里了，我妥妥的把你运营成下一个谈苏。”
“嗯……下一个谈苏吗？”
宋知言却稍显犹疑起来。
而这便涉及到宋知言所关心的下一个问题，那就是未来的职业发展方向。
和其他各行各业大差不离。
娱乐圈也有自己的专业细分。
举例子来说，像方才两人提到的谈苏，走的就是流量＋唱跳爱豆那一挂。
谈苏的人气很高，所以天然就有流量上的优势。
而他又是爱豆出道，本身也受过好几年的专业训练，走这个路线自然最合适不过。
虽然近期因为《谁是鱼？》节目上表现不佳的缘故，谈苏在路人这里好感度有所下降。
但据宋知言在谈苏超话打卡的观察来看。
谈苏的死忠粉还是在的。
这种从选秀节目里杀出一条重围的流量，粉丝比起一般的流量只会更能打。
而现在唯一限制着谈苏的不利条件就是艺人证的问题。
假如谈苏能够成功通过《谁是鱼？》的考核。
哪怕是擦线过关。
那么宋知言想，凭借着他的舞台感染力和庞大的死忠粉，之后他还会是顶流，毋庸置疑。
但问题来了。
他和谈苏的可比性有多少呢？
暂且先不论死忠粉和业务能力的问题。
宋知言不能接受的一点是，流量需要时时刻刻固粉，更需要时时刻刻都生活在审判与舆论之下。
虽然他现在已经是这种情况了。
可是一想到曾经打开社交平台后面对的无边无际的恶意谩骂。
宋知言心有余悸。
“怎么，你不喜欢谈苏这种顶流吗？”
“不是我不喜欢，但大概率我没那么适配。”
宋知言道。
袁烟微不可见皱了皱眉。
见袁烟的表情微变，宋知言解释道：“烟姐，人的时间和精力都是有限的，我不想把我的所有时间都拿来当流量，这点您能理解吗？”
袁烟：“……你该不会想告诉我你有音乐梦想吧？”
宋知言：“这倒不是。”
他不会写歌，唱歌也是相当拉胯。
袁烟拍着胸口：“吓死我了！我之前手上就带了个人，天天把梦想挂嘴边，我让她去参加节目也不去，明明是综艺爆了，结果一天到晚不营业窝在家里写歌，要出专辑。”
“我就懒得管她那段时间。好嘛，最后专辑倒是的确出了，但是热度全浪费完了。差点就糊到地心！”
宋知言：“差点？”
难道不是真糊了吗？
却听袁烟很快又话锋一转，得意道：“有我在，她怎么糊？给她立刻搞了一波营销，然后跑了几个节目，好歹是把热度拉回了点儿。后来也老实了，乖乖去泡综艺，绝口不提写歌这事儿了。”
“……谁啊？”
宋知言不由得好奇道。
“江孜。”
“卧槽？”
江孜不就是那个知名段子手搞笑综艺咖么？
宋知言还记得这个名字。
因为有一回短视频他刷到了她，他被江孜在综艺节目里的片段给逗乐了。
这妹子也太搞笑了。
她在节目效果这方面绝对是有天赋的。
而且江孜有一个优点就是特别能玩得开，什么扮丑啊，大幅度动作啊，都不拒绝。
不过……原来其实她的梦想是音乐吗？
原来她还发过专辑。
不知怎地。
想到这里，宋知言竟有些悲伤。
虽然他并不懂音乐，也没有音乐上的梦想。来参加节目也好，混娱乐圈也罢，就是单纯为了吃口饭，在这个世界活下去。
可是也许是兔死狐悲吧。
一想到那样在节目里逗乐众人的江孜其实私下里被迫放弃了自己的音乐。
宋知言想了想。
不由得给寻星文化又扣了三十分。
是，他知道，音乐不赚钱。
可是如果寻星文化愿意支持江孜的音乐，哪怕只有一点点宣传，或者是帮忙找到了一些靠谱的音乐制作人合作。
江孜的专辑会完全悄无声息吗？
恐怕不一定吧。
可如今的江孜只能够在综艺上继续扮丑卖笑了。因为第一次专辑的失利，她仿佛彻底失去了继续做音乐的可能。
但其实宋知言想的是。
本来就不会有人一开始就大爆啊。
这世界难道是只允许天才发专辑吗？有很多很有名的歌手都是一步步走起来的。
公司存在的意义。
难道不是尽可能的帮助旗下的艺人吗？
怎么从袁烟的口中听到这个故事，反倒是江孜自己傻，误入歧途一样。
宋知言难免又给寻星扣了分。
到目前为止，满分一百分的话，寻星只得了二十分。
这二十分主要是点在营销和舆论上。
就事论事，寻星和袁烟在这方面绝对是王者中的王者，营销讲故事拉踩碰瓷搞热度那一套玩得炉火纯情。
这也是她手下流量多的原因。
这年头，会营销就基本能当流量了。
但这家公司缺乏对艺人的长期规划与尊重。一个是整容问题，一个是对艺人的事业路线干涉问题。
如果想赚钱，那宋知言觉得签这里没问题。
寻星肉眼可见的能赚钱。
光是一顿午饭的时间，袁烟就给宋知言允诺了不少综艺节目和商务合作。
“如果你愿意签我们这里，除了普通代言商务以外，我至少保证给你撕来两个奢侈品品牌大使，成衣和珠宝线或者美妆线。还能安排国外的时装周，一个月后巴黎就有，到时候看秀和官宣一起进行。”
“另外，综艺方面，我这里也有不少选择。目前《谁是鱼？》还正在拍，所以无法进组那种需要连续拍摄的真人秀。但挑几个飞行，和几个棚拍综艺还是没问题的。”
“基本都是一线的综艺了，这些的出场费在五六十万左右。长驻综艺等《谁是鱼？》结束后，可以接两个。一个是户外挑战类，一季度一千万；另一个看你选，旅行类和那种慢综生活类都可以，出场费比起上一个只高不低。”
“当然我们能提供的还不止这些。”
在最后，袁烟也是拿出了自己的杀手锏：“这些资源靠你现在的热度你去哪家公司基本都能接触到，我承认我们在这方面的优势不会特别大。但……”
“假如你想和宋若白抗衡，想把自己身上假少爷这个标签摘下去。”
顿了顿，袁烟从容不迫道：“选择我，你放心。”
从她自信满满的表情来看，宋知言毫不怀疑，她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公关预案。
倒也正常。
袁烟擅长地就是干这个。
她旗下还有一个小花曾经的事情比他这个真假少爷风波还离谱，也可以说是全网黑，但袁烟愣是生生靠着公关营销把她洗白了。
如今这小花在观众眼里可是新生代实力派的代表。
大家好像完全忘了她当人小三的事情了。
这回《谁是鱼？》的全民公投，那么多人也没有她，可以见得袁烟把控舆论这方面把控的确实不错。
但……
宋知言想了想，还是按照之前的想法，没有立刻做出决定。
“谢谢烟姐，您的条件我差不多明白了，让我回去考虑考虑，过几天给您答复。”
袁烟也不急：“可以，你慢慢考虑。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要太晚，否则当节目结束，届时我报出的可就不是这个条件。”
“明白。”
宋知言点头道。
热度和流量都有时效性，最近一段时间显然是宋知言想谈好条件的最好时机。
不过不急，马上宋知言还约了第二家公司呢。
“那烟姐再见。”
宋知言站起身来，弯腰鞠躬，礼貌地跟袁烟道别。
袁烟也站起身，可她的关注点竟然……
“卧槽，你的鼻子怎么做到这么完美的？这个弧度，到底是哪家神医的作品，就算我们合作不成，也请你一定介绍给我！”
宋知言：“……”
有没有一种可能，它本来就是真的？
—
告别袁烟。
下一个见面地点是在一家咖啡馆。
咖啡馆的环境很清幽，工作日的下午也没几个人，零零散散也就一两桌坐在大厅里。
不过和袁烟一样。
优梦来负责和他谈话的经纪人也选择了更为隐蔽的包间。
包间在二楼，拾级而上。
宋知言到的时候，经纪人也一样，已经提前候着了。
还是一位女经纪人。
但着装打扮和袁烟的风格完全不一样。
如果是袁烟是那种光芒四射魅力十足派，这位姐姐就是文静素雅，清新自然派。
好像连妆都没怎么画。
只是打了个底，轻轻描摹了眉毛。
但……
宋知言进入包厢后，看了眼文静经纪人身边的另一个人，不由得流露出困惑至极的表情：“啊？烟姐，怎么又是你？”
袁烟：“介绍一下，这是我姐。”
袁云：“我们俩是双胞胎。”
宋知言：“……”
袁烟性格更外向些，所以她很快替袁云解释道：“你放心，我就是来凑热闹的，我们俩公司不一样，做事风格也不一样。我是不会干涉我姐的。”
宋知言还在心中消化着这个事实。
袁云却先一步点破了妹妹的心思：
“你是想跟我抢人吧？”
袁烟：“怎么会呢姐，你把我想成什么样的人了，我可是你亲妹！”
袁云：“就是因为你是我亲妹，所以我了解你。”
袁烟：“什么啊？我发誓行不行，我用我的猫发誓！你知道我最喜欢我的猫了。”
袁云：“如果你发誓有用，你的猫早就归我了。”
袁烟：“……”
姐妹交锋，眼看着袁烟就落入了下风。
这点宋知言倒是挺意外的，没想到袁烟这么能说会道，居然也说不过袁云。
而袁云这个姐姐呢，看上去文静不善言辞。
实际上说话非常一针见血。
她的每一句话都非常有力度，可以直接让对方无话可说。
这样的人在谈判桌上大多也很厉害，是宋知言欣赏的经纪人品质之一。可以想象，假如今天袁烟没在，他和袁云的交流应该会非常顺畅。
不过，既然袁烟也在。
“要不，来竞标吧？”
宋知言笑眯眯坐在了姐妹俩的对面，提议道：“标的物就是我的经纪约，可以吗？”
“可以。”
袁云短暂的思索后，立刻选择了同意。
反正提出的条件她肯定会控制在公司能接受的范围内。而且来之前老总也说了，要她无论如何也签下宋知言。
反正宋知言肯定是都要对比的。
那不如就把条件摆在明面上对比。
袁烟则面露震惊：“好家伙，你小子坐收渔翁之利是吧？”
宋知言无辜地耸耸肩：“怎么能这么说呢？我相信烟姐你这么聪明，肯定不会让自己吃亏。”
“这倒是。”
袁烟瘪了瘪嘴，小声道。
“那长话短说，开始吧。”
宋知言道，说着，他拿出了随身携带的一个笔记本，翻开第一页。
“首先，签约金问题。”
袁烟：“还要签约金？”
袁云：“我们愿意出一千万，节目结束拿到艺人证以后支付。”
袁烟气得跺脚：“我们也可以出得起！”
宋知言便在小本本上写：
优梦，一千万（后付）。
寻星，一千万（条件未知，可能有坑）。
“下一个问题，商务抽成。”
袁烟这回学聪明了，让袁云先说。
袁云说了个业内价：“五五。”
袁烟立刻跟：“四六，我刚刚就答应你了。”
结果袁云：“我们也能接受四六。并且如果是你之前自带过来的商务，可以一九。”
袁烟：“……”
宋知言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忍住偷笑，这才敢往笔记本上记录。
第045章 分约
“下一个问题, 影视抽成。”
“四六。”
这回袁云回答的倒是很利索，先一步便开了口。
而反倒是袁烟，幸灾乐祸报了个“三七。”
并且袁云在袁烟报出三七以后, 也没有像前面一样跟价, 反而是坚持着自己“四六”的观点。
面对这种情况。
宋知言想, 应该是跟两人公司的业务侧重点有关系。
袁烟在商务分成上让步的不情不愿, 因为寻星文化本身就侧重商务和营销这方面, 这是她们的主营业务。
而对于优梦这种老牌影视公司来说。
影视资源则是他们的强项。
袁云接下来的话也印证了宋知言的观点。
她道：“你是爱豆出身，虽然目前具有很强大的商业价值。但若是看影视这一行, 你是不折不扣的新人。”
“想必优梦的情况你也了解过，那我就话不多说直接谈条件。你签约我们公司以后, 我们会给你安排相应的影视资源。”
“刚一年内至少一个上星S级剧男主。合约期间保证接触三个S级及S加, 但后续的S拿不拿的上看你本事”
“3个A级本子是一定有的。”
“如果你有向电影圈发展的意向，优梦手上也有不少电影项目, 商业电影冲奖电影独立电影都有，我们可以详细商议。”
“所以在影视上，我们主张四六分成不能更低。”
袁云道。
宋知言点了点头，表示了解：“我有一个问题。”
袁云：“请说。”
宋知言道：“假如我有意向朝影视方面发展。正如您所说, 我是一个新人。那我想问贵公司有没有对员工相应的学习培养计划呢？”
袁云愣了一下, 随后惊讶地看了眼宋知言。
袁烟则口直心快, 评价道：
“真的假的啊，这年头还有艺人想主动学习提升自己？”
袁云先教育妹妹：“你们公司没有, 不代表圈子里没有。”然后她才忽然笑了笑, 尤其温柔地对宋知言介绍道：“有的，我们公司有这个方面的培训。”
“不仅是公司内部有演技培训班。”
“而且如果你想, 也可以提供相关专业学历提升渠道。”
宋知言眼前一亮，听了这话后, 漂亮的丹凤眼忽然便像是有神采一样：“学历提升？意思是我可以去上表演类的大学吗？”
“可以。”
袁云笃定道。
但很快，她补充：“但有条件，前提你在我们公司签约五年以上，并且前三年暂时不行。”
“为什么？”
宋知言不解。
这回袁云没顾上回答，袁烟倒是率先一步：“不然你以为优梦干什么急着签你？”
“嗯？”
“多少人排队等着优梦的影视资源呢！”
袁烟心直口快道：“本来如果论资排辈，肯定是轮不到你一个非科班出身的小爱豆的。但谁也没想到会冒出一个《谁是鱼？》的问题来，一下子闹了演员荒。”
“这……”
宋知言好像大概明白了。
首先是因为《谁是鱼？》节目开播的原因，不少演员都被强行叫去了节目，导致不少项目停滞。
其次，倘若这些演员无法通过节目考核。
那就再也当不成演员了！
这是第一点。
第二点，哪怕是第一期暂时没有被投进节目的演员，在后续的时间里，也不是没有风险。
因为《谁是鱼？》宣传的时候就已经明说了。
这以后将是一个长期项目。
第一期结业以后，很快还有第二期，但三期。
也就是说，只有真正通过《谁是鱼？》考核的演员，在业内才算是“无风险”艺人。
影视行业和综艺代言不一样。
大多有着很长的制作周期。
拿一个电视剧来看，可能今年拍摄的，明年甚至后年才上映。
而这也就造成一个额外的风险。
等上映的时候……主角被拉去《谁是鱼？》了怎么办？
虽说在这方面，总局给的政策相对宽松。
比起那些塌房咖来说，在《谁是鱼？》节目里，哪怕被吊销了艺人证的考生，但倘若其作品是参加节目之前拍摄的，不予下架。
可又有哪家影视公司愿意自己的作品是被一个公认的九漏鱼主演呢？
是以业内目前闹了用工荒。
倒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而比起其他人来说，诚如袁烟所言，用宋知言最大的优势就是安全。
以他在节目里的精彩表现。
相信没有一个人会怀疑他被节目淘汰。
并且只要时间一到，宋知言拿到了结业证书，那他就真正成为了“安全艺人”。
怪不得他毫无基础。
优梦也愿意为他联系S级资源呢！
越是大的投资，公司对风险的把控就越是谨慎。
没有演戏经验又如何。
首先自然是可以教可以学。
其次，过去圈子里有着那么多念1234的，轧戏的……最后不也把作品拍出来了呢？
只要有靠谱的班底。
演员的演技并不是特别重要。
实在不行，可以找人一句一句的调教。
袁云道：“我也不瞒你，如今我们公司的几个项目确实都要面临着这个风险，所以我才来找你。”
但她很快又强调：“不过这不代表着我们会无条件让步你的需求，请你理解。”
“明白明白。”
宋知言道：“开公司又不是干慈善。”
袁云：“所以，你想好了吗？”
话说到这里，其实两家公司能拿出来谈判的东西已经相当明晰了。俩家公司就像是不同口味的晚餐。
一个能够填饱肚子。
可是是垃圾食品。
一个倒是营养丰盛，但外表看上去就没那么美观，而且吃下去了可能就吃个七分饱。
但对于宋知言来说。
其实，本来他的胃口就没有那么大。
按照上辈子他的想法来说，他无非就是想要一个属于自己的房子，想要有一份安稳有工资的工作而已。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变成大富翁。
银行卡里揣着上亿的资产，出行私人飞机，在世界各地都有别墅。
可是如果生活只剩下钱，每天都在逢场作戏，好像也没太大的意思。
所以目前来看。
宋知言其实是倾向于签约优梦的。
优梦的影视资源与演技培训对宋知言来说很有诱惑力。
因为对宋知言来说，他在穿越之初，就很快排除了继续干原主老本行这一选项。
原因倒也很简单，在爱豆这一行里。
无论是原主也好，自己也罢，都实在是没有天赋。
宋知言自己就挺五音不全的，从小在孤儿院长大的他甚至这辈子只去过一次KTV。
就那一次，还给宋知言造成了心理阴影，怎么会有人唱歌这么难听？
而原主呢？
宋知言其实有搜了之前他的舞台来看。
这么评价原主其实不大礼貌，可是宋知言必须要对此做出评估，才能找出自己下一步正确的路线。
