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瞬间,孟川以为温钟意看透了自己刚才的想法。他的心跳开始加速,喉结轻轻一滚。


    但他内心慌乱,表面上看依然镇定:“没想什么,只是想提醒你嘴角没擦干净。”


    温钟意闻言抬手抹了一下嘴角,手背沾了一点湿润,他微抬下巴问:“现在呢?”


    孟川的目光再次落在他的嘴唇上,仿佛在认真观察,片刻后摇头说:“没有了。”


    温钟意点点头,没再追问,去厨房把杯子冲洗干净。


    客厅里,孟川无声吐了口气,坐在沙发上反思自己。


    他也很困惑自己为什么会联想到那方面,明明只是很正常的一幕。


    不止这一次,在面对温钟意时,孟川似乎很容易萌生一些莫名其妙的念头。觉得他好看,觉得他有点可爱,也会想到一些不好的东西,比如刚刚。


    温钟意从厨房出来时,alpha信息素的味道已经淡了许多。


    当初两人住在一起之后,孟川就经常不戴阻隔贴。他说自己戴不习惯,偏偏又不会控制,因此总是突然释放出很浓的信息素,让温钟意难以招架,弄得温钟意的发情期经常提前。


    但很快温钟意就发现他是故意的。


    孟川在外面总能很好地控制住信息素,在家就肆无忌惮。他根本就是喜欢看温钟意被撩拨到情难自禁的样子。


    但现在孟川失忆了,是真的不会控制信息素。


    温钟意倒是想教他,但是又怕他学会之后会像之前那样恶劣,想了想还是作罢。


    温钟意看了眼时间,摁开电视,调到纪录片频道。


    几个广告之后,屏幕上出现“妇产科故事”的字样。


    坐在一旁的孟川问:“你喜欢看这个?”


    温钟意“嗯”了声,拿起毯子盖在腿上,倚着沙发看着屏幕。


    纪录片主要聚焦于妇产科的医生们,选取的都是真实故事,还会有医生讲解妊娠的相关事项。


    温钟意是无意间看到这档纪录片的,觉得有意思,就每晚看一会。


    他看得很认真,手机扣过来放在腿上,没有三心二意。


    孟川也跟着看。


    纪录片的故事是连续的,镜头从诊室转移到手术台,上面躺着一个陷入难产的年轻产妇。医生们围在四周,有条不紊地操作着,气氛显得凝重。


    有旁白在解说这场手术的凶险程度。


    生产本身就是一个痛苦至极的考验,旁观者看起来都觉得揪心,很难想象孕妇本人会有多痛。


    好在手术很成功,播完这一段后,电视又插进了广告。


    孟川喝了口水,感叹道:“生孩子真是不容易。”


    温钟意的手习惯性地放在小腹上,没有吭声。


    孟川又说:“我想起之前在网上看到的一句话,说是要很爱一个人才会愿意为他生孩子。”


    把生育和爱划上等号,本身就是牵强附会。温钟意不认同这种观点,但他没有反驳。


    他是在婚后一年才决定要孩子的。


    不是出于婚姻中的义务,也不是其他原因,他只是很想要一个他和孟川的孩子。


    他们的孩子会在爱和期待中降生,叫他爸爸,叫孟川父亲,在他们身边慢慢长大。什么性别都无所谓,只要健康快乐就好。


    得知怀孕的那一刻,温钟意由衷地感到幸福。


    他想把这份喜悦分享给孟川,却晚了一步。


    温钟意不知道现在的孟川如果知道这件事会是什么反应,估计不会特别惊喜,惊吓的成分可能更多。


    他今天还让温钟意摔在了地上,虽然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温钟意还是有些恼火,并在心里给他记了一笔。


    失忆后的孟川做了很多让温钟意不开心的错事,温钟意都清清楚楚地记着。


    看完纪录片,时间已经过了将近一个小时。


    温钟意看了眼孟川,还没开口,孟川已经预料到了他要说什么,抬了下手道:“待会就走,先帮我个忙。”


    他解开手旁的塑料袋,从里面拿出药膏,对温钟意说:“帮我敷一下后背。”


    “……”温钟意狐疑地看着他,“有这么疼吗?”


    “你自己力气多大自己不清楚吗?”孟川扭了下身子,“嘶”了一声。


    温钟意默然少许,觉得他有夸大的嫌疑。


    失忆前的孟川也经常在温钟意面前喊疼,即便是一些小伤。


    孟川见温钟意不作声,以为他不愿意,便解释道:“我自己一个人住,回去也没人帮我敷,我自己又够不着。再说这是你给我摔的。”


    温钟意无言看了他片刻,最后伸出手说:“药给我。”


    孟川弯了下嘴角,把药膏和纱布放进他手里,告诉他该怎么弄。


    “知道了。”温钟意起身站到他身旁,看着他的眼睛说,“衣服脱了。”


    孟川两手抓住衣摆,干净利索地脱掉了身上的毛衣,露出健硕但布满伤痕的胸膛。


    记忆会被遗忘,但时间留下的痕迹却不会消失。


    在桑卡生活的四年里,有三年时间孟川是在战火中度过。


    他跟随温钟意出生入死,也独自执行过很多次任务,有些伤随着时间淡去了,有些伤则永远烙在皮肤上。


    孟川曾笑着说这些都是他的勋章。


    温钟意知道每一处伤疤的来历,他曾经用手指抚摸过,用嘴唇亲吻过,也曾为这些伤流下过眼泪。


    最狰狞的伤疤是胸口那处子弹贯穿伤,离心脏仅差毫厘,是为保护温钟意留下的。


    他枪声响后极短的时间里反应过来,然后义无反顾地把温钟意推开。


    孟川中弹倒下去的那一幕,成了温钟意长久以来都无法摆脱的梦魇。


    现在看到这些,温钟意依然会感到难过和心软。


    孟川见他盯着自己的胸膛走神,也低头看了眼,以为他是被自己的身材惊呆了,于是便用一种看似无意实则炫耀的语气说:“也就每天健身三个小时吧,最近工作忙练得少,等会回去还得再练会儿。”


    温钟意攥紧了手里的药膏,他低着头,深深吸了口气,又很轻地吐出来,声音有点哑:“你转过去吧。”


    孟川听话地转了过去,趴在沙发扶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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