在他看来，原主的音乐天赋和自己比其实没好到哪里去。
在the next所发出的专辑歌曲里，原主的部分似乎是声音最突兀的一部分。
这就罢了。
因为原主其实不是歌手，是爱豆。
但在爱豆的另一项必须业务能力，跳舞上，原主也表现地不好。
可能这也是为何当了两年爱豆，明明有着这样一张脸，却一直在团里人气垫底的原因。
爱豆是非常吃舞台魅力的职业。
可以唱歌不好听，毕竟很多爱豆不开麦。
但如果跳舞和表情管理都做的不好，在舞台上基本上就属于是无人问津的状态。
所以原主在被全网黑以前，其实就有个“木头美人”的称号。
很多人觉得他就是花瓶。
当然，宋知言也可以像学习表演一样，从0开始学习当爱豆。
可是既然都是从零开始。
宋知言需要考虑的就是兴趣问题。
对于宋知言来说，他既看过不少影视作品，也在穿越过后，尝试着了解爱豆这个职业。
最后他的想法就是，他其实更愿意接受演员这一行。
一个是因为宋知言还挺爱看电影的，每次一有空闲时间，他就会跑电影院看最新上映的电影。
《星际穿越》《钢铁侠》《阿甘正传》……如果自己也有机会参与这些电影项目，他觉得自己一定会很兴奋！
二一个，在大学期间，宋知言其实有过参加话剧社社团的经历。
虽说只是被学长强行拉进去凑人数的，可最后宋知言还是靠着自己出色的外表拿到了一个恶毒炮灰的角色。
恶毒炮灰的戏份并不多，台词也只有两三句。
可那回表演却让宋知言印象尤其深刻。
当他说出“区区五百万，你在看不起谁？”的瞬间，那种感觉仿佛就像是他正在过另一种人生一样。
对宋知言来说，这样的体验很新奇，也很让人念念不忘。
只是后来因为学习生活繁忙。
宋知言就再也没机会上台表演了。
他其实还有点儿遗憾的，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人生的另一个可能性。
直到穿书进入这个未知的世界，好像这样的机会又再度出现了。
冥冥之中，仿佛有一种力量在指引一样。
所以，宋知言想试试演员这条路。
这也是他一开始选择优梦的原因，论起影视资源，业内几乎没什么公司可以与优梦抗衡了。
不过饶是宋知言心中已经有百分之八十偏向于优梦。
但他还是想再仔细斟酌一番。
“我明天给你答复，好吗？”
宋知言道。
袁云也不意外：“可以，签约毕竟是个大事。”
话题到这里。
其实就是已经告一段落的意思。
接下来的步骤应当是三人道别，各回各家，然后等晚上宋知言见完第三家公司后，做出最后的决定。
但就在这时，聪明又敏锐的袁烟看了眼宋知言的表情，却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劲：
“喂喂，你小子，该不会想签优梦了吧？”
袁云说：“想签优梦很奇怪吗？多的是人签。”
袁烟不死心道：“可是你们的商务和公关都不行啊！宋知言和宋若白那档子事儿，你打算怎么处理？”
袁云沉默：“……”
袁烟继续出击：“看吧看吧，你看看我姐这个样子也知道，优梦这种老古董，才不管艺人的舆论问题。”
袁云强调：“我们是影视公司。不是不管，只是不会付出那么多精力管。”
“不付出精力管就等于不管。”
袁烟偷换概念很有一套，她认准了这一点是优梦的缺陷也是自己的优势，大力地动摇起宋知言军心来：
“你想拍戏，我也能帮你联系的，那些资源我们同样可以写在合同里。同时，我还能帮你扭转舆论，这不香吗？”
“这……”
宋知言简直哭笑不得。
聊到最后，袁烟图穷匕见。
宋知言也算是看明白了，其实袁烟她也远没有一开始单独见面时表现地那么云淡风轻。
要不袁烟现在怎么急了呢？
而且条件一步步妥协。
袁烟想从袁云手里抢人的心思尤其明显。
但还是那句老话，人的时间精力是有限的。宋知言不是超人，他也许没办法在做好演员的同时，再用来上许多综艺。
所以……
“要不，你考虑分约？”
袁云提议道。
宋知言一怔：“啊？”
袁烟也愣了下，她嗔怪地看了袁云一眼：“姐，你怎么连这个都接受啊！”
袁云：“没办法啊，谁让我们俩都不想让步。”
袁烟便闭嘴不再说话了。
袁云是个性格很爽利的人，因此，她愿意在己方能接受的范围内，直接拿出最大的诚意跟宋知言谈。
“所谓的分约，其实在业内也算比较常见。”
袁云道：“就是说，你的影视签给我们，商务签给她，我这边儿反正是没意见。”
宋知言看向袁烟：“还能这样？”
袁烟哼哼唧唧不情不愿，但也说：“如果实在想的话，也行吧。但这种情况我跟你说，我们的分成比例肯定是要另外谈的，条件也不能像之前允诺的那么好。”
因为分约到底是让公司的利益做出了让步。
一般来说，经纪公司肯定是更喜欢全约艺人，这样培养起来就心无旁骛。
可对宋知言个人来说，的确，他承认自己有些心动。
倒不是馋寻星的那些商务和综艺。
他对这些没有太大的要求。
可是一想到原主曾经被全网黑的惨痛经历，宋知言就瑟瑟发抖，心有余悸。
就昨晚。
他还在邮箱里收到了很多谩骂诅咒呢。
虽说宋知言告诉自己不要在意，可当那些恶毒的字眼真的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时候，宋知言又如何真的不在意？
尤其是当宋知言看到一句话，有人问候他“你家里是不是没人”的时候。
那霎那，宋知言真的很想透过电脑屏幕去把这王八蛋揍一拳！
他知道这人也许只是无心之言。
可是对一个从小没有见过父母，在孤儿院长大的人来说。
家里没人，就是深埋在内心深处最疼的一根刺。
所以如果有可能。
宋知言当然想有强有力的舆论作为后盾。
又有谁愿意整日被谩骂误解呢？
另外……不得不考虑的是他前东家，天信的存在。
宋知言跟天信解约后，曾经去查过过往与天信解约过的艺人。然后他就发现，这些爱豆们解约后无一例外，都被舆论骂的很惨。
虽然乍一看好像不是天信的问题。
那些爱豆被骂的理由可能是什么不敬业耍大牌，还有什么整容恋爱塌房这类事件。
但时间怎么就这么巧，偏偏是在和天信解约以后大规模出现黑料？
而这种情况还不止发生在一个人身上。
基本上是天信解约的艺人，都有。
甚至有解约爱豆的粉丝爆料，天信的老总曾经在私下里放话，但凡是从天信走的，必须掉一层皮才行！
这是多么恶毒，多么傲慢的一家公司。
所以宋知言必须考虑和天信解约以后会遭到的打击报复。
其实都不说往后了，就昨晚他都收到蔡伟的短信威胁了。
虽然宋知言没搭理他，也觉得这人掀不起什么太大的风浪，但谨慎点总归是好事。
另外，还要考虑宋家的问题。
根据小说的原著内容，在宋知言成为全网黑万人嫌的道路上，宋家，尤其是讨厌宋知言的宋母祁宁，在这事儿上出了不少力。
因为原主的真正身份，其实是宋清行，宋父初恋的孩子。
而似乎祁宁当年是用了一些不正当的手段上位，宋父一直对初恋念念不忘，所以宋母尤其讨厌和亲生母亲长得有几分相像的宋知言，恨不得他身败名裂。
在这种情况下。
宋知言判断，恐怕她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虽然如今宋知言正处于舆论的顶峰，网友们对他的印象大有改观，他还多了不少粉丝。
可《谁是鱼？》节目总有结束的一天。
他身上的光环也会有变得黯淡，变得没那么强盛的一天。
届时，倘若宋家又拿真假少爷的事情来攻击他，他又该如何自处呢？
也正是考虑到这一问题。
所以宋知言才和明显和自己职业路线规划不相符的寻星约了见面。
寻星的舆论公关能力是业内一等一。
有寻星在，宋知言才不怕什么天信，也不怕宋家抹黑。
另外……
还有一件事宋知言其实也有点儿在意。
就是恋情问题。
万一……嗯，他是说万一的万一，他想恋爱了，被人拍到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宋知言其实是有些心虚的。
他知道自己在事业的初期阶段不该恋爱。
可是，莫名地，某几张让他昨晚一夜未眠的照片出现在眼前，挥之不去。
色令智昏呐色令智昏。
但话又说回来了，食色性也。
在面对蒋闻殊这种顶级诱惑的时候，宋知言也不过是一个普普通通二十多年没谈过恋爱的单身狗而已！
分约，必须分约。
宋知言的思路前所未有清晰起来，他觉得自己真的很需要寻星。
“好，我也同意分约。”
他说。
随后他将笔记本翻开到新的一页，再次将前面所有谈好的条件推翻，和袁烟袁云重新开始谈判。
—
三人这么一聊。
就足足聊了三个小时。
宋知言咖啡都喝了两杯，喝到最后他实在心悸，捂着胸口说：“不行了不行了，下来给我上点儿柠檬水就好，我快猝死了。”
袁云说：“那要不今天就先到这里？”
宋知言非常同意。
毕竟他待会儿还有个公司要见呢。
袁烟却意犹未尽的模样：“别啊，我们现在条件都谈的差不多了，干脆直接谈完，今天就把这事儿确定下来。”
这俩姐妹的性格还真是不太一样。
袁云更沉稳，袁烟看似大大咧咧，但实际上非常精明。
这句话一说出来，其实就是想趁热打铁，直接拿下宋知言，不让宋知言有再接触第三家的机会。
可宋知言又怎么会落入她的陷阱。
虽然确实，目前的条件他还算满意。
商务和公关方面签给寻星，五年，签约金五百万，自带商务四六分，后续商务综艺五五分。
影视方面签给优梦，五年，同样是签约金五百万，不涉及商务代言和综艺部分，保证三年内给三部男主剧，一部S，两部至少A。
另外寻星允诺了时装周资源。
优梦则允诺了演技培训。
两份合同都有违约金，但在宋知言的努力协商下，违约金没有到天价的那一步。
可宋知言一直都是谨慎稳健的性格。
就算是今天和两家公司都已经推进到了合同这一步，宋知言肯定也是要请来专业的律师来帮自己把关好合同条款，然后再做决定。
反正人在娱乐圈这种地方，谨慎点没坏处。
再说了，宋知言还有一家没去了解呢。
关乎于他接下来至少五年的职业生涯，宋知言不可能这么轻易下定决心。
所以，他委婉地拒绝了袁烟要“续摊”晚饭的提议，笑着道：“烟姐，饶了我吧，我昨晚熬了一整晚看邮箱，这会儿整个人头昏脑涨的。”
袁烟也看出了宋知言的心意已决，只好撇了撇嘴巴：“那行吧，你回去睡一觉再给我们答复好了。”
“谢谢烟姐。也谢谢云姐。”
宋知言朝姐妹俩道谢：“真的很谢谢你们愿意给我提供分约这个条件。”
袁云：“没什么，也是你正好赶上了好时机。”
袁烟对此深有所感：“那是，你这小子可真是命好！”
命好么？
其实宋知言倒不这么觉得。
幸运是真的有。
毕竟《谁是鱼？》这个综艺可谓是娱乐圈千载难遇的变局。
可若说全靠幸运，那便有失偏颇了。
宋知言自认为自己在节目里的表现还是相当努力的。
如果不是他好好准备复习了，用绝对的成绩给了所有人信心。那么还真不一定有如今在各大公司和各大品牌中炽手可热的现状和地位。
不过，对姐妹俩的话，宋知言只是笑了笑，并没有想要反驳的意思。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之后她们会更了解自己的。
“那行，烟姐云姐再见，明天一定给你们答复。”
“行，再见。”
三人热情道别。
然后在咖啡店门口路分东西。
袁烟和袁云说是要一起回家吃饭去，好不容易姐妹俩都在，家里老早给了电话催促。
至于宋知言，他看了眼手机。
下一个见面地点是……乐福山庄。
—
半小时后。
宋知言坐车抵达乐福山庄。
这是一家位处于郊区的高级中式餐厅，餐厅位于中式园林里，环境与氛围的缘故让餐厅很受A市名流喜爱。
而尤其喜爱这家餐厅风格的，宋知言刚好也知道一个人。
宋知言承认，自己在看到餐厅名字的时候，有怀疑过约他见面的人会不会是他。
因为似乎，奇点这家公司和宋家背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反正老板对宋若白是超乎寻常的好。
在原著里，还有过想收宋若白当干儿子的想法。
不过不会吧？
宋知言想，像宋清行那种人怎么可能会主动低头跟他求和。
虽然宋清行爱屋及乌，当真假少爷事发之后，看在初恋情人的面子上，宋清行表示过他可以继续抚养宋知言。
但宋清行为人高傲地很。
要让宋知言看，他其实谁也不爱。
既不爱宋母，也不爱初恋，最爱的就是自己。
最好的证据就是。
虽然宋清行口口声声说着很爱原主，想继续当原主的爸爸。
但当原主和宋母祁宁吵架搬出去的时候，宋清行觉得原主不够懂事，搬出去丢了自己的面子，曾经骂过他，要是滚了就别回来。
而事发后，宋清行也一次都没有主动找过原主。
甚至原主主动求和，宋清行也没松动过。
原主之前的生活惨成那样，宋清行也没有想过私下里帮衬一下。
原主欠了那么多钱，生活都成问题，结果宋清行口中的爱就只是在口中体现，行动上半点儿没有。
所以，宋知言对这个便宜爹也是一点儿好感都没。
假如真的是他等着自己，该不会是他遇到什么难事儿非得宋知言出面才能解决吧？
第046章 见面
“应该不至于。”
宋知言刚冒出宋清行需要自己帮忙的猜测, 就否认了这个想法。
主要是宋家在A市的实力也确实是不容小觑。
若是根据原著小说中的设定。
宋家至少在A市算第二等级的财阀家族。
原本其实应该更高，但宋知言暗自给他降了级，因为宋家的主营业务是房地产。
这年头房地产行业不景气, 处处暴雷。
连小说中的世界都如此。
而在宋家之上, 更是还有着好几个大家族实力雄厚。
所以放眼整个A市来看。
宋家着实不算顶级。
不过当然, 宋家倒也还没沦落到需要跪求宋知言帮忙的地步。
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宋知言如今不过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明星而已, 又能做得到什么呢？
想到这里, 宋知言安心下来，给奇点的负责人微信发了一条“我马上到”的微信后, 这才按照两人约定好的地点，让服务生将自己领进去。
—
宋知言却不知道的是。
不远处, 乐福山庄内部的一个私人庭院里。
宋家的掌权者, 宋清行正十分焦虑地在私人庭院里踱着步子，等着他的到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
饶是耐心十足的宋清行此刻也有些拿不准状况, 甚至忍不住忧心忡忡地问身旁的中年男人：“老白，你说他会不会不来了啊？”
白中正呷了口酒，对发小的焦虑实在无法理解：“你急什么？说了还没到时间。”
宋清行说：“我当然急啊，那可是我儿子！”
“呦, 现在知道是你儿子了？”
白中正看破不说破, 也不拆穿宋清行的真实目的, 只故意阴阳怪气他：“当初把人赶走的时候，怎么不知道？”
“唉, 这事儿, 也怪我，怪我当初没拦着祁宁一点儿。”
宋清行叹了口气, 面露难色。
“跟祁宁有什么关系。”
白中正问。
宋清行冷哼，一脸的烦躁：“当然脱不了干系, 当初要不是她执意要赶走小言，我能同意小言走吗？”
“你说，我宋清行难道还真就缺养一个孩子的钱？就算小言不是我亲生的又怎么样，二十多年朝夕相处，说难听点儿，就算是条狗我也该有感情了。”
“这话说得倒也是。”
但白中正问：“那后来呢，为什么不找回来？我可是听说这孩子被宋家赶走后过得不大好。”
“唉——”
宋清行又是长叹一口气。
沉默了一会儿后，他方扶额，语气无力地解释道：“其实，还是祁宁的问题。她说什么都过不去这个坎儿，觉得小言是别人的孩子，而我们自己的孩子还在外面受苦。”
“我说过，劝过，但通通不管用，她就是要自己一意孤行。”
“看来你和祁宁还是一如既往地不对付。”
“谁说不是呢？但到了我们这个年纪，婚姻都是这个样子，凑合罢了。”
宋清行无奈说。
白中正好奇道：“那你今天是打算怎么办？把宋知言这孩子接回去，不就是等于跟祁宁撕破脸皮吗？”
“……呵。”
宋清行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我就是和她撕破脸皮，她又能如何我呢？”
白中正皱眉，意识到不对劲：“你跟祁宁怎么了？”
作为从小一个圈子里长大的发小。
白中正自然是再了解宋清行不过。
这个男人最是爱面子，和祁宁的婚姻哪怕不幸，可结婚以后这么多年，也都这么过来了。
然而今天宋清行的表现却显得尤其异常。
他看上去仿佛是要彻底和妻子划清界限一般。
不仅将赶走宋知言的事情全部推到祁宁的身上，更是言语之中提起祁宁，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阴狠。
这看上去像是离婚的前兆。
可都这个年纪了。
两人的孩子也都这么大了。
当年祁宁拆散他和初恋都没让宋清行生这么大气，如今又是怎么了？
当然，最重要的是。
两人结婚这么多年，财产早就难以分割。
离婚就是伤筋动骨，掉一层皮。
“没什么，倒也不至于离婚，只是越来越觉得这人简直无法理喻。”
想起祁宁说什么都不愿意给宋知言道歉，把人请回来。
最后还要宋清行自己出马，宋清行就格外愤愤不平。
白中正试图劝他：“得了，都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还真能离婚不成？”
宋清行：“唉，我也不想离，离了又有的闹。尤其是这个节骨眼儿上，我三弟在那里虎视眈眈，但有时候祁宁实在是太过分。”
“难办。”
白中正眉心皱地更紧了。
正在这时，门口传来白中正助理的声音，隔着门清晰地传了进来：“白总，宋知言已经到了。”
话音落下。
房间里两人均是眼前一亮。
“小言，他真的来了！”
宋清行一扫方才的颓态，神情无比兴奋。
白中正则也很是高兴。
毕竟宋知言是他看中的好苗子，近来娱乐圈动荡，白中正的公司也颇受影响。
宋知言无疑是这趟浑水中唯一看上去还算干净的清流。
白中正不可能不想得到。
不过，到底是答应宋清行在先，白中正便大方地挥挥手道：“老宋，既然是你儿子，你就先去吧，别忘了帮我也说两句好话。”
“你放心，这事儿包在我身上。”
宋清行穿上西装外套，又意满志得地松了松领带：“我宋清行的孩子，只能签给你。”
“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
白中正也是终于面露笑容，隔空给宋清行敬了杯酒。
两个中年老男人就这么完成了一场心照不宣的交易。
而庭院的另一个房间里。
此刻。
宋知言正拘谨地落座在座位上，看着一位漂亮的秘书小姐姐给自己斟茶。
秘书小姐姐不仅人长得漂亮，说话声也超温柔。
也因此，宋知言忍不住提了句自己的小要求：“那个，小姐姐，我能要一杯水，不喝茶吗？”
秘书有些惊讶：“这可是上等的好茶，你也不要吗？”
宋知言摇摇头，捂着胸口：“实在是今天摄入的咖啡因有些过多。”
秘书：“明白了。我喝奶茶过多也这样。”
宋知言笑笑：“那麻烦你了。”
秘书小姐姐也笑：“行，那我给你换水去，再来个果盘行吗？”
宋知言还没吃晚饭，自然是欣然同意。
不过他好奇问：“你们白总什么时候到啊？”
经历过前两场见面与谈判，宋知言没想到这回到了地方以后，竟然是这种情形。
光是那门口的服务生领他进来。
就足足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
乐福山庄实在是太大，也太豪华。里面与其说是一个餐厅，倒不如说是一个高级度假庄园。
宋知言不懂。
谈生意而已，为什么需要在这种地方？
不由得，他产生了一些不太美好的联想。
该不会是奇点的老总看上他了，要潜规则他吧？？
要真是这样。
那宋知言可就要走人了。
但看秘书小姐姐的语气，似乎又好像不是这样。
秘书把茶换成了一壶水以后，又将一个精致的果盘摆在餐桌上，安抚他道：“放心，我们白总马上到。”
宋知言看着果盘里硕大的车厘子，犹犹豫豫，到底是没能说出爽约的话来。
直到五分钟后。
门口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宋知言站起身来，准备迎接。
下一秒。
来人的面容身形，清晰出现在宋知言眼前。
宋知言：“……”
好消息，不是潜规则。
坏消息，是便宜爹。
宋知言的表情一下子就垮了下去：“怎么是你？我约的不是奇点的白总吗？”
“白总是我朋友，我特意托他牵线让我们父子俩见面。”宋清行却罕见地面带笑容，咧开嘴问：
“小言，见到爸爸不高兴吗？”
宋知言：“你不是我爸。”
宋清行皱着眉：“说什么胡话，我养你这么大，你就是我儿子！”
“养我？你是指我高二那年开家长会，求了你一个月，结果你终于大发慈悲，去了初三的教室吗？”
宋知言坐下，低头摆弄着自己的手机，懒得再看宋清行那张老脸。
宋清行果然脸上有些挂不住，但他依然理直气壮：“那，那是爸爸工作太忙了嘛！你要理解，管理一个这么大的企业，我总有力有不逮的时候。我总不能跟个家庭妇女一样一直关心你。”
“哦。”
既然如此，那宋知言就问了：“所以我被赶出宋家以后的整整半年时间里，你也都在忙吗？”
“忙到连一个电话都不打？”
“忙到我去公司找你也不见面。”
“忙到把我微信号直接拉黑了？”
最后，宋知言总结道：“您真是太忙了，想必如果您休假一天，地球都不自转了吧。”
宋清行听出他话里阴阳怪气的意思，登时变了脸：“小言，你怎么能这么说爸爸呢！”
宋知言做无辜状：“没有啊，我说您很重要呢，这不是在夸您吗？”
宋清行：“你这叫夸我？叫挖苦我才对吧。”
宋知言微微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哎呀，这都被您发现了，看来您确实聪明。”
宋清行：“……”
不知怎的，宋清行觉得有些不大对劲。
他觉得宋知言怎么忽然间就像换了一个人一样？
从前的宋知言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尤其是发现他不是宋家亲儿子以后，更是小心谨慎，连在家里说话都不敢高声。
如今又怎么回事？
宋知言何时变得如此嚣张，还很会阴阳怪气。
难道说……
“是不是你妈又找你说什么了？”
宋清行蹙着眉心，厉声问。
“我妈？”宋知言却对这句话的主语产生了一些疑惑：“你是说，我那个死去的妈妈，简薇吗？”
“……你怎么知道的？”
宋清行惊愕地看着宋知言，忽然发觉，自己好像完全不了解这个孩子。
上一辈的事情，他本以为自己隐瞒的很好。
就算是抱错孩子的事情被发现了。
但简薇的事也好，初恋的事也好，天底下可能也就他和祁宁两个人知道。
宋清行本想把这个秘密带入到坟墓里的，却不成想有朝一日，竟从宋知言的口中再度听到这个名字。
“我怎么知道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到底找我想做什么？”
宋知言道。
此刻他已经停止了摆弄手机，而是端坐仰头，正面宋清行。
从这个角度看去，不得不承认，果然宋知言跟宋清行是半点儿不像。反而是宋若白，和宋清行眉宇之间若有几分相似。
尤其是两人的眼睛。
宋知言是标准的丹凤眼。
气质漂亮，眼神纯净。
据原著小说作者说，和当年的简薇长相简直如出一辙，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
而宋清行和宋若白父子俩则是那种很传统的男性浓眉大眼，英气十足。
啧啧……所以这重关系怎么能拖了这么久才曝光出来呢？
照理说，宋清行和简薇是初恋。
而且简薇还是宋清行心中白月光一般的人物。
结果宋清行却连简薇的脸都认不出来吗？
这事儿细究起来十分令人深思。
宋知言此刻甚至觉得，真假少爷这事儿完全就是一口大黑锅背在了原主身上。
可惜的是。
原主却再也不可能知道事情的真相了。
此时，宋清行却已经又换上了一副慈父的面具：
“我来找你，当然是想接你回家，还能有什么目的？”
“你是我儿子，永远都是。没有任何人能切断我们之间的关系，血缘也不行。”
“再说了，我们父子俩二十多年的感情，难道连一张DNA报告都及不上？这也太荒谬了！”
宋知言默默分析着宋清行口中的话术，揣测着他的目的。
与此同时他选择走一步看一步，先顺着宋清行的话继续说下去。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你看，这是你的房间。”
宋清行却误以为宋知言真的松动了想法，高兴地把手机递给宋知言看：“你看，这是你住了二十年的房间。”
“当初若白刚回家的时候，你妈妈念在若白在外吃了那么多苦的情况，心疼他，所以把你的房间换给了他。”
“但其实这事儿真是委屈了你，不过现在没事了，爸爸又帮你把房间要了回来，你看，这是你喜欢的玩偶，以后这里还是你的房间。”
……
宋清行巴拉巴拉说了不少话。
看他的表情，应该都是一些好话吧。
至少是宋清行自以为的好话。
然而，此时此刻的宋知言，却已经无暇去关注他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因为打从第一眼看到宋清行手机里那张照片开始，一些埋藏在深处的回忆，就那么突兀地出现在了宋知言的眼前。
那是一个清晨。
失眠的宋知言才刚刚入睡没多久。
可不一会儿的功夫，就忽然有人用钥匙打开了他的房门。
然后，三个彪形大汉走进了房间。
将还在床上睡觉的宋知言架了起来。
宋知言甚至还没完全苏醒，他以为自己是在做噩梦，于是他下意识地想要求助噩梦里出现的母亲。
可“母亲”冷眼看着他。
对房间里所发生的一切，都无动于衷。
“从今天开始，你不允许住在这个房间，这是属于我儿子的地方，你不配。”
也正是这时。
宋知言意识到这不是梦。
恐惧之下，宋知言流出了滚烫的泪水。
他挣扎着，可那两个大汉手劲极大控制住了他的身体，他完全动弹不得。
不得已的情况下，宋知言只好求饶：“妈，我可以搬走，但求你让他们先把我放下行不行，我想换衣服，再把我的行李收拾好。”
然而祁宁冷笑：“换衣服，收拾行李？”
宋知言不懂这个笑容的意义，他抽泣着：“不，不行吗？”
“凭什么行？”
“……”
“你身上的每一件衣服，都是宋家买的，你房间里的每一件行李，也都是宋家付钱。所以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带走？”
“妈妈……”
“别叫我妈妈，我说了，你不配。”
说完，祁宁转身背对着宋知言。
宋知言已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眼泪已经完全淹没了他，而就在这时，三个保镖却开始了行动。
他们架着身上还穿着睡衣的宋知言，没有带手机的宋知言，哭成泪人的宋知言，就这样，将宋知言直接送出了宋家。
虽说在出了宋家监控范围后。
三个保镖就立刻将他放了下来，而且其中一个保镖还偷偷把手机递给了他。
但眼前这一切。
却都让宋知言彻底陷入了绝望之中。
下意识地，他给宋清行打电话，想让这个平日里对他还算和颜悦色的父亲出手帮他。
就算暂时他没办法搬回宋家了。
可是，至少爸爸能找到酒店让他暂住吧？
他的生活费已经被宋母停掉了，银行卡里此刻正是空空如也。至于公司那边，也已经很久没有发工资。
如果宋清行不帮他的话。
宋知言今天就要露宿街头了。
可他身上甚至只穿了睡衣，他还是舞台上闪闪发光的爱豆。
这一幕若是被粉丝或者路人看到，宋知言就彻底完蛋了。
恐慌中的宋知言就这样给宋清行去了那通电话。
然后，被宋清行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
一滴微不可见的眼泪顺着宋知言的眼眶滑落了下来，很快消失不见。
回过神来以后。
宋清行还在喋喋不休说着关于这个房间的好话。
他说，“我给你换了最新款的游戏机，以后你可以在房间里玩游戏了，想玩什么玩什么。”
还说，“衣柜里的衣服也都重新买过，都是曾经你喜欢的牌子，尺码也很合适。”
更是说，“放心，以后这个房间会是指纹识别锁，家里除了你，谁也不能打开这个房间。”
宋知言深呼吸了一口气，冷静下来。
片刻后，他微笑：“爸爸，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爸爸？
宋清行一听这两个字，人立刻精神了好几个度。
他立刻回应：“当然是真的了！不是都有照片作为证据吗？要是你还是不信，不然这样，你现在就跟我回家，我亲自带你去看。”
“可是……”
宋知言却一脸紧张，眼神委屈巴巴地说：“可是你这样做，妈妈和若白会不高兴的吧？”
“尤其是妈妈，当初就是她让我搬走的，我要是这么不打一声招呼就又搬回去，她肯定不高兴。”
宋清行皱着眉心，语气不屑：“管她做什么？她开不开心重要吗？”
“不重要吗？她可是您的妻子啊。”
“她？”
宋清行冷笑了一声，看着宋知言那张与简薇极度相似的脸，不由得，语重心长道：
“小言，你现在年纪也大了，有些话我可以告诉你了。其实，我跟你妈妈根本没有感情，我们一开始结婚，也不过是商业联姻罢了。”
“……你说的是，哪个妈妈？”
“当然是赶你出去的那个。”
宋清行说。
“你真正的妈妈和她可不一样。”
宋清行回忆往昔道：“薇薇很温柔，又聪明，知书达理。我和她恋爱的时候从来没红过一次脸，哪怕最后分手的时候因为一些事情闹得不大愉快，她也没有骂过我哪怕一句。”
“唉，现在说起这些都已经过去了好几十年，但曾经我和她恋爱的记忆，却依然时不时地浮现在我的脑海。”
“所以你知道吗？”
宋清行开玩笑道：“我有时候甚至想，要是你果真是我儿子就好了。”
“哦……”
宋知言面无表情。
宋清行却已经恍如进入无人之境，他的表情略带惆怅，又仿佛带着一丝期许：“想想看只有我们三个的日子该会有多幸福？没有争吵没有烦恼，有她在公司帮我，我肯定也不会这么累。”
“可是如果我们三个是一家人，那宋若白和他的母亲该怎么办？他们会很伤心吧？”
“他们？”
提起这两人，尤其是祁宁，宋清行的脸色立马变得很难看。
“要是可能，我还真不想有他们的存在。”
“当妈的小肚鸡肠，每天找我吵架，回家就绷着一张脸，甩脸色给谁看？”
“当儿子的也不遑多让，到现在都不叫我一声爸！”
说起这事儿宋清行就来气。
照理来说，失去了一个儿子，自然也应该多了一个儿子。
宋若白是他的亲生骨肉。
男人的天性，对自己的儿子哪怕没有那么喜欢，但也总是希望被儿子认可。
可宋若白倒好。
被认回来也算有大半年了。
从始至终，把宋清行当个透明人。
不改口，不主动问好，到现在父子俩说话不超过十分钟。甚至宋清行主动去找宋若白聊天拉近距离，宋若白也沉默不开口。
宋清行气坏了。
好歹是他的种，怎么能这么闷葫芦！
自然，他对这个儿子也喜欢不上来。
哪怕宋若白与自己长得像，可要说心里话，宋清行还是更喜欢宋知言这个儿子，至少乖巧。
你看这不——
“爸爸，消消气。”
宋知言给宋清行倒了一杯水，劝他道：“毕竟是您的亲生儿子，这么多年不在家不适应那是正常的。”
“我倒也没要求他立刻就把我当做父亲，可至少的礼貌要懂吧？”
宋清行喝了口水，干脆对宋知言吐起苦水来。
“还有这个职业选择的问题，我都不想提了。”宋清行连连叹气。
宋知言问：“您对若白选择当明星很不满意吗？”
宋清行道：“当然了，当明星能有什么前途？”
宋知言暗自冷笑，面上不变：“哦，看来您是打算让他来继承您的家业了。”
宋清行冷哼说：“本来是这么想的。”
“本来？”
“但既然他不识相，既不认我，也不愿意去公司实习。我当然要换个人考虑。”
“换个人，您是说……我吗？”
宋清行笑了笑，那笑容看上去仿佛是在说，你看，你终于露出狐狸尾巴，被我逮住了。
看来宋知言也不是那么铁了心不想回家。
而是看上了家里的财产。
宋清行当然不会把财产给宋知言，但作为一个商人，他非常懂得拿捏对方的欲望与弱点。
于是他故意说道：“当然是你啊小言，爸爸最近也看了你的节目，发现原来你其实那么聪明。以你的头脑，如果能够再进入公司锻炼锻炼，我看以后……”
但话说到一半，忽然——
“咔嚓！”
一声清脆的声音响彻在这个房间里。
像是什么东西碎掉了。
可是这房间里的茶杯茶壶分明还好着。
宋清行便不由得紧张起来：“什么东西？”
难道老白那家伙这么卑鄙无耻。
给房间里安了监控？
太过分了！老白真是心机深重！
但宋清行万万没想到的是，房间里确实没有任何监控设备。
然而，两人的完整聊天却通过电话的形式，完完整整地被送到了另一个人的耳朵里。
那人便是方才他在聊天里反复嫌弃的妻子——
祁宁。
第047章 聊天
诡异的沉默正蔓延在整个房间。
祁宁也好。
宋清行也罢。
这夫妻俩也不知是怎么了, 竟然都心有灵犀地不说话。
既然如此——
那宋知言可要开始说了哈！
反正从刚刚摆弄手机，把电话打给祁宁开始，宋知言就决定了。把眼下的场景当做是一场演技练习。
谁让他是不折不扣的影视圈新人呢？
菜就该多练。
秉持着这样的原则, 宋知言确定好了自己今天的人设, 便是“恶毒继子”。
和继父背着继母暗通款曲。
两人在背后一通蛐蛐继母祁宁不说。
甚至, 恶毒的继子竟然还起了分家产的主意！
然后宋知言简单的分析了下这个人设的性格, 他觉得当一个纯蠢的坏人, 肯定是不如当一个绿茶的有层次感。
于是乎。
宋知言便开始了自己的表演。
“哎呀，怎么办啊, 爸爸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手机竟然自己给妈妈打了电话。”
“……”
“妈妈不会生气吧？不会吧不会吧？应该不会的。妈妈性格那么宽容大度, 怎么会因为你私下里的几句玩笑话而生气呢？小言知道, 爸你肯定是在说气话，别生气了, 尤其是不要因为小言生气。你们夫妻俩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至于我，我……”
“我在公司一个人可以照顾好我自己的！相信我爸爸，我很能吃苦的, 也非常愿意从基层做起！”
话没说完。
电话那头的祁宁终于是忍无可忍。
“够了, 你给我闭嘴！”
果然, 宋知言猜的不错，对祁宁来说, 公司和财产是底线。
就像方才宋父说了那么多混账话, 甚至话里话外都在嫌弃祁宁，可祁宁却始终能忍住一言不发一样。
这回, 宋知言的茶言茶语，前半部分时。
祁宁也能端住自己正妻的架子。
可一旦当宋知言或者宋父的话里涉及到要进公司的相关事宜, 祁宁的反应就会尤其大。
第一次是摔碎了手边的茶杯，
第二次更是直接在电话里咬牙切齿地警告宋知言：
“我告诉你，你这辈子别想再进我宋家的门，更别想跟我儿子争家产！否则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宋知言：“爸爸，我好怕哦……”
宋清行：“……”
很明显地，说完这句咯噔的台词后双方的眼神都有所改变。宋清行是震惊，宋知言则是觉得恶心。
是的，他也没想到。
自己只是一个表演练习而已，竟然能把自己给恶心到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连他都被恶心到……电话那头的祁宁就会更恶心吧？
这样一想，宋知言心理平衡了。
他的目的就是要让祁宁和宋清行恶心！
这夫妻俩，有意思的很。
一个趁着原主不备，强行将原主从宋家丢了出来，并且用各种营销号抹黑原主。
另一个则是装聋作哑。
原主被赶出来的时候玩儿消失。
而好不容易宋知言在外面活出个人样了，他又跑来一口一个爸爸，要接儿子回家，上演父慈子孝。
恶心谁呢？
反正宋知言是不想认这个爸。
更不想认这个妈。
所以方才他才会如此果断的把这个电话拨出去。
其实拨通这个电话还废了些功夫。
毕竟出了当初那件大早上赶走的事件以后，祁宁就把宋知言的所有号码都拉黑了。
幸好原主这个手机是双卡双待。
宋知言用了另一个不常用的电话卡，这才把电话拨通。
至于后续的那些台词。
说实话，其实就连宋知言也没想到，宋清行骨子里竟然那么讨厌祁宁，连带着对宋若白也没那么喜欢。
果然豪门的婚姻内里都是一滩烂泥么！
刻板印象有时候还真就说对了。
不过当然。
宋知言知道，宋清行所谓的允诺他进公司分继承权的事儿就是一句假话，只是在画饼。
这个男人最是自私。
连亲儿子都不愿意培养，又何况他这个假儿子。
而之所以嘴上会同意……大抵是因为股价的原因吧。
这也是宋知言一进门查到的。
他才不信宋清行这个老六会无端端地主动讨好自己。果然一搜宋氏集团，第一条消息就是股票连续跌停。
宋知言对金融股市方面不算特别了解。
可作为一个普通人，他也知道股票跌停对一个上市公司的意义。
作为如今宋氏的掌权人，对此，宋清行一定难逃其咎。
也怪不得他跑来低头讨好宋知言。
原来股价下跌，竟然也与宋知言近来在《谁是鱼？》的亮眼表现有关系。
宋知言不大懂这其中的逻辑。
但反正看起来宋清行是想要拉拢他拯救股价的。
既然如此，宋清行肯定要至少面上暂时答应宋知言进公司。而这，恰巧就触动了祁宁的利益。
祁宁看上去对自己这个丈夫已经失望了。
方才被那么说都不发飙。
但，祁宁肯定没办法不在乎自己儿子的继承权。
于是宋知言抓准了这个痛点，便接着精准攻击道：“妈，你放心，我不是想跟我弟争继承权，我只是想进公司锻炼，以后好帮他。”
果然，听了这话，祁宁暴跳如雷。
“宋知言，你别以为我听不懂你话里的意思。什么帮忙，你不就是打着先进入公司，等以后时机成熟再鸠占鹊巢的意思吗？”
宋知言怯怯地：“我没有……”
“呵，没有？我是傻子才信你的假话。”
祁宁尖声道：“就你那点儿拙劣的演技，可能能骗得了宋清行那个王八蛋，但你骗不过我！果然，我早就知道，你跟你那个贱人亲妈一样，天生就是下贱！”
宋知言没想到祁宁会骂简薇，顿时心里咯噔一声。
当下也顾不得演戏了，他几乎就要立刻回击回去。
可三人均没想到的是，竟然是宋清行的反应更为激烈。
从方才开始就一直没有说话的宋清行，在祁宁骂了简薇以后，立刻发了火：
“祁宁你是不是疯了？把你的话收回去，这世上最没有骂她资格的人就是你！”
“我没资格？我替她养了二十年儿子，还没资格吗？”
祁宁也正是在气头上，完全顾不上体面地和宋清行撕破了脸皮：“看来你心疼了啊？那我就更要骂，贱人，贱人！”
咔嚓——
一声巨响打断了祁宁的发泄。
这回砸东西的人换了一个，便成了宋清行。
祁宁或许无法见到，但宋知言却看得清清楚楚。
一地的碎瓷渣上，宋清行的表情忽然变得前所未有难看与僵硬。
直到半晌过去，他嘴皮翻动：
“行，你骂。”
祁宁意识到不对劲，在电话那头也愣了愣：“宋清行，你打算做什么？”
宋清行没说话。
但他的动作却被宋知言看在眼里。
只见男人表情前所未有的阴郁，片刻后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随后，宋清行冷漠的声音传来：“找律师。离婚。”
“……”
—
眼看着，恶人夫妻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
无论是电话这头还是电话那头。
双方的火气都很大。
宋知言便想溜了。
他的目的反正是已经达到了，这俩人狗咬狗，自己内部撕了起来。
而且闹到离婚这一步，想也知道不会轻易结束。
尤其是这种富豪家庭的离婚，八卦新闻里报道过，可复杂了，双方的拉扯战至少要进行好几个月。
宋知言可没时间跟他们俩耗。
他还要早点回家休息，准备好明天的签约呢。
不过问题又来了，宋知言的手机还放在那里，作为夫妻俩目前交流沟通的媒介。
如何能不动声色把手机拿回来走人。
然后又不被注意到呢？
宋知言绞尽脑汁也没想出答案。
幸好，宋清行的性格这时帮上了大忙。
作为宋家如今的掌权人，习惯了在公司里与家里说一不二的宋清行，压根儿就没有跟祁宁继续吵下去的想法。
提出了离婚这两个字的他。
竟不是开玩笑，而是果真拿着手机去跟律师电话沟通了。
见状宋知言赶紧拿回自己的手机，并且在电话被挂断前，给祁宁去了最后的会心一击：
“你与其担心我，倒不如好好担心你自己的儿子吧！你儿子是个基佬哦！”
说完。
不等祁宁做出任何反应，宋知言径直挂断了电话。
而挂断电话以后，他也不敢多做停留。
夜色渐深，乐福山庄内部又路况复杂，宋知言可不敢保证自己继续呆下去会不会发生什么意外事件。
虽说宋清行在原著里倒是没有做出过特别变态的事情。
但万一呢？
宋若白不就曾经还尝试过囚禁原主么？
宋若白是宋清行的亲儿子，反正小心点儿总没错。
所以宋知言一拿到手机，就一路小跑着离开了。还好他记性不错，来时的路也还记得，十分钟以后就抵达了庄园门口。
而他提前叫好的车子也已经等候多时。
于是宋知言上车，关门，动作一气呵成。
等宋清行和白中正那边反应过来，他人都已经到家了。
自然。
白中正事后还主动联系过宋知言。
因为白中正是真的想签宋知言进公司，白中正虽然和宋清行是发小的关系，但首先，他也是一个商人。
在商言商。
宋知言就是目前娱乐圈最受欢迎的明星，没有之一。
但出了今晚的事情，宋知言肯定是不可能再签奇点了。
本来因为宋若白人在奇点的缘故，他都没打算考虑。
结果奇点的邮件里专门解释说，公司有多个艺人经纪部门，互不干涉，他才稍微有些动心。
毕竟奇点的优势也很明显。
它是三家公司里综合实力最强的。
而且从原著里的已知剧情来看，奇点也确实靠谱，竟然能把宋若白一个素人从0培养成影帝。
当然这跟宋若白的主角光环有关系。
但奇点的资源和能力也绝对不容小觑。
可谁让今晚推开门，宋知言见到的是宋清行呢？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宋知言没找奇点要精神损失费都算是仁慈了。
而在不委婉地拒绝了奇点以后，宋知言接下来的选项就变得明晰起来。
那便是袁家姐妹俩的分约。
不过，当天晚上回家以后，宋知言并没有如同如同以往一样，立刻就进入对两家合同条件的分析之中。
经历了一整天的奔波。
昨晚一夜没睡的他如今已经是筋疲力尽。
所以几乎是刚一到家，在眼前的景象终于换成了熟悉的小出租屋以后，宋知言的两只眼皮就开始疯狂打架。
仅剩不多的一点儿意志力只供给到洗澡结束。
洗完澡刷完牙以后，甚至连手机电都忘了充，宋知言头一歪，就陷入了深度的睡眠之中。
这一觉他足足睡了十二个小时。
昏天黑地。
身体累极了，大脑也累极了，所以宋知言完全没做梦。
等第二天上午十点左右，阳光洒在他的脚背，脚踝上，又持续向上，终于，宋知言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
“好晒——”
一睁开眼，宋知言就被屋子里强烈地光线照得眯起了眼。也是这时他才发现，原来昨晚回来太困，他竟然忘记了拉窗帘。
……只能说幸好没被偷拍。
又过了会儿，他完全醒来。
整个人因为睡够了的缘故，神清气爽。
昨夜的事情也差不多已经完全抛在脑后。
他估计夫妻俩最近应该很忙，没什么时间想起自己，而拿出手机充电开机以后，好消息是果然如此。
两边儿都没有给他发任何消息。
奇点那边儿也没人传话。
宋知言于是心满意足地删除了奇点那位负责联络自己的秘书微信。
但坏消息是……艹，为什么昨晚蒋闻殊给他发消息了？
啊？
宋知言看到消息的时候大脑宕机了那么一两秒。
回过神以后简直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怎么又双叒没收到蒋闻殊的消息？！
虽然，蒋闻殊发消息的事件确实有点儿晚了；虽然，那个点儿他手机关机，人睡得正香。
可退一万步说。
他就不能梦游起来把手机充上电，然后再把蒋闻殊的消息准时回过去，然后跟蒋闻殊聊聊天吗？
事到如今说什么却都没有用了。
事实便是。
宋知言又一次地错过了蒋闻殊的消息。
并且叫宋知言最挠心挠肺后悔地的是，蒋闻殊发过来的消息，并不是一张图片，又或者是一句话。
而是一个：
“对方撤回了一条消息”。
谁懂？
这简直比直白的腹肌照还要勾人！
腹肌照虽然视觉冲击性冲击很大，但毕竟宋知言也已经是吃过好东西的人，第二次再吃虽好，却也不可能有第一次的惊喜和激动。
但对方撤回就不一样了。
对方撤回意味着未知。
意味着想象。
就好比此刻吧，宋知言就难免想象，半夜三点，蒋闻殊能给自己发什么样的消息？
恐怕不怎么适合未成年吧。
一想到这里，宋知言脸颊便开始发烫，吓得他赶紧把相册里保存着的腹肌照拿出来看，让自己冷静冷静。
而紧接着，在第一百零一次观赏完腹肌照后，新的问题又接踵而至。
他该如何回复呢？
在这个阳光晴朗的大上午，似乎回复什么都失去了意义，氛围完全改变了。
但宋知言又不可能不回复。
不回复就太不礼貌了。
要不……回个今晚继续？
—
这厢，宋知言正纠结于怎样回复才显得真诚而不油腻。
那厢，蒋闻殊却正头疼。
不是那种被烦心事困扰的头疼，而是单纯的，因为熬夜两晚没睡，生理性的头疼。
一场日常会议，他几乎什么都没听进去，不断地皱着眉心。
对他来说，这一幕很是罕见。
蒋闻殊素来精神稳定。
他也从来都是人群中那种天赋异禀，精力充沛的人。最夸张的时候，连续两天两夜他做实验没睡，第三天竟然还泡在实验室里。
但这次的情形却不大一样。
这回……
这一幕也难免看在坐在他隔壁的文游眼中。
熟悉他的文游看他不停扶额，心中起了困惑。于是例会一结束，就把人拦下：“怎么？昨晚没睡好？”
“嗯。”
蒋闻殊不大愿意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看你的样子就像是没睡好，又熬夜工作了吧？”文游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别仗着自己脑子好身体好就随便熬夜，等你到了我这个年纪才会知道，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可文游没想到的是。
工作狂魔蒋闻殊，这回却否认了他的猜测。
“倒也不是工作。”
蒋闻殊说。
文游惊讶，眼睛睁大几分：“啊？不是工作？不是工作你熬夜这么晚，别不是跟人恋爱通宵聊天了吧？”
“……不是。”
蒋闻殊再次否认，但微不可见地，他眼底闪过一丝讶异。
原来恋爱会通宵聊天么？
可他并不是恋爱。
只是单纯地和对方聊天而已。
“那是怎么一回事？”
文游不大懂，很是费解。
他觉得最近的蒋闻殊有些奇怪，感觉都有点儿不太像从前的蒋闻殊了。
具体来说呢，就是最近蒋闻殊身上活人的气息有点儿太重了。
从前蒋闻殊就像是一个被设定了完美程序的机器人一样，他聪明，天才，努力，勤奋。
所以他才能年纪轻轻，25岁就站在行业的最顶端。
但这两天开始，程序似乎发生了些微妙的变动。
其中，最明显的变动无疑就是，蒋闻殊竟然开始关注自己的手机了。
不知道蒋闻殊自己意识到没有。
反正文游是发现了。
其实发现这事儿也算是纯属凑巧，因为例会很无聊，所以大部分的教授都在摸鱼。
有的在玩儿手机，有的在低头打瞌睡。
还有人比如文游会四处东张西望观察旁人。
至于蒋闻殊呢，他以前是个例外，因为就算是很无聊的例会，蒋闻殊也会我行无素地看文献，专著。
上头领导对此也是见怪不怪。
从没指责过蒋闻殊。
毕竟学校里，科研成果最大，只要蒋闻殊能继续发顶刊，那他就会一直是学校里的人上人。
但今天的蒋闻殊，却又是例外中的例外。
据文游观察。
几乎每间隔五分钟，蒋闻殊都会从文献中抽空看一眼放在他桌上的手机屏幕。
那副样子看上去像是在等待着什么人回复消息一般。
然而，文游却也实在想不出到底是谁能让蒋闻殊等？会有谁竟然在收到蒋闻殊的消息以后不立刻回复他。
想不出，那就不想了。
文游倒也不是想对蒋闻殊的事情刨根问底。
他只是单纯觉得好奇而已。
所以文游见蒋闻殊迟迟不答，就说：“你要是不想说就不说了。”
但蒋闻殊道：“或许，你有听说过一个奶茶品牌，叫一点点吗？”
文游：“？？？”
蒋闻面无表情：“我只是在晚上喝了一杯。”
文游：“……”
半晌，文游终于是忍不住，捧腹大笑：“哈哈哈！所以你深夜熬夜的原因不是工作，开会头疼的原因也不是工作，竟然是因为一杯奶茶吗？”
笑死文游了。
这辈子都没想过蒋闻殊熬夜的理由会这么接地气。
“我还以为你是思考人类未来思考到睡不着觉呢！”
“人类未来关我什么事？”
“……说的倒也是，人类未来哪有奶茶香？”文游笑意不止，又问：“那你跟我说说细节，你到底喝了什么奶茶，这么害你不浅！”
蒋闻殊表情僵了僵，漆黑的瞳孔闪过一丝尴尬：“我忘了。”
“怎么能忘了呢？以你的记忆力应该什么都忘不了才对。”但文游又一想，可能是因为蒋闻殊平时不太关注这个的原因。
所以他道：“那你就告诉我是奶茶还是果茶，里面有没有珍珠小料这些。”
蒋闻殊：“冰淇淋红茶三分糖，去冰加奶霜加波霸。”
文游：“？”
两分钟后。
蒋闻殊办公室内。
文游说什么都不肯离开。
“今天你不说实话就别想赶我走！我今天课也不上了，饭都不吃了，但必须知道到底是哪位姑娘能俘获你的芳心。”
“……幼稚。”
面对文游的逼问，蒋闻殊不动如钟。
他看上去仿佛真的没什么情况，但！
文游知道！一定有！
“正常直男喝奶茶是不会点那么仔细的，三分糖去冰加奶霜这可是网红搭配，肯定是哪个小姑娘给你点的。”
文游露出一副你骗过所有人也骗不过我的模样。
直到蒋闻殊：“不是女生。”
文游：“？”
不是女生莫非是基佬啊？
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毕竟文游一早就知道像蒋闻殊这种类型就是基圈天菜。
圈子里不少人明里暗里打听惦记。
但……又会是谁呢？
哪个小零这么厉害，能把蒋闻殊拿下，简直圈内传奇。
文游想不出个答案来，这时，办公室内的安静却忽然被一声微信提示音所打破。
只是轻轻地一声。
很类似于机器正常运转所发出的嗡鸣。
蒋闻殊的态度却立刻不大一样了。
他本来是觉得文游在房间里也无所谓的模样，反正蒋闻殊的办公室里经常有人，而蒋闻殊最擅长的一件事，就是旁若无人。
可这一回蒋闻殊却下了主动下了逐客令。
文游还没回过神来，人就被请了出去。
而当眼前的砖红色办公室大门被牢牢关上以后，文游这才后知后觉想到，方才蒋闻殊手机屏幕里跳出的那个微信联系人，ID看上去隐隐约约有些熟悉。
是谁呢？
文游一直到午休的时间都还在想。
而一门之隔。
蒋闻殊也在想。
想该怎么回复宋知言这个点儿才发过来的消息。
手机屏幕上。
对方的回话很是简洁。
简而言之就是解释了为何自己没有及时回复消息，并礼貌地问蒋闻殊到底那是一条什么样的消息。
但蒋闻殊却不知该如何回复。
又或者换句话说，如果知道该如何回复，也许他昨晚就不会点撤回了。
撤回的原因倒也很简单。
凌晨三点。
蒋闻殊还没能睡得着觉。
于是想到推荐自己尝试这杯奶茶的“罪魁祸首”，他忍不住地发了一张奶茶的照片过去。
而也正是这时。
蒋闻殊才终于明白，为何前天晚上，宋知言会是三点半才给他回复信息。
咖啡因是万恶之源。
一点点更是罪无可恕。
然而，照片发出去的瞬间，蒋闻殊恍然惊醒。
自己这是在做什么？
如果说上回主动发消息的开端，是对宋知言履行承诺。
可这一回呢？
宋知言是他的学生，哪怕只是《谁是鱼？》的学生也是学生。
一直以来，蒋闻殊对自己和学生的联系都有着严格把控。
除非公事，他绝不会联系学生，哪怕只是一个最普通的朋友圈点赞，最简单的一个聊天表情。
但似乎从宋知言开始，一切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所以……
JWS2025：“你打算什么时候毕业？”
第048章 律所
宋知言收到这条消息的时候正在洗脸。
一边洗, 心中一边揣测着，蒋闻殊到底还会不会给他回复消息。
说实话……他心里有点儿没底。
毕竟这可是第二回了。
第一回还能说是不认识人，第二回, 任谁都会觉得对面是故意吧？
尤其对方消息已撤回。
哪怕宋知言已经非常诚惶诚恐的解释了原因。
但, 这事儿还是有些说不过去。
一想到这里就又不由得怨念起昨晚在乐福和宋家夫妻极限拉扯的事情来。
倘若宋知言没有去赴约, 一回家就倒头就睡的他恐怕三点多人就醒了吧？
结果闹成这样。
说来说去都怪宋清行, 也怪奇点。
当然, 也有宋知言自己的一些原因。
他太贪心了。
在明知道奇点与宋若白与宋家有着千丝万缕联系的情况下，竟然还同意了奇点的邀约。
这不是自己给自己挖坑跳下去吗？
还好是昨晚演技大爆发。
临时上演了一出好戏, 让那对儿癫公癫婆夫妻自己打了起来。
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可饶是临场发挥超神, 宋知言却也没想到后半夜还有这么一茬。
得不偿失啊得不偿失。
“唉——”
宋知言不由得叹了口气。
所以大半夜的, 蒋闻殊到底是给自己发什么呢？
死也要让他死个明白吧！
而就在这时。
手机嗡地响了声。
蒋闻殊的回复几乎是瞬间发了过来。
咯噔——
宋知言听到自己心脏莫名响了声。
不顾手上还沾着水，他连忙将手机从洗漱台上拿了起来。结果当然, 一眼就瞥见了是JWS2025这个账号发来了消息。
心跳登时开始加速。
宋知言差点没拿稳，手一滑将手机甩出去。
直到足足三十秒后，他才差不多收拾好自己的情绪，做好被蒋闻殊厌恶, 也做好被蒋闻殊彻底拉黑的心理准备, 解锁了手机。
然后, 他便看见了蒋闻殊的回复。
“你打算什么时候毕业？”
宋知言：“？”
啊？
所以蒋闻殊你大半夜的，就是想问这个？
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就是隐约地有些失落。
好吧其实是非常失落。
宋知言也不知道怎么了, 可能是前天夜里的腹肌照拉高了他的阈值，也让他产生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所以他还以为, 两人之间应当是多了点儿见不得光只能在晚上聊的关系。
可惜一切似乎都只是他在瞎脑补。
蒋闻殊半夜关心的话题，竟是他的毕业时间。
不过, 倒也能够理解。
那可是蒋闻殊啊！
25岁最年轻的P大教授。
科研圈儿扛把子之一。
绝对的天才，《谁是鱼？》的总考官，万众敬仰的国之栋梁。
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腹肌超绝。
这样存在，无疑是人类天花板级别的男人，他的身边，怎么可能少得了俊男美女？
而宋知言又凭什么觉得自己可以脱颖而出呢？
想来，那晚发生的一切也许只是一个意外罢了。
也许在蒋闻殊眼里，他就是一个普通学生，顶多最近热搜上的多了点儿。
于是，宋知言强行摆平了自己的心态，这才努力心平气和地回复道：
“我想等到第三次大考结束毕业，您觉得呢？”
很快，这条消息便被对方收到。
ID变成了对方正在输入中。
但宋知言不知道的是，他消息发过去的瞬间，蒋闻殊原本舒展的眉心便不由得微微蹙起。
尤其是当蒋闻殊看到宋知言回复里那个“您”字的时候。
惊讶一闪而过。
但蒋闻殊并没有提出不满。
JWS2025：“太晚了。”
JWS2025：“按照你现在的分数，最多第二场大考，你就可以毕业。”
宋知言见到蒋闻殊果真是讨论起毕业的事宜来，便也认真跟他商议。
宋知言：“是这样的蒋老师，我想跟您解释一下，第二场大考分数的话我这边儿是绝对够的。但是考虑到我个人在娱乐圈曝光度的因素，我暂时还不想那么快离开节目。”
宋知言的考虑只能说很理性。
毕竟他现在和刚开始情况也不大一样了。
刚开始宋知言参加《谁是鱼？》，是为了尽快摆脱债务缠身的现状，拿到艺人证，在娱乐圈留下来。
但随着宋知言签约经纪公司的想法出现。
一切便又发生了变化。
诚如袁烟所分析的那样，他必须要考虑到《谁是鱼？》热度衰退的情况。
当然，不是说节目组的热度衰退。
而是他个人的。
虽然宋知言如今正是如日中天，俨然有娱乐圈下一个紫微星盛大登场的架势。
可他的热度其实是源于他在节目上的精彩表现。
倘若他毕业了，不用说，热度肯定会随之一步步衰退。
这是一档节目话题人物的热度生命周期，很正常。
但宋知言作为一个娱乐圈新人，自然要考虑如何最大程度延长自己的热度。
所以在宋知言看来。
拿到及格分就立刻退出节目的做法实在是愚蠢。
有这么好的热度维持平台，傻子才会不录下去。
可饶是宋知言觉得自己已经回答的很坦诚了。
蒋闻殊的回复却……
“好吧。”？
怎么还委屈上了？！
宋知言一头雾水，完全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地方。他仔细检查着自己前面的回复，细到每一个标点符号，但始终没有发现错误。
而也正是这时，蒋闻殊转移了话题。
他发来一张图片。
JWS2025：“昨晚打扰你的原因。”
图片加载完毕后宋知言直接被原地硬控三十秒。
等等……这啥？
奶茶？一点点！
蒋闻殊这种高岭之花，竟然也会因为喝一点点奶茶而失眠么？
一点点你的咖啡因还真是众生平等啊！
但还不等宋知言震惊完毕，很快，他又发现了一个华点——
点开图片仔细欣赏以后便会发现，蒋闻殊选的奶茶口味竟然和他前天晚上一模一样。
好巧哦。
这就是命运的指引吗？
顿时，前面的聊天时所产生的郁闷之情一扫而空。
镜中少年的唇角不断上扬，再上扬。
宋知言完全开心了起来，于是他飞快打字：“哈哈，原来是这样，我就说！蒋老师下午四点以后记得不要喝奶茶哦，尤其是一点点霸王茶姬，当然，专门熬夜例外（可爱）（可爱）。”
消息发过去以后。
蒋闻殊看着这段话后面的黄豆小表情，看了许久。
这时。
宋知言又是一条微信发了过来。
“如果下午晚上真的非常想喝的话，我的推荐是点这些呢。”
说罢宋知言发来了一个备忘录截图。
只见备忘录里，条条分明地罗列着数种奶茶品类。
不仅仅是有奶茶的名字。
更是有着糖度推荐，小料推荐。
甚至还有最佳饮用吸管推荐。
蒋闻殊点开看了一会儿，本能地选择了保存。
此外，他又状若漫不经心地打字问道：“今天你打算喝什么？”
手机那头，宋知言怔了下。
但不疑有他，宋知言只当是师生之间推荐饮品。
于是他回复：“我吗？今天的打算是冰美式来着，待会儿有工作要忙。”
JWS2025：“好。”
宋知言：？
好又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反应过来，蒋闻殊便发来一张图片，正是他在自己办公室的咖啡机上准备冲泡冰美式的照片。
不过，宋知言的重点却完全歪了。
他可不懂什么咖啡豆也不懂什么专业级别咖啡机。
这张照片发来以后，宋知言的全部注意力都被蒋闻殊那只拿起咖啡豆的手给吸引住。
手指修长。
肤色均匀。
骨节分明的手腕，手背上隐约看得到血管的青色。
嘶……一些不大健康的画面再度浮现在宋知言的脑海中，他又急忙洗了个冷水脸，这才冷静下来。
—
和蒋闻殊的聊天就这么截止在了冰美式上。
倒也正常。
毕竟蒋闻殊很忙。
他又不是什么宋知言的专属私人教师，堂堂大学教授，自然不可能把24小时都留在跟宋知言聊天上。
当然了，宋知言其实也很忙。
事实上宋知言今天的工作可真是不少！
就在方才，他已经收到了来自于袁家姐妹俩的合同草拟版本。姐妹俩应该是商量好了，意见非常一致。
她们想要宋知言尽快做出决定。
当然宋知言也是这么想的。
马上他的假期结束，很快又该回到《谁是鱼？》节目组。
虽说对宋知言来说，参加考试也好，上课也罢都是小菜一碟，可别忘了，有那么多的商家还都等着他的代言呢！
节目里他的每一秒露面。
都将成为一个行走的带货广告牌。
也因此，宋知言最好是在下一期节目开始直播前，就把经纪约确定下来。
于是他很快从蒋闻殊的聊天中走了出来，简单换了身衣服后，便拨通了易行知的电话。
“哥们，上回你跟我推荐的律师，有联系方式吗？”
易行知人也是刚醒。
躺在床上正是睡眼惺忪，结果就接到好兄弟电话。
“有啊，当然有。”
他揉着眼睛说：“但你找他做什么？想和谁打官司吗？”
“倒也不是打官司，就是有些合同相关的法律问题想要咨询。”宋知言道。
说罢他又补充：“当然了，我是付费咨询，不是白嫖。”
“你是我哥们，白嫖又怎么了？”
易行知当即抗议道。
“一码归一码，我们要尊重律师的劳动成果。”宋知言笑着说。
“倒也是。”
易行知脑子这会儿才算有些清醒，“那行，要不你在你家门口等我，我马上去接你，一起去吧。”
“兄弟，你……”
宋知言承认，自己感动了。
易行知怎么人这么好啊！
免费给他介绍人脉不说，还要来免费当司机。
娱乐圈竟然还有这样的一股清流，他哭死！
然后易行知在电话里：“不用谢，谢什么，我们可是好厚米！对了，bro，我昨晚又写了一首歌出来，要不待会儿路上你帮我听听呢？”
宋知言：“……”
果然，命运附赠的一切礼物都是有代价的。
二十分钟后。
宋知言手中提着两杯星巴克，准时在出租屋的路口等来了开着银灰色保时捷的易行知。
宋知言：“……换车了？”
易行知摇下车窗，打着哈欠，带着大墨镜：“没啊，小红今天限号，今天就只能开小灰了。”
“666。”
小红小灰的，有钱人就是会玩儿！
说话间，车门打开，宋知言坐上副驾驶。
他把手上的一杯咖啡递给易行知。
然后这回惊讶地换成了易行知：“我的天呐，星巴克？”
宋知言：“怎么，很意外吗？”
易行知：“你说要帮我带咖啡，我都做好了蜜雪冰城的打算。”
宋知言：“……”
易行知：“虽然星巴克也没多好吧，但谢了哥们儿，还是比雪王档次高一点儿的。”
“没办法，之前太穷了。”
宋知言脸颊发烫，微微泛红。
易行知恐怕这辈子都没想过这世界上有五块钱一杯的冰美式吧，上回他点了两杯，送了易行知一杯，肉眼可见这哥们惊呆了。
但说实话。
宋知言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
五块的冰美式也是冰美式啊。
雪王这么良心，值得所有人的点赞！
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本每天喝得起星巴克，就拿今天宋知言手上这两杯来说，一杯29，两杯算下来就是58了。
虽说对于如今的宋知言来说不算什么。
可对普通人来说，基本就是一天的饭钱了。
曾经的宋知言自然不会舍得点。
“没事儿，反正也没多大区别。”
易行知猛吸了一口咖啡续命后，发动车子，大大咧咧道。
宋知言也回过神来，笑着：“嗯。”
“废话不多说。让我们来直接开始进入今天的新歌环节吧！”
宋知言：“……”
一路上被易行知的新歌狂轰乱炸足足半小时，直到下车，宋知言都还仿佛人在酒吧夜店。
易行知的歌不能说不好吧。
就是太狂野了！
对于习惯了听抒情芭乐，舒缓rnb的宋知言来说，一开始确实有些难以接受。
不过听多了。
宋知言也能跟着摇两下。
甚至还能给易行知的歌词提两句意见，别说，rap的歌词押韵还真挺好玩儿的。
“我们直接去十八楼吧。”
停好车，易行知看了眼手机道：“人在办公室等我们。”
宋知言点点头：“好。”
易行知按下电梯按钮。
耳边安静了下来，宋知言也总算可以打量着周遭环境。不过这一打量，他就意识到这里绝对不简单。
“这位律师是你的朋友吗？”
宋知言忍不住打听。
易行知：“不是朋友，是比朋友更近一层的关系。”
宋知言：“啊？”
易行知眨着清澈的眼：“是我姥姥来着。”
宋知言：“？？？”
这时，电梯到了。
怕宋知言被这句“姥姥”吓到，易行知眼疾手快，把宋知言直接推了进去。
“别怕，我姥姥人很好的。”
宋知言：“虽然但是……”
“她是我亲姥姥最小的妹妹，家里人特别多，所以这位小姥姥年纪也不算特别大，还没到老糊涂那一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知言憋得脸都有点儿红了。
他倒也不是觉得律师年纪大，只是忽然一下子要去见朋友的姥姥，他还真有点儿接受不了。
眼看着电梯一步步往上走。
宋知言也随之越来越紧张：“我们是不是应该拿点儿礼品再上去啊？”
易行知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不是说你付费吗？”
宋知言：“是，但是……”
易行知：“那就别但是了，我姥姥也很乐意我给她介绍工作的。你放心，她的收费绝对不低廉。”
这时，叮的一声。
电梯抵达18楼终点。
伴随着电梯门徐徐被打开，眼前的景象也完全让宋知言理解了，什么叫“绝对不低廉”。
这里难道不是业内最有名的律所么！
听说只要进了这里，咨询费就按三千每小时起步。
等等……宋知言查资料的时候还被告知过，这间律所的老板是位女性来着。
难道说……
“啊，到了。”
易行知脚步忽然一停，指着面前看上去约莫占地一百平米的地方，说：“这就是我姥姥的办公室。”
宋知言：“……”
果然，是易捷。
—
易行知即将敲门前。
宋知言忍不住拉住了他。
“等等，行知。”
宋知言提议道：“我就这么一点儿小事，叨扰易捷女士是不是不大好？我就一个破经纪公司合同问题，其实咨询一下寻常的律师就够了。”
易行知没懂宋知言话里的意思，还以为他是怕贵，于是解释道：“其实我姥姥的收费也不算特别贵来着，你是我兄弟，她肯定给你打折。要是打折以后你还觉得贵，我可以给你付。”
宋知言扶额，觉得有种鸡同鸭讲的错觉：“倒也不是嫌贵，就是怕我的案子太小。”
他现在银行卡一百多万存款还是有的。
只是，易捷女士的名头太大，太响了。
让她帮忙，宋知言真的会有一种高射炮打蚊子的既视感。
因为宋知言有法律方面的需求，所以其实他专门调查过如今A市的律师圈儿。
这么说吧。
易捷就是业内的天花板。
相当于是法律界的蒋闻殊。
而宋知言的问题，就跟鸡兔同笼一样。
鸡兔同笼随便找个初中生都能答得上来了。
又何必找蒋闻殊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
刚刚他就把合同草本发给了易行知给他推过来的微信号，对方也发来了收到的消息。
难道易捷女士就对此没有半点儿意见么？
看着宋知言面露纠结，易行知果断道：“你想太多了，这事儿还是我姥姥主动要求帮忙的呢。”
“啊？”
“我本来也想着随便在她手底下找个律师就行。毕竟我姥姥很忙的嘛，结果她听说了事主是你，说什么都要亲自接待。”
“哈？她是我粉丝吗？”
宋知言只能想到这个原因了。
易行知摇摇头，语气笃定：“不，她不追星。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我姥姥比较心疼我这个小外孙吧，毕竟我被她亲儿子最近折磨的特别惨。”
“噗……也许。”
宋知言终于笑出声来。
因为说起易行知的小舅舅，近一段时间宋知言也算是从易行知口中知道了不少。
易行知这孩子也蛮倒霉的。
家里有着这么一个处处力压他一头的小舅舅。
干什么家人都拿他跟优秀的舅舅比。
所以也许真的易捷是心疼易行知吧！谁让她亲儿子让易行知这么受打击呢？
“所以别想太多，我们进去吧。”
“好。”
宋知言也终于摆平了自己的心态，决定就拉下脸皮，这么麻烦易捷一回，就当见世面了。
这时，易行知也是敲响了办公室大门。
很快门被从内拉开。
迎面走来的是一位年轻的秘书，见到易行知后，立刻表示，易捷就在后面的办公室里等两人。
易行知朝秘书点点头，轻车熟路地就把宋知言往易捷的办公室领。
而走进以后宋知言才发现。
门是半掩着的。
看来易行知没说谎，易捷确实是在主动等待着两人。
宋知言便顿时安心不少，跟在易行知的脚步后推门而进，终于，他见到了站在律师界顶端的女人，易捷。
—
诚如易行知所说。
易捷还很年轻，完全看不出来已经是被人叫姥姥的辈分。
她的真实年龄未知，但肉眼看上去，仿佛只有三十多岁，最多不超过四十的样子。
易捷留着一头干净利落的短发。
脸上画着淡妆，身上穿着板正的白色西装。
气质偏冷。
开口说话前，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场。
这一幕似乎曾经在宋知言的脑海中出现过，而且还让他印象很深。
可到底是什么时候曾出现过呢？
一时间，宋知言有点儿想不出来。
“姥姥，这是我朋友，宋知言。”
易行知已经率先开口，介绍了宋知言。
宋知言连忙接上，主动问好：“您好易律，我是宋知言，很高兴今天能见到您。”
“和人签经纪合同是吧？”易捷则抬起眼皮，飞快瞥了一眼宋知言后道：“先坐，待会儿我助理就把初步意见给你拿过来。”
宋知言愣了下：“这就有初步意见了吗？”
好快！
这就是顶级律所的效率吗？
易捷轻笑：“你不是提前发来了合同吗？我今天没安排别的事情，就提前看了眼。”
面对这样的长辈大佬。
宋知言难免窘迫不安，于是他很真诚地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抱歉易律，我不是故意想要用这件小事来叨扰您的。实在是……”
“是我自己要接的。”
易捷道。
宋知言：“……谢谢您。”
易捷不动声色，又暗中打量了宋知言一眼，说：“那两份合同大致都没什么问题，不过小细节方面还是有一些点要注意。”
“您说。”
“比如说肖像的商用授权，应当在合同中写明，只在合同有限期内，也就是说五年内生效。”
“嗯嗯，您说的对。”
“又比如说，你签两份分约，两家公司各负责你的商务与影视。可社保呢，谁来负责？”
“这我倒是没想到。”
“让寻星给你负责，显然这家公司在你身上拿到的利益更多。”
易捷道。
宋知言点点头，认可了这个观点。
易捷：“还有，你也许不大清楚，但一般来说，经纪公司还要为艺人的日常活动提供便利。出行，助理，日常妆造，这些东西俩家的合同上都没写。是否可以认为两家都不愿意主动提供呢？”
宋知言：“您说的对，我会和她们继续谈判的。”
易捷：“违约金也要继续谈判，现在的还是太高。对方想要从你身上拿走那么多利益却不承担风险，天底下哪有那么好的事情。你要是不会谈判，我这里有专门的律师，可以帮你去谈。”
宋知言眼前一亮：“可以吗？”
其实，他也是正有此意。
也愿意为此付费。
但显然让易捷帮自己谈就太超过了，别说易捷愿不愿意的问题，就算是真的愿意，宋知言也怕那俩公司害怕溜走啊。
结果易捷说：“可以，不过我就不出面了，欺负小朋友。”
“哈哈。”
易行知直接没忍住笑出了声来。
宋知言也松了口气：“那再好不过。”
这时。
正好助理也拿着打印好的合同意见过来了。
易捷便安排宋知言先去和助理去另一个房间沟通看意见，等助理跟宋知言沟通的差不多了，再让宋知言来问自己。
宋知言也非常赞同这样的做法。
毕竟他要是一直拿很蠢的问题问易捷也不是个事儿。
只是，宋知言才刚一走。
易捷就忍不住瞪了易行知一眼：
“还笑？不多学这点儿，看看人家，知道签合同前找律师咨询。你呢，不声不响就跟人签了霸王合同。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孙子！”
易行知顿时委屈起来，人高马大一米八的大块头，此刻委屈的像小学生一样：“姥姥，你就别揭我短了，后来你不是帮我搞定了吗？”
“是帮你搞定了，但也被气得不轻。”
易捷吐槽道。
易行知：“别气了别气了，气坏身体可就不好了。”
易捷完全没说够：“要是你们都像这孩子一样懂事听话该多好。”
易行知对此倒是很认可：“我哥们确实挺厉害。所以姥姥，您看情况，能不能给他待会儿收费便宜点儿？”
易捷说：“我就没打算收费。”
易行知愣在原地：“啊？不收费？那您今天接这个单子纯粹是为了我吗？姥姥，您对我也太好了吧。”
“停，收住，别自我感受太良好。”
易捷道。
“啊？那您难道是想做慈善了？”
易捷：“倒不是做慈善。”
“那是？”
易捷没有立刻回答这个问题，缓缓地拿起桌上的咖啡品了一口，素来精明冷淡的眼神里闪过一丝玩味的笑意：“我就是单纯好奇，谁啊，这么大胆子，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我儿子要腹肌照，竟然还没被毁尸灭迹？”
顿了顿，易捷又道：“太稀奇了，为了不当那种不关心孩子感情生活的妈妈，所以今天这个面是非见不可的。我可不想第一次见面就是逼婚现场。”
“等等……”
易行知被说晕乎了直接，一脸的懵逼道：“我哥们跟小舅舅的感情生活有什么关系？”
还有逼婚。
这都什么跟什么！
易捷看了易行知一眼，忍不住：“……你这种，是不是就是网上说的那种，治好了也流口水的？”
易行知：“？？？”
易捷：“过段时间，等着喝你舅的喜酒吧。”
第049章 签约
一墙之隔。
宋知言正与易捷手下的助理商议着具体的合同细节。
流程进行的相当顺利, 不愧是A市顶尖律所，非常的有效率，助理也特别专业。
不过……三个助理一齐忙活可还行！
眼前的景象让宋知言有些不知所措, 三个西装革履的律师团团围绕着他, 一个询问, 一个打字, 另一个给他倒茶水, 拿纸巾。
饶是如今有了钱。
宋知言也还是第一回享受到这种待遇。
虽然如今他已经算半个明星了，可试问又有哪个明星签合同架势如此夸张呢？
然而, 助理们却都表现出寻常的姿态来。
他们以专业的姿态，无懈可击地帮助宋知言把关好了他的合同。
就仿佛这是最日常的工作。
甚至只需十分钟。
两份全新经过修订以后的合同草本就被递到了宋知言的手上。
“宋先生请看, 还有什么需要改动的地方吗？如果对我们的工作不满意, 也可以接下来请易女士帮您继续更改条款。”
而宋知言接过这两本原本上一份厚实许多的合同，翻开仔细看了一遍, 不禁咋舌：“不不不，不需要了。”
眼下这份合同已经完全满足了他的需求。
无论是他想到的点，还是没想到的坑。
助理们都帮他做好了修改。
再次感慨一句，不愧是顶尖律所。
哪怕只是助理出马, 其效率也好, 专业程度也好, 完全秒杀了宋知言曾经遇到过的律师。
不夸张的说，简直是天与地。
“那就好。”
一位年轻女助理松了口气, 开玩笑道：“易女士相当重视您的案子, 所以我们不想出任何差错。”
宋知言又是一阵感动：“谢谢你们，也谢谢易女士。”
当然, 最感谢的还是易行知。
没想到他的姥姥竟然就是律圈大佬。
帮大忙了。
不过……
宋知言其实还有一个小小的问题。
“那个，我能最后打扰你们一分钟吗？”眼看着合同已经确定下来, 即将要再度面临易捷。
宋知言终于是忍不住胆战心惊地捏着自己的两份合同草本，问出了一进门他就非常在意的问题。
稍年长的男助理抬了抬眼镜，严肃道：“请说。”
宋知言深吸一口气：“请问咱们律所的收费标准是怎么来？”
“噗——”
年轻女助理没忍住笑出了声来，她捂着嘴：“从刚刚憋到现在了吧？”
宋知言：“说句实话，从进门开始就想问。但是刚刚在易女士办公室里，实在是不好意思问出口。”
男助理也有些想笑，宋知言担忧的表情实在是太真实！
但男助理还是轻咳两声维持了自己的专业形象：“咳咳，宋先生放心，我们律所都是明码标价的，不是什么黑心厂商。”
“怎么会！”
宋知言立刻反驳“黑心厂商”的说法，但他说：“我就是单纯想做好个心理准备。”
其实刚进来宋知言就觉得铁定不便宜了。
那可是易捷唉！
这种大佬的咨询费，那都是算秒薪。
虽然中间有着易行知这么一层关系在，可宋知言作为朋友，当然不能真的就那么厚脸皮免费白嫖。
所以他其实做好了要出钱的准备。
甚至在看完合同后，他还想到了有的顶级律师是按合同标的百分比算钱的可能性。
一定很贵。
但……贵的东西缺点只有贵。
所以宋知言并不想终止合作，只想心里多少有个底。
毕竟他可不想待会付款的时候，被一个天文数字直接惊到表情管理失效，这也太丢脸了。
“就告诉我吧，我好提前准备好银行卡。”
宋知言道。
男助理笑了笑：“那您可稍微要做好点儿心理准备，我们律所的收费在整个业内来说……确实不算便宜。”
“嗯嗯。”
看来，要动用另一张银行卡了。
宋知言想。
他在收到广告费以后，将身上的钱放在了两张银行卡上，一张放了零头，大概有十多万，供他日常开销。
另一张大额整数一百五十万则准备拿来存定期。
钱生钱吃利息。
不过计划赶不上变化，事关接下来五年的合同，现在动用这笔大额存款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反正如果合同真签好了。
之后他只会赚更多的钱。
“请说吧，我有准备。”
“易女士的收费标准是一小时三千，而从刚刚截止目前，我们为宋先生您提供的所有咨询时间共计十五分钟，所以您需要支付的咨询费用是，人民币六百元。”
宋知言：“？？？”
多少？
女助理：“……是不是还是有些贵？那要不您用我的VIP卡，再打个八八折呢？毕竟是小易先生的朋友，这点儿面子还是要给的。”
宋知言：“不，我全款。”
女助理：“那就太好了，稍后带您刷卡。”
宋知言：“……真的没有其他额外收费么？比如说茶水费什么的？”
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易捷的咨询价格会这么便宜，便宜到恍惚间他以为自己走进了拼夕夕。
不说别的，就说刚刚助理给他倒的那杯茶水。
宋知言都觉得铁定不便宜。
但男助理立刻严肃脸解释道：“茶水是不能收费的，这在业内有着严格的规定。不过，您提醒了我，确实有一项费用忘记了告知您。”
“什么费用？”
“打印费。两份合同，一张打印纸两毛，共四十三张，八块六毛钱。所以您本次在律所的消费一共是六百零八块六毛。请问您刷卡还是微信支付宝？”
“……微信。”
就别刷卡了，他微信钱包余额都够。
女助理便立刻手脚麻利，将一个二维码递了过来：“微信扫这里，稍后给您开发票。”
宋知言机械性地扫好钱过去。
还是没能接受得了，顶级律所竟然如此实惠。
虽说一个小时三千的单价听起来也确实不算便宜，但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呢？
不等宋知言想明白。
助理却已经护送着他回到了易捷的房间。
房间里，易捷还是老样子，严肃中又带着一丝温柔包容。奇怪的是易行知，不知道这十多分钟里发生了什么，竟然一脸呆滞的模样。
但宋知言没有多想。
想必是些家务事吧。
易捷看了眼他手里拿着的合同，轻笑一声，唇角微微上扬：“看来，是不需要我出马了。”
宋知言连声：“不用了不用了，多谢易律师。”
易捷似乎又怕他不放心，补充解释：“放心，我的助理也都是正儿八经的律师，跟在我身边许多年了。”
宋知言：“我绝对放心，没有任何异议。”
易捷对宋知言的态度很满意，点点头：“嗯，那就好。你加我一个微信吧，如果后续有什么问题，又或者需要我出面，你在微信里告诉我一声就行。”
“好，麻烦易律师了。”
宋知言不疑有他。
两人很快将微信加好，宋知言看着手机屏幕里易捷的微信号，对自己将来的艺人道路又多了一重信心。
“谢谢，真的非常感谢。”
宋知言再度对易捷表达自己此刻最真挚的谢意。
只是，易捷的反应却是……
“冒昧问一句，宋先生有对象吗？”
“……没有。”？？？
问这事儿做什么？
易捷却收回表情收回的很快，她笑了笑，很快云淡风轻揭过了这一话题：“没事，只是想给自己打个广告。如果宋先生有婚前协议，或者离婚财产分割相关的案件，也可以找我。”
“哈哈。”
宋知言也是没忍住笑了出来，“好的，一定。”
虽然他从没觉得自己会结婚。
—
一上午的法律咨询就这么结束了。
本来易捷还想留易行知和宋知言吃饭，奈何秘书走进来，说她马上还有一个客户要紧急过来。
于是吃饭的事只好作罢。
易捷还不死心，说下回家庭聚餐，要易行知一定把宋知言带上。
宋知言简直受宠若惊。
他觉得易捷跟自己想象中的不大一样，严肃冰冷的外表下，其实藏着一个非常热情公正的灵魂。
但回程的车上，一直没怎么说话的易行知却冷不丁冒出一句：
“别去，我姥姥没安好心！”
宋知言：“哈？”
易行知面容扭曲，憋得脸都红了：“反正就是没安好心。”
宋知言这会儿对易捷的观感还是挺好的，主要是因为今天这一回咨询才收费六百多块，真的是业内良心。
可又为什么？
易行知说她没安好心呢？
难道想潜规则他？不会吧。
宋知言不懂，他问易行知，易行知也只是支支吾吾说不上话，要他远离易捷。
宋知言只好作罢。
至于远离易捷这个建议，他当然也不是完全没上心。不过其实，如果今天顺利的话，他之后和易捷也基本没什么关联了。
中午请易行知吃了一顿饭后。
宋知言便发微信告诉了袁家姐妹自己想要签合同的想法。
姐妹俩对此表现的都很积极。
不过袁云下午还有工作，所以宋知言先去了寻星一趟，和袁烟签。
袁烟人就在公司，身边儿还跟着一个公司法务，但哪怕是签合同，袁烟最关注的果然还是脸的问题。
宋知言一进门，脱下帽子口罩。
袁烟就惊呆了。
“不是，你去打针了？恢复这么快？哪家医院？”
宋知言觉得莫名其妙：“没有啊。”
“不可能！”
袁烟一口否定：“没打针怎么可能素颜还皮肤这么好？你蒙谁呢。”
宋知言恍然大悟，笑出声来：“哦，这事儿啊。不是说了吗，昨天是因为前天熬夜，状态不好。昨晚没有熬夜了，一觉睡到天亮，皮肤自然好。”
“……就睡觉？”
“只是睡觉。”
“……”
肉眼可见地，袁烟震惊数秒没缓过神来。
她仔细端详着宋知言今天的脸，越看越觉得，假如昨天宋知言要是顶着这么一张脸过来跟她谈判合同，她肯定忍不住要给他加钱。
这都不是老天爷赏饭吃了。
而是老天爷跟在屁股后面求着喂饭吃。
皮肤，五官，眉眼……没有一处不完美的，这脸嫩的，没化妆都看不见毛孔。
她也终于是明白了那天宋知言拒绝她进行医美整容的原因，很简单，有这么一张纯天然的脸，谁还去整啊！
完全就是画蛇添足的效果。
不过，作为即将上位的准经纪人，袁烟还是想说：“以后你别熬夜了，就现在这个状态，姐保你红二十年。”
“好的。”
宋知言想起自己那晚熬夜的原因，顿时有种哭笑不得的感觉。
袁烟：“行，废话不多说，直接谈合同吧。”
宋知言点头：“好。”
寻星的法务这时也做好了开始工作的准备。
然而下一秒，两人却见宋知言从文件袋里拿出一份打印好的合同来。
“……这是？”
“我这边儿修改后的合同草本。”
宋知言道。
法务不由得皱了皱眉，到底是业内老油条，一开始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甚至还难免有些抱怨：
“你这样不懂法律，自己修改合同，我们会很难办啊。”
怎知宋知言立刻道：“不是我自己修改的，是我请了律师修改。”
法务还是不屑：“市面上那些时薪一千以下的律师能有什么水平。”
宋知言：“巧了，帮我过问这份合同的，恰好时薪三千。”
法务：“……”
法务终于是睁大了自己的眯眯眼，带上眼镜接过了宋知言带来的合同。
然后，他翻开第一页。
开始震惊。
两分钟后法务飞快拽着袁烟去隔壁办公室里商议。
袁烟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嗔怪法务怎么关键时刻掉链子，她还急着和宋知言赶紧把合同定下来呢，免得这小子临阵后悔签别家。
结果法务一脸夸张的表情：“烟姐啊，不是我故意的，实在是这个合同……”
“合同怎么了？不就是找律师过问了么？”
倒也符合袁烟对宋知言的了解。
这小子，看上去是个貌美花瓶，实际上人是真聪明啊。
他的聪明不仅在于那些在节目组里对答如流的知识点儿上，更在于袁烟和他相处时感受到谨慎。
深耕娱乐圈多年。
袁烟也算是见过各式各样的明星了。
但不少明星，在她看来，毫不夸张地说一句脑袋就是空空如也。
所以才会那么多明星都会栽在合同上。
也还有那么多明星因为侥幸心理，偷税漏税被封杀。
宋知言就不一样了。
他这种人，能够在娱乐圈走很远。
但法务道：“不，这不一样……他请的律师可是易捷！”
“易捷。”
袁烟愣了下，也有些怔楞。
她当然也听说过易捷的名声。
曾经，她手底下有个艺人要离婚，和前夫牵扯不清。前夫家里有钱有势，所以艺人就起了去找易捷的想法。
毕竟易捷是业内公认的第一离婚律师。
有她在，前夫再无理取闹，也要认栽。
但可惜的是，已经走到了明星这一步，却依然没能入得了易捷办公室的大门。
听说易捷当时正帮一位超级富豪打官司。
那官司金额牵扯上百亿。
自然，和上百亿相比，明星那点儿三瓜俩枣就完全入不了法眼了。
“不会吧，他怎么可能跟易捷有关系？他不是早就被宋家扫地出门了吗？”
袁烟还是有些不太相信。
但法务很坚持自己的看法：“没错，就是易捷。你看这个合同打印纸上的水印，就是易捷律所的。而且我刚刚仔细看了一下前两页，太厉害了，我们完全钻不了任何空子！”
袁烟不由得眉头皱紧，也翻看着宋知言带来的合同：“看来还真是易捷啊。”
法务：“对，这小子来头不小！”
袁烟：“那合同上有对我们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吗？”
法务：“……这倒没有。它就是把我们之前草本里遗漏的一些点写上去了，倒是不过分，只是让我们给艺人提供社保啊，助理啊，保姆车这些服务。哦，还有就是，违约金它们主张的特别低。”
袁烟变了脸，气得：“那你怕个毛？”
法务面露难色：“可是，咱公司之前不都是用的那一版合同吗？”
其实也不算秘密了。
那版合同呢，乍一看是没什么太大问题。
不过细节上，很多点都有待商榷。
别小看这些细节，如果合作愉快，自然无事发生。可如果艺人与公司起了纷争，到时候合同就能派上用场了。
袁烟自然也知道这个默认的规矩。
她现在很难办。
“但我是一定要签下他的，你也知道，老板对这事儿非常看重。”
“我当然知道。”
法务说：“老板还专门把我叫过去叮嘱呢。但是烟姐啊，这事儿必须小心，对方可是易捷。那可不是普通人能随便联络上的资源，易捷的客户都是非富即贵的。”
袁烟登时有些郁闷：“这小子不老实，刚还跟我说咨询费时薪三千！”
却不料法务：“的确是三千，因为易捷收的是合同标的抽成。”
袁烟：“……”
法务建议道：“要不你给老总打个电话吧，这事儿恐怕我们做不了主。”
“只能这么办了。”
袁烟道。
她叹了口气，心想，姐姐那边儿也得支会一声。
宋知言咨询合同，肯定不止咨询一份。
“你先去继续研究合同吧，我去跟宋知言说一声，然后再去联络老板。”
“好的烟姐。”
安排完法务工作后，袁烟便立刻去跟宋知言打了个招呼，说是关于合同内容，公司这边儿还需要再开会请示。
宋知言表示没问题。
开多久会都行。
实际上他在拿到这份合同以后，就想过会有这样的结局。
袁烟建议道：“要不你把我姐那份也提前给她吧，你这合同，我估计她们也得开会商量。”
“好。”
宋知言答应了。
袁烟也终于是忍不住，重新打量着宋知言：“你是怎么认识易捷的？”
宋知言：“额，朋友介绍。”
“原来如此。”
袁烟点点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好好珍惜你这个朋友。”
宋知言：“当然。”
“行，那就先这样，等我们开好会，我第一时间联系你。”
“OK。”
结果宋知言这么一等，就等了足足一天两夜。
直到第三天一大早。
终于，他收到了袁家姐妹签合同的消息。
这事儿终于是要尘埃落定，将自己的大名签在正式合同上时，宋知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别叹气啊，你这合同这么好，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顶着俩大黑眼圈的袁烟开玩笑道。
这两天袁烟也好袁云也罢，加班都快加疯了。
虽说平时也加班，但强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宋知言又按上自己的手印，道：“就是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吧，这两天事情没落实，总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袁烟心直口快：“这两天我们才慌呢。你忽然掏出一个易捷，把我们都给整不会了，连夜开会商议。”
宋知言：“哈哈。”
关于易捷和易行知的事情。
宋知言没有在俩公司面前多提。
他当然也不是那种很单纯的人，他知道这样保密，绝对会对自己今后和公司的彼此制衡有利。
虽说这有狐假虎威的嫌疑。
可管他呢。
反正事实上，他的确找了易捷帮自己把关合同，不是么？
袁云道：“总之，合同我们是彻底签好了。以后就是一条船上的蚂蚱。”
宋知言点头认可：“不错。”
袁云又说：“那没问题的话，我马上就给你安排演技培训课了。因为如果我没猜错，恐怕你不久后就要进组。”
宋知言听完心中微微一紧，还稍微有些不大适应这么快的节奏。
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他不后悔。
“好，麻烦云姐安排了。”
袁云罕见笑了笑，说：“不麻烦，稍后我会给你发一个课表，你放心，这是不影响你在《谁是鱼？》那边的考试的。如果你一旦觉得影响到你的考试，请务必跟我说，一切以考试成绩优先。”
“好。”
宋知言没意见。
年轻人嘛，就该在年轻的时候多学习，多努力！
而这时袁烟则不甘示弱道：“我这边儿今晚也有动作的。”
宋知言：“什么动作？”
袁烟却神秘一笑：“保密，反正你要知道是惊喜就对了。”
惊喜？
宋知言可不敢过多期待。
他其实最怕惊喜了，很怕惊喜搞不好变成惊吓。
其实宋知言最喜欢的就是像袁云这样，明明白白告诉他接下来要干什么事情。
但也许这就是袁烟的行事风格吧。
她说是惊喜，宋知言就只能这么信了。
毕竟两人接下来要合作五年，不仅是袁烟要适应宋知言，宋知言也要适应袁烟。
于是宋知言就一直等待着晚上的降临。
连下午的时候去造型店做头发，他都不忘关注手机。
染着彩虹头的托尼老师见他不停地看手机，贴心给他提供了个手机支架：“宋老师，用这个看不伤脖子哦。”
宋知言笑笑：“谢谢你。”
托尼老师性格很豪爽：“不用谢啦，能给宋老师做造型，那可是我的福气。哎对了，待会儿我们可以合影留念一下吗？”
“好啊。”
宋知言当然是一口答应。
实在是不答应不行，毕竟他头发还在托尼老师手里呢。
虽说他只是简单的染黑外加修剪。
可都说剪头发是场豪赌，宋知言作为靠脸吃饭的明星，当然不敢掉以轻心。
托尼老师相当高兴：“太好了，宋老师现在可是全民偶像！”
“不敢当不敢当，唉，我这刘海儿？”
“放心，三十年老托尼，手很稳。”
托尼老师说着，一边挥舞剪刀，一边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兴奋道：“就是可惜了，宋老师的粉头发怎么不继续染下去了呢？真心觉得您就是最合适粉发的没有之一。”
宋知言没解释太多，只说染太多了，想换个风格。
但其实。
这是宋知言为了之后的演员路考虑。
当爱豆的时候，粉发很亮眼，很漂亮，但当演员肯定就不能如此了。除非是在影视剧里演黄毛，否则肯定还是黑发最合适。
只是很遗憾。
在把粉发去掉以后，意味着最后一丝原主的存在也将不复存在。
从今以后，宋知言只是他自己。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宋知言迟早要走上自己的路。粉发是这样，和天信解约，重新签约经纪公司也是这样。
如果原主还在的话，恐怕会继续选择爱豆路线发光发热吧。
毕竟原著中他有说过，他很喜欢舞台。
但宋知言和原主是不一样的，不一样就不一样在……
淦，特么的他要顶着眉上刘海儿出道了！
他就一眼没看。
真的就一眼！
结果镜子里的人刘海儿就全被剪完了？？
剪就剪了，还那么短？？
宋知言两眼一黑：“托尼老师，你的真实身份其实是我的黑粉吧？”
第050章 热搜见
情况不大对劲。
非常不对劲。
宋知言就说, 今天怎么出门前左眼皮一直狂跳呢。
本来害怕是合同的事情横生枝节，没想到合同顺利的很，宋知言也就没放在心上, 有些掉以轻心。
谁曾想……大风大浪过来的他, 竟在理发店里翻了船！
望着镜中已经“面无全非”的少年。
宋知言痛苦地发出哀嚎：“就算你是黑粉, 这种手段也太超过了吧？”
什么深仇大恨, 把刘海儿一剪子给他剪到了眉毛上头？？
Tony：“不不不, 宋老师你听我解释。我不是故意的，这种眉上刘海儿真的最近很流行来着！”
宋知言很敏锐, 他立刻发现Tony话中的逻辑漏洞：“很流行？那不就就是故意？”
Tony老师对天翘起兰花指发誓：“真的，我发誓！真的有很多人最近都专门找我剪了这款眉上刘海来着, 不信你看——”
说着, 求生欲爆发的Tony老师飞快拿出自己的手机。
将手机相册中的顾客客照拿给宋知言看，试图稳定军心。
然而——
“她几岁？”
“十岁, 是童星，小姑娘可爱吧？最近刚进组。”
“他几岁？”
“哈哈，三岁，这我外甥。我给他弄好送他去幼儿园。”
“她呢？”
“她两岁, 哈哈, 你看这个发型是不是好可爱, 好适合她。”
“……”
宋知言当场无语半晌：“你还说不是我的黑粉，有没有一种可能, 我今年23了？”
Tony老师：“啊。”
一声“啊”字。
配合着Tony老师恍然大悟回神的表情。
十分生动地表明了此刻的情形。
若这是一道考试题, 宋知言高低在卷子里写上一句，这体现了作者的思乡之情！
但, 生活不是考试。
理发店豪赌也没有回头路。
怪就怪宋知言偷懒，这回他自己没做功课, 而是找了袁烟介绍Tony。
袁烟说这位Tony老师业内经验丰富，帮不少明星做头发，而且最重要的是下午刚好有空，不需要预约。
宋知言就过来了。
谁能想到是帮童星做的经验丰富啊？？
“罢了罢了。”
宋知言气了一会儿，倒也没有非要为难Tony老师，主要是为难也没啥用了。
只是可惜，据袁烟的工作安排，他马上就要开拍广告。
也是为了能在广告里能有个焕然一新的新形象，宋知言才下定决心，将原本的粉发全部染黑。
结果现在剪成这样……只能期待广告商爸爸法外开恩。
“你继续剪吧，看看能不能补救一下。”
宋知言对Tony老师说道。
Tony老师回过神来，手握剪刀，此刻的表情正是懊悔中又隐隐透出一股蓬勃战意：“宋老师放心，刘海儿而已，接下来我一定会稳定发挥的！”
……然后稳定发挥剪童星水平。
剪完以后，宋知言照着镜子表示。
还好他出门前是带着帽子口罩来的。
否则就这幅尊荣，他是真不知道该如何见人！
但纸是包不住火的，宋知言不可能把发型一辈子藏起来，所以回家的路上，他就把事情用微信如实告知了袁烟。
“烟姐，我刚从理发店回来。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告诉你一声，让你提前做好心理准备T T”
对新签约到自己手中的娱乐圈紫微星，袁烟回复的相当积极。
几乎是立刻，两三条消息就甩了过来。
袁烟：“？”
袁烟：“卧槽，剪啥样了？不会吧，小尼挺靠谱的啊，之前帮我艺人也做过。”
袁烟：“视频邀请。”
宋知言胆战心惊拒绝了视频要求，说：“我还在车上呢，等会儿才回去。”
袁烟则心急如焚：“照片有没有？快让我看看。”
袁烟：“实在不行我们拍广告上节目可以用假发，虽然假发肯定是不如真发效果好，但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宋知言：“我也是这个意思，实在不行可以用假发。然后等头发再长长一点，另找发型师。”
袁烟：“所以照片呢？快发出来让我嘲笑嘲笑哈哈哈！”
宋知言：“……”
烟姐的性格还真是……有啥说啥。
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男子汉大丈夫，没必要那么扭捏。一次剪发失败而已，按照自己的头发生长速度，顶多维持半个月。
想了想，宋知言就把方才Tony老师帮他拍的照片发了过去。
但发之前他有事先预警：“你做好心理准备。”
袁烟：“快快，姐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
宋知言：“那，你看吧。”
宋知言：“【照片】”
发完照片，宋知言有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一瞬间，他甚至后悔了，因为他觉得这玩意儿绝对是黑历史。
黑历史就该原地毁灭！一根儿毛都不要留在这世上！
然而，已经做好了准备要接受嘲笑；接收到自己的新发型照片后，对方却久久没有回应。
足足五分钟时间过去。
宋知言下了车，看着忽然中断的聊天记录，甚至觉得颜控如袁烟是不是后悔签约自己了。
虽然合同已经签订。
但架不住新发型杀伤力实在太大。
直到他踏入房门，卸下帽子，口罩。
袁烟的回复姗姗来迟。
袁烟：“你现在在哪里？”
宋知言：“家啊，刚到。”
袁烟：“哦，那你要不来公司一趟吧。”
宋知言：“？？？”
不是吧，难道真后悔签约了？
但紧接着袁烟：“我让摄影师在公司等你，然后在顶楼大拍特拍……天杀的，我一眼就看出来，你就是我多年流落之外的孩子！啊啊啊，妈妈快被萌死了！”
宋知言：“？”
—
寻星文化的顶楼是一间很有格调的天台咖啡店。
又被网友们戏称为流量刷新点。
起因是，几乎是个流量，大红前都在这里手捧咖啡背对天空出过片。
又因为摄影师技术好，流量们表现的松弛自然的缘故。起初大家还以为是生活照，所以到处找这家咖啡店想要打卡同款。
可后来哪里都找不到。
网友们这才意识到，好家伙，原来店在公司里啊！
打卡是没办法打卡了。
毕竟公司有保安。
但圈内自此也就流传了一个小道消息，那便是只有在天台咖啡店拍过照的明星，才有成为流量的可能性。
而如今，宋知言就站在这里。
虽然他并没有听说过这则关于咖啡店的小道消息，但一上楼，他就觉得这儿的风景着实不错。
蓝天白云，微风几许。
站在栏杆上就能俯瞰整座城市。
“要来一杯咖啡吗？”
迟到的袁烟边走过来边笑着问。
宋知言欣赏着天台上的风景，心情愉悦摇摇头：“不了，今天喝过了。”
袁烟：“也是，为了睡眠，还是不要摄入过多咖啡因为好。你把帽子口罩卸下来呗，多热啊。”
宋知言：“……”
头顶仿佛有一排乌鸦飞过。
宋知言此刻的表情相当窘迫。
尤其是，当他看到袁烟的身后，竟然真的跟着一个摄影师，还有一个拿着补光板的摄影师助理。
“烟姐，你来真的啊？”
“当然真的了，我什么时候跟你开过玩笑？”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快快拿下，我要迫不及待了！”袁烟一脸的兴奋与期待，她身后的摄影师也是看上去跃跃欲试的表情。
此情此景，饶是不情不愿。
宋知言也只好慢吞吞卸下口罩。
先是口罩，露出原模原样那张脸，让大家先缓冲一下；然后才是帽子，重头戏。
“……先说好，我不是没有试图拯救过。只是我反应过来的时候，Tony老师刘海儿都剪完了。”
说到最后，宋知言竟生出一种破罐子破摔的情绪来。
剪都剪了，要笑就笑吧！
然而，帽子揭开的瞬间，仿佛什么东西被打破封印。咔嚓咔嚓咔嚓——快门声不断响起。
宋知言顿时心跳加速起来。
曾经有着镜头恐惧症的他如今症状已有了非常大的好转。
但还是会不自觉的紧张。
好的一点是，紧张的情绪一上来以后，他也就彻底完了羞于见人这回事儿。
但也有坏处，坏处就是等他回过神来，他已经被袁烟指挥着各种姿势方向，拍了足足上百张照片。
终于。
麻木的宋知言也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烟姐，这都一小时了，就算是想全方位掌握我的黑历史，也没必要这么久吧？”
怎料袁烟：“说什么呢？什么黑历史？”
宋知言：“我的新发型啊，不是黑历史吗？”
袁烟：“黑历史我会给你叫摄影师来？拜托，这位可是业内知名摄影师，很忙的。”
宋知言：“……啊，不是黑历史，那是？”
袁烟语气笃定：“是吸粉利器！神图集锦！”
宋知言：“……”
拍摄的差不多了，袁烟便让摄影师把前面的片子调出来给宋知言看：“看看，多可爱啊，我敢保证，你这九宫格一旦发出去，一天至少能提纯上千个妈粉。”
“……妈粉。”
“怎么，你小子都这样了，还想要女友粉啊？”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宋知言忽然嘴笨了起来，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只是他作为一个素人，确实还没做好被粉丝们叫儿子崽崽的准备。
袁烟却显然深谙此道：“别害羞，妈妈粉多是好事啊，能冲能打，还能氪金的。”
宋知言脸皮薄，当下不由得便有些泛红：“我只是不习惯。”
袁烟满意地拍拍他的肩膀：“放心，剪了这个发型以后，你迟早该习惯的。”
宋知言：“……”
所以他的这个头发真得是照小朋友的标准剪的吧？
可恶，他英俊潇洒的形象竟然就这么被毁！
这也就罢了。
他现在担心的是，过两天他就要去继续拍摄节目了。
到时候蒋闻殊肯定也在。
若是蒋闻殊也见到这个发型……宋知言不由得两眼一黑。
袁烟却没顾上宋知言此刻的复杂心情，还沉浸在喜悦之中：“很好，这么多库存，够营业好久了。”
宋知言：要被蒋闻殊讨厌了。
袁烟：“啊啊，简直恨不得现在就发出去，不过还是忍一忍吧，现在大家都还不知道，我们要把惊喜留在节目上。最大效果利用这组照片！”
宋知言：要被蒋闻殊讨厌了。
袁烟：“刚刚开始你就碎碎念什么呢？一句都没听清，不过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两天记得带好防护，不许被任何人拍到你的新造型，知道吗？”
宋知言垮起一张小孩儿脸：“知道。”
“乖。”
袁烟忍不住就摸了摸宋知言的头发，当然，摸完她自己都心惊。
完了，竟然她都要忍不住沦陷。
到时候粉圈的反应该有多激烈？
袁烟可是手下流量如云的业内人士，不知道见过多少帅哥美女，但还是第一回，袁烟都起了想要粉人的冲动。
太可怕了。
宋知言的魅力简直无人能挡。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的可塑性真的很强。
袁烟直到现在还忘不了方才第一次看到宋知言新造型照片的感觉，真的，毫不夸张地说一句，就是被硬控五分钟的感觉。
每一次袁烟想要打字回复消息。
每一次，她都被照片吸引过去。
可爱的程度有些超过，完全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后来袁烟直接摆烂，把大图点开，足足欣赏了三分多钟，这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身为经纪人的职责。
“不行，我得赶紧给你找助理了。”
想到这里，袁烟心中危机感与保护欲几乎同时升腾而出，“从现在开始，你必须在助理的保护下出行。到时候再给助理配辆车，你出行就别打车了。”
宋知言回过神来，对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抵触。
毕竟这也是合同上所规定好的条件。
易捷专门帮他加上的。
而且接下来，随着他工作越来越忙，就像今天这样，要往来穿梭于公司，发型店，家之间的情况会越来越多。
打车属实不大方便。
虽说他是可以带口罩帽子。
但这样会很显眼。
今天打车的时候，就至少有两个司机师傅频频向后看他。虽然对宋知言没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可还是会觉得不舒服。
如果公司能配专车那就再好不过了。
至少在车上，他不需要戴口罩。
“你对助理有什么要求吗？”
“倒是没什么特殊的。希望有驾照，成年，然后希望是男生吧。”
宋知言道。
袁烟点点头：“我这边儿有几个备选，尽量给你最快速度安排。”
宋知言：“好。”
袁烟：“还有房子的问题，你现在住的那个出租屋环境不太好，隐私性也不行。”
宋知言说：“我有在看新房子了。”
人在稍微有了经济实力以后都会想要改善居住环境。
宋知言自然也不例外。
虽然他现在身上的存款确实还不算特别多，但宋知言也没想着一步到位直接买房。
他的想法是，租一个三室一厅。
一个卧室，一个衣帽间，一个做书房。
虽然单独用一个房间做衣帽间对宋知言来说有些不大习惯，但考虑到他接下来的身份，考虑到他衣柜里肯定会越来越多的衣物饰品，这肯定是必要的。
至于单独书房。
则是宋知言一直以来的梦想。
上一个出租屋，上上一个出租屋，每当宋知言在逼仄的角落里看书学习，夜深人静，他都会幻想，倘若自己有一间属于自己的书房是什么样的场景。
一定会很幸福吧？
到时候他要买一个大大的书柜。
把自己喜欢的专著，论文，全部放进去。
有空了他就在书房里呆着学习。
但对此，袁烟表示：“你操心这事儿干啥啊？让助理帮你找，你就负责好好学习，维护你的脸，拿你的第一名就行。”
宋知言：“也对哦。”
袁烟拿手机发了条消息：“我让人给你带了点护肤品什么的，你待会儿带回去。虽然我们天生丽质，但也不能不好好维护。”
宋知言点头，对此没有异议。
过了一会儿。
袁烟的助理就拿来了一个小箱子。
小箱子打开以后，里面护肤品，面膜，化妆品，脱毛膏，香水一应俱全。
“都是贵牌子，别说你烟姐苛待你啊。”
“……不会，谢谢烟姐。”
“行，时间差不多了。”袁烟看了眼手机，又看了眼天色。
天空被落日染上橘金色。
层层叠叠。
时间已经不早，夜幕快要降临了。工作忙碌了一整天，铁打的女人也扛不住。
袁烟便说：“那今天就到此为止？”
宋知言道：“好啊。”
其实他还有些恋恋不舍，忙碌于工作的感觉竟意外的不错。虽然其中肯定是有辛苦，有不适应，但会给人一种很充实的感觉。
宋知言喜欢这种充实感。
只是临走前。
宋知言还没忘记今天的最后彩蛋。
“对了烟姐，到晚上了，你还不想告诉我惊喜是什么吗？”
“哎呀你提醒的是，我差点儿忘了。”
袁烟拍拍脑袋，才刚歇下来不到五分钟，就又准备忙工作：“我看看……不错，你放心，惊喜已经安排上了，过会儿你就等着查收吧。”
“查收？快递吗？”
“不，热搜见。”
—
同一时间。
城市的另一端。
入了夜，A市的不少公司却依旧灯火通明。
天信娱乐便是其中一家。
最近天信的日子不大好过。原因之一是天信的艺人受到《谁是鱼？》冲击可以说是业内最大没有之一。
几乎是所有参加的爱豆都要全军覆没了。
哪怕是请来P大教授补课都没用。
老总在办公室里气得暴跳如雷，每天随机辞退一个员工。
而原因之二，更让老板气愤不已的是，业内消息传来，他的前员工，宋知言，竟然已经找到了下家。
虽然具体还不太清楚找到了哪家。
但老板知道，肯定有不少实力雄厚的公司给宋知言投去了橄榄枝。
谁让宋知言最近可谓是风头无两。
无论是舆论价值，还是商业价值，宋知言全拉满了。
最关键的还是，他靠着自己在《谁是鱼？》前两轮考试里绝对顶级的表现告诉了所有人，他是不可能被淘汰的。
这便很让人羡慕嫉妒了。
“老板，事情已经安排好了。”
安静空荡的总裁办公室里，李荣海正小心翼翼地汇报着工作。
加班一整天的天信老总揉着眉心，疲倦地问：“他们什么反应？”
李荣海说：“自然是不愿意的。娱乐圈来钱这么快，他们又习惯了被粉丝追捧的生活，怎么可能这么轻易愿意退出。”
天信老总又道：“那你是怎么说的？”
李荣海说：“我说，你们不想主动退出可以。但到时候若是无法通过考试，我们可是有权利追讨违约金的。”
天信老总点点头：“很好，这么一说，他们该懂事了吧？”
李荣海应和说：“懂事了好几个，一听到五千万的违约金有的吓得脸都白了，然后就赶紧签了合同。”
天信老总叹了口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实在是他们太不争气了。你说说，我们对他们已经够可以了，还专门请了P大的教授给他们补习，结果呢，屁用没有，还是给我考那个分数！”
李荣海：“谁说不是，实在是太过分。”
天信老总：“只能送他们走了，否则再这样下去，公司的牌子都要被他们砸了。”
李荣海：“老总说的对。”
天信老总：“对了，你最近在大学里物色的新人怎么样？”
李荣海赶紧上前献上照片：“收获颇丰，原来其实大学生长相一点儿都不比那些练习生差，脸还更天然呢。就是不会唱歌也不会跳舞，到时候舞台是个问题。”
“这怕什么？唱歌给他们对嘴就行，跳舞不行就从简单的动作开始，反正只要包装好，总有人粉。”
“您说的太对了。”
“目前最大的风险就是《谁是鱼？》考核，只要这些新人有能通过考核的本事，其他一切都不是问题。”
天信老总补充道：“最好是找个比宋知言更能考的来。”
“这个……”
李荣海不由得有些面露难色。
这也太难了。
他当然找人的很时候也专门问这一点了，但提起宋知言，那些原本信心满满的大学生一个个全都忽然心虚了起来。
说什么，千万不要因为宋知言对现在的大学生产生误解。
那就是两种物种！
几乎每一个人都这么说，连他找的高考六百分学霸也这么说。
但好在老总没有今天就逼着他拿出一个能跟宋知言对打的紫微星，而是吩咐了另一个工作。
“宋知言签新公司了，我们也是时候送他点儿‘礼物’。”
李荣海：“什么？新公司，这么快？”
老总：“快吗？我还觉得慢，以他现在的热度，太慢了！”
李荣海顿时紧张起来：“我知道了，我现在就去给公关部那边儿打招呼。”
老总提醒道：“让公关部那些人上点儿心，别总用ai生成套话糊弄人，还嫌上回搞出的笑话不够大吗？”
李荣海不住点头：“了解了解，老总放心，这次一定……”
话没说完。
办公室的门却陡然被敲响。
咚咚咚，敲门声很急。
“谁啊？大晚上的敲得我心慌。”天信老总不由得皱起眉头，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门口传来声音：“是我，立明。”
“立明？他怎么来了？”
李荣海也有些惊讶。
立明是公关部的负责人，他还说待会儿要去公关部找他呢。
“进来。”
老总却意识到了些不对劲，赶紧让人进来汇报情况。
而进门以后，只见立明的神情非常紧张狼狈，头顶冒了一圈儿汗。
“发生什么事儿了你这么急？”
“公，公关危机，一级的！”
“什么？？”
老总反应很快：“怎么回事？是不是那些被我们要求解约的臭小子粉丝开始闹了？”
立明擦着汗说：“的确是闹了，我们也在解决。不过这事儿闹得还算可控，因为我们提前也打好招呼了，根本没上热搜。”
李荣海百思不得其解：“那还能有什么公关危机？”
立明面露苦楚：“我也没想到啊！但是从刚刚开始，一大波营销号就开始带节奏，说我们之前苛待宋知言。”
“……”
“除了说我们苛待宋知言，不给他工资，不给他造型，不给他镜头以外。还说我们平时在团里孤立他，搞霸凌。”
“说得有鼻子有眼睛的，好多人都信了。”
“而且他们还翻旧账，把之前跟我们解约的爱豆都拉了出来，说我们公司有黑解约爱豆的传统，说最近宋知言的黑通稿全是我们发的，之后等宋知言签了新公司，肯定还会黑他。”
“……不是，怎么还带贷款的？但舆论发展成这样，你们公关部就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吗？”
立明：“一瞬间八百个营销号发黑帖，我们根本反应不过来！而，而且，我立刻给渣浪那边儿电话让撤热搜了，你猜他们怎么说？”
“怎么说？”
“这群狗东西，竟然说对方的包年费比我们出的多，所以撤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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